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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莽莽荒谷,悠悠白云,一时愕然若失。
“少侠!”陈翠绫已不知何时到了身侧!
“哦!姑娘!”于梵一惊,红着脸道:“这一次,若不是您仗义……”陈翠绫摇手含笑道:“武林一脉,客套免叙!”
于梵反而尴尬的一笑道:“是!是!可是……”陈翠绫又道:“据我所知,一部真的太阳真解,在兴记学堂的陈文兴身上,上一次我没见到他,少侠你是知道的!”
于梵忙道:“在下也晓得这回事,并且知道陈文兴已到了杭州,现在江南大侠蓝辉雄家里!”
陈翠绫大喜道:“真的?那……我想少侠与我辛苦一趟,到杭州蓝家找他!”
于梵爽快的道:“这是在下义不容辞的事!”
雷峰塔的影子,在夕阳里越显得斑斑驳驳,古意极浓。
商旋的西湖,夜幕初张的时候,更加清澈。
三道飞矢也似的影子,从灵隐禅寺的后山间扑向杭州城。
第一个蓝衫飘飘,俊逸出尘的,正是于梵。
陈翠绫依旧是一身缟素,紧随着于梵的身后。
最后的绿衣少女,自然是陈翠绫的随身女侍——黛儿。
为了一部太阳真解,三个人从西湖星夜赶到杭州城来,要找那兴记学堂的教师陈文兴。
他三人为了要秘密进行这桩事,到了杭州,便找了灵隐后山的一个小庙栖身,趁着星夜,向蓝府赶去,要来个迅雷不及掩耳,免得打草惊蛇,又被陈文兴走掉,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料,天下事往往会出人意料之外。
就在堤的尽头,三潭印月的斜刺岔路里,忽然传出一声:“三位施主慢走!”
于梵不由一愣,顿时收势停身。
堤岸两旁的柳荫桃枝丛里,咬咬风声大动。
数十个白布缠头,细衣麻鞋的道士,蜂拥而出,立刻把于梵等三个围在核心,个个满面怒容,愤然作色。
于梵不由一震道:“各位道长……”
没等他的话说完,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越众而出,冷着面孔,压低嗓门道:“于梵!料不到吧!”
这语音好熟,这身材更不陌生。
但是,于梵留意注视他的面孔,却想不起来曾在何处见过!
那削瘦道士见于梵凝神不语,老脸上也一阵阴晴不定,两道浓眉耸动了几下,沉重的道:“不认识本掌门?”
于梵不由一怔道:“掌门?贵教的掌门,不是天一道长吗?”
武当一门,乃是九大门派仅次于少林的名门正派,除了有一位铜冠道长之外,天一掌门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响当当的人物。
“哈!嘿……”那老者仰天冷笑不答。
于梵忙道:“难道道长不是武当……”
“呸!”那老道勃然大怒,喝道:“小辈!你是反穿皮袄装老羊!”
于梵奇怪的道:“道长的意思是……”
那老者怒道:“我的意思是请你爽爽快快承认你的罪行!”
“我的罪行?”于梵奇怪的道:“我有什么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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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武当掌门
那老道又是一声冷笑道:“嘿嘿!小辈!你先乘着铜冠重伤之际暗算,后在天台路上截杀本教天一掌门与随侍的师侄,怎么?想赖!”
于梵不由一怔道:“怎么?天一道长也遭了毒手了吗?”
那老道咆哮道:“你是明知故问!”
于梵只顾叹息一声道:“唉!不听在下之言,一个名门正派,眼看就要毁了!”
他是有感而发。
不料那老道冷冷的道:“你以为武当一派会毁了吗?”
于梵道:“贵教不幸,出了内奸,常言道家贼难防,在下当然相人忧天!可是……”“住口!”那道士怒不可遏的道:“天一掌门死了,有我天心接任掌门,武当派毁不了!
要毁的……嘿嘿嘿!”
他一阵阴笑,令人毛骨惊然,于梵只觉的口音好生耳熟,拱手道:“原来是新掌门天心道长,在下失敬!”
天心道长冷酷依旧的道:“姓于的!你可知道本掌门接掌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于梵苦笑摇头道:“请恕在下愚昧!”
不料,天心的脸色一沉道:“你不应该愚昧无知!”
于梵奇怪的道:“为什么?”
