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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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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头大吃一惊,忙问:“你师父是谁?这事又是听谁说起的?怎知道那杯子在姓马的手中呢?”

黑牛嘿嘿笑着道:“咱索性全对你说了吧,这件事,咱师父是听一个姓鲍的传言出来,这个姓鲍的原是和九尾巴乌龟一块儿去抢那杯子,后来九尾巴乌龟抢到手啦,不肯给姓鲍的,还将人家打伤了,一个人独吞独吃,姓鲍的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你不知道,姓鲍的和咱最谈得来,这件事,还是他亲口对咱师父说的哩!”

方大头又问:“那么,你师父又是谁呢?”

黑牛把大姆指翘了翘,笑着说:“你要问咱师父,说出来吓破了你的胆,你可知道山西火焰山云台岭的金臂头陀?他就是咱的师父。”

方大头果真吓得浑身一抖,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皆因金臂头陀成名在五十年之前,还较天目二老为早,这头陀介于正邪之间,任性行事,心狠手辣不在干尸魔君之下,江湖中人但听说“金臂头陀”四个字,无论黑白两道,谁不亡魂出窍,胆为之裂,但金臂头陀在江湖中并未行走多久,大约三五年后,即便归隐火焰山,数十年来不问外事,武林中人逐渐将他淡忘,不想今天却碰上他这傻弟子,叫方大头怎得不吃惊呢!

黑牛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又笑道:“矮子,你别尽顾吓呆了,咱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哩!”

方大头如梦初觉,定了定神,说道:“若论你师父,这种事最好别让他知道,当今武林中,已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他,还要什么九龙玉杯,但咱们爷儿俩谈得总算投机,我把真象告诉你,但却有一个条件。”

黑牛便问:“是什么条件?只要咱们合得来,你要咱这黑头,也尽管拿去。”

方大头笑道:“那倒不会,我这条件也很容易,那就是,你在没得到九龙玉杯之前,必须听我的话,是咱们的仇人,我叫你揍,你尽管往死里揍,不是仇人,我没叫你接,不许你胡闹揍人,你能答应吗?”

黑牛哈哈笑道:“这太容易啦,以后咱要揍谁,就先看看你,你点头,咱就动手,你要是摇头,咱就饶了他,如何?现在你就快些说出姓马的在哪儿,带咱去找他要杯子去。”

方大头不慌不忙说道:“你要寻九龙玉杯,不必再找什么九尾龟马步春,因为杯子并不在他手里。”

黑牛吼道:“在谁手里?在谁手里?”

方大头慢吞吞地,一字一句说道:“九龙玉杯,就在你今天遇见的那个瞎子手里,你估量着能揍得过他吗?”

黑牛虽是愣人,但在寿阳城外被左宾一竹杖点退了三四步,心里实在对那瞎子有些畏惧,一听九龙玉杯就在瞎子手中,不禁面有难色,讷讷地说:“不会的,你别骗咱,姓鲍的亲口说,在九尾巴乌龟那里哩!”

方大头笑着将鲍充和马步春结怨经过(事详本书第二集),向他详细说了个明白,黑牛听了,苦着脸道:“这么说来,非得回去请咱师父下山来是不行了,那瞎子甚是厉害,小竹杆化比大锤子还结实,咱只怕治不了他。”

方大头笑道:“怕什么?你只要肯听我的,我自有办法治倒瞎子,把杯子抢过来。”

黑牛忙道:“好好!咱一定听你的,要是不听,你叫咱王八蛋好了!”

方大头轻声对黑牛说:那瞎子有一个朋友就住在太原府,瞎子此来原是来投奔他的,那家伙是个老叫化,一肚子坏水,武功又好,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两个,你跟我一起去,不许乱动手,不许胡讲话,最好你能学哑巴,一句话也别讲,只看我眼色行事,我向谁挤眼,你就揍推,记住了么?”

黑牛点头道:“记住了,咱们准定这么办,不过,你最好别叫咱揍瞎子和那白胡子老头儿,这两个家伙全手脚重,咱已经吃过他们的亏了。”

方大头笑道:“你真傻,下次动手之先,你趁早先撤出你那链子枪来,保准就不容易吃亏啦。”

两人商量妥当,日影业已偏西,方大头找到了得力助手,胆气顿壮,带着傻大个子昂然直奔太原府来。

太原近在咫尺,两个人略一加力,天色尚未黑尽,已经进入城里,街上人群拥塞,正在热闹,方大头自从早上混了一餐饭,至今尚未捞到东西吃,悄悄问黑牛道:“你身上有银子没有?时间还早,咱两个且去喝壶酒去!”

