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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雕这才张开眼睛,原谅了不可理喻的人类。
英琼赎罪般把腊肉野味端来,神雕得以丰富进食。
她则逗着神雕羽毛,好似要梳得它更加发亮。
正在梳羽之际,忽然闻得一阵幽香从高岩后面吹来过来,她一时心动,便跟踪过去瞧瞧。
原来岩后一株老梅树,已经花开盘枝,茂盛似火,寒香更是扑鼻。
英琼登时痴心如醉,深深吸着梅花香气,徘徊树下不去。
心血来潮,还伸手逗着嫩蕊香瓣,体会那股超凡脱俗之感。
徘徊一阵,但见天色渐昏。知道该去了,便订下明日之约,始跳着轻快步伐返回。
刚刚走到洞口前面,忽闻神雕轻鸣,英琼自有惊,四处寻目,忽见左峰相隔百丈悬崖那头,出现一位青衣人影,在那冰天雪地里掠飞纵跳,步履如飞,似乎直往舍身岩掠飞而来。
英琼不禁紧张,这舍身岩,前头断崖盘锯,左后斜处,万丈深渊把关,天生奇屏险障,人立在此,足可把十余里景致尽览眼底,如此险要之地,除了周淳和赵燕儿来过之外,英琼从未见过人踪。
谁知那青衣人竟知后山小径般,纵纵绕扰,追迫过来。
英琼暗暗心惊,心想这条冰雪封山小径,又滑又难走,一个不小心便有粉身碎骨之境。
自己虽学会轻身功夫,在此冰雪封山之时,犹不敢走这条险径这人竟然这样好的功夫,定是一位武功高人,莫不是白眉禅师所说那位有缘仙人要来援引自己了么?
她一劲自相情愿陶醉,忘了可能也是敌人之危机。
正在胡乱待思之际,那青衣人转过一个岩角,竟自不见。
英琼正感觉失望之间,忽认岩前二十余丈险处,又钻出那条青影,惹得她希望又起。
神雕早就盘旋空中,星目直扫四周,做起保护工作。
那青影已拉掠近。
英琼见着他身穿青衣,头上则用一块青布包裹,身材和自已差不多高下,背上斜插一枝长剑,面容秀美,装束得不男不女。
但眼熟,正待开口发问。
那人已抢先说道:“我奉了家师之命,来采这凌霄崖的腊梅,去怫前供奉,不想姐姐隐居之所,就在这里,可算是有缘,幸会了!”
说时,她将头上青巾解下,露出一浓秀发,两鬓仍结小辫。
英琼但见这小辫,复见她雪肤娥眉,英姿挺现,不就是峨嵋前山解脱庵所见的小姑娘吗!
她惊诧说道:“你是余英男!”
余英男笑道:“正是啊!英琼妹,好久不见了。”
英琼乍闻声音,惊喜若狂,登时啊啊尖叫,拉着余英男双手,说不出激情,喜悦与吃惊。
她直呼:“太好了,我正愁没伴,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余英男苦笑道:“可惜我不能久留。”
英琼道:“你不能久留?”
余英男含笑道:“这次不行,因为家师令我采那腊梅,得依时回去。”
英琼没遇到刚刚有佳客光临,却只能短暂聚会,方才惊喜之情去了大半,换来点点损伤道:“那……住个一夜再走如何?”
余英男笑道:“妹子何不陪我前去采梅,咱边去边聊如何?”
英琼忽而感觉自己失态,连忙吸气,平抚不必要之情绪,纵使即要分离,却又何须自找麻烦邀愁上心头?
于是送笑脸道:“好啊!腊梅刚开,漂亮得很哩,我带你去。”
当下引着英男复往后头凌霄崖那株老梅树行去。
及至地头,余英男挑了几枝含苞待放梅技,采了下来,又跟英琼闻香片刻,始返回洞中。
英琼倒来茶水,两人谈了一阵,甚是投机,仅有相见恨晚之态。
余英男不见李宁,便问。英琼不由感伤,便把父亲事说了一遍。
英男颇为同情她孤伶一人,心绪亦被据染而戚心。
此时已暮霭苍茫,天色昏瞑。
英琼拿起油灯,定要留英男吃完晚饭再走。
英男执意不肯,说是怕师父在家等候,不能耽搁。
她说道:“待我回去禀明师父,明日午时以前。必定再来,跟你一同长谈,练武如何?”
英琼挽留不住,只好依依不舍送她出来。
及至外头,英琼复见天色已黑,若非冰雪反光。依稀辨出山径,根本无处可行。
她不禁又道:“姐姐来的这条路,非常险滑,这时天色已黑,实不宜行,你还是住下,明日再回去吧?”
