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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云搏电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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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眼球上也浮现不少血丝,失去了原先的明亮。

尤其是眼睑上下,又红又肿,显然是由于极度的悲伤,经过一场大哭之后,才会如此的。

他的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怜惜之情,身形一动,便待行将过去。

哪知他的脚步才一迈出,便见到夏苹躺了下去,转过身躯,以面孔向着床里。

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根本不明白一个女孩子的心情,还以为夏苹不愿看到自己,才做出这副样子。

顿时,他的脸色一变,停住了身形,几乎想要就此转身离去。

幸得小荷已呼唤道:“于公子,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见见苹姐?”

于梵心中已经冷了不少,应声道:“你们姑娘既然不愿见我,我又何必过去讨人嫌呢?”

小荷一怔,急道:“于公子,你在说些什么?”

她随即想到于梵生气的原因了,顿足道:“唉!于公子,苹姐转过脸去,只是不愿让你看到她脸上的伤和哭过以后的痕迹,你怎么可以误会她的意思?”

于梵听她这么一说,方始恍然大悟,苦笑了下,暗道:“女人真是奇怪,哭过了自然眼睛会肿,这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想了一下,举步向前行去,道:“苹姑娘,在下于梵,特来看你,不知你的伤……怎么啦?”

他说完了这句话,想到自己跑到一个女子,还是人家的小妾房里去探视她,实在太过失礼,脸上不由一红,心头也忐忑不安起来。

小荷见到于梵说完了话,夏苹依然侧首向着里面,既不见她回过身来,也没听见她说话。

她皱了皱眉,道:“苹姐,你说话嘛!于公子来看你了……”夏苹默然半晌叹了一声,道:“薄命人有劳于公子移动玉驾前来,衷心感激不经…”小荷顿足道:“唉,苹姐,在这个时候,你还掉什么文,于公子是特地来救你的,还不快与他商量一下大计,望着墙壁做什么?”

她这句话果然有效,夏苹娇躯一颤,转过身来,吃惊地道:“什么,他“于公子是来救你出去的!”小荷道:“我还以为里面墙上有花呢,你那么久都不转过身来,敢情并没有碍…”她本想取笑夏苹两句的,可是话未说完,只见夏苹的目光笔直,凝注在于梵脸上,于梵也似是中了邪似的凝目注视着夏苹,她顿时停住了话声,不再继续说下去……。

她几乎没有想到于梵本来是不想来的,还是经过自己三番两次的劝说,这才赶来此地,结果一见到夏苹之后,立即便现出这等着迷的神态。

她的心中一酸,忖道:“但愿我这么做没有错,但愿于公子也像苹姐那样的爱着她,用他的生命来保护她……”她重重的咳了一声,问道:“你们这样做什么?可要我走出去?”

夏苹和于梵的目光纠结在一起,一刹时,几乎都忘了各自存身的地方,他们在眼光的交会里,表达了各自心中的感受,那里面有着同情、感激、爱怜……等等复杂的情绪。

一直到小荷的话声才把他们两人惊醒过来,才想到了彼此所处的环境,以及该要做的事。

夏苹轻嗔道:“小荷,你……”

小荷摇了摇手道:“苹姐,你不要骂我,你们要温存,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夏苹满脸飞红,道:“小荷,你贫嘴……”于梵也是两颊发热,感到不好意思,他重重的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态,道:“苹姑娘,在下听到小荷姑娘说起你的不幸遭遇,决定救你出去……”“多谢公子厚爱。”夏苹凄然道:“可是那老贼防范严密,奴家不愿拖累到公子……”于梵道:“苹姑娘,现在不是谈危险与不危险的时候,我们要商量的是如何才能安全的逃出去。”

夏苹想要说话,却已被小荷制止,道:“苹姐,你听听于公子的主意,现在时间宝贵,不是你要不要去的问题。”

夏苹望着于梵,道:“可是……”

于梵打断了她的话,道:“苹姑娘,你不必犹疑了,在下主意已定,决不会更改。”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本来以我的这么一点微薄的力量,是绝不敢说能将你救出此处,然而在午间,秦鹏飞却交了一面令牌给我,我们可以借助这面令牌安然走出去。”

小荷和夏苹齐都大喜,道:“你有令牌在手上?”

