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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士公闪身避过,道:“老夫的身份,也不便和你一个女娃儿家动手,今日之事,老夫记在你师长的帐上。”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那青衣少女已连续攻出了三剑,招数凌厉,韩士公被迫得后退了三步。
韩士公未料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出手的剑招,竟然是这般狠辣,心中又惊又怒,如若再不还手,说不定要伤在她的剑下。
林寒青更是尬尴,既不便出手干涉,又不能袖手不管,正感为难之际,遥闻大喝一声传来,道:“住手!”随着那大喝之声,疾如离弦流矢般奔过来一条人影,来势奇快,眨眼间已到了几人身前。
那青衣少女一剑疾向韩士公前胸刺去,却被来人一扬手中折扇,生生把一剑挡了回去。
林寒青一拱手道:“李兄来的正好,在下正感为难。”
来人正是名满江湖的李文扬。
李文扬回目一扫韩士公,怒声对那青衣少女喝道:“女孩子家,这般泼野,动不动就拔剑而对,还不给我退下去。”
那青衣少女眼看李文扬,满睑怒容,似已动了真火,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却又不甘心忍受叱责,突然扔了手中宝剑,双手掩面,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变故,反使林寒青等三人都有尬尴之感。
李文扬摇头叹息一声,拱手对韩士公道:“韩老前辈请恕她年幼无知,在下这里代为谢罪了。”
黄山世家,享誉江湖近百年,盛名不衰,历三代声威不减,李文扬克绍箕裘,十八岁游侠江湖,声名雀起,大噪武林,虽得承先人余荫甚多,但其行事为人的豪爽,却有着青出于蓝之势,这一家族,在武林中获得无与伦比的荣耀,但也付出碎心断肠的痛苦,李文扬以上三代,都落得生死不明白的下场,血泪交织成黄山世家美誉,也换得武林人物的尊崇。
这一世家交游之广,识人之多,在当世之中,可算得前无古人,李文扬年岁虽只不过二十四五,但他对武林中高手,却能够相识大半,只要是常在江湖上走动之人,纵然未见,亦必听说过他的形貌,是以,当他一打量韩士公时,立时想到了传说瘦猴王韩土公其人。
韩士公急急一抱拳,道:“大驾可是黄山世家的李公子么?”
李文扬道:“不敢,不敢,晚辈李文扬!”
韩士公道:“数年之前,老夫已闻得公子之名……”
李文扬欠身一笑,接道:“老前辈过奖了。”
那青衣女哭了几声,不见有人理她,心中更是气愤,哭声更见尖厉。
林寒青只觉那刺耳的哭声,一阵阵传入耳中,忍不住对李文扬道:“李兄还请劝劝令表妹,别让她再哭了。”
李文扬容色冷峻的望了那青衣少女一眼,道:“绢表妹,你要这般哭闹下去,我真要把你送回黄山去了!”
那青衣少女突然放下蒙在脸上的双手,赌气的说道:“我偏不回去,世上这等辽阔,干吗我一定要跟着你?”伏身拾起了宝剑,直向前面奔去。
李文扬陡然一跃而起,人影闪动,拦住那青衣少女的去路,道:“你要到那里去?”
那青衣少女道:“我一个人找来青云观,就不能一个人再回去么?”
李文扬摇摇头叹息一声,低声对那青衣女说了几句。
他声音低微,林寒青和韩士公都未能听到他说些什么,但那青衣少女,确也消去了心中之气,破啼为笑,转身直奔入青云观中。
李文扬缓步行近韩士公,苦笑一下,道:“我这位表妹,因得家母偏爱,被宠惯得不成体统,老前辈不要见笑。”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李兄言重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和一个女儿家计较,何况她年纪小,又还是爱闹的时候。”
李文扬目光转投到林寒青的身上,低声说道:“恭喜林兄,周大侠已脱险境,伤势大好了。”
林寒青虽然听得字字入耳,但却仍是不敢相信,呆了一呆,道:“什么?周老前辈已经脱离险境了么?”
李文杨笑道:“岂止脱险境,林兄如再晚回来半个月,只怕周老前辈已伤势合复,离开青云观,云游江湖去了。”
林寒青道:“他服用的什么药物?伤势好的这等快速。”
李文扬道:“千年参丸。”
林寒青又是一怔,道:“可是李兄由黄山家中取来的么?”
