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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身分,意图。如果是不想多事的治安人员,会睁只眼闭只眼心照不宣。
“朋友的?好就算是朋友的,船上的船籍牌,可能是本航区内的合法船只。干甚么的?”
“途经贵地,买些食物。”中年人心中略宽。
“哦!很好。你们带了刀剑。”
“河上河下有水贼,携刀剑防身是合法的。”
“雇请的打手才许携带。”
“我们就是朋友雇请的打手。”
客货船通常雇有年轻力壮的保镖,但不称保镖称打手,可以半合法地携带兵刃,但携入闹市就不合法了。“那么,贵友就是船主了。”
“是的。”
“他贵姓大名呀!设籍何处?你,贵姓?”
“这……”中年人傻了眼。
“我们上船去看看船籍牌,不就明白了?一起下船看看好不好?走吧!”
中年人警觉地离位,争取安全距离。
“在下已经表明,暂宿一宵,千干净净地走路,够意思吧?”中年人打出手式,五同伴左右一分:“咱们替寿州五爪蛟桑大爷办事,保证怎么来怎么走,不动贵地一草一木,满意吗?”“本官一点也不满意。”量天一尺的笑容消失了,脸一沉逼前一步:“显然你在说谎,冒充五爪蛟的朋友。那条蛟聪明得很,决不敢派些不三不四的人,踏入本镇一寸地。我要查船籍,你们如果不是附近的人,我要查路引,没收你们的刀剑,人……”“我们走。”中年人急退:“后会有期……”
“查清楚你们才能走……”
一声怒吼,两名中年人突然拔刀向里聚合,刀光眩目,劲道猛烈,要抢制机先把量天一尺劈翻,也可能想用刀背将人敲倒作人质。黑亮的铁尺猛然挥出、分张,铮铮两声暴震,两个中年人被震退丈外。
“你走不了!”量天一尺沉叱,疾冲而上,铁尺一伸,单手点出远及八尺外,破风声锐鸣。“铮铮铮!”为首打交道的中年人,已乘机拔剑,接了猛烈的三尺,退下码头。
四名捕快也抡刀挥铁尺猛扑,志在擒捉活口。
六个人知道厉害,那根沉重的量天尺可怕,不敢再接斗,向下面的船只飞奔。
很不妙,已没有砍断缆绳将船撑离的机会,量天一尺五个人,已如影附形蹑尾跟下。
六人飞跃登船,再飞跃而起,跃入浊流湍急的河流,顺流泅水而遁。
“今晚得特别小心戒备。”量天一尺返回码头:“一定还有其他同伙。要在本镇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惜没抓住活口,无法查出他们的底细。”“大人,会不会真是五爪蛟的人?”留了大八字胡的捕快眉心紧锁:“前天寿州传来讯息,那边闹得鸡飞狗走,大批各路龙蛇聚寿州,酝酿巨变极为可虞。大人,会不会是这些龙蛇窜来本镇了?”“可能的。传话下去,今晚严加戒备,但如非绝对必要,不可逞强出面与外来的人冲突。你们辛苦些,留意可疑的征候,也许可以查出他们前来本镇有何图谋,以便筹谋对策。”天一黑,全镇静悄悄,家家紧闭门户,家犬全部放出,有人在外走动,必定受到犬群的追逐。天黑后不久,月华曹娇悄然接近镇西南角,小心翼翼摸近街尾最后一座民宅,大吠声令她感到不安。一些江湖好汉有门路弄到辟犬药,她没有。
肚子闹空城计,她必须猎得食物充饥,同时要向镇民打听消息,弄清身在何地。
看不到灯光,依稀可以看清街舍的轮廓,镇外围房舍参差错落,接近毫无困难。蓦地她向草丛中蹲下,凝神向左侧倾听。她的听觉极为敏锐,连文斌也十分激赏。
没错,有人潜行,而且人数不少,踏草声清晰可闻,已接近至二十步内了。
她真有草木皆兵的感觉,屏息以待,紧了紧背上的包裹,随时有拔剑的打算。
老天爷!果然是穿劲装的夜行人,距她的十步左右,突然停下转向镇中张望。
六个人,看外形她不陌生,就是那艘追来的货船上,操舟技术比她高明不了多少的六个人,虽则背系的兵刃夜间没有光芒出现。她蛰伏如虫,留心动静作撤走的打算。
“我们一定要向镇民查问妖女的下落。”
她听到那有浓重鼻音的人向同伴说话,听了个字字入耳,“妖女一定在这里落脚,镇民必定见到她。这鬼镇像在闹贼,所以警备森严,凡是接近的人,必定受到盘查。咱们一到便碰了钉子,几乎栽了。妖女能言善道,镇民会容纳她的。”“码头没看到她的船呀!”另一个说:“老哥,咱们如果来硬的,妖女却又不在这里落脚,岂不浪费精力,又开罪这里的人,偷鸡不着蚀把米,划不来哪!”“等后面的人赶来,咱们一无所得,如何交代?咱们脸上也无光呀!”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呀!仓卒追赶,毫无从水上追的准备,不能怪咱们无能。也许妖女没在这里泊岸,连夜驶往凤阳去了,咱们却认为她必定在这里落脚,不但浪费工夫,也误了大事。”“你就是怕那个小狗官!”
