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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震天道:“老夫也还差得远呢。”
说着话,心头又是一阵气愤,他后悔不该在徒弟面前,说出自己不行的话来,于是又默然向前走去。
暮色已合,四下里的景物,已成了一片迷茫,数丈外忽然闪动起一点微微的灯光。
马震天一言不发,只用手向前指了指,三人就催马直朝那灯光闪动处奔去。
转眼就到,原来是一座庙,三人下马进去,见里面却还干净,只有一个火工道人,正在引火烧饭,看到三人进来,早已吓得打抖了。
马震天见状,心中有些不忍,叮嘱两个徒弟不要去扰他,就径直进了大殿,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吃了些干粮,就在原地打起坐来。
忽然从夜风中送来一阵奇香扑鼻,马震天陡然喊道一声:“不好!”
人随声起,方纵起不到数尺高,“蓬”地一声,跌了个仰天僵卧。
洪胜、沙九两人见状,急得头上都冒了汗,无奈头昏眼花,连抬起脑袋的劲都失去了。就在这时,却听口有人道:“他们到了没有?进去看看!”
语声不高,但含气敛劲,分明是武功不俗之辈,话也只有这一句,以下便又毫无声息。
不大一会工夫,先是一阵劲风扑入屋来,烛光摇曳中,就见门口出现了一人,正是方才那火工道人。
洪胜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再一细看,仍还是那被吓得浑身抖颤的火工道人啊!
他在入门之后,陡然止步,双目射出锐利的光芒,宛如两道冷电,落在地上马震天的身上。
跟着在大门口,又出现了一人,低声道:“老耿,得手了吗?”
那火工道人闻言哈哈一阵大笑道:“他们都软啦!”
笑语声中,他探手在身上一阵乱扯,撕碎了那身破道袍,现出了本相,乃是个中年大汉,毫无一丝老态,而且生相极是凶猛。
洪胜和沙九两人,睹状禁不住发起愣来。
就在他们发愣的瞬间,倏听“当当当”三响玉磬声动,眨眼间殿中添了数根火炬,照得这间破庙,明亮异常。
随着火炬闪亮之际,殿中却多了一位白衣女郎,可以说是艳丽绝世,只是有些个冰冷。她朝着地上的三人打量了一眼,“把他们解救过来。”
是一个手持短戟的汉子,应了一声,立即探怀取出解药,托在掌内,对准三人面上用力吹了一口气,三人顿时清醒过来。
马震天迷们地揉了一下眼,只听有人道:“马震天,看清楚点,天蝎教花坛圣女长春公主在此,还不快来叩见。”
马震天闻言心中一凛,暗忖道:“我怎么自投罗网了。”
白衣女郎冷冷地道:“马震天!你可接到了本教金蝎令符了么?”
马震天此际是豪气尽丧,一点也横不起来了,缓缓地道:“已经接到了,正准备报到归坛,只是担心教主仍然加罪。”
白衣女郎道:“有本公主作主,前罪赦免,仍准归坛效力,但得先完成一件任务。”
马震天道:“愿听公主吩咐!”
白衣女郎道:“好!由他四位告诉你如何做法,我要先走一步了。”
她话音方落,火炬倏地一暗,等到火光再亮时,人已失去了踪迹,但听远远传来车轮轱辘之声。
长春公主走了,破殿上的人,才又重新叙礼。
原来那四个大汉,乃是金蝎教中护坛十二将中的四位,单戟将戚戚,金鞭将耿彬,神枪将徐杰,飞叉将张声。
他们乃是随着长春公主,向武林中各门各派撒了拘魂榜,以促成来年阿房宫上的血祭大典。
马震天来到云门谷,却是另有打算。
他知道花蕊夫人重整天蝎教,对当年叛过她的人,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别看她说得好听,来年血祭之日,说不定就是第一个被开刀。
如要对抗天蝎教,靠一己之力,是绝不能成事,除非武林大结合,同仇敌忾地去对付天蝎教,才能有胜算的把握。
这亦是他要找上云门谷的初意,因为数天下武林各派,只有云门世家这四个字,才叫得响,武林才能风从。
哪知,人谋不如天谋,云门谷拒不见客,夜宿破庙,却自投罗网。
