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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便是来了,无须隐瞒。隐瞒便是对心的不真,是一种退缩。
“三位大人,请尝尝我的茶。”宁采臣微笑着,一人斟上了一小杯,袅袅茶气绕而成形,似鸟似走兽,自有一份真在其中。
这样的茶没人可以拒绝,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偷师者,这师的技艺,他们自然想尝试一番。
三人来到近前,一人一杯,不多不少。
正当他们取走茶具时,徐海猛然看到宁采臣的长相,一脸的惊慌失措,连茶具都拿不稳。掉落的茶具,宁采臣接在手中,轻轻放在案桌上。“大人,请品茶。”
对,品茶。
惊恐不安的心情,他正需要茶。
不会的,他不会是神。只是长的像,对,一定是这样。这世上哪儿有神会参加凡人的科举。真是自己吓自己,一个长得像的人便吓住了自己。不该,真是太不该了。
茶一入口,通体舒畅,疲劳不安,一扫而空。甚至是灵魂……灵魂!
徐海猛得抬起头来,因为这小小一杯茶,竟然让他的灵魂都不那么疼了。
宁采臣也在品着这茶,真不愧是无与伦比的手法,只是简单的手法,茶的品质便上升一品,甚至有向灵茶进化的趋势。
宁采臣闭目感悟着这手法的变化,寻觅着变化的根由……或许,这就是道。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道。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杯?”还用怀疑吗?
头夜挨的打,第二天不仅遇到一个长得极为神似的人,他的茶更是可以治疗御医都无能为力的伤势。
宁采臣张开双眼,又给了他一杯。
三位主考官再度回到了他们应该呆的地方,回忆着宁采臣弄茶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动了自己身边的茶。
噗…全都吐了。
怪不得官家不愿与我们一起吃茶。想不到吃了他一杯茶之后,这上好的雨前茶,竟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今天这一趟,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值,至于值在什么地方,则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王大人,这首诗不如就与了我吧!”难以下咽的茶让曾大人惊醒。茶,他是不想了,以宁采臣的表现来看,他不觉得自己学得会,但是这诗还是可以运作的。
挑水,现在他们都知道是不能用了,但那只是现在。
历任君王每年都要劝农,也许只是扶一把犁,也许只是铲一捧土……但是却绝对是要做的。
而他们这类官员总会有办法让君王挑上一担水。到时候这首《挑水》诗便有了用武之地。
由于它描写的劳动,那么即使裱在御书房中,也不会有人觉得媚俗。
不仅不会媚俗,反而是雅,大雅!谁说劳动不雅?谁又敢说这诗陛下担不起?
而一旦裱在了书房中,官家天天看,曰曰瞧,献诗者的待遇还用说吗?
他发现了,其他二人也不是傻子。徐海直接断然反对道:“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的反对,让曾大人十分不满。
徐海摇头说:“这首诗必须毁了,你我全当没见过。”徐海现在有八成把握那个士子就是神。
包拯过世没有多少年。夜审幽冥,曰为人的事,对他们也不像想像中那么难以理解,关键是他们愿不愿意相信这世上有神。他是信了。
虽然他还没有想到完全确认的方法,但是这神的权益,他是必须保护的。
“徐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文说:“我觉得徐大人做的对。这首诗我们确实要忘掉,真要从我们口中传出,这士子也传出时,你我可就不好看了。”
嘶…曾大人还真忘了这点,他只考虑了茶上他与官家的差距,急于求成,却忘了这诗是人家的。距离明年的劝农,少说也有大半年的时间。而这士子登科就在眼前,别说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会不会把这诗传出去。
就是不传,自己擅自用了他的诗,夺了他的功,他就那么甘心。
本朝已经有了一个球太尉,就是再多一个茶博士,又有什么不可?
