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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叫尚未出口,紫千豪一掌闪缩“噗”的一声将他横着震出了七步!
另两位只怪叫一声,反身待逃,等他们跑出了十几步外,紫千豪才觑准位置,双掌凌空猛劈,于是,两团似是成形了的劲风,便宛如两柄巨大的铁锤一般倏撞而出,紧跟着脊骨的碎裂声刺耳传来,那两个人已俯趴着被震毙当场,两具尸体,却十分怪异的扭曲成一团!
从紫千豪开始动手格杀这四个人起,一直到他们全部伏尸就地止,也只是人们寻常的一次呼吸之间,而紫千豪并没有运用他的真功夫,他轻描淡写得宛如在捏死几只蚂蚁,这些动作,在他来说,仅是舒活一下筋骨罢了。
缚在树干上的少女正紧闭着眼,面色雪也似的惨白,全身更在不停的箴籁颤抖着,那模样,宛似已经吓瘫了。
策马走向前去,徐缓的,紫千豪道:
“好啦,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姑娘。”
激灵灵的哆瞒了一下,那少女悲惧的睁开了双眼,有如一头受惊的小羔羊般,极度不安与颤栗的瞧着马上向他俯视的紫千豪,一时间已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呛嘟”一声,抽出四眩剑,紫千豪略弯下身,轻轻为这少女挑断了紧紧缚在他身上的七道牛皮索。
于是,这位美艳的姑娘踉跄了一下,几乎毫无点力的软软依着树平滑坐到了地上,望着她,紫千豪道:“你的名字……”
这少女喘息着,那张诱人的小嘴在微微张合,好一阵,她才展弱的道:
“我……我叫方樱……”
点了点头,紫千豪又道:
“这是怎么回事?”
叫方樱的少女刚刚定下神来,她双手捂着胸口,惊悸的道:
“这位英雄,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紫千豪没有表情的道:
“我是问你如何被他们劫掳在这里的?”
这一问,方樱忽然抽噎了一声,泪水儿似珍珠般扑籁籁的顺须而下,噪泣着,她悲切的道:
“我……我是在一个月之前……与父母亲自大洛镇到桐城去访亲的……就在今天午前,我们经过那边的‘万魂谷’……他们七个匪人隐伏在那里……拦住了马车,劫杀了我的双亲,又把我掳到此处……逼迫我说出我家那颗传家之宝‘双龙珠’的下落……我一直不肯说,他……他们竟以强暴要挟……”
哭泣着,方樱更伤痛的道:
“幸亏英雄早来一步,要不,我的清白便全毁了,尚有……尚有何面目见双亲于九泉之下?”
马上,紫千豪用手指绕弄着皮级,低沉的,他道:
“这些人是半途拦路的劫匪,他们又怎知你身上有那颗传家之宝的‘双龙珠’?”
红肿着眼圈,方樱抽噎着道:
“我也十分疑惑……我想一定是那赶车的车夫走漏了消息……我们一直雇用他的车,自大洛镇开始……路上,也曾数次拿出来把玩欣赏过,实在可爱光润得诱人。”
“你刚才说有七个匪人,但此处怎么只有四个。”
拭着泪,方樱道:
“还有三个押着那赶车的夫于朝南下去……”
咬着下唇,紫千豪缓缓的道:
“他们自称是银坝子的匪徒,但这都不一定可靠。银坝子立下的规矩很严,他们的人严禁私自外出打劫,如果这些人真是,也定然是偷跑出来行事的……”
沉吟了一下,紫千豪又道:
“此去桐城往北走,还有百里,你慢慢行去,大约两三天便可到达,我留下十两级银给你,姑娘,你善自保重了。”
说着,紫千豪挽手入囊,摸出一绽银元宝,他正待丢到方樱的脚下,方樱却哀叫一声,“扑通”跪倒在他的马前,双手紧抱马腿,悲哀的哭泣着道:
“英雄,英雄,桐城离此百里之外,山重路远,你叫我一个弱质女子如何去法?英雄,若是再遇上了歹人匪徒,你又要我怎生安处,丧命事小,失节事大,英雄,你救救我,送我一程吧……英雄啊……”
方樱的哭声凄切而悲凉,宛如杜鹃泣血,婉转呻吟,断人肝肠,紫千豪不由眉心微皱,难以处置,他低沉的道:
“姑娘,非是我不肯助你,实在我有更要紧的事要办,这件事,关系着西睡黑道的一统江山,十分重要,若是送你前往桐城,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方樱泪流满面,有如梨花带雨,她凄切的道:
“我……那我怎么办呢?这里地处烟荒,四野无人,我孤伶伶的一个女子,你就忍心将我抛舍在这里吗?”
