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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左丹与蔡泉之战更已进入白热化,到达互争生死,互夺存亡的关头了,他们两人俱是以狂风暴雨般的招式攻杀,全是用狠绝诡极的手段扑搏,不为对方稍留移地,不替敌人略存生路!
左丹有“再生阎君”之称,“霸王掌”呼啸掠舞,有如千百魔手翻飞攫取,赤芒暴涌,红光遍泛,夹雷霆之威,具颓山之势,又是宏烈,又是雄浑,而其中所含蕴的歹毒与狠酷,更是无与伦比!
自然,“血手”蔡泉亦非省油之灯,他锤刀斧济,两种兵器交相挥展,金锤如团,纵横交织,带起风声轰轰,双刃刀伸缩劈戮,寒光溜泄,有如越空的流电,出手之隼利,应变之老辣,亦称得上是“染血之手”了。
在紫千豪的推断中。左丹和蔡泉全是硬拼力斗,快攻狠杀,照说应该早些分出胜负才对,却不料及让金奴谁这憨小子拔了头筹,出人态表的提前把沈朝宗摆平了,如今,看左丹与蔡泉两人之间厮杀的情形;只估算拖延个百儿八十招也难有结果……
回头看了看,紫千豪不禁一怔,喝,金奴雄这小子竟乖乖的仰起脸来让方樱在为他用一条白绸包扎脸上刀伤呢,看他那驯驯服服,舒舒泰泰的模样,活似一头凶虎变成了猫儿般的温存老实,天爷,他还又把眼睛闭上了,方樱的一只柔腻小手,摸在他那张粗脸上的感觉,定该是相当受用的……
抿抿唇,紫千豪斜走两步,断然道:
“左丹,速战速决!”
闻官之下,左丹狂啸如泣,“霸王掌”狂翻急砸,飞快攻扑,形如疯虎出押,悍野至极!
“血手“蔡泉亦咬紧牙根,挤死力搏,刀锤齐出,呼轰旋掠,威势已陡然骤增!
蓦地——
左丹右臂微微抖起一片红亮的弧影,在那困淡淡的弧形中,“霸王掌”已摔然从斜刺里奇异的飞袭敌人,蔡泉大吼一声,“黑链金锤”急沉倏起,迎绞而上、同一时间,他的“双刃刀”也猛插左丹的小腹而去!
照前面一段他们彼此所搏斗的过程来说,到了这一步,双方只得互相间躲,再继续换招接式,可是,左丹却不再避让了,他斜着身闪电般揉进。挥出的“霸玉掌”依然毫不缩移的直撞过去!
蔡泉一下子怔了,他估不到对方竟然是这种拚命的打法,但,现在他再想收手,时间上却已来不及了!
满口钢牙紧挫,蔡泉双目怒突,他在瞬息里也豁了出去,自己的把式也同样不变,急迎敌式——当然,这乃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
眨眼间,双方已经接触上了,朱红的“霸王掌”,“砰”的一声重重打在蔡泉的左胸,而蔡泉,他推出的锤刀却在沾及左丹身上的分厘之前,被斜刺里一片突至的寒光整个震开,在四溅的火星里,这位独脚巨枭已惨爆着倒翻出去!
一口鲜血尚未及自蔡泉口中喷出,四眩剑的剑尖一弹,“噗”的深透入他的咽喉,蔡泉几乎没有时间体尝痛苦,而这足以要命的巨大痛苦却已结束了!
“霸王掌”扬起翻回,左丹顶不得抹拭额上汗水,他抢先一步,微微躬身,惭愧的道。
“大哥,我太无能了……”
一洒剑尖的鲜血,紫千豪淡淡的道:
“没有什么,我若是不出手助你,你与蔡泉定然蒙受相同结果,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喘了两声,左丹呐呐的道:
“这家伙功夫十分硬扎,有些出我预料……”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天下之大,有很多事往往是出乎我们预料的,老实说,我并不想以二敌一,但对付这些恶枭,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金奴雄包扎好了伤口走近,嘴鼻中间横缚着一条白绸,看去十分滑稽,但他却毫不在乎,笑嘻嘻的道:
“大哥说得对,讲究江湖规矩是应该的,但也得看对些什么人,妈的,这些王八蛋打骨子里就全是些坏水,我们不如此侍候他,哼哼,他也会这样来对付我们!”
