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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
“如果是的话你就应该认识我。”
“我真不认识,你是?”方有德大叫着,他恨要看他热闹的邻居怎么还不到,现在除了叫喊外,手脚都软了。
“你真是瞎了眼睛。”阿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抬手揍了他一记耳光,方有德的眼镜被打飞到邻居的院子里去了。
“你打死我了,救命啊!”
阿健见他如此,不禁心生鄙夷,也不愿再与他计较,用力一推,方有德登时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哇哇大哭起来。
阿健左右打量了这个曾经留下许多痛苦回忆的院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她也没什么变化,和七八年前一个样子,另一个是和母亲一般高的姑娘,他猜都能猜出来那是阿玉,她可出条多了,这七八年已经把她由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个大姑娘。
他一步步朝她们走过去,嘴里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门口的母女连半点恐惧都没有,任方有德怎么嚎叫,她们倒是感觉非常的好。虽然她们也不能一下子认出这个人,但在她们的心里却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坏人。
就在这个时候,破板门再次被撞开,两个十八九的小子蹿进来,手里挥舞着刀子,棍子,直冲阿健冲了过来。
阿健认出来这是方有德的两个儿子,大国和二国。他们是在外面听到消息后赶回来的。后边还跟着左右的街坊邻居。
一见来了救兵,方有德登时来了精神,坐在那儿大叫道:“给我打死他,打死这个强盗。”
可他的两个儿子实在太不争气,没几个回合,都给扔到墙角喘气去了。
一个断只胳膊,一个撞破了头。
这下方有德又老实了。
阿健朝那些观望的街坊邻居挥挥手,“没你们的事,请都回去。”回头又朝方有德你父子说:“把你们的嘴都给我闭上。”
一听这话方家父子真的一声都不敢吭了。
“想想把我卖到孤儿院,真该把你宰喽。”一听这话,谁都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阿健。”方嫂终于喊出了这个朝思暮想的名字。“阿健。”
“妈。”阿健上前抱住了差点晕过去的母亲。
“哥。”
“阿玉。”
方嫂要求带着她和方有德生的小国走,阿健答应了。
除了衣服,他什么都没让带,全留给了方有德。
见她们母子出了大门,方有德父子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妈,爸咋不跟咱们走哇。”小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仰着头问。
听得方嫂连连回顾叹息,阿健看了母亲一眼。
“他们连一分钱都没有。”
阿健叫车倒回去,又进了那个院子,方家父子立即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
阿健摸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扔到他们面前,转身走了。
第三卷 第九章
正像蚊子所说的那样,“云姨(‘天堂’弟兄们把方嫂叫云姨)这一来,咱‘天堂’更像一个家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咱这屋里屋外哪有个落脚的地方,跟猪窝没啥两样,看看这时候,多干净,多立整。真好。”胖哥说。
“要我说,咱还叫啥云姨呀,跟哥一样,叫妈得了。”阿七叫道。
“谁说不是啊,就叫妈。”
这些小子不由分说,扶云姨坐好,呼拉跪了一地,磕头,叫妈。
乐得方嫂连嘴都合不上了。
阿健叫阿玉递给母亲一个口袋。
方嫂摸了摸,马上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
“都起来吧,妈也没啥表示的,就是一点意思,你们也别嫌少,自各稀罕啥就买点儿啥。”
然后把口袋交给阿玉,“给你哥他们分分。”
阿玉接过口袋每个分了五块大洋。
众弟兄又道了谢。
当晚桌上又添了几道菜,是阿七的手艺。
有天下午,阿健和蚊子刚一下车,就看见阿玉站在门口。
“哥。”
“有事吗?”
“方有德来了。”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在妈房里呢。”
“妈呢?”
“跟他说话。”
“都谁在家呢?”
“都回来了。”
“你去问问他在不在这儿吃饭?”
“还留他吃饭?”
“你说呢?”
“赶紧撵他滚蛋得了。”
“你就去问他在不在这儿吃饭,他就知道滚蛋了。”蚊子解释了一句。
“他要是真在这儿吃呢?”