天心道长后撤一步,“呛!”突然拔出那柄武当掌门人历代相传的松纹古剑,扬声道:“第一件事就是要替死去的上代掌门报仇!”
于梵道:“当然!”
天心又接着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要找你!”
于梵一惊道:“难道道长真的以为是在下……”天心越发怒道:“武当剑法,字内无双,先掌门的剑术更是本门的第一高手!”
于梵道:“凭这,就能证明天一道长是在下所害?”
天心咬牙切齿道:“只有你小辈那三招‘索命三剑’,才能使他们含恨而死!”
于梵闻言,不由心上一动,立刻,他脑海起了一连串的疑团。
第一,这老道的身材、口音、这么熟悉,偏偏他的面貌眼生。
君山后寨所见的道人……蒙脸!
铜冠受害的那个道人……蒙面!
第二,他怎知道自己偷学的三招剑法是独臂天魔的索命三招?
这事只有“红灯老祖”李庸知道,还有是那一僧一道,连自己也是偷学的!
第三,这天心竟接了武当的掌门。
他记起李拙夫在君山后山小庙之前说的话。
“铜冠老道若死,天一掌教实在不足为虑,你这武当掌门该是没有问题了!”
天心竞做了武当掌门,若不是李拙夫撑腰,未必能这样顺利。
还有,天心老道一口咬定我于梵是杀死天一的凶手,除了推委罪行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呢?
这一连串的疑团,在于梵心中电旋般的打转。
天心老道冷冷的又道:“小辈!天道好还!血债血偿,愣着解决不了问题!拿命来吧!”
他的语音未落,横剑当胸,回头厉喝了声:“五行百步剑阵!”
呛呛……
一阵金铁之声乱响。
七十二个带孝的道士,纷纷亮出长剑,绕成了一个偌大的圈子。
百余道人愤怒的眼神,射向核心的于梵。
大战一触即发,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杀气。
陈翠绫与黛儿已靠近了于梵,作势欲起。
于梵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道:“天心道长!”他一顿之后又遭:“不!该尊称你一声大掌门了!”。
天心道:“少套交情!”
于梵又冷笑道:“别说天一掌门不是在下所杀,纵然是区区所杀,你也不能拿出贵教的剑术精华五行百步七十二剑阵对付我!”
天心不解道:“为什么?”
于梵淡淡的道:“因为我是你的功臣,也是你的恩人!”
天心怒喝道:“一派胡言!”
于梵道:“天一不死!掌教轮不到你,你想!我若是杀死天一道长的凶手,是不是你的恩人呢?”
天心不由一怔,但是,立刻会过意来,沉声喝道:“你小辈这可是亲口承认了!”
于梵依然不动肝火的道:“这不算是承认!话中有话的含意,我想你天心大掌门心中明白!”
天心道长大怒,扬剑上学,朗声道:“起势!”
随着他这声大喝,七十二位剑士,忽然“杀”一声大吼,声震夜空。
喊“杀”之声甫落,剑阵已动。
沙!沙!沙!
惊心动魄的脚步声中,众剑士围着圈子游走不停,每个人沉势哈腹,长剑内指。
他们越走越快。
渐渐地,分不出人形,只见一派剑光,泛出刺目的寒芒,星月交辉之下,令人不敢逼视!
转瞬之际,连沙沙的足音也听不出了,只觉着像一团气流,旋风般的狂卷。
于梵也不由变色,低声对身侧的二女道:“陈姑娘!你二人先让开来!”
陈翠绫却道:“生死与共我不躲!”
于梵不由为难。
他望着那凝神待敌的陈翠绫主仆,既赞叹她们的义薄云天,又耽心日后她们的情丝难断。
他不愿他们卷入这场纠纷,当然更不愿她们为了自己而葬身在武当的五行百步剑阵之中。
他想——
“若是我的剑术能称天下第一,此刻……”想着,忽然心中一动,大叫道:“天心道长!先停下剑阵!”
天心老道冷冷一笑道:“怎么?怕了吗?”
于梵也冷笑道:“我姓于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天心道长又道:“少动歪脑筋,量你也逃不掉!”
于梵道:“一切停下剑阵再说!”
天心老道得意而狂妄的道:“本掌门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
于梵笑笑道:“这机会我们二人各有一半的便宜!”
天心道长的剑花一晃,手中剑向下一沉,口中同时大喝了声:“停!”
“沙!”
