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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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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周遭的手下们正在追袭逃杀,紫千豪一手握剑,一手执剑鞘,他唇角下勾出了一副残忍的线条,冷冷的,他道:

“记住我要活的,老六。”

祁老六猛攻着,一边道:

“放心,我照看办!”

那人的一条鱼鳞鞭上全布满了三角形的锋利钢片,抖闪之间寒光闪闪,真和鱼身上的鳞片相似,不过,这都全是些可以要命的钢片,而且,全是竖立着的。

有些不耐了,紫千豪道:

“快些,老六!”

祁老六右手的马刀奋力砍去,隔着半尺,他手腕倏绞,幻出一团炫目的寒光,在敌人的鱼鳞鞭暴起横扫之下,他左手的“分水刺”已突然飞射而出!

瘦长汉子料不到对方连兵对也抛了过来,他惊叫一声,闪电般回旋,同时鱼鳞鞭活蛇似的卷回,“当”的一下子便将分水刺砸在地下。

乘着这一线之机,祁老六捷豹一样鲜然蹿近,那人的鱼鳞鞭猛地下沉,已稍迟了一点!

“叭”的一声,祁老六的大臂有一块血淋淋的,手掌大小的肉块随鞭飞起,而他的马刀,已经一下子砍掉对方的一只右脚!

瘦长汉子痛极惨叫,一个跟头栽倒于地,祁老六的马刀一闪,他握鞭的手掌也接着与身体分了家;

冷促的,紫千豪叫道:

“够了!”

一抹汗,祁老六收刀后跃,尴尬的道:

“对不起,老大,我是一时火气上来了……”

紫千豪没有表情的道:

“没有关系,至少他还留着一口气。”

旁边,一名孤竹弟兄拾起老六的分水刺追上来,又撕开衣襟为他包扎伤处,祁老六喘息着,没有敢再出声。

紫千豪看着地下正在痛苦抽搐的瘦长汉子,他冷森的道:

“朋友,看你的身手,想必是银坝子的大爷之流了。”

瘦长汉子面色枯干惨白,他呻吟着,巨大的痛楚已使他连开口说话都乏力了。

俯着身,紫千豪道:

“告诉我,你们今夜进犯傲节山,一共来了多少人,领头的都是谁?”

那汉子只管一个劲的呻吟,双眼紧闭,没有吐露一个字,祁老六不禁怒火上冲,他抬上去狠狠踢了那人一脚,骂道:

“少装他妈的狗熊,你再诈死看老子怎么整治你个龟孙!”

一挥手,紫千豪冷峻的道:

“朋友,虽然你很难受,但我相信你自然神智清醒,自然听得到我的话,江湖上的汉子,需要承担常人所负荷不了的痛苦,如今你只是残废,隔着死亡还有一步,至于要不要迈这一步,就全看你了,记着,好死都不如赖活!”

地下的人错曲着,断了脚手处血如泉涌,他身体亦在不停的抽搐,眼看着就要活不成啦。

祁老六狠狠吐了唾沫,凶恶的道:

“你说不说?狗操的,你道是这么便宜就叫你死了,再不吭声,老子会要你一点一点尝尽孤竹帮的法宝!”

轻轻吁了一口气,紫千豪淡淡的道:

“你还不讲么,朋友?”

瘦长汉子仍然一个字也不吐,呻吟声反而越发大了,显然他是有心要硬撑下去。

于是,祁老六目光看着紫千豪,当然,紫千豪明白他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意义,略一沉吟,他点点头,走开了一步。

狞笑着,祁老六粗暴的道:

“来吧,混帐东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罚酒已经来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怎生个吃法!”

说着话,他伸手入跨边的镖囊,掏了一把白盐出来,抓起地下这个朋友的断腿,那只腿上的脚板早被削掉,伤口平滑而整齐,虽是夜色中,仍可隐隐看见模糊的血肉,白森森的腿骨,以及尚在皮肉里微微蠕动的筋络血管,祁老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手里的一把白盐已用力按到对方的伤口上去,还使劲地揉了几下!

这种痛苦简直是无法忍受,白盐的煞厉融合在嫩柔的伤口中,那滋味有如一只通红的烙铁朝心肺上烫,比千刀穿、万刀刺还更要来得令人不能忍受,全身都似在一刹间痛得僵木了!