他和四将商量了一阵,无非是把云家搅乱个鸡犬不宁,主要目的,还是牵制云靖,不使他再到处扰乱。
再说云霄回家拜见过分别多日的父母之后,就提到了云汉的被掳,且已降了天蝎教,又说起江湖上最近所发生的事。
老侠云靖气得双目冒火,夫人周氏是舐犊情深,一个劲地责云霄,不救自己弟弟,却偏爱管人家的闲事。
哑口益贲武刚是本性难改,坐在一旁半声不哼。
他那两位弟弟云超云超,也将傍晚时来了马震天的事,说了个大概。
云霄笑道:“咱们却得准备点,他们还会再来的。” 第六回…………………
天刚亮不久,太阳方在云端低处,露出来半个脸儿,云家的大门外台阶上,已然站着七八个人。
他们静静地站了足有半个时辰,双门仍紧闭未开。
马震天想起了昨日所受的闷气,蓦地飞起一脚,踢在门上。
但听震耳一声大响,门内木寸闩折断,两扇大门一齐打开。
他踢开了大门之后,并不做声,仍然静静地站在门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深似那大门根本不是他踢开上。
眨眼间,出来了两个少年,正是昨日黄昏见过的云超和云超。
云超一眼就看出来是昨日来过的马震天,怒喝道:“你发了疯么?大清早又跑来撒野……咦?原来还约了对手哟……”马震天冷嘿了一声道:“快去叫云靖出来,老夫和他有话说。”
云超一翻眼,朝着云超道:“哥哥,这老小子有点不是人,我们一齐上!”
云超道:“这老小子是有两下子,一个人打不过他,只好这样了。”
这弟兄二人别看都十三四岁了,还是个大孩子,且因从未入过江湖,哪知世间险诈,所以仍未脱那份天真,所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马震天心中却暗自发笑。忖道:“看来这云门世家也维持不了几代啦!”
他心念动处,横扫出去一掌,道:“娃娃!你们不行,快回去。”
云超和云超两人,迅快地交叉换位,恰好让开对方这一击。
云超跟着进招,如来心颖,掌势罩住对方胸前大穴。
云超乘机连发两掌,从侧翼攻了过去。
他们施展的乃是云门独家手法,“拳掌合壁”,招数本来就奇奥异常,加上配合得周密,威力增加何止数倍。
这么一来,马震天才禁不住心中一凛,忖道:“难怪云门世家能在这江湖中叫得响亮字号,也真有的是功夫。”
他心中是这么想,手下毫不怠慢,见招拆招,和两个孩子打在一起。
在这时,从院中又出来了一个人来,乃是那猛汉武刚,他站在门口是一言不发,也不动手。
马震天被两个小孩子困住,有几次还几乎着了打儿,被打中穴道,忍不住心中大怒,冷嘿一声,再不留情,双掌连环劈出,其势真似排山倒海一般。
但所掌风呼呼,一连抢攻了八招之多,才算稳住了身势,缓过了一口气来。
云超云超弟兄两人,乍退又进,拳掌齐施,立时又全力抢攻上来。
马震天见八招急攻之后,仍然奈何不了对方,心中更是吃惊不止。
于是,他一面动着手,一面在暗想,心忖:“自己在江湖上身份不低,闯下了鬼王谷这块招牌可也不易,今天如果败在两个小孩子手上,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他想到这里,恶念立生,拳招忽变,不似刚才那般急攻猛打了,出手吐招竟是缓慢异常,但那一掌一脚之中,全都带着一股强劲的潜力。
在一旁观战的四将,他们还不知道猛汉武刚的厉害,互相一使眼色,各抡兵刃,竟打算要往大门里闯。
倏见那猛汉武刚一瞪眼,道:“你们干什么?”
金鞭将耿彬一扬手中竹节钢鞭,哈哈笑道:“傻大个,你让开些吧!老子要进去找姓云的!”
武刚冷冷地道:“不行!”
飞叉将张声一振手中七股火焰叉,哗啷啷一阵响,道:“凭你也阻得了大爷?”
喝声中,又是一振手中叉,对准武刚胸前就扎了下去。
武刚连理也不理,等叉头一到胸前,他蓦地探手抓住,用力往起一挑,喝了声:“滚开!”
张声还真没瞧得出对方有这么大的劲,被他一抓叉头,往起一挑之际,就觉着虎口已裂,暗叫一声:“不好!”
还没有来得及松手丢叉,人已被挑了起来,接着就是一声厉喝:“滚!”
