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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银牙一咬,真力集来剑身,沉力一挥,疾向临肩乌虹碰去,接着“呛”地一声,霍感手中一轻,同时借双剑互格反弹之力,身子顺势倒射丈余,才躲过断肩之险。
这一惊险镜头,不但使仲玉心生寒意,连树枝上的鄢绣纹,也是花容失色,差点儿叫出声来,她为什么对仲玉如此关心?谁也不知道。
玉面神童见仲玉被自己一绝招,逼出一丈,他乃极其凶残之人,岂肯放过杀手机会,尤其对方长剑已被削断,再有天大本事,谅也无从施出,于是,大喝一声,“哪里走!”凌空掣剑,乌虹暴射形成半弧之状,复向对方当头罩下。
仲玉身形甫定,陡见乌虹如电泻落,闪避已是莫及,情急之下为求救命,不得不破例施出师门绝艺“追魂兰花拂”,当即右手猛扬,将手中断剑,向即将临头乌虹飞掷过去,他这奋力掷剑,力量何上千斤,顿时把玉面神童宝刀,荡开数尺,跟着身形一矮,向左疾掷四步,反手挥掌朝少年下盘切去。玉面神童未防仲玉有此一着,方待变式制敌,只觉得掌劲下裂,迅速双脚一点地面,腾身跃起两丈,企图避开下击。
岂知当他身在空中,尚未下坠之际,只见仲玉掌变兰花闪瓣之状,五指连弹,由指端发出五道刚柔兼并的奇劲,锐如利刃,沉入小崩,向玉面神童迎面拂去。
玉面神童怎识这久绝武林的奇技,方疑仲玉黔驴技穷,故弄玄妙,霍感对方拂来五股锐利而沉重的劲道,心想不妙,旋即当空拧腰,双腿一弹,朝斜里射落。
他那身法何止快如流星,尚亏他应变神速,避闪及早,饶是如此,胸前“玄机”、“掌门”、“气海”三大穴已被拂中,只觉得浑身刺痛难忍,内腑血气逆行,真气一泄,身形迅如断线风筝,摔去三丈有余,玉面神童到底了得,脊背贴地一挺,连几个踉跄,嘴巴一张喷出大口鲜血,也不吭声,掉头就跑。
仲玉这人不但性情怪异,而且也很辣手,见神童身负重伤去,扰不放心,嘿嘿冷笑声中,兜手一扬,把那支蛇形。小箭,疾向对方背心打去,口中言道:“这是你的东西,让它送你的命吧。”
语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惨叫传来,玉面神童已在十数丈远处,扑地倒下。
仲玉身形陡起,向倒地的玉面神童跃去。
忽地,前面黑影一闪,现身一个黄发白须,面如重枣的老者,双目红光闪闪,朝仲玉浑身上下打量一阵,恨声道:“我已知你是何人门下,今日折伤本门师侄,刀死不足赎,日后决寻你纳命,再与你师门论理。”
语音甫收,俯身抱起玉面神童,身形微晃径自越林而去。
仲玉好不服气,骄性横发,冷哼一声,腾身跃起,欲循途追去,忽地身后有人发话道:“文小侠,穷寇莫追。”
仲玉猛煞身形,掉头一望,周龙武身边已站定一位鬓发如银的灰衣老人,当即纵身跃回,向前躬身一揖道:“恭从前辈示谕,但不知前辈是……”
老人面浮微笑,拂髯道:“老朽应存义,隐息已卅年了。”向地上死者深瞥一眼,面露伤感,又道:“只因日前突接敝师弟周龙武飞鸽传信,云将偕小侠返桃花源,老朽特地赶至,携来本门掌教手函,请小侠转陈令堂。”
言毕取出书札递与仲玉,唏叹几声,忽然目射炬光,道:“可是师弟却先已遭毒劫……但不知是何人所为,小陕可否告我……”
仲玉听老人自荐,乃是武林名宿,急忙又是一揖,言道:“原来是应前辈莅临家母属地,末学有失远迎,尚乞宽恕,因周叔叔系中天残魔君的沉毒阴风指,又复中绝天神魔弟子玉面神童文子正的蛇形箭,而至身亡。”
应存义闻言,脸色微变,叹道:“原来如此……唉……恩怨循环,仇杀不休,看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仲玉以为应存义所言,仅指为周龙武报仇之事,当即豪气千丈,傲性横发,昂然道:“贵派与天绝二魔之事,倘用得着未学,定当全力以赴。”
应存义朗笑一声,道:“小侠义气干云,老朽万分敬佩,但这桩事不仅关系本门与天绝二魔,而且将牵连整个武林,甚至令尊令堂也将被牵在内……”
略顿又道:“尤其尚有更厉害的几个魔头,正蠢欲动……”
仲玉心想,怎么我爹娘也牵入在内,想是与魔头们作对。
当即问道:“敢问前辈,是哪几个厉害魔头?”