瘦长汉子喜然拚命翻滚,同时杀猪似的号叫了起来,叫声尖厉而恐怖,在夜色中传了出去,真有一股子令人毛发悚然的感觉……

祁老六不管他如何挣扎滚动,右手宛似一道铁箍般紧紧抓着他的那条断腿不放,一边面容不变的道:

“狗操的,你叫?叫的时候还在后头呢,等你这一阵子过了,老子尚要在你那条断手伤处同样的来上一下,然后,便可以开始找一只尖头‘蝼蛄’钻进你的耳朵孔里,叫它慢慢品尝你小子脑髓的滋味了……”

这冷的天气,瘦长汉子的身上都汗透重衣,他抖索着,喘息着,面孔五官扭曲得全变了形,双目怒突,连瞳仁的光芒都聚不拢了……

猛一下摔掉握着的腿,祁老六又掏出一把白盐,粗野的抓起那人的断手,毫不留情的就待依法泡制,再来一次。

心胆俱裂地鬼号了一声,这人喘惧得几乎断了气般哀嗥:

“饶……烧了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祁老六绝不通融,冷酷的道:

“真的?”

瘦长汉子呛咳着涎水流滴,却拚命点头:

“真……真……的……”

放下他的手臂,祁老六的小眼暴睁,阴毒的道:

“你放明白一点,狗娘养的贱种,若是想使什么花招,老子会叫你比现在还要难受十成!”

如今,那瘦长汉子除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阵一阵的哆嗦之外,简直就没有别的力气了。

过了片刻。

紫千豪走了近来,沉缓的道:

“朋友,你是银坝子中大爷一流的人物么?”

瘦长汉子连连点头,紫千豪又冷冷的道;

“此外进犯我傲节山,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这位朋友尚未及回答,祁老六已在一旁狠狠的道:

“你要有一个字虚言,你就等着享福吧!”

痉挛了一下,这人干涩而虚弱的道:

“两千来人……”

心头一震,紫千豪慎重的道:

“两千来人?有这么多?”

像叹息一样呻吟了一声,瘦长汉子低哑的道:

“就……就是……这么多……”

哼了一哼,紫千豪又道:

“由谁带头?”

那人惨白泛紫的嘴唇翁动了几次,微弱的道:

“关心玉……”

紧接着,紫千豪跟着问:

“还有什么人?”

又抽搐了几次,这人痛苦的道:

“玄云三……子……‘黑流队’……‘黄衫一奇’徐祥……‘血狼星’单……光……以及……我们……们银坝子……的六位……大爷……十五名……二爷……”

紫千豪面色沉凝,迅速的再道:

“其他?”

猛烈的痉挛着,瘦长汉子全身后仰,语若游丝:

“就……是……这些……”

看情形,这瘦长汉子只怕不成了,紫千豪厉烈的急问:

“我的手下损伤如何?你们已攻到了哪里?”

那人“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嘴巴里还带着血沫子,他双眼可怕的暴突着,断断续续的道:

“后……仙……没有……有打……破……”

祁老六焦急的插口道:

“快说,你们占了傲节山多少地方?我们这边有哪些人吃了亏?你们卧底的两个小子得手了没有?快说,快说你妈的话呀!”

蓦然,瘦长汉子四肢突地一挺,猛然弹了一弹,就以那种古怪的姿势仰卧着,再也没有动静了,一只眼球,和刚才一样,几乎有一半凸在眼眶之外,形象恐怖极了,骇人极了。

缓缓的,紫千豪道:

“他已死去……”

抹了把汗,祁老六悻悻的道:

“这狗娘养的,本来我们还可以多问一些话来……”

冷冰冰的,紫千豪道:

“是谁使他死得这么快?”

愣了愣,祁老六不由心里发毛,他呐呐的退过一边,连大气也不敢端上一口,此刻,方才去追击敌人的孤竹人马都已陆续返回,他们静穆的围立四周,没有一个人出声。

侧身过去,紫千豪低叫道:

“公孙寿。”

这位有毛和尚之称的仁兄赶忙踏前一步,躬身道:

“在。”

紫千豪道:

“追杀他们之后我们可伤了人?”

公孙寿忙道:

“又死了五个弟兄,但击毙了对方二十多人!”

点点头,紫千豪又道:

“方才得到消息,银坝子方面的入侵者并没有能打进后山,换句话说,孤竹帮的枢要重地仍然无恙,还在我们自己人掌握之中!”

一听到这消息,四周的孤竹帮众几乎振奋得要雀跃欢呼起来,紫千豪一摆手,沉缓的道:

“现在,我们不扑前山,直接从秘道进后山,返回‘不屈堂’!”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

“已经死亡的弟兄便摆置此处,容事后再来收殓,受伤者由其他安好的弟兄照顾出发,时间急迫,立即准备行动!”

