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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订在皇上每天从书房回寝宫之后。”
“行,那就这样,从明儿个起,行么?”
“草民遵旨。”
“李侠士还有什么要交待万顺和的么?”“万总管。”严四转望万顺和:“到时候请告诉他们,我是被选派来教他们摔角的,能不声张也最好别声张。”
万顺和道:“这您放心,我知道。”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一顿接问:“您是一块儿都教呢?还是只挑选几个?”
“一块儿都教吧!”严四道:“只挑选几个怕引人动疑。”
小皇上点头道:“这倒是。”
万顺和道:“那明儿晚上是在御书房等李爷您呢?还是——”
严四还没说话,小皇上道:“万顺和你糊涂了,在书房等怎么办?难道等李侠士来了以后一块儿回寝宫,今儿晚上你就交待好他们几个,让李侠士来了迳自上寝宫等咱们就行了。”
万顺和道:“可不,奴才还真是糊涂了,奴才遵旨。”
严四道:“时候不早了,草民告退。”
小皇上道:“等一等。”
“是。”
“我想问你,‘北京城’城里城外地方多得是,你约纪玉,为什么单挑‘万寿山’。”
“‘万寿山’离三大殿不远,可以互为呼应。”
“可是‘万寿山’是大内之镇,就在禁宫后门,对你不利。”
“皇上的意思是——”
“我怕纪玉会预先埋伏人手。”
“多谢皇上关注,玉贝勒执掌京畿禁卫,他在那里埋伏人手都容易得很,不过草民只要制住他,他就是埋伏千军万马又如何?”
“说得好。”小皇上道:“李侠土这一句也说得豪气干云,我没事了,你请吧!”
说“请”而不说“跪安”,可见小皇上对严四是多么客气,小皇上是多么礼贤下土。
从小看大,由此也可以知道,这位小皇上将来是位什么样的人君了。
“是,草民告退。”
严四一躬身,然后走到窗前,穿窗而出不见。
小皇上道:“真是奇人异土,这种人要是能留在身边多好。”
万顺和忙趋前道:“等这件事过了以后,皇上降个旨让他追随左右不就行了么?”
小皇上道:“看样子你是料定他准能胜过纪玉了。”
万顺和毅然点头:“奴才对李爷他有信心。”
“那最好。”小皇上道:“不然可就要连累他了,要是为我连累了这么—位侠士,我会永远不安。”
“皇上是说——”
“万一他不幸落败,你以为纪玉会饶得了他?”
万顺和一惊,倏地机伶一颤,随即又忙摇头:“不会,您放心,奴才对李爷有信心,玉呗勒绝不是他的对手。”
小皇上道:“我刚说过,那最好——”
顿了顿,接道:“这种人轻死重然诺,淡泊名利,不是我这个做皇上下个旨就能留住他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只是这么说说,其实,这种人要是强把他伴在身边,让他不能去行侠仗义,济弱扶倾,做他该他的,做他想做的事,那是一种罪过,只我需要他的时候,他能来为我效力,我就知足了。”
万顺和一听这话,深深为小皇上的胸襟气度所感动,所折服,他又想哭了,可是他还没哭呢,只听小皇上又道:“wrshǚ。сōm先皇帝真是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
万顺和再也忍不住了,立即趴伏在地,哭着道:“先皇帝啊,您可以放心了,皇上一定能成为一代圣主——”
他只能说“放心”,他可不敢说“瞑目”。
小皇上两眼之中也闪现了泪光,道:“万顺和,起来吧,咱们回宫去。”
“奴才遵旨。”
万顺和擦着泪站了起来。
褚家跟皇甫家一下子多了好些人手。
这两家的人是在早上才知道的,可是谁都没问,谁也都没议论,因为谁都心知肚明。
这两家不必为吃住烦心,因为这些人早上起,晚上走,也都是吃自己的。
这两家唯一忙的,是从一大早起就派出人手,分批派出,去找寻那李豪,也就是严四的踪迹。
褚家、皇甫家,不只是“北京城”的两“霸”,而且是“北京城”
的老根儿人家,“北京城”就是那儿有块石头,那儿长根草,他们都一清二楚。
所以,由他们去找李豪,李豪应该是十九躲不掉。
可是,一连十天,李豪是一点踪影也没有。
不但是找不到李豪的人,就是连李豪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李豪那儿去了!