李文扬笑道:“千年参丸乃参仙庞天化自诩天下第一巫丹的奇药,寒舍之中.那来的此等珍贵之药?”
林寒青道:“这就叫兄弟思解不透了。”
李文扬微微一笑:“庞天化精通医理,举世无双,而大半生的岁月,都沉浸在研制丹药之中,参仙之名,自非虚传,千年参丸,尤其神名,功能起死回生,但他生性冷僻,虽然一生孜孜钻研医理,但却不冒用来济世活人,闭门独居,不理人世间恩怨是非,而且匠心独用,在避居的村庄四周,布置下了精密的机关,和五行奇阵,数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伤在那奇阵机关之下,这些死亡之人,大都又是身怀急难之人,不是去偷盗药物,就是想晋谒庞天化,求他疗治绝难重疾,可怜这些人连那庞天化面也没有见过一次,就死伤在满伏杀机的五行奇阵之中,此人和世间,任何人谈不到恩怨二字,但他心地的冷酷,和他那高绝一时医道,却成了强烈无比的反比,当真是术如华伦重,心比蛇蝎狠毒。”
韩士公一拱手,道:“江湖上的传言,未必件件可信,黄山世家,交游最广,想来李世兄定然见过那参仙庞天化了?”
李文扬摇头说道:“兄弟久闻其名,但却未见其人。”
林寒青一直在想着那千年参丸,听两人题目愈扯愈远,忍不住说道:“李兄,可知那瓶千年参丸,来自何人之手么?”
“庞天化调整的千年参丸,江湖上绝少流传,周老前辈服用之药,正是林兄遗失之物。”
林寒青茫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叫在下愈听愈糊涂了,我怀藏的千年参丸,早已失去了……”
李文扬朗朗一笑,道:“事情如未说清楚,自难怪林兄听得糊涂。”当下将神愉杨清风送来千年参丸之事,说了一遍。
韩士公一拍大腿,道:“林老弟,怎么样,吉人天相,周大侠行侠江湖,急人之急,如若遭了凶死,岂不天道有胜。”
林寒青仰脸长长吁一口气,道:“托天相佑,周大侠得庆生还,也好使晚辈有以上复慈命。”
李文扬笑道:“周大侠曾让青云观主转嘱在下,林兄如若返回青云观,立时带作人见。”
林寒青心中一动,道:“不知周大侠现在何处?可否见客?”
李文扬道:“林兄放心,周大侠虽未完全康复,但伤势已愈大半,可以下床行动了……”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令师弟却一去无踪,迄今未得讯息。”
林寒青叹息一声,默然不言。
李文扬看他脸上一片愁苦之容,心中大是不忍,接口慰道:“林兄先请晋谒过周大侠后,咱们再设法追查令师弟行踪。”
林寒青一抱拳,道:“多谢李兄厚爱。”
李文扬微微一笑,道:“兄弟给两位带路。”
转过身子,当先行去。
林寒青、韩士公鱼贯相随身后,穿过二重大殿,到了一处雅致的小院落中。
一幢青砖砌壁的三间瓦屋,矗立在翠竹环境之中,门窗紧闭,两个道装童子,分坐房门两侧,宽大的道施中隐隐透出剑把。
两人一见三人行来,立时挺身而起,拦住了去路。
李文扬拱手一笑,道:“这位林兄,求见周大侠,烦代通报一声。”
两个道装童子,打量了林寒青和韩士公一阵,道:“周大侠刚服过药,人正在熟睡之中,三位最好能等候一阵再来。”
林寒青道:“既是如此,我等就在这竹林外面等候一阵吧!”
说完,席地而坐。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天际亮起了一片星光。
韩士公等了一阵,心中渐觉不耐,重重的咳了一声,望着那两个道童说道:“周大侠几时才能醒来?”
两个道童摇摇头,道:“这就不一定了,他重伤之后,神功未复,说不定要睡上一夜……”
韩士公接道:“难道要我们坐这里等上一夜不成?”
有面那道童肃然说道:“家师令谕森严,曾告诫我等,周大侠熟睡未醒之时,任何人不得惊动于他。”
韩士公目中神光闪了一闪,似要发作,但他终于忍了下去,自言自语的说道:“以那周大侠的身份和声誉而言,就是让老夫等上三日三夜,也不算多。”
窗门紧闭的瓦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紧接着亮起了一片灯光。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道:“那一位高人,要见老夫?”
