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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走?”杨九妹缓缓转身,慢步而去。她走得很慢,足足有盏热茶工夫之久,身影才隐失不见。
万上门主目注那杨九妹身影消失之后,才低声对玉燕说道:“代我审问他?”
玉燕应了一声,目光转到那灰衣人的身上,冷冷说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灰衣人抬头头望了玉燕一眼,道:“济南张大昌。”玉燕心暗道:“济南张大昌,从没有听说过这名字啊。”口中部慢慢问道:“此刻,一天君主和他属下之人,都已离此而去,你如不想受苦,那就据实回答我们的问话了。”
张大昌慢慢说道:“在下被囚禁了很久的时间,江湖中事,隔阂甚久,不知姑娘要问些什么?”
万上门主突然接口说道:“关于邓玉龙被害的事。”
张大昌道:“你是什么人?”
玉燕道:“万上门主。”
张大昌冷冷地说道:“我知道,我是问你们和那邓玉龙的关系。”
万上门主道:“邓玉龙是我丈夫。”
张大昌道:“昔年武林中人称白风旗的,可是你姑娘吗?”
万上门主轻轻叹息一声道:“你知道很多事。”
张大昌道:“姑娘虽然在武林中出现的时日不久,但却名倾一时,像在下这等年龄的人,有谁不记得姑娘之名。”
万上门主道:“那已是过去的事了,不谈也罢……”语声微微一顿之后,接道:
“此刻,我想先知晓什么人害死了邓玉龙?”
张大昌道:“金风门中江夫人。”
万上门主应声道:“此事关系很大,你可知道说错一句话,后果何等严重吗。”
张大昌道:“在下自然是知道了。”
万上门主道:“那江夫人为什么要害死那邓大侠呢。”
张大昌道:“替夫报仇。”
万上门主道:“天下武林同道,人人皆知那金风门的男主人,死亡在一次大伏击中,和邓大侠毫无关连,她替夫报仇,怎么会找上邓大侠呢。”
张大昌道:“这个吗,就非在下所知了,但在下目睹,那邓大侠重伤之后,和那江夫人一段对话,自然是不会错了。”
万上门主两道森寒的目光,由垂面黑纱中透出来,望了容哥儿一眼,接道:“说下去,你如何遇见邓大侠?我不相信那么巧的让你碰上。”
张大昌道:“在下无意中遇得邓大侠,白衣骏马,却驰向荒野,那时,大色已是夕阳西下,晚霞绚烂的时光……”
万上门主道:“你就追了下去。”
张大昌轻轻咳了一声,道:“邓大侠乃武林中有名大情人,看他纵骑荒郊,必有所为,在下动了好奇之心,就悄然追了下去。邓太快耳目灵敏,在卡不敢追得过近,只好远远地追随身后,那时天色已然到掌灯时分,视界不明,正愁难再追上邓大侠时,却瞧见邓大侠的白马,系在一座古寺前的大树上。那座寺院,早已荒凉没有僧侣居住,邓太快跑到此处,定非无因了。就在在下心念转动之间,瞥见一顶轿急急行来,那小轿形式一眼便可以辨别出是女人的坐轿。”
万上门主道:“那轿中坐的什么人?此人和先夫的生死关系很大,你据实而言,认识为认识,不认识亦不可陷罪于人。”
张大昌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不识那人。”
玉燕突然双手齐出,抓住了张大昌的左臂,格登一声错开了张大昌的左臂关节。只听张大昌闷哼一声,疼出一头大汗。玉燕冷冷说道:“错骨滋味如何?阁下如仍不肯说实话,那就有得苦头吃了。”
张大昌长长叹息了两声道:“在下说出就是。”
万上门主道:“接上他左臂关节。”
张大昌道:“夫人知道女侠红扇子吧?”
万上门主怔了一怔,道:“她早已嫁作人妇,难道也背夫私恋先夫不成?”
张大昌道:“这个嘛,在下不敢胡说,但那轿中走下来的,确是名噪一时的女侠红扇子。”
万上门主道:“以后呢?”
张大昌道:“以后那邓大侠接到红扇子后,就一齐进入古刹中。”语声微顿,凝目思索片刻,接道:“在下一时动了好奇之心,就追在两人身后,行人古刹。”
万上门主略一沉吟,道:“好!你说下去?”