“不怕是假,我有自知之明。老哥,咱们六个人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万一被他……算了,你我心知肚明,来硬的咱们毫无胜算,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依我看,不如在这里等候从陆路赶来的人,商量之后再决定行动。看天色,该是二更将届,从官道飞赶的人,半个更次便可赶到了。”“你算了吧!又不是十万火急,一个更次他们能赶五十里?谁肯如此卖命呀?”
“少庄主杀妖女灭口的心念极为急切,他一定会不顾一切飞赶的,情势失去控制,灭口是唯一迫切的手段。他们预计天没黑就动身,一个更次赶四五十里并非难事。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时该已接近这里了,届时咱们去见他,说毫无音讯,你脸上挂得住?他会把你骂得狗血喷头,所以你坚持要找镇民盘问妖女的下落,免得挨少庄主臭骂,甚至挨耳光!““你的意思,仍是等少庄主到来时再定夺?”
“不错,也是避免打草惊蛇的安全办法。”
进退难决,幸好其他的人并没插嘴发表意见,人多意见也多,再讨论下去也难获结论。
在旁窃听的月华曹娇,听得心中叫苦。妖女,毫无疑问是指她。至于少庄主是谁,她就无法猜测了。为何要杀她灭口?她一头雾水。
她得离开,离开这些追赶她的人以策安全。
刚想悄然溜走,前面两株小树丛,传出一声轻咳,夜间听得极为清晰。
相距约十余步,六个人一惊,两面一分,撤刀剑戒备挫低身躯戒备。
“本官听了老半天,听不出头绪。”小树下传来量天一尺清晰震耳的语音:“相好的,限你们立即离开,不许惊扰本镇的镇民,连本官也不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妖女,指的是何人物。说说看,也许我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在你们在本镇造成伤害之前,你们是安全的。”“咱们本来无意在贵镇骚扰,希望阁下谅解。”为首打交道的人心中略宽,对方显然不会再采取暴烈行动了。“你们携刀带剑气势汹汹向本镇闯,本官怎能不事先阻止你们往镇上闯?”
“咱们对贵地一切陌生,所要办的事又十万火急,为争取时间,并非有意气势汹汹。咱们要追查一个女人的下落,那女人抢了一艘代步船,从寿州下放,很可能在贵地落脚。那种小船夜间不宜航行,那女人操舟的技术也笨拙得很。”“那女人是何人物?”
“江湖双娇的月华曹娇。”
“哦!难怪你们叫她妖女。你们走吧!”
“阁下……”
“本镇午后便没有船只泊靠,更没有妇女驾代步船经过。如果有,本官一定知道。的确没有女人在本镇停留,不必打扰本镇的镇民。你们那艘船也是偷来的,不能让你们驶走。记住,本官已经警告过你们了。”量天一尺的身影,始终隐藏在树下,附近是否埋伏有人,不易发现。
量天一尺的话,已经表现相当程度的让步,只要不惊扰镇民,就没有渎职的事故发生。
这是对一些凶残亡命的有限度让步,以免镇民受到伤害,真要严厉执法,惹火了那些凶残亡命,天知道会产生哪种可怕的状况?被杀死几个镇民,就算最后能将凶残亡命置之于法,也得不偿失,所以不得不采取弹性手段,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作不得已的让步,避免发生重大的灾害。人命关天,死几个人可是重大的罪案,何苦来哉!