应存义喟然道:“说起来小侠尚或不知,追溯四十年前,江湖上忽见五个奇人,即是多愁夫人、余恨居士、四虐狂人、阴风使者和令师万形客。”
仲玉非常奇诧,这些武林掌故,恩师为何从未提过?
又闻应存义接道:“这五个奇人,非正非邪,而且个个嗜杀,不论黑白两道,凡是不顺眼的人,遂任性宰杀,因此当时江湖上一片血恨。”
仲玉插道:“这太过分了,难道就没有人出面阻竭?”
应存义接道:“当时谁也不能匹敌,幸好九大门派联盟,声言为江湖除害,到处发动高手个别围歼他们五人,可是他们除多愁夫人外,均都往西昆仑去了,而且由于一场误会因而产生一场决斗,结果均被令师击败逸隐,而余恨居士则当场殒命。”仲玉对这些江湖逸事非常感兴趣,又问道:“我师傅与那多愁夫人后来怎样了?”
应存义轻叹…声,道:“令师与多愁夫人,原是一对恩爱夫妻,后因令师格于门派戒律,不得不将她抛弃……因而造成这两位前辈愤恨人生的冯癖,以至于嗜杀江湖……”
略顿一下,接着又道:“后来令师自西昆仑之会以后,便消迹江湖,而那多愁夫人却在西昆仑之会的同时被九满高手困斗于武当山下,当时断臂逃离后,也不知所踪,事融了数十年,却也使江湖升平了许多。
可是如今,那四虐枉人阴风使者,还有多愁夫人的两个女弟子,一个是幻影罗刹,一个便是令堂,均已现踪江湖,这些极厉害的人物,除了令堂尚明是非之外,其他均可是杀性深重。如此,再加上绝天二魔,江湖上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应存义说完,连声浩叹不迭,似乎天地末日即将来临。
仲玉听罢这闻所未闻的武林逸事,渐渐玉面蒙愁,感慨横生,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恩师,和自己的母亲也是正邪不分的人,甚至与自己有关系的长辈,也都是杀性深重,将来江湖血雨骤临之时,自己将如何置身?
这确是一个难题,自己身为晚辈,不管站在正邪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发生作用,何况至亲的人恩师和生母,这都是不敢违背或忏逆的。因此,他被人性的矛盾深深的困扰着,但有一线希望的是,最好现在的传闻不可靠,或即是真,也希望有人予以消灭,而化解这场未来的忧乱。
于是沉吟片刻,即道:“应前辈,现在情势如此,九派联盟可否出面消蚀这场江湖浩劫。”
应存义摇头叹道:“少侠不知,目前的九派联盟,已还非昔比,毫无作用了。”
“然则,又待如何?”他似乎比人家更着急。
应存义接道:“未来这场浩劫,非令师不能为功,令师一念之间,便可决定武林正道存亡,再就是待小侠陈书令堂之后,看是否会改变意念,照书行事。”
仲玉面浮得色,他似乎已握有了什么契机,随即微笑道:“前辈现在已来此,何不一同往回家母面谈。”
应存义笑道:“我本当一谒令堂,但因许多不便,不敢冒然擅往,但烦小侠代为陈书就是,老朽尚有他事未办,这就别过。”
说完,向仲玉微一点头,转身抱起周龙武尸体,腾身一跃,展开轻功,径自越林而去。
仲玉望着老人消失的身影,脑中顿即思绪万千,最不解的问题是,父母双亲何故与目前浩劫有亲密关系?尤其直到现在从未见过父母一面,年龄相貌恩师也未曾示告,仅命自己先寻父后寻母,但为什么一定要先寻父呢?这是一个疑问。
荡浪江湖数月,幸遇父亲故交,允携带寻找父母,岂知倒先来那桃花源了。而父亲下落,还须去问天残魔君方知,想天残魔君乃是邪道数一数二的魁首,如他知父亲下落,则父亲会是正人?……日后又如何见面?……
他胡想了片刻,也得不到好的推测,还是先见生母再说。于是,掉头环视这桃花障眼的奇境。只见红芙闪烁,兼杂绿翠,春风徐拂,幽香袭人,真令人有脱世离尘之感,如此佳地,难怪桃花源记中形容为绝世奇境,果真名不虚传。仲玉瞩罢,略一迟滞,即按照周龙武告诉的入阵方法,凤眼电数桃树,身形却如舞蝶,在那庞大神奇玄妙而阴森的“六合大幻迷阵”之中东飘西翔,向阵里深入。
