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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吁了一声,用手抚了抚被揑酸的臂膀,望着平儿的背影,忖道:“妈呀!这位爷的手劲儿怎么恁地大呀!”
平儿没有再理他,向着门外走去,这时那名唤小冬的伙计,正红着脸弯腰拾起马缰。敢情他已看见这位年轻客人出来了呢!
平儿一见他,笑问道:“怎地,你还没牵进去呀?”
小冬红着脸道:“嗯!不!我……我这就进去,爷!你放心好啦!”
平儿笑了笑,伸手入怀,掏出一锭碎银,说道:“喏!这给你买酒喝去,小心着凉了!”
那小冬闻言,眼睛有点发直,接过平儿手中银钱,张口结舌了半晌,呐呐的道:“爷!
这……这都是赏给小人的?”
敢情,平儿赏给他那锭碎银,少说也有五钱重。故而他一时惊愕得有些口吃起来。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上一点不假,大喜之下,他连连捧着银子放上嘴边亲吻不迭,早已将身旁的“皇帝老子”忘到九霄云外。
突地,那“万岁爷”长嘶一声,似乎已行怒意,慌得他一定神,急忙牵起“龙驾”向里面走去……雪,早已停了,可是却刮起了风。
凛烈的西北风,推动着地上的枯枝、落叶,远远地堆积到墙角、小巷……夕阳,早已无影无踪的落到地平线下。
雪地里,只留下许多凌乱的脚印,大的、小的,以及长长的车辙……冷风拂在脸上,像是柄利刃划过,难受极了!
街上的行人,都缩着颈子,佝偻起身躯,低头疾走着……没事的人家,也早已关起大门,躲进屋里,烘起火炉烤着火。
只有平儿此时却抬头挺胸,沿着洛阳街头的大道,悠闲的散着步。
凛烈的冷风,拂过墙头,扬起了他的衣袂。他背负着双手,仰头望了望天际,感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啊!去年这时候,我不是还在流浪着吗?那时候,天又冷,我却只有一层薄薄的夹衣,还是那位替我医病的仁慈妇人送我的!可是,现在我虽然只穿了一件绸衫,这寒冷的天气,却已不能再为难我……”想着,他低头弹了弹落在身上的枯叶,继续忖道:“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感谢那位怪人,如果没有他,我永远也不会有今天!但是他却死了!哼!可恶的青衫飘客!”
他扬了扬拳头,虚空一击,又继续向前走着……自从那天在武当山“上清观”前,他发觉青衫飘客盗走了武当派的镇山之宝“碧萝金丹”之后,便急忙飞身追去,他并不是想替武当派捉拿敌人,而是为了寻着青衫飘客问明“回龙秘辛”之事。
在武当山的那座断崖上,很多问题萦绕他的时候,他便决定了一件事,那便是不论天涯海角,第一桩事便是必须将青衫飘客寻到,以报那怪人一掌之仇。其余的事情都可以搁下再提,因之,他虽然见到了青石道长,也没有再说报母仇的事。
但是,他一直从武当山追到了洞庭湖,也没有再见到青衫飘客,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寻到青衫飘客,于是,他长途跋涉的在江湖上到处流浪起来。
在那些行走江湖的日子里,他接触过许多生平未见的事,有些,他从来不曾想像到过,有些是在他当伙计的时候,从那些走江湖的客人口中听过的,但这次他却一一亲自去体会到了,他常在想:“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话一点也不错,的确,经验对于人,实在太重要了!”
然而,青衫飘客就像是已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始终不见踪影!