收四眩剑,紫干豪平静的道:
“我们将莫玉的同路党羽,一一剪除,正合了各个击破的兵家之道,以后,在诸莫玉之前,凡是不听我们忠言劝告而坚欲助纣为虐的人,都需要用这种法子消灭,有许多人,不认识别的,只懂得杀戈,所以,我们也只好以杀止杀来要他们领受教训!”
连连拍手,金奴雄叫道:
“对,对极了,也好叫那些不开眼的混帐东西们晓得,孤竹帮不是些畏首畏尾的窝囊废!”
低徐的,紫千豪道:
“争斗的手段是残酷而尖锐的,但它其中内涵却有两种,一种是以钉戈来终止杀戈,求取和祥,另一种,便是以杀戈来达成私欲,期冀单纯的满足,你们都要记住,我们溅血的目的,乃是为了少流人血,并非只仅仅为了一时之快,更不是借此来炫耀我们这等暴庚的胜利!”
金奴雄呆了一下,忙笑道:
“大哥教训的是……”
咽了口唾液,左丹道:
“地下的两具尸体,大哥……”
紫千豪道:
“你与奴雄过去把他们埋了。”
左丹答应着,边招呼道:
“老金,听见大哥吩咐啦?还装什么蒜?”
金奴雄苦着脸道:
“我受了伤,左大爷,你便多辛苦一次吧。”
猛一瞪眼,左丹吼道:
“你想得倒是轻松愉快,我一个人来?你是在耍开赖皮了”
挥挥手,紫千豪道:
“奴雄,不要玩笑,快过去帮左丹动手!”
说着,他已大步行向山拗口那边,那边,方樱正在低垂着头默默站着,形态间,似是有满腹心事,无限担郁。
来到方樱面前,紫千豪低沉的道:
“方姑娘……”
方樱抬头,幽幽的道:
“紫帮主,你们赢了……”
没有表情的一笑,紫千豪道: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惊奇的事,多少年来,我们便大多如此,或许赢得辛酸,赢得惨痛,赢得残酷,但我们也只好这么继续下去。”
微带迷们的看着紫千豪,方樱忧戚的道:
“你是说,紫帮主,在许多次的称雄里,你并不觉得愉快?”
点点头,紫千豪道:
“正是!”
悠长的叹息一声,方樱道:
“但,你为何却总是如此?”
冷冷的,紫千豪道:
“为了要活下去!”
一时怔窒住了,方樱细细体会紫千豪所说的这六个字,她反复思维咀嚼着,于是,她想通了,是的,是为了要活下去,人的生存方式很多,但却各有各的传统法子,江湖中人,除了以血肉之躯为根元,以技击之术做手段,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来争求生存,来自保保人呢?
紫千豪又道:
“今日以后,方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顿了顿,他接着道:
“愿意跟我们去么?当然,我除了希望看见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包含在内!”
凄然一笑,方樱道:
“你不用一再声明,我心里也知道你的想法……紫帮主,这……也算是你‘小仁公’的一笔施舍吗?”
“不算施舍,是出自内心的关怀与同情,方姑娘,我知道你无处可去,而你又是一个单身少女,更不适宜抓伶伶的在这虎狼遍地,陷阱处处的江湖道上瞎闯,我毁了你的栖身之所——不管你那栖身之所毁得对与不对,但总已毁了,因此,我愿意再为你找一个可以生活下去的地方,那里,将没有咒骂,没有凌虐,没有恐惧,只是祥和及安宁,非常对你有益的祥和及安宁,一个少女,正应该过那种日子……”
犹豫着,方樱艰涩的道:
“我……我想跟你去……但是,我又怕人家会指责我,耻笑我……”
紫千豪冷然道:
“何来指责了何来耻笑?”
方樱痛苦的道:
“你是……银坝子的敌人,我的义母又接连在你手中铩羽,如果我跟你去,会有些人说我不义,说我无义……”
重重一哼,紫千豪凛烈的道:
“顺天应理才能言忠,守仁重信始可曰义,只一味跟着妖孽,盲从执迷,这非但曲解了‘忠义’二字,更令自己身陷万劫而不拔,方姑娘,天下是非自有公论,黑白坦荡分明,行得正,立得稳,于心无愧也就好了,一干鼠辈小人的恶言邪语,任他编排去!”
慕地一激灵,方樱似有所悟的凝视着紫千豪,她宛如一下子开了心窍,一下子明了灵智,终于,她微微点头,坚定的道;
“好……我,我跟你去!”
菀尔一笑,紫千豪开朗的道:
“这才是一个善良女孩子所该走的正当途径!”
于是,他回头,道:
“左丹、奴雄,弄妥了没有?”