英男仍不敢让师父挂心,道:“我慢走使是,若今日不回去,家师必会以为出了意外,那就不好。”
英琼无法可想,心神一对混乱,忽闻空中一声雕鸣。她顿生喜意道:“只顾问姐姐说话,我的金眼师兄,还忘了给姐姐引见呢!”
说完,她轻啸一声,那神雕便飞翔下来.睁着两只金眼,射在余英男脸上,不住打量这人是敌是友。并研究着人类长相怎生如此变化多端。
余英男忽见此雕神俊,自也产生好感。
她笑道:“它就是当初背你去见白眉禅师的雕儿吗?如此雄伟,有它守候,怪不得妹子独处深山古洞之中,一点也不害怕呢!”
说罢,便走到神雕面前,伸手就要去摸它身上铁羽。
那神雕眨眨眼皮,但觉这女子倒是美人—个,看来并不讨厌,始让她摸及羽毛。
英琼忽然惊喜大叫:“我有主意送你回去了。”
如此惊叫,倒把英男吓着,问道:“你说什么?”
英琼道:“神雕送客啊!不过我还不知还它肯不肯?待我同它商量商量。”
便朝那神雕说:“金眼师兄,这是我新认识姐姐余英男,人挺不错的,现在天黑,下山不便,请你看我面子,送她回去好吗?”
神雕扬着眼,但觉受人尊敬,自想服务一下也好,遂点头,不过,却伸出手爪,抓着不停,想开某人一个玩笑。
余英男但见此举,皱眉道:“它要抓我下山?”
挺没面子吧!
英琼这才知道神雕另有举止,不禁歉然朝着英男一笑:“它不是这个意思!”
赶忙又转向神雕问道:“你抓掌,要做什么?”
神雕瞄了英男一眼,但觉玩笑成功,昂头抓抓叫了几声,始把利爪抓向预部,装出洗净羽毛以待之态。
英琼这才又笑颜大开,道声谢谢。
始转向英男道:“金眼师兄最有风度了,它已肯送你回去,姐怕不怕飞行?”
余英男想及在空中,不着天地地转着,的确有点心虚,不自觉说道:“怎好劳动你的金眼师兄,不大好吧?”
英琼道:“你可别放弃机会!它只背过我两次,现在再也不肯背了,不然我骑着它,到处去玩,哪里还会闷呢?你快骑上背吧!不较它要生气了。”
英男见英琼天真烂漫,一脸孩子气,处处都和自己情投意合,好不高兴,又怕英琼笑自己胆小,只得点头答应。
英琼才高高兴兴,把草索取来,系在神雕颈上,又教她转法。
英男告别之后,骑上了去,神雕立时展翅凌空飞起,将她送走。
英琼见人、雕飞远,始回洞收抬晚饭过后,连夜将石洞打扫干净,宫灯挂起,年货也陈设起来,准备明日佳客降临,也好讨个过年喜气。
直到二更,神雕始自飞回,英琼赏它美食。
她想着明日约会,心情大开,也就早日安歇,以便明日精神更加充沛。
次日一房天方亮,英琼便起。
她知道英男虽在庵中吃素,却并未在佛前忌劳,特地为她煮了几样野味,再沙些城内带回来的菜干,以及附近据挖出来的冬笋、菇类,林林总总摆了一桌。
饭菜已做妥,她便跑到屋前观望,已不得英男早点现形。
及近中午,人尚未到,英琼犹豫不下,正要商请神雕前去接人之际,忽见英男已从崖下掠来。
英琼欣喜迎去,两人见面,比昨日又增加几分亲密。
进洞之后,英琼自是殷勤招待。
英男也不客气,痛快吃喝。
石室里,瓶中腊梅初绽,盆中火势熊熊,酒香花香,融成一片。
石桌旁,两个绝世娉婷侠女,淡淡笑笑,把臂言欢,好不有趣。
那广慧大师原先也是一位剑侠,自从遁入空门,别有悟心之后,已封剑不耍它。
因此英男虽然相从有年,仅仅传了些学剑入门的基本口诀,以作山行防身之用。
广慧表示英男不是佛门弟子,将来尚要闯荡江湖,所以不替她落发。
昨日英男回去,说明与英琼相遇,广慧大师不禁淡淡笑起,似在估量什么?
英男见状,不禁问来。' 。。'
广慧凝眼一笑道:“你遇见这个女魔王,你的机缘也快到了,你明日就离开我这里,和她同居去吧!”