紫千豪闭闭眼睛,终于吁了口气,道:“好吧,你上马来。”
欣喜融合在带泪的双眸中,方樱吃力的以手撑地,艰辛地站好,她用手拭着泪水,一面仍含着便声,问:“英雄……你要将我……送去何方?”
紫千豪慢慢的道:
“前行四十里,有一处镇甸,叫‘武田埠’,是这边百里以内的百货聚集之所,先送你去那边我的友人处暂且安置,你要到那里,我会交待他们妥为照护……”
柔弱的点点头,方樱步履木稳的行向马前,紫千豪道了声歉,一把将她提起扶坐鞍后,掉转坐骑,立即开始上道。
一路上。
大约是方樱惊疲过甚,她紧紧的靠在紫千豪背上,双手也轻轻揽着紫千豪的腰,随着马儿奔势,两人的身体一松一合,简直已贴到一块了。
紫千豪可以感触到身后的人儿身体的温热与软滑,有一股特异的,属于处子的芳馨,气息隐约的侵袭着他,这气息是柔腻的,轻渺的,在心头的感受上,觉得宛如飘然而悠忽了……
当然紫千豪想到了些什么,但也仅仅是想到而已,他曾想过很多,却也都任它去了,总得有些幻想,要紧的还是想的人,他该分得清虚幻与真实的分野,而紫千豪,却是绝对冷静与理智的人!
马儿向前跑着,紫千豪沉默不发一语,鞍后,方樱轻怯的出声道:
“英雄……还没有请教英雄高姓大名?”
紫千豪平静的道:
“今日之事,过去即或烟云,何日再见你并未相期,通名报姓实是俗陋,姑娘,便是不提也罢。”
虽未回首,但紫千豪却可体会出背后这美丽女郎那怨意与难堪的神色。
双方又沉默了半晌,方樱又幽幽的道:
“英雄……你似是后悔救了我?”
紫千豪淡淡的道:
“不,路不平,有人踩,我只不过恰好是那来踩不平路的人而已,若是别人遇上,只要他能救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我并不觉得是桩恩惠,只是做人的最低行操罢了,你报本不用感激我。”
后面的方樱轻轻抽噎起来,她喃喃的道:
“天啊,我今日遇上的怎么全是硬心肠的人……”
想说什么,紫千豪又闭嘴未言,多年以来,自幼至长,他一向不近女色,并非他是个鲁男子,只是有更重要的责任占据着他的心力时间,更非他不解风情,江山本定,大局两分,你又如何叫他有闲情逸致去细享温柔滋味呢?
蹄声连串的敲打着地面,传出很远,在近处是坚实的,传播到远方便又变为空洞的生硬与沉窒,当然,这层无形的幕是紫千豪所布成的,他不愿留下点什么,沾上些什么,血雨腥风,白刃酷凌的草莽生涯,已将他磨厉得够冷漠了。
轻柔的,幽幽的,方樱的声音又响起在紫千豪的耳边:
“在他们束缚我的时候,我听见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好快,又好奇……我呼了一声救,就被他们捂上了嘴……蹄声像雷一样的响过林边,飞一样的消逝了,我似是一下子从悬崖跌下万丈深渊,完全绝望了,我以为不会再有奇迹发生……他们打我,嘲弄我,凌辱我……我正准备以死相拒,多美妙多神异的一刹那啊,那雄悍的蹄声又狂风似的传了过来,当我发觉,你已那么英挺更悍的出现在我眼前……你高高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像是一位自天而降的战神,好俊逸,好冷傲……英雄,你永不知那一刻我心中的感受,那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一刹……”
料不到这位娇丽的少女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紫千豪不觉有些怔忡,他长长吁了口气,微侧过脸孔,低沉的道:
“方姑娘,你不要过分的夸誉我,我也只是一个寻常的人,和你平素所见的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同……这世上,不平的,冤屈的事情很多,就像阳光不能普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一样,时时刻刻,总有些令人断肠的事件发生……恕我说一句或许你不愿意听的话,你所遭遇的不幸,在你来说是沉重而巨大的,但在我看来,却是异常谈渺与平常的,这是一件典型的小不幸,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现,那不过是几条人命……,
方樱显然是激动了,她续籁地颤抖着,嗓子黯哑:
“只是几条人命?你……你……但其中有两条人命……是我的父母!”
