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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丫头站在庄园大门前的时候,脸上冒出了数根黑线。这样的场景……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同,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门前挤了不下数十人,因为现在还没过午餐时间,有很多人甚至还捧着餐盒三三两两蹲在一处说话的,也有些人独自一人待在某个角落沉默不语,更有甚者抱着双臂立在庄园大门扮演门神的。他们之中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无一不是打扮考究,其神情姿势尽显潇洒飘逸,个个都像是只高傲的天鹅。瞧这边这位昂首站立在庄园门口,不与人说话也不动,眼睛看着天空,傲气得像只鹅群里的丹顶鹤;还有这位,宽大的长衫随风扬起,衣襟敞开,倒是有几分狂士风采,只是那双眼睛总瞪着脚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位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看起来倒还正常,只是他每隔一会就把剑抽出来念念有词到底是耍酷呢还是他的剑能当镜子用。
丫头哭笑不得起来,什么时候七闲山庄变成了选美的地方了。如果他们都是为了五柳夫人而来,看来过了七年,这位夫人的魅力名头还不减当年啊!只不知道这其中,有几个是真心来求教武功的。
她小心翼翼得避过地上左一撮右一堆的人堆,直奔庄门而去。七年了……丫头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七年来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这里的一景一物,和这里的人。
在她离大门不到五步远时,突然一柄长剑出现在她眼前三寸处。丫头一惊,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刚才那个对剑说话的怪人,举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干嘛?”丫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此路不通!”那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额……”丫头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看四周,周围的人都没有半点反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丫头只好绕开那柄剑从另一边走过去。
才走两步,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条腿,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险些将她绊倒。
“这里也不能走?”丫头又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路也不通……”那个“狂士”懒洋洋地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啊?”丫头傻了眼,感情这些人都是疯子?
她心里如此想着,也就这么说出了口。待她反应过来,猛得捂住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周围,生怕这群人会冲上来把自己剁了。还好,居然没有一个人生气,只是有很多人露出嘲讽不屑的表情。
丫头不由有些气愤,也顾不得他们到底是疯子还是有什么目的,干脆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大门。果不其然,那几十个人都很默契地站起,挡在了庄门前。
有人冷冷道:“夫人说了她喜欢清净,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夫人。”
丫头一听马上柳眉倒竖,冲他们喊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我是这庄里的人,什么闲杂人等,你们才是闲杂人等吧!”
“庄里的人?”那只丹顶鹤冷笑道,“我们在这庄外守了快半年,庄里的人我们哪个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你,我看是冒充的吧!”
“是不是冒充的!你们把庄中的人叫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丫头毫不示弱大叫。
“管她是谁!把她赶走,这七闲山庄是你这种人能来玩的吗?”
“喂喂!有你们这么不讲理的吗?我说了我是庄里的人!”
“快把她赶走,免得她打扰夫人清净……”
“我……”
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把丫头硬是逼到了角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人还故意踩了她几脚,更有夸张的泼了一杯水在她头上。那一杯水泼上来,立刻把丫头的怒火给点燃了。丫头牙一咬,缠在手腕上的丝线便持在了指尖,准备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我这种人”。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快看,是秦夫人出来了。”
这句喊得及时,那些疯子们几乎是同时放开丫头,争先恐后奔回大门向里张望。丫头被这阵势给吓呆了,突然间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抓住了丫头的手腕,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还不快走!”丫头瞬间清醒,跟着那只手挤出了人群远远逃回了柳林道上。
二人气喘吁吁跑了一阵,一直跑到了碧罗江岸边,才停下来休息。
“呼……”丫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很久都没有做过这样剧烈运动了,跑了那么长一段路,还真是有点受不住。
“你还好吧!”那个声音很关切问丫头。
丫头抬起头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眉清目秀还有点娃娃脸,应该还是个少年,一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看起来十分阳光可爱。
这样一张脸却长了一双十分明亮清澈的眼睛,明亮得感觉像是一个中年人,清澈得却像是个孩子,真是一双十分矛盾的眼睛,但那眼中的关切却十分真诚。
他见丫头一直这样盯这自己,感觉脸上一热,立刻避开了丫头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丫头急忙移开目光,笑道:“你瞧我全身上下哪点像有事的样子?多亏你救了我呢!要不我可惨了,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居然泼了我一身的水!”
“你别怪他们,他们只是太过仰慕秦夫人,所以才担心有人会打扰了秦夫人。几个月前秦夫人曾说过喜欢清净,据说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出过门了。”少年人那双明亮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丫头,丫头立刻知道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丫头瞪大眼睛,问道:“我怎么觉得打扰夫人清净的就是他们!”
少年急忙摇头道:“不会的,我们从来不在门口吵闹,更不许别人吵闹。”
丫头一怔,这才知道,他也是那些疯子其中之一。
丫头的语气变得稍微有些不善了:“既然如此,秦夫人出来你为什么不留在那瞻仰一番呢……”
他一听倒笑了起来:“哪里有什么秦夫人,只不过是我叫了一声……”
丫头一听,这才恍然,忍不住笑道:“啊!原来那一声是你叫的!是为了为我解围才这么做的,原来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冤枉你的,真是对不住。”她一边说,脸上透着笑意,倒是看不出半点歉意。
少年似乎挺单纯,对于丫头不带半点诚意的道歉,完全不以为意,只是傻傻地笑了笑。倒是丫头满头满脸的水让他有些看不下去,他指指丫头的头发。
丫头有些赧然,转身想找出怀中的帕子把脸上的水清理干净,可是翻遍全身也没找到。
她小声嘀咕道:“明明刚才就放在怀里的……”
话没说完立刻就有一条帕子就递了过来,丫头接过来笑道:“谢谢!”
