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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小煞星,能说就能作,眼前情势是非泄露禁律不可了……但是,他仍扰虑待作最后的决定,因为,天府亡魂两兄弟,对“天府精舍”中人,严格的要求,也是不能背违的,否则,受其残刑苛罚的结果,也只有惟死而已。
尤其,“天府精舍”的主子——精舍夫人,更是狠毒无比,残忍盖世!江湖上传言,云霄女魔凶残,岂知,这精舍夫人扰有过之而无不及,全精舍之人莫不畏如神明,既是天府亡魂兄弟,也是俯首唯命。
餐花弥勒常寿成,权衡两方面的厉害轻重,顿时难以决定,如闭口不说,迅即遭受分身之死,若是泄露禁律,也将伏刑而亡。
然而,在此两难之中,他想到一点希望,那就是他说出真情之后,仲玉能放生让他逃离此地隐居深山,再不然吞吐回答,拖延时间,等待人来救援。
由于他内心踌躇,从否不决,而致令形同呆痴,状若木偶,只睁着眼张着嘴,楞瞧着面前两片尸体。
慎芳猴急的性子,一见常寿成沉默好久不吭气,以为他不怕威胁,视死如归,当即叱道:“胖老头,你说不说?”
这时,常寿成方沉入可与否的两难中,倏闻一声娇叱,生恐倾刻丢命,急接道:“我说,我说……”
慎芳见被吓得那样,娇笑一声,道:“我以为你真的不要命呢!”
常寿成迟疑一下,抬眼一扫仲玉三人,说:“适才你们动问的事,老朽愿是愿意道出……不过,答应我一个要求……”
仲玉闻言一楞,这老头死在眼前,还有什么条件?冷笑道:“你且说有何要求!”
常寿成面露恳求之色,接道:“只望你们放我一条生路,逃离此地,稳迹深山,永世不足履江湖,则吾愿足矣!”
三人闻言猛地惊奇,这无恶不作的老淫徒,居然有心向善,澈悟前非,倒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绣纹是宅心仁厚,宽怀容人的女子,对沉罪恶猛回头的人愿给予自新的机会,虽不知常寿成向善之心是真是假,但再容他一次,也未尚不可,当即说道:“你若真心立意归善,放你逃生就是,但以后如自食前言,再萌丑恶,遇在姑娘手中定要你粉身碎骨……现在你先说,那三个女尸是何人所为!”
常寿成顿即接道:“老朽已至风烛残年,实乃诚意向善,当然今日方悟是非难免令人生疑,但以后如再犯前恶,任凭你们千刀万刮……”
说着,启目四周,瞩察一回,生恐有人偷听似的,旋继道:“这三个老少女子,乃是中了天府亡魂温中奇的五毒火阳掌而死,人现在居住前面林中天府精舍之东养生阁内,正修炼一种太极混元功,没有强敌临境他从不出现……”
“精舍之内还有什么人!”仲玉问道。
常寿成接道:“除天府亡魂之外,有一个舍主,两个统领,四个门禁,四个巡总,其他均是略通武艺的壮汉!”
仲玉道:“你且把这些头领的名号说出来。”
常寿成略停一下,乃道:“舍主是个妇人,此地下属都称之为精舍夫人,也就是当年横行川黔的黑狐妖厉蔚云,也许你们尚不知她过去的威名。”
慎芳一听,心中十分不服,插道:“哼,什么黑狐妖白狐妖,我就不相信有如何了得。”
常寿成面色一怔,接道:“这位精舍夫人,确是武功盖世,连天府亡魂温中奇,也不敢稍加顶撞,姑娘可别小见了……”
“少不得我要会她一会,快往下说!”慎芳气急道。
于是,常寿成又道:“舍中大统领,便是天府亡魂,二统领乃是其胞弟,地狱书生温在英,四门禁之中……除了老朽与阴司探花之外,其余两个也是绿林好手,名叫金装剑赵定南,过天星陆文伟,现在据守阴阳湖……至于四巡总,目下不在舍中……”
绣纹接道:“听说天府亡魂,喜喝人血,可有这回事?”