倒是另外有一件事使得他又好气、又好笑,那是在他离开武当山不久,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没多久就传遍了江湖。他也是从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口中听到的。
那本现迹江湖的“回龙秘辛”不知如何已为那位掌劈南疆的“独臂尊者”座下二人弟子的“青衫飘客”夺去,并且练成了,但是他不知为何又只身上武当,单斗武当掌门和赤石道人,结果,正在这时,又来了个自称是昔年武林一奇“九天神龙”的弟子“八臂金龙”,居然也用“回龙掌”打伤了“青衫飘客”,哪知青衫飘客却又趁机逃走了。临走时,还顺手牵羊盗走了武当派的命根子“碧萝金丹”。
故而,武当掌门甚为震怒,命令本门所行弟子,不论死活,务必擒拿“青衫飘客”归案,同时,传帖八大宗派也要捉到那个“八臂金龙”,因为,传言中“九天神龙”又复现于江北,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了。
那个醉汉直把这些事情说得活灵活现、绘影绘声,好像一切他都在场目睹一般,最后,他下了个结论,却说是听一位同道告诉他的,而他的那位同道却又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听到这件事情,平儿对于这些无中生有、加油添醋的事情,感到十分好笑,暗道:“什么时候我又变成‘八臂金龙’啦?这倒还不坏。”不过他也心惊于江湖流言之快,虽然其中传说有所错误,但却有几分可信之处,显然武当派在*不得已之下,又施故技,打算再度联盟对付传言中尚健在的“九天神龙”了。
故而,他在略一斟酌之下,便向着北方而来。在他心目中打算看看是否真有这档子事,同时,顺便寻找一下青衫飘客。
当他道经鄢陵的时候,又听到一部分的传言,说是八十年前与武林一奇“九天神龙”齐名的北海老魔头“寒心冷魔”已率领了一大批徒子徒孙,准备临驾中原,寻找“九天神龙”。
原来那“青衫飘客”便是“寒心冷魔”的弟子,而“青衫飘客”又被“九天神龙”的弟子“八臂金龙”打伤了。
总之,江湖上传声绘形,满城风雨地酝酿着这些事情,于是,各大门派,忙着传帖送信,紧张起来,因为昔年那北海冷魔曾经一度为祸中原。而绿林各道,却散下了绿林帖,准备恭迎“寒心冷魔”,因为,北海冷魔已派了专使,传下“玄冰宫”的“寒骨令”。
闻说之下,平儿不禁大喜,暗道:“果然那“青衫飘客”是什么北海‘玄冰宫’的人物,看样子,可能是他一离开武当山便趁机逃回了北海,而邀出了他的师父……”于是,他加紧了路程,冒着风霜,终于在这大风雪的口子里,他来到了这历代王朝建都的洛阳城。
洛阳,由于曾经数度为中州王朝建都之所在地,故而占地甚为广阔,城内通衢街巷无数,而路面亦甚是宽敞平坦。
平儿沿着街道一直漫步走着,脑中却在不住地慢慢咀嚼着那些往日的记忆。
那铺雪的街道,也就随着他前进的脚步,一个、一个地印下了无数的痕迹,密密的……长长的…………………………………………………………………………第三章栖英雄居天,已经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店铺人家,也都纷纷的点起了灯……凛烈的西北风,似乎为了更恣意加强他的威力,吹得更疾了!
平儿惊地“氨了一声,抬头一看大色,暗道:“天色不早了!我还兀自走个什么劲儿!”
说着,便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突地,冷清的街道上,“的的——得得”,传来一片清脆的马蹄和铃声。
平儿连忙抬头一看,转眼间,迎面而来的马车已错身而过。
虽是一瞥之间,平儿已看清刚才过去的是一辆三套骡车,车上绒幔低垂,不知装着何物,但是,他却可以看到赶车的是一个平庸的庄稼老儿。
蓦地,他心中一动,因为,仅仅是错身之间,那赶车的似乎一抬头,也注视了他一眼,他清楚地看出,那老儿的眼神,似乎射出一缕炯炯的精光。
平儿连忙回身一看,只见那辆骡车已远远的消失在暮霭之中,那雪地,还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车辙。
他发了下怔,摇摇头,狐疑地向着客店的来路走去……冷风,拂在他的脸上,他又想起了那“地煞谷”中的一夜……“那怪癖的‘独孤子’真令人不解,但是,我却非常的感谢他,因为,在他那张冷冰冰的玉床上躺了一会儿,我这一身内功居然好像精进了不少呢!”
想着,他饱吸了一口长气,放眼一望,四周已无行人,便脚下一加劲,疾奔起来。
那身形,就如脱弦的流矢,一泻千里,仅只在月下雪地上,划着一个淡淡的影子,便一瞥而逝。
半刻,他已来到了那临街的“英雄居”。
他一收势子,轻拂长袖,潇潇洒洒的踱着方步,向前走去。
此时,正是掌灯的时分,门口正有一个伙计在招呼着客人,藉着灯光,他看出那伙计正是小冬,于是,便微笑的迈步过去。
那小冬也许忙昏了头,一抬头见有人进来,便忙不迭的上前,口中连珠炮似的说道:“爷台!住店?咱们英雄居不是吹牛,有干净的上房,宽敞的厅堂,卫生的设备,合味的菜肴,舒适的……啊!爷!是你呀!”