黑牛怔道:“要银子干么?咱吃东西向来不给银子,师父给了咱沉甸甸好几块,都叫咱偷偷丢在野地里了,要喝酒,还是咱们老办法,先吃后揍,包没错!”

方大头道:“你且跟着我,让我想想办法。”

他把黑牛领到城边一家酒店里,选了座位坐下,叫好酒菜你一杯我一盏吃喝起来,吃了半个来时辰,菜已用够,酒也喝了八成,方大头轻声对黑牛说:“你且在这里慢慢再喝一壶酒,我出去转一转立刻就回来。”

黑牛酒一落肚,什么事也忘了,忙点头道:“好,你快去快来,别叫咱在这儿傻等你。”

方大头出了酒店,一去杳如黄鹤,黑牛坐在酒店中,左等不见他来,右等也不见他人影,眼看时间已不早,黑牛酒也喝了十成啦,仗着酒兴,立起来醉醺醺就向外走。

当时就有两个店伙计过来拦住道:“这位爷,你们的银子还没有付呢,一共是七钱九分,请爷付了账再走了。”

黑牛浓眉一扬喝道:“胡说,咱向来吃了东西不知道要给钱的,你们这里给东西吃还要银子,这不成了黑店了吗?”

店伙计一听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两个人一左一右,上来一把就掀住黑牛两臂,骂道:

“好小子,你是存心来咱们店里骗吃骗喝的吗?一个先走,一个耍横?今天有了银子便罢,没有银子,就别怪咱们要得罪了。”

黑牛哪把他二人放在眼里,两臂一挥,早将两个伙计全格翻在地,大踏步向店外便闯。

柜上掌柜和其他的店伙计一见这黑小子讲狠不给钱,个个大怒,全奔过来?拦住黑牛,黑牛也发了火,“哗啦”一声响从腰间解下练子枪来,喝道:“不要命的,尽管上来……”

众店伙计发一声喊,有的倒提了橙子,有的操了莱刀,围住黑牛,就要动手。

谁知正在这个时候,方大头突然排开众人,进到人群中,拿眼横了店伙计一眼,冷冷说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太原府是有王法的所在,我才出去转一转,怎的你们就提刀抡杖的要对付我这朋友?你们这是做生意还是强盗?哪一个是掌柜的?找他来讲话!”

掌柜的就在他身边,见这矮子适时赶回来,心里反着了忙,急上前拱手道:“在下就是这儿掌柜,这事情原怪不得咱们,是老客你这贵友不给银子,起身要走,伙计们向他要钱,倒被他打翻了两三个,所以……”

方大头气派十足,大声喝道:“胡说,朋友是我带来的,吃了多少银子自然向我算,怎么我这才出去一会儿,你们就拿他当小偷似看着,一步也不让人家离开了?一共多少银子,快给咱们开账上来,真是岂有此理!狗眼看人低,见咱们身上破烂,就付不起这几个钱了吗?”

掌柜连忙陪笑,道:“不是这么说,都是伙计们礼貌欠周,老客您别生气,统共只有七钱九分银子,老客你多担待!”

方大头从怀里掏出一锭纹银足有廿来两重,向地上一抛,喝道:“算账来,算账来!咱们先给了钱后讲理,省得倒说咱们是白吃东西来的,老实说,本城里癞头泥鳅钟大爷三番两次要把咱们请了来,不想才到太原府,就碰上这档子事,好!好!

算咱们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太原府咱们不敢呆,给了银子,咱们掉头就走!”

掌柜的一听“癞头泥鳅”四个字,早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看着地上那白花花一大锭银子,那敢去拾,原来“癞头泥鳅”

钟英虽是化子装扮,却是太原府顶顶有名的龙头大爷,太原府上至府尊官吏,下至三岁孩童,谁不知道“癞头泥鳅”四个字,可以说钟英只要跺跺脚太原府四城都得晃两晃,这掌柜听说方大头二人是癞头泥鳅请来的朋友,黑牛抖出练子枪,足见真是个会武的,方大头丢在地上这锭银子,少说也在二十两以上,分明人家并不是没有钱的人,他哪肯为了这几钱银子开罪钟家,忙不迭打躬作揖陪笑道:“二位千万不要见怪,咱们原是不知道二位是钟大爷的好朋友,失礼失礼,二位务必请多多原谅,这几个钱,咱们也不敢收,就算是小店的一点小意思吧,银子还请老客收回去,小店本来也找不开这种大锭的,两位多担待,多担待。”

方大头还在吵着:“不成,难道咱们凭老钟这脸面能在太原府白吃东西?那不行,银子咱们得给,什么活留着再讲,掌柜的找钱来吧!”