常寿成道:“喜喝人血那倒未必,老朽并未亲见,不过,用人血来炼一件兵器,则是事实……”
说着,立起身来,用手一指前面树林,继道:“由此路前往,经过天府精舍后院,沿着山道,可直达你们桃花源后山,最快脚程不过三个时辰,即可赶到……但是,我奉劝你们,休得在此多作逗留……且容老朽告辞了……”
语毕,胖躯一起,勉力展开身法,径向树林右侧扑去……
当常寿成未跃去六丈,倏闻右边山坡上,一声狂笑,震得山野回音四起,厉久不绝,随即发话道:“常禁卫心怀不轨,泄露本舍隐秘,违犯禁律,就想逃之夭夭么?哈!哈!既然如此,待温某成全你……”
语音甫落,忽由山坡飞起一道寒光,快如电火,疾向常寿成身后射去。
仲玉三人正自欣慰,常寿成改过向善,逃离而去,突闻笑声传来,有人现身,心中一惊,复听朗声发话,情知其必欲为难常寿成,方想飞身前往,掩护餐花弥勒了去,已见一道寒光疾射而去。
急切间,三人同时提身腾飞,宛如惊云御风,齐向常寿成扑去。
但是,尽管他们的轻功如何卓绝,能抓惊鸟,捕飞蝶,确不能跟人投去的暗器比,也就是说他们任何一个人,怎样也追不上暗器的速度。
而那常寿成,早先被仲玉挥了一掌,伤了内部,自己的武功也不高明,待听一声熟悉的狂笑,情知夺向追魂的来了,再一听要成全他,话是说得好听,但也是种死亡的暗示。
这一下,他还了得,不但失魂落魄,骨酸膜软,而且连身后的破空之声,和冷风袭来的感觉,也消失了,只顾没命的狂奔,一道寒光已临背后,尚不自知。
这危的倾刻之际,看正在凌空飞腾,仲玉三人的眼中,好不焦急,别人有心归善,对己方说出真情实话,才致被人追杀!当此之时,一予济救,岂不狂丢一条命?就在最紧要关头,仲玉情急之下,迅即拔出“无影绝命旗”,力聚右臂,兜手向那一道寒光投去。
随见黄影疾射,夹着叮叮当当之声,划空而去。
别看这“无影绝命旗”,体积重量状形,都不可以当暗器用,但在仲玉急投之下,居然能得心应手,而且由于他集力震宛而动,更是特出奇效。
是以,绝命旗影化黄光,竟比原来那一道寒光,快过一倍,眨眼之间,便将追上那寒光。
常寿成在逃命之中,正恨身体太胖,轻功不济,性命难保,忽听叮叮当当响声,自身后追来,而且有震人心神的奇能,顿时感到内心有万蛇钻动。
于是,更是慌张,如同亡命之徒,要脱离刑场一般,拔腿飞纵。
倏然,“当”地一声金器交鸣,黄影寒光泻地,随之“飕飕飕”先后跃落仲玉三人,而常寿成也跄踉几步,呆立当地,同时,一声洪亮的狂笑中,冬冬冬人影一闪即剑,常寿成身侧已落定五六个人。
从来人狂笑现身,投射暗器,仲玉三人飞身急救,“无影绝命旗”,破空撞寒光,直到光敛人影纷落,两方面成沉默的对峙,只不过是瞬息的时间。
但适才过去的瞬间,却包涵了惊慌,紧张,焦急,狂恨的情绪气氛,直到目前为止,双方的十数只眼睛,均在互相打量。
仲玉三人启眼横睇,只见常寿成侧面,涌立六个人,为首的身穿藏青开襟长衫,头顶高挽道士结,肩后挂个大斗笠,面貌端正,剑眉细眼,原来约三四十岁,却也是英挺潇洒,风度朗然,手摇一柄润面紫色折扇,神态极悠闲,只是眼透奸诈,脸罩阴沉,显然是个诡计多端的滑头。
其身后左右分立的两人,一个是黄削脸浓眉挺鼻,身着黑长袍,腰系白丝带,肩插长剑,正闪烁着一双琼眼,另一个黑睑阔嘴,穿着青色开胸密扣小袄,腰围一条黑绸巾,圆眼急睁,短眉倒竖,果真有点儿狗威。
此外是三个壮汉打扮的人,青帕裹头,肩插单刀,随着他们的主人,张嘴瞪眼,狗仗人势。
当然,这群来人,对仲玉三个打量的更清楚,一则他们三个姿态风度,使来人震惊,二则“阴阳湖”“天府精舍”从无任何人来闯,既是能来的,也绝不可能深入此地。
因之,对方二十只眼睛,在仲玉三人身上乱转,暗想走遍西南各地,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小男女,简直没有一点缺陷,毫无遗憾……男的长眉凤目.貌赛潘安,二少女都是倾国倾城,绝色天香,分不出王嫱西子,要比起来,白衣少女如寒天娇梅,而绿衣少女则似富贵牡丹,真是天下少有,举世无双。
而最令他们惊异的是,仲玉三人手执的兵刃,一个手横金光闪烁,奇形异状的长剑,一个则手抱一柄金杆杏黄旗,旗杆上吊着一个桃形风铃,另一个手摇圆月形,红毒毒的团扇,而且,神态都是那么冷静,悠然。
来人眼瞧着,心忖:这三个小男女,不但神清态凛,光华照人,而且手里拿的兵刃更是从未见过……奇怪,小团扇和小旗帜,居然可当兵器使用……一定有来头,得仔细问过明白……
只见那手摇紫色折扇的汉子,脸上淡淡一笑,朝仲玉三人,横扫一眼,掉头向常寿成言道:“常禁卫,既有贵宾莅临,何不为温某引见引见!”