点点头,紫千豪道:
“不错,我时常见到几十几百甚至上千的人命惨死,而那些人,也全是他们父母的孩子。”
哆咦着,方樱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憎恶:
“你……你好狠!”
又点点头,紫千豪漠然道:
“若我不狠,今天便无法在此处与你交谈了,而且,只怕我也不能在我的生存圈子里活下去!”
有些失常的惊恐着,方樱哭叫起来:
“你……你也是匪人?”
紫千豪淡淡一笑,道:
“随你怎么想吧,严格说起来,我自然也算不上为善类!”
吸泣着,那般哀痛,方樱不再说话,紫千豪可以觉出她身躯的颤抖与痉挛,目光凝注着前路,紫千豪平静的道:
“方姑娘,你不用担忧,便算同属匪类,但我与他们略有不同,到了‘武田埠’,何去何从随你自择!”
仍然没有说话,方樱只是低低的哭泣,于是,紫千豪快马加鞭,更为迅速的朝目的地赶去。
尘土翻扬迷漫着,眼前,已可望见“武田埠”依在远处山脚下的隐隐屋宇。
紫千豪用舌尖润润嘴唇,启口道:
“快到了,方姑娘——”
还没讲完,他忽然吃了一惊,身后的方樱竟然在这时软软的朝马下坠去!
右手一在结索,紫千豪左腕倏回,一下子便将方樱拉到前面,天,那是一张何等惨白的面庞。唇角,猩红的鲜血正流满前襟!
“甲犀”善体人意的停了下来,紫千豪急忙搓揉着方樱的面颊,捏拿她的人中,而频频低呼:
“方姑娘,方姑娘……”
方樱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心脉像一根吊着重物的丝弦似乎随时都会折断一样,她已晕绝过去了。
紫千豪虽然具有一身绝技,但却不太精于医术,纵使晓得一些,也只是有关技击方面受创后的基本知识,因而,此情此景之下,他不禁有些焦灼起来,匆匆移目回头,嗜,在道旁右面二十来步的一条浅溪处,正有一栋残旧的茅舍陋屋,那栋茅舍,连围着的竹篱也倒塌了一多半啦。
没有再犹豫,紫千豪一带马奔了过去,到了篱外,他提着方樱取剑飞掠而下,吹了声口哨,将马儿赶到篱边的一株枯树之侧,自己急忙走了进去。
刚才进入这块破落的小院中,茅屋的那扇灰白斑驳的木门已“吱呀”一声启开,一个蓬头垢面,激遇不堪的枯瘦老头子拄着一根竹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老人睁着一双又混又浊的眼睛,惊疑畏惧的瞪着紫千豪,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紫千豪冷冷的道:
“老丈请了,在下的幼妹忽在半路得上急症,晕倒不省人事,尚请老丈行个方便,挪出一个栖身之处容在下幼妹暂歇,打扰相烦之处,在下自当重酬!”
老人长长的“啊”了一声,以沙哑的语声道:
“行,行,出门在外的人谁也免不了有个三灾两难的,来,小哥,快往里请……”
紫千豪谢了一声,不再推让,抱着方樱进入屋内,甫一踏入,他便不由叹了口气,这间茅舍,非但光线晦暗,隐隐泛出潮腐之气,甚至连点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灰暗的茅顶,灰暗的土墙、泥地,除了一张破桌,两把烂椅,就只有一张用三块旧木板搭起的床,姑且说它是床吧,连上面的一条薄破被都是那么残破陈旧了,不但脏,而且有一股子汗臊臭,床上只垫着一张破席,摆了一个白中泛黑的包袱在床头,便算是枕头了。
在这等节骨眼上,紫千豪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匆匆将方樱放在床上,转身向那老头道;
“老丈,左近可有郎中?”
老人搔播满头乱发,想了一会,摇头道:
“没有,没有,最近的膏药郎中狗皮老张也住在五里地外,设若老汉去叫,来回怕也天黑了吧。”
一跺脚,紫千豪道:
“那只有我自己去找了,老丈,我这幼妹便烦你多加照拂!”
忽然老人一拍手,笑吟吟的道:
“是了,小哥,老汉孤伶一人,以拾荒为生,几十年下来,也多少知道一点各类草药的药性,小哥如果放心得下,便由老汉权且治上一治如何?”
紫千豪看着老人,有些不大相信的道:
“你会治病?”
老人呵呵一笑,得意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