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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她虽对温中英,由于误伤爱女而且擅乱舍规,已生恶感,但亲属之情仍在,如今,重伤垂危,若不及早救冶,也将断送性命。
同时,现下正发动江湖高手也不敢擅闯,威名四播的“八奇沉烟阵”,仲玉竟胡乱单身去攻,不管那一方面损失,在此刻的情感权衡下,都将造成遗憾。
如果,仲玉能捣激全阵,会使她“天府精舍”的众人,死亡过半,损失惨重,相反地,仲玉若伏死阵中,她的爱女则会因失去良伴而伤心,或许后果更糟。
由之,她被多种原因,逗引起非现身不可的动念,于是,轻移步覆,定出树林,停立一颗树下,随即左袖向空中一扬“飕”地一声,这由袖中飞出一丝黑影,宛如一双疾矢,飞身直上。
就当她抬袖之际,仲玉已扑至第一属人潮之前,两丈之地,方准备双掌吐劲外翻。
倏然,一声号令,人潮纷纷散开,若似火花爆射,东插西穿,已把仲玉围在第一层人潮。
仲玉缓缓围在“八奇沉烟阵”第一式“刀帏剑幕”中,当即瞩目四围,只见人群潮涌,黑鸦鸦一片,若似飞星磷跃,团团乱转,衣衫飘飘,剑虹吞吐,掌风飒飒,果真威吓人。
而他的武功何等高绝,岂畏惧这群视为草芥的舍卒!侍见人群围涌,刀芒剑晖错映,当即冷笑声中,脚踩“反八卜游身术”,于摇“绝命旗”在第一式“刀帏剑幕”中,身形宛似轻盈矫捷的蝴蝶,在对方剑幕刀影里,穿插飘忽,真是灵妙已极。
这时,精舍夫人厉蔚云,所投射的黑影,已升起半空,倏地,一声脆响,那黑影消失,立化无数绿焰,宛若网状纷纷落下,而其绿萤萤的光辉,却历久不灭。
这乃是天府精舍,独一无二的萤火令,具有无上尊威,凡是天府中人,都必须见而服从,在精舍范围以外,只要见到萤火令,便知是紧急呼援,任何人皆向萤少腾空处,前往应急,生死不渝。
而在精舍之内发现萤火令,任何人都得起身静立,准备恭迎夫人。
这群排列刀帏剑幕舍卒,一见绿焰腾空,已知是精舍夫人降萤火令,但他们错会了令谕,以为大敌当前,是催其尽速变换阵脚,进行第八式中,第一支“烟龙苦雨”。
于是,叱喝声中,人潮外溢,纵列横排,称成交旬井字形,随之,每人双手速扬,掷出无数鸡卵大的弹丸,齐向仲玉四周上空投去,宛如群雀交飞。
接着,那如同冰雹似的弹丸,一到上空便自行爆裂,迸出一股黄色浓烟,因风飘散。
刹时,炸裂之声大起,好象放爆竹一般,同时浓烟随着音响,团团卷虚,慢慢下罩,把偌大块石坪,顿时罩于黄色烟雾之中。
绣纹一见这奇异的怪象,把仲玉淹没住了,失去他的踪影,不知这浓烟中还有些什么害人的毒技,因之这下她可急了,差点儿大哭起来。
但是,她却无法可施,本想犍进烟雾里帮助仲玉,虽至没有多大作用,至少总比不帮助好,就是死也愿死一起。
谁知慎芳毒伤深重,必须加以照顾,如果造次闯了进去。将会落个两受其害,甚至三人性命难保,是以,只得抱着慎芳,坐在原地,眼泪圆淌,望着团团浓烟,静观变化。
而精舍夫人厉蔚云立在树下,也是万分焦急,没想到下降萤火令,竟弄巧成拙,是他们受人操纵?有意违反令谕,抑或另有其他因素?自难费解。
是以脸罩严霜,煞紧眉头,暗暗恶恨,但她也不能即以现身阻止,即使现身,烟雾已然弥漫,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她相信这场阵仗,没有流血的结果,那青衣少年虽被罩子烟中,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凡是被制于“八奇沉烟”阵的敌人,都由自己来处理,如自己正值坐关期间,次由大统领代行。
如今她自己身临其境,固然眼前情势,短时间不能停息,可是迟早还得归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也就是避免干戈气氛,希与爱女重逢,然而,在她心里恶的一面,所凝成的杀仇,却没有消失,务必严惩催阵之人而后已。
仲玉初在“八奇沉烟阵”第一式“刀帏剑幕”之中,正待施展发十一手,“无影绝命旗”倏见人潮激退,排列异形,方感奇怪。
接着,头顶上空黑弹交飞,他不知这是什么玩意,刚想抬头看个真切,随闻“劈劈拍拍”一阵爆响,忽然从空下罩,团团黄色浓烟,而且,有一股奇臭人鼻,令人作呕。