于梵点了点头,道:“他交给我令牌的时候,本来是让我一个人比去,可是现在我们要两个人一起走,办法得略为变通一下了。”

他的话声稍顿,道:“方才,在下想出了一个法子,虽然有点冒险,却是值得一试……”他压低了声音,把自己想好的法子说了出来,最后道:“假使是白天的话,我这个法子不一定行得通,幸好现在是晚上,并且他们醉酒未醒,所以我认为值得一试。”

小荷笑道:“于公子,你这个法子太好了,那些守门的一定不会发现,不过我认为你们还是从后门走比较方便一点,因为后门距离比较近,遇上巡逻庄丁的机会要少得多了……”夏苹摇了摇头道:“依奴家的看法,还是走前门的好,一方面由于于公子还要回城一趟,另一方面后门出去便是山脚,天色既黑,路途又不熟,恐怕…”于梵略一沉吟,打断了她的话,道:“到底由哪条路出去,容在下思考一下,现在请苹姑娘准备要携带的东西,并请化装一番……”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扔给小荷,道:“这儿若是找不到锅灰,可用墨汁代替,只要把她的脸涂黑就行了。”

说完了话,他朝着坐在床上的夏苹微微一笑,眼中充满了柔情地带着一份激励的意味在内。

夏苹嘴唇蠕动了一下,伸出那柔美细长,有如春笋的纤纤玉手,身子往前挪了挪,握住了于梵的手,凝目注视着他,低声道:“于公子,谢谢你了。”

于梵握着她伸来的小手,只觉全身似乎充溢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情绪,在这一刹,他感到自己就像那雄峙天际的高峰一样,是这样的坚强、雄伟,可以抵挡住任何强敌,不怕狂风暴雨的袭击……在以前,他虽然也有不少的雄心大志,曾经幻想自己将来是一个如何伟大的人物,然而当他回到现实的环境中,他晓得自己只不过是个打修的学徒罢了!

纵然,他向往着江湖上拔剑而斗,仗义行快的日子,希望自己也能像些江湖人一样豪迈,在渴的时候,甚而可以把仇人的头颅割下来当酒瓢,大口大口的喝酒。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武功不行,就连江湖上三流人物都比不上,更何况他也没有仇人,也不会喝酒,那种江湖人过的日子,他是无法尝试的……没想到天下的事情竟是如此的变幻莫测,随着漠北双凶的来到,他的命运开始起了一阵突变,眼前,他就算不想要过那种流浪江湖的日子,也不能由他自己了,因为,漠北双儿要逼着他跟随他们,无论他是愿意,还是反抗,他都逃脱不了要过流浪江湖、四处为家的日子了。

更何况他此刻还答应要帮助夏苹逃走,离开这个她饱受摧残的地方!

他可以想像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跟夏苹两人将会遭遇到许许多多的事情,甚而整个生命都会起了变化那种变化将是他无法预料的,不过他晓得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必需接受。

他暗忖道:“谁叫我喜欢她呢!从她站在窗前,手里拿着苹果的刹那,我便开始喜欢她了,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看到她,哪里会想到这么快便又重见她,甚而介人她的命运中,与她的命运相连一起……”他握着她的手,激动地道:“你为什么要谢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从我踏k这个阁楼开始,我们的生命便已串结起来了……”他这句发自内心深处的话,说得是如此动人,夏苹在默然凝住中,从眼眶里,忍不住颗颗珠泪滚落下来,如同有一条透明的线串着一般。

于梵一惊,问道:“你……你干嘛又哭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夏苹竟然掩起脸,放声痛哭起来。

于梵被他哭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他只得向小荷去求起授来。

哪知他的头一侧,却发现小荷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掩起了脸,低低的啜泣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流进她的袖管。

于梵这一生之中,何曾遇见过如此的场面?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会使得她们两个如此伤心,直急得手足无措。