英男疑心师父不愿她和英琼交往,便夸英琼怎样冰雪聪明。英气豪爽,又道:“师父说她是女魔王,莫非她将来有什么不好么?”
广慧大师道:“哪里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我嫌她杀心太重罢了。你同她本是一条路上人,和她相交,正是你出头之日,我叫你去投她,并非不赞成此举,你如何误会师父的意思呢?”
英琼闻及师父所言,才放了宽心,并道歉不该误会师父意思。
她虽想跟英琼同住,但从师多年,教养之恩如何说舍就舍?
便求师父,准许她同英琼时常见面,却不要分离才好。
广慧笑道:“痴孩子,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事事都两全的道理?我若非因你绊住,早已不在此间了。现在你既有这样好的容身之处,怎么还不肯离开?莫非想跟我去西天不成?”
英男稍惊:“西天?师父您想……”
广慧笑道:“别瞎猜,你自去便是。”
英勇不肯,仍想留下陪师父。
广慧笑道:“你倒是儿女情长,也罢,好在还有一月的聚首,那你就暂时先两边来往,到时再说了。”
英男又问:“一月后呢?到何处去?”
大师只是微笑不语,摧她去睡。
英男心却师父不说,逼她无用,且在日后小心探询便是。
于是等到次日清晨,做好应做之事后,想及和英琼约会,便告别师父。只峰掠到舍身岩,并将师父要求自已同住于此之事说出。
英琼大为高兴:“好啊!我正愁没伴呢!我看现在就留下来,免得来回奔波,太累了。”
余英男仍以本意拒绝,毕竟只剩一月时间,她得好好陪在师父身旁。
英琼坚留一会儿,仍无效果,只好表示过年,同过如何?
英男始答应。
然后,英男把大师所传的功夫口诀。尽心传授。英琼一一记在心头,勤加练功。
此后英男来回两趟。
英琼武功已有所精进,又要求英男引见广慧大师。
英男是传了话,广慧却不肯,只叫英男传活,异日仙缘遇合,学成剑术之后,多留点好生之德便是。
英男仍保留了女魔头封号。
英琼却颇为抽心,坏人本就该除,留他作啥?
就像多臂人熊毛太,为非作歹不说,还逼得父亲走投无路,这种人留在人间,岂非祸害一千年?
英男颇有同感。
她俩始终觉得修道者过于仁慈,总让恶人作歹更无忌惮。
快乐时光易逝。
转眼除夕已至。
英男依约前来陪英琼过了一个五彩缤纷热闹年节。
两人竞相点灯笼、玩爆竹、写对联、吟诗作赋,兴之所至,斗起双剑、好不快哉。”
只可惜冰雪满山,不能到处游玩而且。
直到初五,英男始告别回去,陪她师父过个晚年。
英琼落了单,这才想起还有神雕,这几天的确把它忽略,然而它怎没反应呢?
莫非也回去过年不成?
心念方起,登时出洞寻找,忽见得神雕站在崖角上,不住往天上轻鸣。
英琼疑惑着,抬头看去对,竟然见及天空中亦有一只大神雕盘旋飞掠,渐渐往这头飞来。
及至近处,仔细看去,这神雕也是金眼钢啄,长得跟佛奴一般大,只是通体羽毛纯白似雪,着实让人觉得它跟佛奴是同宗同类,甚至同一巢穴之物。
果然神雕佛奴见那白鹰飞来,便展翅迎去,两相交颈长鸣,神态十分亲密,宛若老友重逢般神气。
英琼见状太喜,便问道:“金眼师兄,这是您好友么?我请它吃点野味吧!”
说罢,便跑回了内洞,切了一盘野味出来,那白雕并不飞下食用,只朝着英琼点了点头。
倒是神鹰佛奴飞身下来,把那一大盘野味吃光。
英琼不解,它吃素的?
神雕瞄她一眼,呱呱叫了几声,笑着英琼眼光有问题,咱这雕类身大体大,要吃多少素草素叶才能维持体力?
叫完几声后,它亦展翅高飞,就要跟白雕一同冲霄飞去。
英琼不知佛奴是送客,亦或被那白雕带走,便在下面急叫起来:“你要去哪儿?不要丢下我啊!”
她想到孤伶,声音抖颤。
神雕佛奴忽闻英琼声音带悲,心中有点不忍,遂又旋飞折了回来,落于地面,呱呱叫着。
英琼见那白雕仍在低空盘旋,仅仅在等同伴。
她心头更慌,一把将神雕抱住,急道:“金眼师兄,我蒙你在此相伴,少了许多寂寞和危困,现在你如果送客,少时就回,那倒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