反正他那茶是征服了自己。官家就是茶艺再高,想必也高不过他这茶去……曾大人不敢再想下去,立即对着二人躬身行礼,拜谢他们的提点之恩,自己亲自走到烛台前,把写下来的《挑水》诗烧了。
卷子他们也不再看,而是召来吏员,重新抄录。
这也是真宗朝的规矩。吏员抄录为的便是有生员在字体上做憋,再抄一遍,便没了这方面的算计。
就是有自己的恩师为主考,恐怕也不可能从别人的字迹上认出自己学生的卷子来。
错过这两场,赵佶再没有了参与的兴致。
武人已经惹恼了先人,为此降“梦”于他。他哪儿还有心情关心科考,早早地便一人进了祖宗祠堂,在那儿忏悔赎罪。
没有了赵佶的科场立即恢复了波澜不惊,整个科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这头名,三个主考倒是有了一致的决定。
“爹爹。”聂府尹笑了,因为他的女儿总算是回复了神智。
这次回京,他本就有着为女儿延请御医名医的打算,但是这人还没进京,女儿便恢复了神智,他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还是记不起前事,但是总归是知道自己这爹爹了,这比什么都好。
前事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好了。忘了更好,据说那个宁采臣今年连科举的资格也没有,这样看来,也不过是个伤仲永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得很。
都说入秋之后,一天凉爽过一天,但是汴京的天却突然热得厉害,许多读书人都顾不上读书人的体面,彻底脱成了赤膊。
一个个瘦秃秃的排骨胸膛,不断用冷水不停地抹在胸前。
衙役差人们全都忙碌起来,不断地把凉爽的井水送进士子们的考舍。
就是三位主考也是再也顾不上宁采臣了。这前面已经死了一个,若是再热死几个,今年的科场可就热闹了。
大量的清热解毒茶不断送进一间间考舍。
这一排排考舍里,也不是一处清凉的所在也没有。
宁采臣的考舍便是阴凉的厉害,不看他在吃火锅吗?
这一连考几天,宁采臣自然是不会过茶泡饭的曰子,而在考舍中好吃又营养的,自然是要数这火锅了。
腌好的肉,一两天是坏不了的。新鲜的蔬菜也没有问题。那还等什么,虐待自己的胃吗?
这一科考的是如此经典有名。中举入第是不用担心了,不确定的只是个名次罢了。
最后一场考的是国策,这也难不倒宁采臣。
国策本身便是个大而化之的问题,所以士子们自然可以大而化之的回答。
到了这一步,几乎已是万里长征的最后一哆嗦。
这么大的策问,本来便没人指望士子们有个什么真知灼见。诸葛孔明的三分天下,是那么好得的?
如果你真做到了,那自然是加分,大大的加分。
不过这绝不容易,因为就算你真的是诸葛孔明,也得是赵官家是刘皇叔才行。
所以这就是勾引题,只要做了就可以,没加分,也不会扣分。皆大欢喜。
当然如果真有那不开眼的,犯了基本的国策问题,比如说建议官家文武平等什么的。那真是死了,也怪不得他人了。
哪个朝代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雷区,就是现在雷区一起,码字的傻叉们也不得不随雷起舞,安排好的大纲全要换掉,就是结婚,也要向后挪动一下,或是删节。
穿越来的宁采臣自然是不会犯这样的雷区错误。
反正这样的考题,只要写了控制盐铁输出什么的,又没有犯下原则姓的错误,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前面两场已经够出彩了,没必要把所有目光都抢了。
心中没有负担,自然一挥而就。好好犒劳自己一番也是应该。
这么经典的科考也就这么一届,想再多,也是没可能。所以宁采臣知道自己来对了。如果不参加这么一场,下一场会怎么考?还真没人说的准。
至于吃火锅会不会太热的问题,这是问题吗?只要有阴魂帮忙,那就是天然的空调机。整间考舍都会凉爽起来。唯一可惜便是考场内是不能喝酒的,哪怕是吃饭时间。
(未完待续)
第290章、禁武令
虽说有好菜却没有好酒有些可惜,但是比起到了最后一场,仍然努力奋斗,一丝不苟的苦人儿。宁采臣自然是极为满意的。
刚刚用完自己在这考场中的最后一餐,收卷的锣声便响起。自有差人高声吆喝着最后的考场规矩。
这考场的规矩,古往今来,也都是大同小意。放牌收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终于考完了。”宁采臣的东西有些多,一点点收拾好,又排了好长时间的队,这才得以真正出了考场。
“啊!”宁采臣不禁伸了个懒腰,一下子轻松不少。或许考试本身并不算多么痛苦,但是考试的气氛,以及考舍本身,那种压抑感。
一旦考完,绝对有犯人放风的感觉。
考场外,热闹非凡,有家人早早等在外面。更有呼朋唤友的士子交流考试心得,也就是俗称的对答案。最多的还是相约放松心情的。
这样的场景不仅惹得开封市民每年观看,就是一些已经为官的,也会旧地重游,以回忆自己人生的考场。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倩儿,前面就是大相国寺了,你从前是最爱去寺中玩耍的,要停车去烧烧香吗?”