擦干净整理完毕后,丫头把手帕还给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身上居然带着手绢让他觉得难堪,他看也没看一眼便接了过去。倒是丫头大大方方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对丫头说道:“我姓秦,叫……咦!”他的语气突然一顿,“你的脸怎么了?”
丫头没想到他也姓秦,倒有几分惊讶,一不留神竟没留意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脸上,“嘶啦”一声,一层皮就被揭了一半下来。
丫头见自己的易容被人发现,大吃一惊,急忙倒退躲避,随即一声惊呼。
这秦少侠也想不到,只是见丫头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便伸手想把拿掉,哪知道丫头的脸上居然带着面具,面具被水一泡便没有原来那么服帖所以有些变形。他这一拉,险些把丫头的面具给整个揭下来,便是只揭下来一半也险些把他的魂给吓飞了。
“对……不起!”他急忙转身,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做好要承受丫头的责怪的准备。哪知道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去,才发现身后早就没有人。
他微怔片刻,不由轻轻摩挲着刚才碰到她的脸的手指,那奇异的触感仿佛还萦绕不去,那一刻他的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生出,虽然只看见半张脸,但是那一瞬却是他一生都没有过的惊心动魄。
第三章 荷塘听雪
丫头早就沿着原来的路重新绕回了七闲山庄,想找个机会溜进山庄;她倒不是存心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她只不过是懒得再和他说下去,她一向觉得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话说到份上就够了,说太多就耽误吃东西的力气。而且丫头的性格一向随性,等她到了庄前就已经把方才的事情忘了干净。
当丫头再转回原地的时候却发现山庄门前居然比她刚才离开的时候更加热闹了,除了那几十个守在门口的“疯子”,居然还多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中,单是随行者就有几十人,衣饰整齐,神情肃穆,一看便知是哪家的王公贵胄的车驾。只不知这六匹马拉的马车中坐的是什么人。
远远地只听见有人再说:“我家……请五柳夫人……烦请通传……”此人言辞虽然客气,但语气中却十分倨傲。
庄内立刻传出洪亮的声音:“我家庄主不见外客,请回吧!”
丫头远远看到,那门口传话之人,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但似乎还不肯放弃,努力地说着什么。丫头摇摇头,又是个不知道哪来的王公贵族,不知死活跑来七闲山庄显摆。可惜看起来,这位贵人怕是连门口那几十个疯子这一关都过不去,更不要说进庄了。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几十个疯子也是有点用处的。只可惜他们若想拦住她进庄的路,却是休想了。
丫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径直走到了庄后,停在某个位置,然后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啪”,一块青砖微微一晃,一个隐蔽的门便打开了。丫头得意地笑了,怕是连这生活在庄中的人也没几个知道这个密门的存在吧!
穿过密门,丫头终于跨进了阔别许久了七闲山庄。庄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看不到大户人家该有的人来人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半点变化。这里曾经倾注了她的回忆、她最美好的梦,只是再不能回到从前了……丫头凝视着后院的荷塘,久久不愿离去。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啊!梦里,自己好像身在地狱被烈火焚烧,痛彻心扉。如今梦醒了,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那个阳光般的笑容再也不会站在荷塘的另一侧对她微笑。如果可以选择,她是否还是希望自己永远留在地狱!
“谁在那里!!”一个轻柔若仙乐的声音突然响起,似真似幻,动人心魄,打断了丫头的回忆。
丫头抬头望去,荷塘对岸站这一个白衣女子,白衣若雪、身形窈窕,一张本该恬静若秋水的脸庞现在被面纱遮住大半,只留下一双深若幽潭的眸子,和几分难寻的哀伤之色。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如同被两颗璀璨的明珠照耀,让人一不小心就被深深吸引进去。难怪这些年会有这么多人为她疯狂,在这深深庄园外一守就是大半年,只为了见她一面,这样一个女子,便是身为女子也不免要在她身上流连许久不愿离开。她真的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
丫头身若鸿雁,轻轻一掠便越过了荷塘落在白衣女子身旁,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戒备的动作,然后微微一笑,上前几步,一边揭下脸上的面具,一边温柔地对她说道:“你也憔悴了……这七年,真是辛苦你了……”
白衣女子的双眼随着丫头的面具被揭开,由戒备转为不解,由不解转为震惊。终于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具后的脸,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在与对面的那双清澈的双眼凝视了许久之后眼泪无法抑制地滑落下来,然后猛然扯下脸上的面纱,“啪”地一声跪在丫头面前,深深地低下头,颤抖着说道:“婢子听雪,拜见小姐。小姐……听雪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您,听雪死而无憾了……”
有些人永远只能成为别人的绿叶,有些人明明是娇艳的花,但在某些时候又变成了绿叶。那面纱下的脸,天姿国色,那一刻,更因为高兴而激动得光彩照人。但这一切的美好,在面前的人揭下面具之后,便成了绿叶。
但有些时候,无论是绿叶还花朵都可以美得耀眼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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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晴空万里,星光璀璨,唯独没有月亮。不过有些人不喜欢月光,只爱满天的星斗。
南江临天阁的花园里,正有一个人独自坐在凉亭中赏星。月是如此得高傲,只要它一出现,顿时月明星稀,就像现在身在京师的那位。而他就像是满天星辰中的一颗,只有月没有现身的夜晚才能够吸引众人的目光,但这一切又难说是不是星星故意收敛光芒,隐忍低调之故呢?
远处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他叹了一口气,想得片刻的清净也这么困难。一身织银线紫色锦缎的华服男子,踏着浮躁的步伐蹬上凉亭,一见亭中之人立刻大声吼道:“六殿下,你表弟给人欺负成这样,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月。”
六王扬昊借着月光看了看来人,贵胄子弟多半长得还不错,因为至少他们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