敢情他口中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出了一篇生意经,哪知定睛一看,却发觉眼前立着的正是日间住店的客人,故而连忙缩口不说。
且不说他脸红红的低下头,但听平儿一笑道:“怎样,酒喝足了吧!”
那小冬闲言,红着脸,嗫嚅的道:“爷!您……咱……那……”“咦!你刚才那套本事呢?到哪去了!”
平儿看他“嗯氨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不禁忍不住挖苦他了。
小冬儿龃龉的道:“爷!您的马……喂,喂饱了!”
说了半天,他总算拚出这么一句话来,接着他又说:“我……我还多喂了它五……不!
十斤麦子。”
平儿听了笑一笑道:“喔!多谢你了。喏!这给你!再去买几斤老酒喝喝吧!”
说着,又探手入怀,摸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
那小冬儿闻言一喜,呐呐的道:“这……这怎好意思……又……又要你……老破费了……”说着咽了一大口唾液,双眼直盯着平儿手中白花花的银子。但是,那只握着银子的手,却从他眼前一晃,移到了右边,他的双眼直怔怔的随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也移到了右边,他那双油垢垢的手直在那破棉袄上擦了几擦,又“骨嘟——”咽了一大口唾液。
但是,定神之下,他却发觉眼前那位少爷,手臂抬得老高,眼睛却盯在门外,他顺着他的视线朝外一瞧!赫!
一辆三套骡车正悠然的停住门口,车轮上尚沾满积雪,牲口也都满身是汗,不用说也是赶远路的。
小冬儿眼睛一眨,嘿嘿,又来了财神爷,连忙一整衣襟,准备出迎,但一想之下,又偏头看了看眼前那客人手中的银子,到口的肥肉怎能让它滑了,只见他一吐舌头,踏上一步,伸出左手的小指往客人手中一戮,右手在底下一探,嘿!一块白花花的银子不就到了手中!
他口中叫声:“谢爷——”三步并做两步,又去迎财神去了。
哪知,只觉眼前一花,那位年轻客人,居然一转身已向里走去。
他没理会,一抬眼,只是车上的绒幔已掀了起来,里面,用皮袍围着两个年轻男女,从面貌上可以看出,似乎是姐弟两人,那男孩子一身乡土打扮,外形老老实实;倒是那妞儿生得挺俏的,一身墨绿的罗衫,下罩一条同色的百褶裙。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绕着肩头垂到前胸。此时,她正在低着头结着发梢上的红绒。
那个赶车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庄稼老人,黄腊腊的脸,八字胡,一身旧棉袍,油垢垢的发亮,此时,他将长鞭插在辕杆上,大步的踏了进来。
小冬儿上前一步,哈着腰笑道:“爷们!住店!请!”
他可不敢再放连珠炮了,生恐再碰个钉子。
“掌柜在不在?”
那土老儿先不回答,反问他一句。
小冬一听居然人家还是掌柜的朋友,慌忙又堆起笑脸,道:“爷!二爷有事出门儿啦!
您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咱们这儿有的是干净的上房,宽敞的厅堂,通风的……”趁机又是一篇生意经。
那老儿皱了一下眉头道:“那我不停了,天不算太晚,还可赶段路呢!”
那小冬儿一听可急了,大叫道:“爷!忙什么!天这么晚了,天气又不好,您……喂!
桂先生呀!”
此时,那帐房似乎也闻声赶了出来。
小冬儿急忙道:“桂先生,这位爷是咱家二爷的朋友……”那土老儿接口道:“路过这儿,主要的是看看武掌柜的。他既不在……”“爷台,您这就见外了,二爷虽不在家,伙计可绝不敢怠慢您呀!要是爷台您过门不入,二爷回来,岂不责怪我们这些下人失礼?”
那帐房先生一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干咳一声,接着道:“何况,天那么冷,牲口也受不了呀!”
显然,他老眼还不花,居然也看到外面的骡车了。
那老头儿犹疑了一下,又望了望里面。小冬儿一见,他已有点心动,急忙跑到外面去准备拉骡车。
“爹!咱们还是回去吧!”
显然,那姑娘也不愿意在外边过夜。
“我也是这样想呀!可是雪要是再下就糟了。”老头儿皱眉望着孩子们说:“再说我们衣服不够厚,会着凉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