如果把这种让步容忍,指斥为渎职,于法当然罪不可恕,于情却又可原。古往今来,清理法始终纠缠不清,原因在此,想理清界限谈何容易?这位巡检大人权衡利害松口让步,对一些讲道义的江湖人物的确有效。但对一些不讲道义的牛鬼蛇神,反而收到相反的效果,被认为是软弱无能,可以任杀任剐。量天一尺已经显示实力,松口让步意在不愿多事而已,对方应该知难而退好来好去,所要求的事合情合理。他却没料到,对方不是捉妖女的正道人士,误认这些人是侠义英雄,他的让步,被看成外强中干软弱怕事的表现。“阁下的话,可信度不会超过两成。”量天一尺的示弱息事宁人态度,反而助长了这些人的凶焰,为首的人嗓音提高了一倍:“咱们一定要亲自入镇调查,你最好不要不自量力阻止咱们行事。不久之后咱们入镇,你如果阻止,哼!”六人徐徐后撤,然后转身飞奔。
月华曹娇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这些人如果往侧方移动退走,必定可以发现她匿伏的身影,肯定会凶多吉少。这些家伙果然是追她的人,要杀她灭口。
时衰鬼弄人,凭她的聪明机警,武功也不差,怎么居然摆脱不了这些缠身的冤鬼?
她对这些人的身分起疑,真会是天网的人吗?
那六个人虎头蛇尾撤走了,是不会罢手的。
她感到幸运,幸好没冒失地到镇上找食物问路,这些人即使闯进镇里调查,也不可能获得任何线索。她得避开这座镇,避开所有的人,务必神不知鬼不觉远走高飞。
走,不是向前走,而是离开这附近,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让这些人向凤阳追,她跟在后面走,然后折向另走他方,不必到凤阳冒险。她悄悄后撤,极为缓慢地后移,小心地不让野草发出声音,宁可慢不可快。
阻止那些人入镇自称本官的人,虽然在对面潜伏,附近埋伏有多少人,她毫无所知,如被对方发现她只有一个人,很可能向她发起攻击。左面有河流,没有船走不了。
她向右移,打算绕镇南躲到无人地带暂避,明天等这些人继续向东追之后,再走远些打听去向。一阵摸索,吃足了苦头,不但精力有减无增,衣裙也破裂污脏一团糟。
更糟的是饥火中烧,所吃的早餐无法供给精力,早已消耗净尽,再不补充食物,连走路都成问题,怎能挥剑和高手拼命争取生机?人是铁,饭是钢,饿了一整天的人,抢金子也比别人慢一步。
在田野与草木繁生地区摸索,她仍然不敢大意,时起时伏以天上的星斗定向,向南又向南,北斗和南斗正好做指标。不知过了多么,突然看到行道树。
居然摸到官道来了,官道的行道树黑夜里也可分辨,有官道导引,方向不会弄错。
刚排草向官道飞奔,便听到急骤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西面清晰地传来,人数不少。
她第一个念头是:那些人的重要人物,从陆路赶来了,不足两个时辰,奔跑了五十里。这些人杀她灭口的心极为迫切,她的处境危险极了。人地生疏,强敌群至,她唯一的念头是逃,找地方藏匿,不能再盲人瞎马般乱窜,以免留下踪迹。不久,她从西端越过官道,窜入南面的荒野,远离这座危机四伏的镇市。
镇上的人,应负不了大群可怕的高手,那位口气相当强硬的“本官”,敢抗拒五六个人,绝对抗拒不了五六十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高手枭雄,早晚会在胁迫下屈服,出动镇上的人大索镇内外。她不敢躲在镇附近,她忘了饥饿,饥饿过度就会发生这种情形。心中焦灼过度,也会忘了饥饿。刚钻入一丛草丛,前面二三十步异声大增,惊起一大群水禽,振羽声如风涛。
她一怔,有水禽在这一带栖息,可以想到的是:这附近一定罕见人迹,没有农庄,藏身不会有问题,问题是得饿肚子。向前急窜,突然楞住了。
是一处河滩,芦荻密市,野草蔓生,前面水光粼粼,反射的星光表示河的宽度不小。
“怎么回到河边了?”她站在河滩尾端发怔。
那是不可能的,她夜间辨向的能力不差,天宇中繁星满天,北斗是每一个江湖人都知道的星座,用来寻找紫微星的座标,她不可能搞错,更不可能往相反的方向逃命。可是,前面确有一条不小的河。人地生疏,她怎知这条河叫洛涧?名虽叫涧,其实是一条河,从定远往北流,在这里汇入淮河,河口叫洛口。本地人就称为洛河。“真是岂有此理!”她坐下嘀咕。
不能再在夜间乱窜了,必须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