这时候,黑牛可傻了眼,白花花的银子,掌柜的硬不肯收,方大头一定不依,还是旁边的酒客有好事的,也上来千劝万说,帮着掌柜的道歉陪礼,方大头这才装模作样,故意露了一手,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银锭,探掌轻轻接住,放回怀中,口里仍是说:“这样吧,你既然不肯收,先行把账记着,回头叫姓钟的亲自给你们送来,咱们远道来此,不能凭藉朋友势力白吃你们的!”

掌柜忙道:“我的爷,你老人家千万不能对钟大爷提,咱们连这点礼节都不懂,还能在太原做买卖么?二位爷多请包涵,有暇请常来玩玩。”

方大头爱理不理,和黑牛并肩出店,掌柜的亲到门口作揖打躬,恭送如仪,口里还在不断地说:“两位多包涵,多担待!”

方大头漫步走过几条小巷,陡地闪身躲进一条巷子里,招手叫黑牛道:“傻大个子,还不快走,真在踱方步吗?”

黑牛忙也跟着进了巷子,方大头领路直奔城外,待到了城外荒野,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黑牛傻问道:“你笑什么,快把那银子给咱看看,你是从哪儿偷来这一大锭银子,连店掌柜都找不开。”

方大头从怀里摸出银锭,剥开外面的白幌幌一层,原来不过是一块废铁包着锡泊,那里是什么银子。

黑牛也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将那铁块一掷,打出去十来丈远,弯腰顿足,乐不可支。

方大头笑过一阵,说道:“好啦,现在东西也骗来吃了,时间不早,还得去办正经事呢,方才我从店里出来,业已暗中把钟英住处打听明白,咱们也就前往一探,不过,这癞头泥鳅诡诈无比,去的时候,你得听我的支配,最好不要靠近,由我去引他出来,你缠住他,我下手偷那瞎子的玉杯。”

黑牛连连点头,道:“矮子,咱是服了你啦,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方大头略为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当先领路,绕城径转城西,寻到一处城墙较高的地方,纵身跃上城头。

黑牛紧跟着也到城上,却被方大头轻轻一带,矮身伏在城墙上,方大头用手指着离城不远处有一间状似窑洞的土堆,轻轻说道:“看见没有?那一个土堆就是癞头泥鳅的下处,你别看它不过是个破窑模样,它里面据说布置富丽,不下殷商巨宅,你就隐伏这儿,不要乱动,让我先进去探一探!”

黑牛应道:“你最好能先探一个虚实,回来咱们商议商议,再决定怎么对付他们。”

方大头笑道:“放心吧,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总尽量不让瞎子和你碰头就是。”

说罢,顺着城垛,伏腰缓缓趋向土窑,行到距离十来丈远,又小心谨慎地伏地倾听,确定了并无动静,这才伸腿搭出城垛,刚预备借力纵起,抢过由城墙至土窑间这一段空旷距离,就在他身形欲露未露之际,突听得窑后传来几声敞亮的笑音,接着,一个苍劲的嗓音说道:

“好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见见,这样藏头露尾的,是当我钟某人高攀不上吗?”

方大头猛吃一惊,心道:这癞头泥鳅果然不凡,我这里才伸出一只脚,就被看出来了?

可是,他这里尚未来得及立身站起来,突见土窑边另一栋高楼楼顶一条黑影暴长身形,纵身而下,飘然落在窑前一小块空地上,人影敛处,现身的竟然是“百毒叟”宋笠。

方大头暗道:“惭愧。”把伸出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宋笠停身窑前,一手拈须,朗声笑道:“钟老当家的果然好眼力,老朽来得莽撞,老当家的莫怪。”

这时候,但见土窑后倏地似飞鹤冲天拔起一条黑影,也落在土窑前面,此人浑身一片褴楼,鹑衣百结,手中横握着一根细竹杖,鸡皮脸、吊脚眉、鼻子下面挂着两条鼻涕,年约五旬以外,满头全是白色疮疤,一根头发也没有,但见其人,已知其名,不用再介绍,定然是“癞头泥鳅”钟英了。

“百毒叟”宋笠抱拳当胸,含笑说道:“老朽久处边荒,今日才得一会武林名耄,实在令人佩服得很,老朽和钟兄素无渊源,此来不过专程造访贵友左当家的,为什么左老师就这么见外,连现身一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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