斩钢截铁的一声大响。
四方游走的七十二名武当剑手,像机械似的,突然停了脚步,原地凝神而立。
狂飓似的飓风突止,但空气激动嗡嗡之声,仍然半响不停!
天心老道冷笑道:“姓于的剑阵已停,你还有何话说?”
于梵不疾不徐的道:“我要求先让这两位姑娘离开剑阵,因为她们与此事无关!”
天心侧头沉吟了片刻道:“好!出尘之人何必多造杀劫!”
于梵尚未答话……
陈翠绫却娇声道:“不!不!我们本是一起,而且你又是我邀你到杭州来的……”黛儿也道:“生死与共,武林中讲究的是……”于梵急忙道:“陈姑娘!你听我说!”
陈翠绫哪里肯依,忙不迭的道:“要走,都走!要留!都留!我陈翠绫不是少……少情无义的人!”
显然的,黛儿一定也把婚姻的事与她说过了。
甚至于极可能说得入骨三分,若不然,以陈翠绫高贵的千金之体,决不会话中露出了“以身相许、生死不渝”的含意来。
于梵只急得团团转,一时无法解说。
那厢的天心道长已催促道:“本掌门准那二位女施主离开剑阵就请尽快动身,免得耽搁时刻!”
于梵凑近了陈翠绫,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你二位暂且出去我有方法使天心露出他本来狰狞的面孔,狐狸尾巴!”
陈翠绫不信的道:“武当剑阵,大下一绝!”
于梵忙道:“我自有出困的妙计!”
黛儿将信将疑的道:‘’三个人当然会个呼应!”
陈翠绫又道:“你怕我们碍手碍脚?”
于梵忙道:“哪里话来!二位情义,我终身难忘!”
陈翠绫粉面生霞,含情脉脉的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等话!”
于梵可真急了,他压低嗓门道:“你们出阵,我并不是要你们离开此地,就在剑阵之外看热闹!并不表示你们不讲义呀!”
陈翠绫沉思了一下道:“我们依你退出剑阵,但是,必要时,我们可要插手,到时你不要认为我们冒昧从事了!”
于梵只好苦笑道:“可以!可以!”
陈翠绫这才对黛儿道:“我们暂时依他!”
于梵笑了一笑,回身对天心道:“请让出阵门!好让二位姑娘出阵!”
天心一指四首,朗声道:“壬癸开放!让二位女施主退出!”
正西四个武当弟子,霍地一回身,登登登!向前大跨三步,背对剑阵肃立。
团团的剑阵,让出丈许一个门户。
天心老道肃声道:“请!”
陈翠绫带着黛儿,迈步向那缺口的门口走去。
然而,她那双明如清泽的眼睛,无限依恋的一步三回头,含情万端的一再凝视着剑阵核心的于梵。
这时——
天心道长朗声道:“壬癸紧闭!剑阵合原!”
陈翠绫不敢远离,就在剑阵之外五尺之处一块大石之上临风俏立,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场子中的变化,意存随时可以加人战斗,支援于梵。
于梵已朗声道:“天心大掌门!你存心与天一道长雪耻复仇,在下非常折服!不过……嘿……嘿……”他发出一阵轻屑的冷笑!
天心喝道:“笑什么?”
于梵道:“既然你身为武当二代掌门,就该光明正大,不但要做武林的楷模,也要为武当弟子留一个好榜样!”
天心不明白的道:“什么意思!”
于梵豪气千云的道:“武林之中,讲的是公平较量,瞧!区区在下是单人独马,你们名门正派,却群打群斗,以多为胜,传扬开去,不怕有损贵教的清誉吗?”
天心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怕本门的剑阵?”
于梵摇头微笑道:“非也!我是怕武当一派的名誉,毁在你这位大掌门的手里!”。
天心道长一振手中松纹古剑,怒道:“狂徒大胆!”
于梵又十分刺激的道:“你身为一代掌门,既有代天一道长报仇之心,就该凭你的真才实学替他出头露面,仗着人多!哈哈……”这阵轻屑的笑,听在天心耳中,如同芒刺在背。
而于梵又道:“等到你真的不济,再惊师动众也不迟!”
他的一言提醒了天心老道!
天心心想:“反正他跑不了,我何不先与他动手呢?”
胜了,可以名扬天下,便可向本门弟子交代!
败下阵来,再用剑阵,还怕他跑得了不成!
心念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