但是,他这入阵,仅凭周龙武所说的数树秘决,却不知树阵之中玄极无穷,蕴藏千变万化,因此,当他进入“三七三拐”之后,始觉得竹树密列阵式不简单。
原来里面桃树垂柳翠竹兼杂,看不出任何图样,也分不出奇偶之数,而且根根树上均挂有一种反元物件,映着天光,闪烁出极强烈的银芒,凌空射耀,光飞芒舞,炫眼乱神,端的奇妙已极。忙其银光交射之际,映在翠竹之上,隐然现出电影幻相,忽闪忽灭,当真是恐怖怕人。
仲玉深入未远,即遭遇“银光幻相”之困,他凤目所及,全是万条银箫,不断朝自己射来,待飘身加避,却又无声无息,心下不免惊疑……尤其偶尔触见翠竹鬼影幻相,就象一个狰狞怕人的厉鬼,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当真似活生生的怪物,要是胆小之人,怕不即刻吓昏,因此,他不但惊疑,而且心生惧怕,不但怕,而且深怪母亲为什么住在这鬼阵中。他被万道光华耀眼,又被幻相移神夺心,处于目前状况之下,他虽不曾惊怕得畏缩不前,但如此一来,却已失去方向,不知再从哪一棵树开始数,如此,怎能出入这偌大花海。
在情急怨艾之下,难免想出此幼稚而自以为对的办法,所以,仲玉想到树阵上空,心忖:这树阵再玄妙,我就不相信上面设天罗地网……
可不是,云霄何等精明狠毒,她设计的“六合大幻迷”阵,岂是一般阵图可比?哪能留着树阵上空大片漏洞,否则,也算不得迷布六合了。
但仲玉那里知道,自以为找到了门径,暗喜之下,气凝丹田,再猛地往上一提,身躯倏地平拔起数丈,放眼一看,不由大惊,上下只见一片红白云雾,淡如轻烟,但却难以透视下面景物,而且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沁人心扉,其香不但浓郁,甚而使人有心醉之感。
他这一驻身空中,全凭一口真气,而两足互点主力,哪能支持多久?纵然下落之地,是云深不知处,但不得不挺而走险,找点足提身之地。
于是,俯身翻了一个跟斗,双手虚空一按,同时左右分划,成头下脚上姿势,宛如一只苍鹰,忽然疾泻斜下落,当然也不管下面是刀山或是油锅。
就当他降身下落之际,忽地一声娇喝道:“什么人擅闯桃花源,下去!”只闻声不见人,同时袭来一股巨大的劲道,当此之时,仲玉身在空中,来不及回答,也未应机戒备,顿被卷来劲风追得直往下坠。
尚幸他武功高绝,中途提气,才支持身体慢慢下落,但他脚甫贴地,倏感脚下一软,似踩稀泥一般,惊觉之下忙又提气,向旁侧落定。
接着响起一阵“哗啦,哗啦”之声,犹如积土下崩,启目望去,左方地上已下陷一个大洞,向前一瞧,不禁使他面色大变,毛骨悚然。
地上大洞却是经人工砌成的方池,深有丈许,里面尽是绿色的小蛇和根根白骨,只见万头钻动,红信猛吐,蛇身互缠,毒眼烁烁,真是怕人已极。
仲玉直看得冷汗交流,不由暗道一声,好险,这一下可激起了他的怪性,皆因,自入阵中遭遇周折,又险入陷阱,而且没有一种不是极毒的设施。于是,恨怒之下,面罩严霜,凤目含煞,清啸声中忽地腾步飞身,纵高两丈,然后翻身弹腿,一式腑冲,同时力骤两臂,双掌吐处排出巨股刚猛绝伦的动力,向蛇池击去。
他这傲恨凌空发掌,而且又是下击之势,其力道何止万钧,只听一声爆响,尘土横飞,树枝纷纷断折,那慑人心睥的蛇池,已被击得溃不成炕,而那些小蛇,则已成为一堆暗红血肉,腥嗅四播,令人掩鼻。
仲玉飘身着地,略瞥蛇坑一眼,似余恨未消,嘴唇紧闭,凤眼一扫四周,霍然双掌连挥,向四周桃树拍击。顿时,只听“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转眼间,被他疯狂般拍扫,已折倒百余株,有的已连根拔起,有的齐腰中断,枝河横地,落英积尘。也许是受遗传的影响,他那傲恨之性一发,事智消失,似一头狂狮发威,只见他身形飘闪,掌不停挥拍,大有把握整个桃树大阵全部捣毁之意。
正当他猛扫万树之时,忽地又是一声娇喝道:“何方鼠辈……”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