第二十四章
禀报到了玉贝勒儿这儿,连玉贝勒不禁都要问:“他究竟那儿去了?”
贾姑娘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
“他能办什么事,有什么事要他办?”
“我怀疑他会不会离京——”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他要是会离京,早就离京了。”
“我是说他会不会上‘五台’去。”
玉贝勒神情一震:“您是说他去找先皇帝——”
“不错。”
“不可能,先皇帝当初交待过,不许任何人再去找他,全当他已经驾崩殡天亍,他甚至于不会再承认他是先皇帝,他怎么会再管朝廷事。”
“可是小皇上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他要是顾念这一点,当初也就不会留在‘五台’了。”
这还真是。
“这么说他不可能是上‘五台’找先皇帝去了——”
玉贝勒忽然目光一凝:“您看他会不会是利用这一个月工夫躲起来练功去了。”
贾姑娘微一怔:“练功!”
“我是说,他对‘万寿山’上的那场比武,没什么把握,所以利用这一个月工夫,增强他的功力。”
贾姑娘有点疑惑:“会么?”
“怎么,您不以为他没有把握?”
“那倒不是,我是说只这短短一个月工夫,能干什么?”
“一个月工夫虽不长,可是总比没有好,或许,他练的某种工夫,有一个月来增强,已经是足够了。”
贾姑娘沉吟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
“您别忘了。”玉贝勒道:“这是一场志在必得的比试,谁也输不起。”
贾姑娘目光一凝:“那贝勒爷你是不是也该——”
“您是让我也练练功。”
“对。”
玉贝勒冷冷一笑:“一个月已经过了十天了,来不及了,而且,我是胸有成竹,不用练。”
“你胸有成竹。”
“我问您,他约我在那儿见?”
“‘万寿山’哪!”
“‘万寿山’在‘神武门’外,离宫里那么近,是大内之镇,等于是在咱们自家门口,我至少占个‘地利’,会怕他么?”
贾姑娘神情震动了一下:“贝勒爷你不只占个‘地利’吧!”
玉贝勒笑了,这回不是冷笑:“您虽然不是生我者,可是您是知我者。”
云姑娘神情再震:“贝勒爷,能这么做么?”
“怎么不能。”玉贝勒道:“两军交战,致胜为先,这跟只求得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道理一样,我刚说,这场比试是志在必得,谁也输不起,谁输谁就完了。”
贾姑娘听得心神连连震动。
她很矛盾,她不知道该向着谁,真说起来,她应该是向着玉贝勒多一点,毕竟玉贝勒是她带大的,跟她的孩子一样,可是她却不知道是该盼玉贝勒胜好,还是该盼玉贝勒败好。
玉贝勒认为,败了就完了。
可是胜了又能得到什么?贾姑娘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玉贝勒以为贾姑娘是默许了,他有点得意,也有点阴的微一笑:“您放心,到时候我会有个安排,这个安排让我必胜无疑。”
贾姑娘回过了神:“必胜无疑。”
玉贝勒笑道:“不管谁胜谁败,到头来都是我胜,您说我是不是必胜无疑?”
贾姑娘目光一凝,犹豫着问:“怎么样一个安排。”
玉贝勒又笑了,笑得有点神秘:“军机岂可轻泄,现在别问,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贾姑娘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有点庆幸玉贝勒没告诉她。
因为,究竟是告诉严四不告诉,到时候两难的又是她了。
她又一次的陷入了矛盾里,这种矛盾,让她很痛苦。
痛苦的时候,她甚至会这样想,这种想法,绝对是自私的,那就是,既让她跟书儿活着,为什么还让楚云秋跟诗儿活着,要是楚云秋跟诗儿死了,不管是死在当年,或者是死在以后的岁月里,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么?
想到这儿,她会觉得自己不忍,也会觉得自己可怕,随即,她又这么想,最好是兄弟俩都活着,永远不要重逢,永远不要相认。
荣华富贵,竟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沉默的一下,贾姑娘她这么说:“你有没有想一想,那个李豪,他恐怕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北京城’这么多地方,他为什么单挑上‘万寿山’?”