张大昌道:“在下一路小心,直行到大殿之中仍然不见两人踪迹,正想退出大殿,到两厢房去找,瞥见一条人影,迅如流矢,投入大殿之中。当时,在下正站在供台之前,匆急之间,闪身躲人了供台之下。”万上门主道:“那人是谁?”
张大昌道:“殿中一片黑暗,来人又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戴着一片黑纱,很难看得清楚,直到后来,她现出本来面目:在下才瞧出是江夫人。”
万上门主道:“好!你仔细的说明经过吧。”
张大昌道:“那江夫人进了大殿之后,立时忙着在四周布毒,只觉动作有些奇怪罢了。大约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江夫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但仍然不见那邓大侠回来,只好故意晃燃火折子,燃一柱香,插在供台香炉之中。果然,这一着发生了很大的效力,不大工夫,那邓大侠已经匆匆赶来……”
万上门主道:“红扇子呢?没有和先夫一起进入大殿吗?”
张大昌道:“没有,进入大殿的,只有邓大侠一人,直到邓大侠受伤冲行出大殿,那女侠红扇子,一直未再出现过,想是早已出了古刹了!”
万上门主黯然说道:“她如在场,也许先夫就不会死了。”
张大昌轻轻咳了一声,接道:“邓大侠如若防备一些,也许就不致中毒了,但他自恃艺高胆大,一下子行人大殿之中,才中了江夫人预布之毒。但邓太快中毒之后,似已有所警觉,才厉声喝问什么人?江夫人座了一声,燃起火烛,取了面纱,直到此刻,我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万上门主道:“不会错吗?”
张大昌道:“错不了,在下认识那江夫人,何况,他们对话之中。已然说明了彼此的身份。”
万上门主道:“你可记得他们谈些什么?”
张大昌道:“在下记忆十分清晰,江夫人间邓大侠,是否杀了她的丈夫,邓大侠一口承认下来,在下隐在供台之下,看那邓大侠明知中毒后,仍然豪气干云,心中十分敬佩……”
万上门主道:“先夫英雄肝胆,豪杰气度,做过的事,自然不会不认。”
张大昌道:“江夫人似是有替那邓大侠开罪之心,问他是否知晓那一天君主:就是金风门男主人的化身。唉!看那江夫人间话神态,如是另网;大侠推说不知,也许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邓大侠却不肯认实,竟对那江夫人说,就是因为知晓他是金风门的男主人,所以才去杀他……”
容哥儿心中暗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大丈夫理应如此……”
但闻张大昌接道:“江夫人无法下台,只得拔剑出手,两人就在大殿上恶斗起来。
那是一场武林中罕难一见的恶斗,大殿上剑花错落,寒气逼人,斗到分际,只见一团白芒,翻翻滚滚,无法分清敌我,江湖上传说那江夫人武功高强,那日一见,才证实传言不虚……”
万上门主道:“江夫人纵然武功高强,但她绝难是先夫之敌。”
张大昌道:“双方约搏斗了四十个回合,江夫人已被邓大侠圈人了一片剑影之中,就在下的看法,再斗二十回台,那江夫人非伤在邓大侠的手下不可,那知就在那重要关头时,邓大侠身上奇毒发作,剑势突然缓了下来。江夫人一面挥剑反击,一面说道:我已在这大殿之上布下了奇毒,此时你已经中毒很重,已无再战之能,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邓大侠突然大喝一声,仗剑护身,。”
万上门主道:“那江夫人可曾追赶了。”
张大昌道:“江夫人追出去,只听铮铮三声金铁交鸣,江夫人就退了回来。…
万上门主道:“先夫的脑后三剑。”
张大昌接道:“那江夫人似是伤得很重,整个左臂衣袖,都为鲜血湿透……”
万上门主道:“以后呢?”
“张大昌道:“事情到此已算有了一个结果,那江夫人留在大殿,包扎了伤势之后就离开大殿而去。”
万上门主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张大昌道:“句句实言。”
万上门主正待再问,瞥见两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急奔而来。容哥儿目光转动,只见来人正是杨九妹和那白衣使者。杨九妹抬眼望了那万上门主一眼,道:“阁下问完了吗?”