祁老六与公孙寿、洪起、苏家兄弟等立刻回去派人护救死伤,片刻之后,已一切就绪,在紫千豪的率领之下,一行人牵马步行,迅速朝于涧里淌了下去。

他们的行动极为敏捷隐秘,在这条干涧中急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全朝旁边一处凹陷的山隙中走进,这处凹陷的山隙曲折而深远,他们转了几转,已来到尽头,尽头处原来是死路,一块耸立的巨岩纹丝不动得有如一块硕大的生铁般挡在面前,这块巨岩,一看即知根连着山脚,毫无可能移动之处。

他们停了下来,紫千豪冷冷的道:

“老六,开了。”

祁老六连忙抢步上来,在那块雄深宏大的岩石前后旋绕转掠,忽然间,这块巨石发出一阵低沉的“咋降”响声,缓缓自泥土以上尺许之处向右移开了七尺,然后,自移开的石心中间,有一个五尺大小的黑洞现露了出来!

紫千豪点点头,轻快的跃身而进,洞里有一条石阶沿砌下来,但却黑暗得紧,隐隐的,更有一股潮湿与霉腐的味道,呼吸之间,连心胸都感到沉闷繁重……

半晌——

所有的人马全进入石洞之内,祁老六又在石阶之旁转动一个连接在石阶中的铁制转轮,转轮的铁轴旋动着,有链条扯移声与齿轮回转声低沉地传来,于是,洞口上面的巨石又已缓缓移回,将入口处封闭得严密如瓶。

沉缓的,紫千豪道:

“走吧。”

一行人在洞里慢慢地行走着,这种秘洞是弯曲而狭窄的,只容得两马齐驰,但却又深又远,冷气袭人,隐约还可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流水声音,潺泣泣的,轻灵灵的,左右的石壁也突陷不平,触手一片水湿,很显然,若非必要,孤竹帮的人们也很少来到此处……

这时,二头陀蓝扬善正和苏家兄弟中的苏恬走在一起,苏恬禀性内向,不大喜欢说话,是而一路皆沉默着,但蓝扬善可就憋不住了,他低声打了个哈哈,这声哈哈却杂在步履与马蹄里给洞壁的回音荡了过来,苏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蓝扬善咧嘴一笑,悄悄的道:

“这地洞可真叫长是吧?”

苏恬静静地点了点头,蓝扬善换了一只手拿着他的钢杖,又笑着道:

“老弟,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简洁的,苏恬道:

“苏恬。”

蓝扬善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又道:

“这条地道可以通到哪里?看情形,挖掘了很久吧?”

点点头,苏括道:

“是的。已挖掘了二十多年了,自我孩提之时即已存在。”

不由肃然起敬,蓝扬善道:

“啊,想不到老弟还是孤分帮的老底子哩……”

轻嗯一声,苏恰缓缓的道:

“也不过凑合着混罢了,并没有替帮里争过什么光彩……”

蓝扬善忙道:

“你是客气啦,光是这段日子,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看不出,老弟倒也谦虚得紧呢!”

苦笑了一下,苏恬轻轻的道:

“蓝壮士还没有与我们大哥久处,他老人家才够得上‘虚怀若谷’四个字,那种风范与气度,除了他,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人有……”

由衷的点着头,蓝扬善道:

“咱信,咱信,要不,人家怎能负得起西陲的这块天?”

笑了笑,苏恬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时快时慢的走着,很少有人讲话,除了偶尔的咳嗽声,就只有马匹的喷气与低噪声了,地道很长,而且曲折多弯,一路走下去,就好像没有尽头,直通十八层地狱一样。

走着走着,地面忽然陡斜起来,一直往上面升高,回头望望后面,后面的地洞已完全吞入黑暗之中,任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像他们每向前走近一步,后面的道路便消失了一步似的……

终于,前行的紫千豪停了下来,在他的前面,已经没有了通路,被一块潮湿而突伏不平的石壁挡着了,跟在紫千豪身侧的祁老六抢前一步,到石壁之下半蹲下来,伸手慢慢地摸索着,不一会儿,他已握着一根细小的铁链,徐缓有致的连连抖扯了好多下。

站在几步外的蓝扬善看见了,不觉有些纳闷的道;

“怎么?忘记了启壁的方法?”

微微一笑,苏恬道:

“不是,这出地道的石壁乃是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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