岂知他还未想出该如何开口之际,已听得楼下传来启门之声。

他的脸色微变,轻轻的走到楼梯边,俯身从栏杆往下望去,只见一条人影缓缓的从门口走到楼梯。

由于底下的厅房没有点灯,他只有看到人影的移动,也没看清那人是谁。

这时,那人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的登楼而上,于梵只听他的嘴里不停地唠叨:“真是倒霉,一个庄家做下来,输了我一两三钱银子,连个二点都赶不上,气死我了……”于梵听到那人的话声,再一看那人打扮的一副怪样子,马上便认出她便是午间受命带夏苹到内厅里去的那个王妈。

王妈输了钱,连走路都似没了劲,她慢慢的跨上了楼梯,才走上几阶,便听到房里传出的哭泣声,顿时一腔怒火都发泄了出来。

只听她拉开了嗓子,骂道:“怪不得老娘今天晚上的手气这么坏,抓猴子尽是掷么二三,推牌九老碰到蹩十,原来就是碰到你这个煞神,尽在这儿死嚎……”于梵见她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一边挪动着她那水桶般的粗腰,“蹬蹬蹬”的爬上楼来,心中怒气并发,沉声道:“煞神在这儿!”

王妈低着头爬梯,刚刚跨上阁楼,正想把夏苹痛骂一顿出气,耳边已响起一声沉喝。

她吓了一跳,还未看清这突然钻出来的煞神是谁,两边颈项已被于梵双掌切中,马上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只听得楼梯上传来一阵“砰砰碰碰”之声,王妈一个肥大的身躯从楼一直滚了下去,跌落在厅里,躺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不晓得是昏了过去,还是已经就此跌死!

于梵突然来这么一手,使得更苹和小荷全都停住了哭声,骇然望着他。

于梵搓了搓手,回过身来,道:“我……我做错了?”

小荷抢着道:“不!你没做错,这个老虔婆,早就该死了,你杀死她,真是大快人心。”

于梵不解地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我?”

夏苹看到于梵的模样,卟哧一笑,道:“傻弟弟,我们是因为王妈回来得突然才吃惊的,又不是怪你,你急什么?”

于梵吁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看到夏苹的脸上还沾着泪水,却笑得那样开心,不由摇了摇头,忖道:“我真不了解女孩子,动不动就可以哭出来,还没哭完,便又可以笑了……”夏苹嗔道:“喂!你笑什么?”

于梵听到她称呼自己的语气都不同了,苦笑了下,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们这样蘑菇,是不是要等到秦鹏飞醒了以后,告诉他一声才走。”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夏苹和小荷顿时着慌起来。

小荷嚷道:“苹姐,你快起来呀!”

夏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掀起棉被,赤着一双白皙的脚便下了床。

她匆匆忙忙走到铜镜之前坐下,素手挽起彼散的秀发,在头顶上挽了个发髻,又在粉盒里拿出粉扑,匆匆的在脸上扑了几下。

小荷则把手里的长袍摆在椅上,走到书桌前去磨墨,又忙着替夏苹打开五斗柜收拾衣服。

于梵见到她们那份匆忙的样子,心中颇觉有趣,也感到好笑,原先的紧张情绪此时一扫而空,竟忘了自己处身虎口,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

夏苹从铜镜里,看到于梵脸上浮起了微笑,回过头来,嗔道:“喂!

你又在笑什么?”

于梵道:“你的脸上反正也要涂黑的,还擦什么粉?”

夏苹想想也忍不住笑起来,她哼了一声,道:“不要你管,转过身去。”

于梵耸了耸肩,不敢多说话,缓缓转过身去。

他虽是不能再看到夏苹对镜整容的模样,可是心中却依然觉得甜甜的,回想起来,以前那一段乞讨度日的日子仿佛是做梦一般,甚而在长兴铁铺里终日打铁的两年岁月,也像是成了梦影。

然而,往深处一想,眼前这种旖旎的情景,又似乎像是幻梦,发生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难以把握。

他正在胡思乱想,背上已被人拍了一下,只听夏苹说道:“傻弟弟你看怎么样?”

于梵回过头去,但见夏苹满脸满颊都涂着黑墨,弄得乌黑一片,头上的发髻挽着一根白带子,脚下却穿着一双墨绿的绣花鞋,让人看了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笑了笑,道:“好极了,只怕让人看见,会把人吓死。”

夏苹噘着嘴,道:“这都是你要我打扮成这个样子,你还笑我。”

于梵唯恐夏苹又哭出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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