万上门主道:“问完了。”
杨九妹道:“问完了,我们要带他走了,君父之命,说此人十分重要,不能够受到一点伤害。…”玉燕冷笑一声,道:“没有伤害他。”
杨九妹瞧了那张大昌一眼,低声对那白衣使者,道:“有劳使者带走他吧。”白衣使者座了一声,抱起张大昌转身而去。杨九妹一直运气而立,挡住去路,看样子,似是防备万上门主出手抢人。双方相对而立,未再交谈,峰顶上一片沉寂,静得落针可闻。
容哥儿只觉沉寂中潜有着一种无比的紧张,那杨九妹久久不去,实是有些可疑。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万上门主突然开口,打破沉寂,道:“那一天君主,还交待了你些什么?”
杨九妹道:“君父交代,请万上赏他一个薄面。”
万上门主道:“什么事?”
杨九妹一掠容哥儿道:“他要万上留下这一位冒牌的邓大侠。”
容哥儿心中一动,暗道:“她要留我在此作甚?”
万上门主冷笑一声,道:“我如不答应呢?”
杨九妹轻轻叹息一声,道:“万上最好答应,彼此不伤和气。”
万上门主淡淡二笑,道:“要那一天君主亲自来对我说……”
杨九妹接道:“君主已然离此他去,此刻早已在百里之外了。”
万上门主怒道:“贱人胆子不小……”
杨九妹茫然接道:“你在骂哪一个?”
万上门主心中暗道:“那白娘子化名一天君主的内情,量这丫头亦不知晓,说了她也不信,不用和她多费口舌了。”心念一转,道:“那一天君主已在这山峰四周埋伏下人手吗?”
杨九妹冷笑一声,道:“君主并无伤害阁下之心,但却不得不作准备,诸位如想平安离此,那就只有留下这冒牌的邓大侠。”
万上门主道。”就是一天君主亲身到此,我也不受威胁,你已是我手下败军之将,那是不足言勇了,要他们发动埋伏,我倒要试试看一天君主手下,有些什么出类拔草的人物。”
杨九妹道:“好!门主一定想凭仗武功试试,我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探手摸出一个竹哨,连吹三声,哨声甫落,峰顶上人影闪动,片刻间四面现出无数人影,团团把万上门主等围在中间。容哥儿目光一转,只见四周出现之人,至少在百人之上。不禁骇然,暗道:“这峰顶之上无险可守,如若这些人分由四面八方攻来,那确实不好对付了。”
金燕目睹强敌在山峰四面出现,立时低声喝逍:“各占方位!”玉燕、青燕,应声移动了身躯,分站在万上门主身前。容哥儿虽然不了然她们拒敌剑阵,但见正南方留了一个空位,移步补了上去。金燕低声说道:“相公剑术精绝,小婢以剑势引你出手,想非难事。”
容哥儿道:“试试看吧,在下尽心学习就是。”
万上门主冷冷说道:“如若你这次出手,仍落个全军覆没,想那一天君主,绝不会再饶过你了。”
杨九妹道:“百位高手,四面环攻,个个都悍不畏死,就算你们武功高强,也难破围而出,至低限度,将会有重大伤亡。”
万上门主略一打量敌势,心中暗道:“这些人大都为药物控制,冲锋陷阵,情难自禁,和他们拼命,确实有些划不来。”心念一转,低声说道:“如动上手,不可和他们硬拼,由正面破围而出。”
杨九妹冷冷一笑道:“还有一件事,奉告万上。”
万上门主道:“什么事?”
杨九妹道:“在这四周百位高手中,除了博杂的武功、暗器之外,还有好多施用毒物的高手,诸位能够防得兵刃、暗器,只怕无法防得无形的奇毒袭击。”
万上门主怒道:“如若动上手,你将是第一个死亡的人?”
杨九妹道:“只怕未必?”
容哥儿突然接口道:“万上不用为区区冒此大险,不如把在下留在此地。”
万上门主道:“你随我而来,自要随我而去,岂能留在此地。”
杨九妹道:“万上坚持如此,那是存心一战了。”举手在头顶绕了一囵,布在四周的群豪,突然齐齐向场中行来。容哥儿凝神查看,百余高手,虽然一个个神情木然,但却次序井然,各人都有着一定的方位。显然,这些人极熟悉这等大规模的围击、混战。
万上门主冷冷说道:“今日出手,不用顾虑伤人的事,尽管施下毒手。”
容哥儿心中暗道:“看来这一场恶斗是打定了,三婢虽然个个剑精绝,万上门主更有着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