这一下,他心知要糟。必然是施放什么毒烟,急忙闭住呼吸。
左掌右旗不停挥拍。可是尽管他挥拍,却是毫无作用,不啻枉费精力。
因为,上空的裂响不绝,黄烟越罩越重,越重越浓,试想那轻飘飘的烟雾,既不是石碑,仅凭掌风拍挥,如何能消失得了。
是以,渐渐地,已看不清四周的景物,身外十丈方圆。整个被烟充塞着,只见一片混黄。
本来他要是认定一个方向,直往前冲,凭其武功或可闯出阵式,无如他乃是倨傲之人,一则深信自己能力,足可横扫千军,二则他根本不在意,这层层烟雾,对他会有什么出奇的反作用。
因之,一味随性而为,团团乱转,运力猛挥,可是,待绕了几个圈,慢说没有消除浓烟,连东西南北也摸不清了。
尤其,在他身外十丈周围,那正在运行的“八奇沉烟阵”中,第八式“烟笼苦雨”的交错井字形,正不断地变化着,人声叱喝,身影飘忽,时近时远,时袭时激,还真是有鬼化神形之妙。
如此一来,饶他傲性坚定,雄胆包天,也不由惊慌失措,当前情势,非但难以闯出,安身自退,既使想朝一个方向,脱离阵式,也是不可能了。
甚且那奇臭无比的黄烟吸入鼻中,令人呕心不说,尤其薰得眼睛奇痒难忍,不敢睁开,鼻涕眼泪唰唰外淌,而喉间也痒酥酥地,使人呛咳不已。
最可怕的是,那种烟具有麻痹神经的功效,稍吸入鼻,便直感心燥窒闷,头昏目眩,虽然他极力闭气屏鼻,但—个人不呼吸又能闷得多久?何况时已太迟,已侵入神经的烟毒在慢慢发生作用。
这时,“烟笼苦雨”交错井子形正积极运行,叱喝连声,锐风飕飕,无数的暗器,齐向仲玉打射,而他在浓烟之中,一方面既需扑散烟雾,减轻浓度,一方面又得默运功力,抵柜烟毒发作。
继闻破空之声四周传来,于是,只得立定原地,舞动绝命旗,织成—圈劲墙,维护身体。
少顷,经过一番疲惫的折冲,因而吸进了不少黄烟,巳渐渐感到心神仿佛,体软眩麻,但四周的侵袭,却并没有停下,暗器仍如风雨似的射来,不时尚有数十条人影,在他身前一幌而逝。
而那些人影疾闪而过的刹那,却向他投掷相同的弹丸,就在他脚底下爆炸进出来的烟,又是黑色而且有种不同的臭味,嗅之入鼻,即令心脏狂跳不已。
如此,仲玉感受着多方面的威胁,顿使他产生了可怕绝望,手不停舞动着绝命旗,满睑眼泪鼻涕,在淡淡的悲念中汕然想到了有切身关系,和不能忘怀的人。
人就是这样,—到最悲惨最绝望的时候,每每会想到亲人,以及自己末完成的愿望,和久藏心底的遗憾。
因之,仲玉一面舞旗护身,一面在想娘一个人在“洞天别院”
此刻是否仍安然如昔,那些魔头到达桃花源没有……纹姐和芳妹,相依坐在那树林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血雨寒屯”的事,仍末解决,如果生还有望,再如何去进行一那炼“白骨血光奇形剑”的尹翠鸾,今天说去桃花源……不知去没去,蓉妹妹和六洞主,现在也不知到了哪里……
他这样思忖着,过了一会,又想到就这样支持下去,怎么一个结果呢!岂不被活活累死了!
由之来生的欲望驱命着他,寻亿自己所会的武学,能适合当前情势的需用,以求死里获生……
猛地他亿及“绝命庐”前,死的那些鬼头十八屯的高手,进而想到冷面鬼母,所传授独步江湖,杀人于无形的绝技——“九天妙音”,自习得以来,从未使用过,今当聚紧急关口,被困毒烟之中,不妨试试。
悟此,不由精神一振,旋即强定心神,潜运功力,倏地,仰天一声清啸,他这蓄气而发,元神先足,自是非同一般吼啸,宛如焦雷行空,又似狂龙怒吟,直震得山崖巨石,幌幌摇动,而回音历久不散。
他这一声吭啸,乃是“九天妙音”的起始音,虽未发挥极致,但已足可震撼人的心胆,而至失魂落魄。
因之,那些运行“八奇沉烟”阵的舍卒,正在飞腾流窜中有的施放暗器,有的投掷弹丸,有的则变换队形,忙碌得似一群蚂蚁。
他们倏闻一声,既洪亮且具有刺激心神的清啸,顿即如五雷轰顶,一个个目瞪口呆,泥菩萨似的立在当地,两手下垂,双脚挺直,战战兢兢发起抖来,阵式停止了活动,只有团团浓烟卷腾。
仲玉啸罢起始音,随又气压丹田,功沛元样,顿即哈哈哈!连声长笑,但这笑声,便是“九天妙音”的真正威力所在,名叫“中梵引”。
这一群舍卒,论武功只算平常,说内力毫无基础,原先仲玉开啸起始音,已使他们心燥脉张,血液沸腾,再经“九天妙音”的“中梵引”,那还能经受得起?