玉贝勒笑道:“也许,他想让前明的崇祯皇帝保佑他吧。”
说完了又笑,似乎对自己的这句话很得意。
贾姑娘可没有笑,不但没有笑却正色道:“我跟你说要紧正经事儿,不要这么不当回事儿的开玩笑。”
玉贝勒他最听贾姑娘的,一旦玩起真的来,他也最在乎贾姑娘,他敛去了笑容,有点窘,道:“我是说真的,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别的。”
真的,贾姑娘想得出来么,她也想不出来,她神色缓和了一点儿,道:“可是你我都知道,绝不是为这,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否则他绝不会这么傻,会挑上绝不该挑的‘万寿山’。”
这确实是一个理由。
可是贾姑娘道:“他不是那种人,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你说的,这场比试是志在必得,谁都输不起,谁输谁完。”
“那我就真不知道他的用心了。”
“那咱们都多想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管是什么,你要多小心,你可不能犯那个傲的毛病。”
“我知道。”
“你歇着吧,我回屋去了。”
贾姑娘要走,玉贝勒站起来要送,忽然,他想起件事儿:“对了,您告诉纪翠没有?”
“什么?”
“那个李豪约我比试的事。”
“没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从那天起就没见她下楼。”
“那就别告诉她。”
“怎么?”
“我怕她到那天跑去捣乱去。”
以翠格格的脾气,还真有那个可能。
“我知道。”
贾姑娘应了一声,走了。
她真回屋去了么?没有,她上后花园去了,她心里烦,不愿意回屋去。
“肃王府”的花园完全仿江湖名园建造,亭、台、楼、榭,假山、水塘,美得很,贾姑娘人坐在碧瓦朱栏的小亭里,呆呆的望着亭外,尽管没心情欣赏这些美景,可是心里多少舒服点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姑娘直到听见有人叫她了,才醒过来。
定神一看,敢情眼前站的是翠格格。
“格格——”
她站了起来。
“您怎么了?”
几天不见,翠格格清瘦了不少,看在人眼里,会多增几分怜爱。
“没什么,王爷不在,我—个人没事儿,跑这儿来坐坐。”
“您心里一定有事儿,事儿还不小,否则,以您,绝不会我都到了跟前了,还不知道。”
“没有——”
“賈姑娘,这么些年了,您总不至于认为我不能说些真心话吧!”
“格格怎么这么说?”贾姑娘拉着翠格格坐下。
“真的,我是个女儿家,我额娘死得早,从小到大,我能说知心话,听知心话的,应该是您!”
贾姑娘一阵感动,也一阵愧疚,她道:“格格,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怕给你添麻烦——”
“咱们是一家人,是不?”
“这—阵子你已经够烦了。”
“相信您也已经分担我的烦了,是不!”
贾姑娘又一阵感动,又一阵愧疚,她现在觉得,纪翠实在是个好姑娘,她奇怪自己以前为什么没发觉。
她紧了紧握着翠格格的手,道:“格格,听你这么说,我很惭愧——”
“别这么说,贾姑娘。”纪翠道:“毕竟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成了一家人,家人间的互相关注,有时候不一定非说出来不可。”
贾姑娘越发的感动?越发的愧,她简直想掉泪,可是她忍住了:“格格,我是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贾姑娘,什么事?”
“就是关于王爷跟贝勒爷投向鳌拜的事。”
“怎么样?”
“我不能不为‘肃王府’的往后着想,可是我又不能不但心,让王爷跟贝勒爷落个千古骂名。”
“原来您是为这件事——”
“这原是我的主意,我怎么能不烦?”
纪翠沉默了一下:“老实说,这不能怪您!”
“不怪我,怎么不怪我?”
“我阿玛跟我哥,都是有主见的大男人,是对是错他们自己应该能分辨,干吗非听您的?”
“我懂格格的意思,格格是说,既然听了我的,一切后果都应该自己承担。”
“难道不是,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
“格格大概没懂我的意思,我倒不是怕承担什么,一家人,我只是怕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