“不会的,你去吧。”
阿玉半信半疑地进了母亲的房间。
“我哥回来了,问他是不是在这儿吃饭?”阿玉对母亲说。
“要不你在这吃了再走吧。”云姨说。
“不了,我这就回去,不在这儿吃。”方有德一听阿健回来了,脸色立刻变了顔色。
“不吃你就回去吧,还有孩子呢。”
“是,是,我这就走。”方有德得连帽子都忘戴了,忙不叠地往外走,好在阿健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没碰上,出了门走大远才喘匀了气。
“妈,他来有事吗?”吃完晚饭,阿健到了母亲的房里,说起方有德。
“没啥事?”
“噢,小国呢?”
“在阿玉房里。”
“小国几岁了?”
“七岁了。”
“该上学了。”
“是啊。”
“下半年让他上学吧,明天让蚊子去给找找学校。”
“你看着办吧。”
娘俩又唠了几句闲话,阿健就出来了。
虽然母亲什么也没说,但阿健还是看出来,她其实有话要跟自己说。
一天中午,阿健放下手里的活计,正准备去食堂。
蚊子接到电话,杜大队叫他们过去。
阿健带着蚊子到大队部。
“中午出去吃。”杜大队说。
“有事吗?”
“没事才出去吃。”
“我去安排一下。”
“快点儿。”
杜香荣的酒量也不是很大,没喝多少就有了醉意。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平时有些不应该说的也都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莫兰先生。
“他老人家了不起。阿健,你知道了不起在哪吗?”
“我怎么知道?”
“他老人家为上海,或者说是为全中国的头面人物们提供着最基本的生理服务。”
阿健知道他是指莫兰先生开办的那至少五十家铺着土耳其红地毯的高级妓院,指莫兰先生手下那几百位简单亲近一次就需要付上百块大洋的高级妓女。
“你们知道那些娘们儿给莫先生赚了多少钱吗?”
“肯定少不了。”
“一千万。”
“天哪。”尽管努力地想,但这些人还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荣哥,那些‘野鸡’给莫先生赚的也不少吧?”
“不比那些高级的多,也绝不会比她们少。”
“这少多钱,怎么花呀。”
“怎么花,看看他老人家交的朋友你就知道这些钱怎么花了。”
“听说连总统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他还敢不给,不给他拿什么当总统啊?当总统得有钱,得有数不清的钱才行。”
“怪不得那个狗屁总理动不了咱们。”
有哪一个到上海来的大人物没有得到过莫兰先生手下的殷勤服务呢,虽然很多人没见过他,但有哪一个对莫兰先生不抱有极大的好感呢?
“莫兰“成了上海滩的金字招牌。
而他手下的数以万计的暗娼、下等妓女们同样让那些中下层的人们感激莫兰先生为他们提供的服务。
正像一个警察局的大头目说的那样,“莫兰先生为维护社会秩序做出重大贡献。如果没有莫兰先生提供的服务,至少性犯罪会大幅度上升。“
所以要是直选市长的话,没有人不相信莫兰先生会高票当选。而按他管理产业的方法,可以很好地管理上海,他要比上海有史以来所有管理者都高明。
其实他的权势完全可以顶得上上海市长,在上海,他是真正统治者之一。这些统治者包括主宰工部局的总董,主宰法租界的法国领事,主宰上海华人社会的督军。
他的权势更来自于他和民国总统的深厚友谊。
这些交情使他可以要求他们给予自己,给予自己的朋友以特别的保护,这是其他人都望之而莫及的。
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对这种政治关系即羡慕又忌妒。
莫兰先生就是凭借他的女人构建了自己的帝国。
“我明确一点,”杜香荣清了清嗓子,“莫先生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任何事。”
没有人不信这一点。
“但是,我却要告诉你们,他老了。”
“荣哥,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阿健听这话有点儿离谱,就岔了一句,他没喝酒,比别人要清醒。
“下午没事,回去干什么?”