呀然一声,木门大开,一个两臂和头上满包着白纱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李文扬挺身而起,抱拳~个长揖,道:“晚辈李文扬,见过周老前辈。”
那老人脸上,大部被白纱掩去,只露出耳、鼻、嘴巴和一双炯炯的眼神,看上去甚是恐怖。
林寒青躬身一个长揖,道:“晚辈林寒青,见过老前辈。”
韩士公双臂抱拳,说道:“在下韩士公,人称老猴儿,久慕侠名,今宵有幸拜见。”
那老人两道炯炯的眼神,缓缓扫掠三人而过,低沉说道:“三位不用多礼,请进房中坐吧!”
李文扬当先带路,举步而入。
室中布设的十分雅洁,一座高不及尺的玉鼎中,白烟袅袅,室中一片清香。
一张宽大的木榻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被乱枕横,尚未收整,一张红漆木案上,置放着一个精巧玉瓶。
林寒青一眼间,就辨认正是被人窃去之物,登时面泛愧色,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只见那满裹白纱的老人,缓缓走近木榻,坐了下去,说道:“三位请随便坐罢,老夫伤势未愈,不便招待。”
李文扬道:“老前辈不用客气,晚辈等能得拜识,已感到荣宠万分。”
神判周簧淡淡一笑,道:“黄山世家,代出才人,老夫又见一代武林中精英人才。”
(上册完,请看中册。)
第十三章
李文扬大身说道:“老前辈过奖了……”目光一转.望着林寒青接道:“晚辈曾得青云观主转下示谕,带这位林兄晋谒,惊扰静养,还望恕罪。”
神判周簧两道森寒的目光,转注在林寒青的脸上,缓缓问道:“孩子这瓶千年参丸,可是你送来的么?”
林寒青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措词答复,沉吟了良久,才道:“参丸虽是由晚辈带来.但却不幸在途中被人窃走,晚辈为追寻这瓶参丸,吃了不少苦头。”
神判周簧缓缓把两道目光,移注屋顶之上,问道:“你吃了些什么苦头?”
林寒青当下把追寻那参丸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其间包括了多少险恶的经过,和无数的辛酸。
神判周簧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待老夫伤势痊愈之后,非得去瞧瞧不可。”
李文扬道:“老前辈经验、武功,都非我等能及万一,三十年江湖中事,只怕无一能瞒得过老前辈了。”
周簧道:“天涯辽阔,世界广大,老夫虽然足迹遍走五湖四海,也是无法尽知人间遗事……”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老夫当尽我之能,给你答复。”
李文扬道:“老前辈熟知江湖人事,可知那玄皇教的来历么?”
神判周簧缓缓闭上双目,沉吟了一阵,道:“玄皇教一向活动在云贵边区,不常和中原武林人物来往……”
李文扬道:“但目下他们的势力已经伸延到江南地带.那名闻一时的桃花居,就是他们伸入江南势力的大本营,他们利用美色作饵,已然收罗了很多江湖高手。”
神判周簧双目闪动,环扫了室中之人一眼,默不作声。
李文扬长叹一声,接道:“在下虽在桃花居中,留居了一月之久,但竟未能窥得其中奥秘,说来实感惭愧得很,正因如此,在下深觉那主持其事的人,不可以等闲视之,假以时日,玄皇教必将在江南道上,大行其道,那时,恐又将为江南武林,带来一片杀劫。”
“晚辈虽想为我江南武林同道,消解劫运,但自知才能不足独挡大任,那主持玄皇教的首领,亦不知是何许人物?老前辈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想必知那玄皇教来历,和那主持人物为谁……”
韩士公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接道;“老夫身临其境,被他们施用药酒灌醉,囚禁了两年时光.可惜,老夫始终没有机会,和他们那些主持大局的首脑人物,动手相搏一场,两年不见天日的囚禁生活。就老夫而言,乃生乎未曾受过之辱,这般闷在心头的怨气,一直难以忘怀。李老兄如有扫荡那桃花居的用心,兄弟愿为先驱。”
林寒青插口说道:“玄皇教主,在下倒是见过!”
李文扬急急问道:“是何等模样的人物?”
林寒青道:“他们头脸之上,都戴有深厚的面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