是以,一个个随着笑声的音浪抑扬,嘴张裂好大!往两边一扯一扯,牙床不断敲磕着,手舞足蹈,互相撕抓,身上的衣衫,被撕得零零碎碎,甚至皮破血流,而且脸上已变成紫红色,配着痛苦的情状,真是可怖可怕!
顿时,笑声裂帛声和牙床敲磕声,交响成人间最惨而恐怖的奇声怪音,那威势浩大的“烟龙苦雨”式,早巳乱成一片,溃不成阵。
只见黑黄色的浓烟中,隐现人影扭缠,纠拥一堆,宛似打翻了的蜂窝一般,但从外面看去,绝不知是死亡挣扎的表演,只当是什么奇妙的阵式花样。
绣纹怀抱慎芳,坐在草地上,正遥目注视着大团浓烟,倏闻仲玉一声清啸,吓得她一跳,接着又听到连声狂笑,不知其中起了什么变化,而且最使她惊异的,被这狂笑声竟激得心气浮燥,血脉反逆而行……
当然她不知,这便是江湖中,极具威名的“九天妙音”,也没有想到仲玉已深得此种绝技,所以这一下她更慌了,暗急这是什么疯笑?具有如此威力,是不是那冤家所发?他绝没有这般功侯,莫非又有厉害的对头,潜入烟雾中,以笑声内力制人,思此,愈使她又慌又急,而体内所感到的异样变化,更形恶劣,这时,她一面动功强予抵抗,同时作了一个决定,必须要往浓露烟中一探究竟,也好有助于她的夫婿。
心念一动,霍地挺然立起,但身躯刚作势,已感一阵头昏目眩,“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即已领悟到,被那种笑声重伤于无形,不由哀念骤生,惨然悲痛,伤心处泪珠儿溯溯下流,乃低头望着正昏迷的慎芳,喃喃道:“芳妹呵!姐妹俩的命真苦,如今你已身中毒伤,我也被这怪笑声,震移了心腑,尤其玉弟困于浓烟之中,不知怎么样了,现下我虽难以支持,但必得前往一看,我们人生死也是不可分的……”
说着一提真气稳住翻动的心腑,勉强站立起来,横托慎芳的娇躯,向浓烟处,慢慢移步过去,若似一个性命垂危的身影,朝前瞒跚而行……
精舍夫人厉蔚云,耳闻“中梵引”的狂笑,也直感心神裂荡,不可抵受,虽说不出这笑声,是属于什么功力,但从江湖经验推测,必是一种罕见奇能。
因之,地非常惊诧,一面运功镇住内部翻腾,一面忖着,这笑声是那青衣少年所发?若然,其武功在目下江湖上,再无第二人可及了……这样伤生于无形的摧残下去,我那些舍卒,岂不悉数送命?
于是,因一种责任感的驱使,再不顾及应不应该现身,迅即猛提身形,也向尘烟处,疾跃飞驰……
但已是力不从心,轻功术大打折扣,甚至感觉躯体,异常沉重,腾纵起来也慢到极点比走状差不了多少。
这“九天妙音”乃玄门正宗至高内力修为,发之于声岂同等闲?以“鬼头十八屯”,数十名“谋”、“刑”、“监”高手那等功力,也落得内溃而死,舍卒全部丧命,自不必说。
当然,凭她的内功底子,固可抗制笑声的威力,不使内部受到大的伤害,但在功力上,势必降低大半,因之,由于她自己力不从心,只得尽力而为。
近前少许,看到尘烟中的那些舍卒,互相扭缠纠拥,心中好不急煞,而侧首望去,又见绿衣少女,抱托着她未相认的女儿,如同风拢柳似的,歪歪倒倒,瞒跚而行,触影生情,更是心如刀割。
本来她想过去助绣纹前行,以目下仅有功力,尚不成问题。
只是,此刻的笑声仍在延续,衡量轻重,一两百条生命,到底是严重点。而且,她也顾及到那种具有迷神作用的尘烟,绣纹既是赶到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