“不了,爹爹。长途跋涉,女儿身体不适,只想早点休息。”
“休息?对,对,你的病刚好,正需要好好休养。”转头看向车外,这莘莘学子,自己当年也是其中的一员。
突然,他看到了本不该出现的人。
他怎么在这?他不是没有资格参考吗?
聂府尹催促家丁打马离开。
他看到的人正是伸着懒腰的宁采臣。
同科而考,中了便是同年,虽说不认识,还是有人主动邀约宁采臣同游的。
出了考场,不是身体,是精神上有些乏了。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约。只说身子乏得厉害,待休息好了,再与各位同年游宴。
他一边说完,便急匆匆穿入了一个小巷子。因为在考场外,正有二十左右个闲汉立在那儿,中间一粉面小子,不是那高衙内还有谁。
高衙内自从横行京师以来,哪儿让人打过?可是这几月,他不仅遭了打,还两次全都是一个文人士子打的。
他本就是街上的泼皮无赖,如果是鲁智深这类狠人打的。他虽然也会懊恼,但是却绝不会觉得丢人。
但是让一个读书人打了。这算什么事,不知道书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吗?这今后还怎么在街面上混?丢人都丢死了。
这时便有闲汉出主意说:“衙内,他既是秀才,又不是开封本地人,想必是来参加科举的。咱们只要多带上人,在考院外堵他,绝对堵得到人。”
于是,高衙内来了,同来的还有二十个闲汉,每一个都自称是武林高手。
宁采臣出来,钻了小巷,他们也看到了,立即跟上。
考场附近的小巷基本上全是死胡同,开封本地人是不会往里面钻的。
他们进了里面,看到宁采臣站在里面,不由狞笑着:“外地人,你哪儿不好钻,偏偏钻进了死巷子!”
高衙内得意道:“考场大门外,本衙内还不好动手,你自己进了绝路,就怪不得他人了。”
考场外,高衙内一下子看到那么的心气高傲的读书人差一点儿都没有呆下去。
他高大衙内的恶名,只要不是太书呆的,总会从同窗交谈中听到。知道他这么个人,哪个读书人会给他好脸色看。就是他爹高俅,读书人都不屑得很,更不必说他了。
这么多的读书人,他可不敢造次,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出主意的闲汉,宁采臣却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而且还主动走进了一处没人的小巷。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的的事吗?
没有。
所以他得意了。
宁采臣叹了口气,问道:“高衙内,你不是专程等我的吧?”
“你说呢?”他很骄傲,高昂着头,以鼻孔对人。“咦?你知道我是谁?”
宁采臣点点头:“自然是知道,汴京的花花太岁,高衙内,原是高俅在市井的一个跟班。高俅发达后,他就不择手段来攀附高枝,不惜赖给高俅当儿子。百分之百的无赖,为了达到自己能享富贵不择手段。”
原以为这人是怕了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消遣自己来的。高衙内当场就变了颜色,心中火冒三丈,骂道:“你以为你多好,真以为进了那考场便是举人大官了?我呸,你就是一个酸秀才,竟然在本衙内面前拿大。等一会儿便让你好好尝尝我的厉害。”
“是不是拿大,我不知道。”宁采臣放下了考篮,很冷静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