“是啊,荣哥,下午没事,阿健净整事。”
“坐下吧。”杜香荣示意阿健坐下,他继续说:“我要让你们知道的是,他老了,老得都糊涂了,糊涂到连自己的徒弟都不相信,都开始怀疑了。”
谁都知道杜香荣说的是谁。
“对了,我进公司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总裁,也不知道长的是什么样儿。”阿健再一次把话头岔开,这回他成功了。
“嘿,咱们老板那长的,绝对上海难最有风度的绅士。”小九说。
“真的?”
“不信是吧,我就带你去见他,让你看看他长的到底是什么样。”杜香荣说。
“算了吧荣哥,老板只见大队长以上的公司职员,我还是别去惹他生气的好。”
“哼,那是他的规矩,我带你去见他就得见。”
“阿健,你就让杜大队带你去见识见识,保证你开眼。”小九在边上紧张罗。
“走,说走就走。”杜香荣站起来就想走。
“荣哥,就这么去见吗?”
“还想怎么去见啊?”
“总得干件光彩露脸的事再去吧。”
“哼,干什么事才算露脸啊?”
“那也总得有个见面礼吧。”
“什么样的见面礼他能看得上啊。”
“那我就不去。”
“你真是,不去不去吧,咱回去。”
第三卷 第十章
几个人刚坐到办公室里,一个助理就报告说,“杜老板要您过去一下。”
“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说让您快点过去。”
“我马上到我去一趟,看有什么事。九儿,咱们走。”
“荣哥,我们就等在公司里,有什么事,你就往公司里打电话。”阿健说。
“好。”
快下班的时候,杜香荣打来电话,说没什么事,叫弟兄们下班。
在电话里他特别告诉阿健,“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东西,他当我面说过的一件东西,如果你能弄到的话,他肯定满意。”
“是什么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北京来的那个当红的女戏子?就上次我们去看的那个,在天蟾大舞台,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莫兰先生曾送给她一只钻石戒指,总裁说那件东西他家老太太准喜欢,我亲耳听到的,要是你有意思的话,去弄来。要是讨老太太高兴,比总裁高兴都强。”
“噢,我知道了。”
“总裁最孝顺,你要是把那玩艺儿给弄来,就太好了。”
“我记住了。”
杜汉事没安排下来,倒跟杜香荣生了一肚子气。
原来他急着把侄子召来是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这个地面上越来越多的小的毒品网络。
毒品那巨大利润的诱惑,让人眼红,一些不甘落后的家伙纷纷加入这个行业中来。这对于杜汉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冲击。
杜汉终于下决心整顿一下这种混乱的局面,所以他找到侄子,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办这个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杜香荣婉转地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思,“您是不是先跟何泽健说一声。”
杜汉一下子感到自己的侄子已经不再是原本的侄子了。
不过他比较有涵养,虽然生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侄子出去,说自己会跟何泽健说。
“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对于杜汉这话,他身边的人清楚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有这个自言自语的习惯。
“早晚有一天这上海滩都会变成他的了。”
杜汉想了好一会子,接着说,“看来我只好求他了。”
然后吩咐说:“给我接何泽叔健的电话。”
电话里何泽叔对他所表现出来的尊重让他把一切不快都放下了。
“您老放心,这个事就并给我来办。”
“墨林啊,我这老朽就得你多照顾了。”
“您老说这话真让泽健汗颜,我知道我没做好,让您不省心,我要向您老说声对不起,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第二天一早,他就对外勤部下达了命令,“必须尽快干净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
青狼又把这个任务交到三大队。
杜香荣调集六十人参加这次行动,给那些小毒贩们设计了三条路:一归顺,即投到杜汉的门下,听杜汉的调度指挥;二滚蛋,即夹着皮包走路,滚出上海也得,保证不再从事这个行业也;三要命,即对那些即不归顺又不滚蛋,死硬到底的家伙的办法。
事情办得非常顺利,也就一个月时间,杜香荣就基本上完成了这个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