刚刚把浮土理上,左丹与史奴样全身沾满了泥汗,他们匆匆奔了过来,左丹吁着气道:
“行了,大哥!”
金奴雄插好“金纹斧”,边嘀咕道:
“妈的,这两个老小子却是好福气,挺了尸还累得我们一番侍候……”
紫千豪道:
“我们走吧。”
一边朝山场外走,左丹边凑上来道:
“这位方姑娘也一起?”
扫了一眼跟在后面,垂着颈项的方樱,紫千豪笑了笑,道:
“不错,我们该帮助她,这是个好女孩子……”
含有深意的笑了,在丹没有吭声,心里却想:
“女孩?不能算是女孩……”
竹与剑……三十五、留孤雁 再发旧创
三十五、留孤雁 再发旧创
紫千豪仍然骑着他的“甲犀”,左丹便委委屈屈的和金奴雄合挤在一匹马上,另一乘坐骑,便让给方樱代步了。
他们绕开了东隆镇,向着“甘”境走去,大约再过三四天光景,就可以回到傲节山了。
方樱的马儿跟在紫千豪的坐骑后面,左丹和金奴雄共乘的坐骑却拉后了十几步,马儿全以轻徐的小碎步前进,蹄声得得,清脆传出,又悠悠湮隐,宛如蹄声便表示着他们几个人的心境,舒畅而安适。
现在,已近黄昏。
目光在澄澈中带着一抹凄迷的神韵凝注远方,紫千豪沉默无语,夕阳的嫣红辉映在他如玉也似的苍白面庞上,凭添了一股怆然得令人窒息的男性美,这种美不仅只是浮面上的,更是深刻与含蓄的,就像一座雄伟与挺拔的山岳,一片平静而碧蓝的湖水,表里俱是那么优雅,那么高远,又那么逮幽,微带愁郁再衬着这股特异的气息,那种滋味,就更使这哀凉中的俊逸毫无暇疵了。
低窒的,方樱启口道:
“紫帮主……”
微微惊悟,紫千豪测首道:
“嗯?”
轻轻的,方樱道:
“你实在不像一个闻名远播,威凌慑人的江湖霸才,你这样子,一点也叫人看不出来。”
笑笑,紫千豪道:
“那么。像什么?”
方樱低低的道:
“像一个书生,好风雅,好文弱……”
有趣的看看方樱,紫千豪道:
“是如此么?”
点点头,方樱道:
“是的,假如没有人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相信西陲天下是由你掌握,当然‘魔刃鬼剑’这四个血淋淋的字也就更难得和你有牵连了……”
唇角口带着一丝笑意,紫千豪道:
“所以说,在很多年以前,就有人给过我们一句忠言:‘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
第一次,方樱也忍不住笑了,这笑容浮在她瘀肿未褪的面颊上,虽然显得有些苦涩与生硬,但不能否认也是极美的,至少,这位可怜的少女已经感到了人生亦会有快乐降临于她。
悄细的,她道:
“紫帮主,你有时也很风趣……”
紫千豪笑道:
“人不能一天到晚全生活在紧张与严肃中,总该找点什么轻松一下,你说是不?”
方樱点头道:
“当然对,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那么冷漠,那么严肃,又那么高不可攀,代表着霸权与威信……好似,你不只是一副血肉之躯,更是一尊遥远的偶像,一个难以亲近的奇土……”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
“你太棒我了,老实说,我是最平凡的,平凡得不能再平见了,一丁点出奇的地方也没有……”
带着些天真,方樱道:
“但你并不平凡啊!”
徽唱一声,紫千豪感慨的道:
“假如人家的鲜血与白骨堆砌起我这不平凡的声誉来,我却宁愿没有还来得好,方姑娘,这并非一件愉快的事……”
方樱怔怔的道:
“紫帮主,你也反对杀戮?”
紫千豪颔首道:
“不错”
迷惘的,方樱道:
“可是,这么些年来——”
紫千豪低沉的道:
“是的,这么些年来,我都避免不了杀戮,我憎恨这种血腥的生活方式,但我又无法很快的加以改善……”
倒过脸,紫千豪又道:
“知道为什么吗?”
迟疑着,方樱道:
“为什么呢?”
用手搓搓面颊,紫千豪徐缓的道;
“生活的范畴所限,而且,传统、方法、路线也全是如此,则不能续命,另外,再加上我一肩承荷的担子,这担子很重,有许多人的一切俱蕴其中,要大家活下去,便免不了沿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