连叉带人,被扔出去两丈开外,跌在地上,就只有“哎呀”的份儿了。
这一来,另外那三将,立被震住了,各个拿着兵刃,欲进不前,欲退不得,发起怔来。
武刚望着三人又一瞪眼,跟着又是猛喝了一声:“滚!”
在喝声中,一拳摇击过去,刹时间狂飚疾卷,石走砂飞袭向了三人。
他们倒是真的听话,在那劲厉的掌风之下,谁也立不住脚,也不敢硬接,只有伏地打滚了。
和那马震天打在一起的云超云超,吃亏在功力没有人家深厚,纵然招数身法胜人一筹,也被迫得渐落下风,身上已都见了汗了。
就在这时,大门口突然出来了一人,乃是云霄。
他见两个小兄弟势危,心急之下,纵身而起,倏地又破空而下,人一落地双掌齐出,掌风飒飒,劲道奇猛。
马震天不由大吃一惊,迅疾纵身一闪,避开了掌风,定神打量,就见对面站着一个俊美的书生,另外在大门口也出现了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
马震天不认识那书生,但却认得那中年文士,正是云门世家第四代的宗主云靖。
此际云霄一手拉着一个兄弟、回到了大门里边。
云靖冷冷地道:“我说什么人有这样的威风煞气,原来是鬼王谷的马尊者,你这上门欺人,难道云门谷就怕了你不成。”
马震天闻言脸上一热,道:“我本来是以礼求见,几次的善说,他都以恶言相加,难道这就是你们三门世家的规矩?马震天可也不是怕人的。”
云靖哈哈笑道:“我云门谷接待的是正人君子,对于尊驾这样的人物,可不在接待之列。”
马震天闻言狂笑了一声.道:“你未免把你云门谷看得太高了吧!”
云靖笑道:“本来就不低嘛,不信你就试试,若你能接下十招,云门谷立即封谷。”
马震天又是一声狂笑,道:“好,咱们就一言为定,我倒是要看看云门谷有什么绝活儿。”
门里边,忽然又闪出来云霄,笑向云靖道:“爹!这十招记给我吧!”
云靖心里有数,他知道云霄在天山多年,跟着三仙之一任何一位练成的功夫,在江湖上都讲得起顶尖的人物。
于是笑道:“你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云霄笑道:“行!您放心吧,我还能让他三招!”
马震天他可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书生,是癫仙的徒弟,不由纵声狂笑道:“小子,牛皮且不可吹得太满,我马震天要在十招之内输给你,我爬着出你这云门谷。”
云霄他这是跟着他师父学来的毛病,一和人动手,就发狂态,而且口齿上也非常刻薄,闻言笑道:“那不行,你把我们这块干净土爬脏了,我们还懒得去洗呢!”
马震天闻言,更是气得哇哇怪叫,喊道:“好小子!你倒是真能冒大气。”
云霄道:“你别管是冒大气或吹牛皮,都是空话,咱们在掌法上见个分晓,不就知道了吗,我还给你个便宜,只你接得下我四掌,云门谷的人,从今后不入江湖。”
马震天哪会将一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书生放在心上,但他公然要自己接他四掌,心忖:“由十招到让三招,这又只凭四掌之力,也太猖狂了,就是当年三仙没归阴前,也没有这样的把握。”
心念一动,笑道:“好!老夫就接你四掌。”
云霄笑道:“你可站稳点呀!别让摔倒了,那么大的个子,可有点不好看。”
话声中,也不扎马立桩,就只提了一口真气,发出了一掌。
他这一掌用的乃是左掌,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虚招数如果对方打算闪避,那本是虚招的右掌,也必会跟着递出。
这样一来,就已抢尽了先机,对方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连招都递不出去。
马震天也是个老江湖,哪会看不出来,心说:“老夫偏不上你这个当。”
念头转处,竟以右掌用上了十成力道,来迎击云霄的左掌。
云靖虽知自己爱子的功力不凡,但是却关心着云门谷的声誉,心中却暗中埋怨道:“这孩子怎么这样荒唐!”
须知两人毕生的功力,都贯注在这一掌上,这一击关系着两派的存亡。
于是两掌相撞,震出一声大响之后,并显不出劲气凛冽,等过了一阵之后,在空中方响起一阵“唰唰唰”的啸声。
云靖自然是关心着爱子,先定睛看他,云霄站在那里,恍如玉树临风,只是身形微晃了一下,安然无事。
再看那马震天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