这时,常寿成尚在魂离魄走之中,心中在惋叹性命难保,随闻那汉子在唤他,更吓了一跳,待听清是要引见仲玉三人,心下稍宽,乃战战兢兢走几步,朝那汉子低头抱拳道:“常某遵命。”
语毕,扭身脸朝仲玉,指着适才说话的汉子,道:“这位是本舍二统领,地狱书生温……”似好不犯讳。
温中英摇紫折扇的汉子,已点首含笑,插答。
常寿成旋又指着肩插长剑的人,继道:“这是本舍东禁卫,金装锏赵定南。”
这一位又指那黑脸嘴的人,道:“乃是本舍西禁卫,过天星陆文伟。”
倏闻地狱书生温中英,冷笑一声,道:“常禁卫,原要你介绍我与这三位后生认识,你到把自己人,先给客人引见了,这岂不是失礼义么?”
此言一出,常寿成固已惶恐万分,而仲玉三人,更是愠怒于面,暗道:这温中英竟如此狂妄,自尊自大,目空一切,把我们看成后辈了。
尤其,慎芳是倨傲之人,先见地狱书生那神态,早巳芳心起火,再一听叫自己三人为后生,顿即粉脸一寒,蛾眉倒竖,接道:“哼,看你这衣冠楚楚,满脸刁怪的样子,还能说出略知礼义的话来!真是容易……不错我们是后生,那么你当然是前生了?既是前生,就不一定是人。不是鬼魂、就是畜生,你说你是鬼魂?还是畜生?”
这丫头一张嘴,直像天河倒悬,滔滔不绝,极尽损人挖苦之能,持地狱书生气得脸泛铁青,细目一看,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位姑娘伶牙俐齿,唇舌无德,尚念你年幼无知,未承庭,温某原宥你一次。”
说此,脸色陡地一整,露出十分慑人的神情,道:“你们三人进入,天府禁区,大胆妄为,击坏门栅,深探机密,说说看,是误入此地,还是受人之托?”
仲玉一声长笑,接道:“既不是误闯误入,也不是受人之托,乃是顺道之便,以武拜会天府亡魂俞中奇而来。”
地狱书生温中英,闻言心中一震,这少年好大的口气,有意来会长兄不说,而且还加上个“武”字,如此狂言,谅必有所倚靠,但见他们三人,大不了英华内蕴,略具武功,“以武拜会”未必可能,想是定有主头在后。
于是,缓和气色,脸浮微笑,道:“你们既是兼程来,以武拜会家兄,且先说出来路、名号,温某好行招待!”
仲玉见别人假献词色,当即只好装着温和一点,接道:“小可文仲玉,家住桃花源,舍称洞天别院,这位是敝师姐,鄢绣纹姑娘,这是师妹温慎芳姑娘。”
温中英一听,内心大惊,原来是云霄的子徒!难怪个个如玉雕粉琢,英风爽朗,但“洞天别院”,与我们“天府精舍”地属毗邻,固无交情来往,却也无仇怨勾结,怎地竟登门来清账了。
站在一旁的众人,也是个个面露诧讶,心下狐疑,不知大统领,因何结怨,江湖丧胆的“洞天别院”!接着,地狱书生温中英朗笑一声,道:“原来是少院主千金门莅临,温某未识华采,冒犯之处,尚请多多海涵……今日驾幸自是有缘,且容待茶如何……”
言迄,脸上现出,一片伪装的热情之忱。
仲玉是阅人见识浅,看不出对方诚伪,绣纹则了如洞铿,但她不及时点破,从旁静观对方态势。
旋闻仲玉接道:“小可此来,并非意打忧,仅求一会大统领,即刻离去!”
温中英剑眉一轩,又道:“少院主既是有意而来,何必吝拒客待……既不多多作逗留,就请至这林中凉亭,梢坐一会好了。”
仲玉见人家,决意婉留,不好再留,即道:“既蒙客套,小可允从略息片刻,但烦即请大统领,前来一会便了……”
地狱书生温中英,当即笑道:“少院主与家兄之会,决当为之转告……”
说完,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