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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对死亡毫不畏惧,你不用替我惋惜,也不用为我悲伤。”
林寒青道:“话虽如此,但姑娘减少了三月寿限之事,总是叫我等内心难安。”
白衣女突然敛失了脸上的笑容,轻轻皱起眉头,凝目沉思起来。
她言笑生死,如谈说此时的赏心乐事,一直是面带微笑,毫无一点自借自怜之色,此刻却陡然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林寒青叹一口气,道:“姑娘此刻的处境,实是寸阴如金,不应再卷入这江湖风波的凝涡之中,应该快快乐乐的渡过余下的生命,唉!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像姑娘这般预知死亡之期,但仍能镇静如常,实非平常人能够做到,在下是自叹弗如。”
白衣女叹道:“我在想一件事,不知该如何才好?”
林寒青暗暗忖道:“她这般才智聪慧的人,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口中却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有什么疑难的事,不知可告诉在下,在下或提供出一二愚见?”
白衣女两道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身上,道:“我在想该不该把我心中所记武功,传授给你?”
林寒青一听此事竟然涉及自身,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我如不把武功传授予你,我如死了之后,这些绝世神功,或将从此绝传于世,如若传授予你,我那仅有三个月的生命,都将耗费在传授你武功之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林寒青道:“姑娘不用为此事困值,如若你真的只有三个月的寿限,确应好好的欢渡这有限的时光……”
白衣女道:“可是那些记载这武林的秘本,都已被火烧去,我如死去之后,那些武功心法、口诀,都将随我而去,我岂不成了武林一大罪人?”
林车青道:“姑娘智慧过人,别说在下,这世上也难有几人及得,短短三个月的时光,就算姑娘肯细心传我心法,只怕在下也难以领悟,岂不是有负姑娘的厚望了么?”
白衣女道:“你纵然是学不完全,但是总可以记下大半……”忽然站了起来,接道:“唉!这些事,当真是很难决定,让我慢慢的想想再说吧!”举步向阵外行去。
林寒青急急抢前一步,走在那白衣女的身前,说道:“姑娘不可涉险,容在下为姑娘带路。”
阵外那堆集的木柴中,火光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随着那闪动的火光出现,冷冷的说道:“敝东主大驾亲临荒氮,请两位前往晋谒。”
林寒青看他手中握着的松油火把,道:“小心你手中火把,点燃了那些枯草木柴。”
白衣女接道:“这人得头楞脑,没有礼貌,等一会咱们同那梅花主人谈和时,就请那梅花主人,先杀他作为条件。”
那黑衣人呆了一呆,高举起手中火把,道:“在下奉命接引两位,去见敝东主。”
林寒青右手短剑挥动,桃开那些拦路木柴,辟出一条路来,冷冷道:“走在前面带路。”
那黑衣人似是已为那白衣女恐吓言词所慑,不敢再对两人无礼,果然转过身去,高举起手中火把,当先带路而行。
林寒青目光转动,藉月光望去,隐隐发觉四周而草丛之中,隐伏着很多黑衣人。
白衣女快行两步,紧迫在林寒青身后,低声说道:“见着那梅花主人时,不用怕他!”
林寒青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语气之间,显是有些不快。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么?唉!你这人好大的脾气啊!”
林寒青回顾那白衣女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她不惜减短寿限,以抱病之躯。为天下英雄血那梅花主人周旋,唉!我对她倒真该客气些才好。心中生出歉咎,但却不知该如何启口。
正自忖思措词,那白衣女已抢先说道:“如以我这三月的寿限来算,咱们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呢?”
林寒青暗暗忖道:问人闺讳,乃大不礼貌的事,我林寒青岂是这等人物,口中却微笑说道:“姑娘芳名?”
白衣女笑道:“大概是我生下来就很多病,所以爹娘都管我叫惜惜,那是说我柔弱多病,爹娘都很惜我怜我。”
林寒青目光一转,瞥见无数的黑衣人,穿行奔走在荒凉的乱草地上,忙碌异常。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以后我长大了,觉着借惜两字,太过不雅,我就把字改了一个字。”
林寒青道:“改了那一个字?”
白衣女道:“我想一个女孩子,不论丑美,将来总归是要嫁作人媳胆像我这般多病矫弱的身体,那个人讨了我,那人定然是一辈子作牛作马的扶侍我,那个苦可吃大啦,所以,我就把最后一字,改成香字……”
林寒青道:“白惜香……”
白衣女笑道:“是啊!可是太俗气了么?”
林寒青道:“姑娘人如其名,这香字改的很好……”
白衣女笑道:“由来名侠之士,大都是怜香借玉的人,我改作惜香,就是要那讨我的人,心有所惕,对我必得怜爱有加才行,他只要一叫我的名字,就该想到谦谦君子,惜香怜玉,纵然是为我作牛作马,扶待于我,也就不会心存介蒂了。”
林寒青道:“原来如此。”
白惜香道:“我这名字,除了提醒讨我之人,要惜香怜玉之外,还别有一番作用。”
在强敌环伺,形势危恶的境遇之下,娇弱不胜的白惜香,竟然大谈起风月情事,依依而言,旁若无人,这份轻谈生死的镇静,从容赴险的豪气,激发起林寒青英雄情怀,不再分神分顾,朗朗一笑道:“这倒得领教了,不知还有什么作用?”
白惜香道:“你再把我的名字低吟两遍。”
林寒青道:“白惜香……白惜香……白惜香……”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住口不言。
白惜香笑道:“你明白了吧!谁要怜我、惜我,那就是白费一番心机,白白惜香一场.落得个一场空幻。”
第二十五章
林寒青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如若那人是当真的爱惜姑娘,就算是相依上一日半天,那也将终身不忘,姑娘就算死去了,但你的音容笑貌,也将水还活在他的心中。”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这世上,当真有这样深情的男人么?”
林寒青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白惜香道:“痴情女子负心汉,古有名言……”
突然红影一闪,两个全身红衣,头戴红帽的怪人,一跃而至,挡住了两人去路。
这等怪异奇诡的装束,在深夜之中出现,林寒青白昼虽已见过,但也不禁心神一震,星月下看去更增几分恐怖。虽然明知是人装扮,看去也不禁心生寒意!
林寒青短剑一挥,画出一道很虹,一挡两个红衣人,说道:“两位拦路,是何用心?”
左面那红衣怪人,冷冷的接道;“咱们奉命来迎接两位。”
林寒青道:“这么说来,倒是有劳了。”
右面那红衣人接道:“凡是晋见敝东主的人,一律不能携带兵刃。”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在未见到梅花主人之前,谦难应两位之命。”
左面那红衣人冷笑一声,道:“两位此刻,已然陷身在重重的包围之中,只要敝东主一声命令下,两人立时溅血荒冢!”
林寒青怒道:“果真如此,两位只怕要死在兄弟之前。”
几声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连响五下。
两个红衣人互相对望一眼,突然转过身去,说道:“两位请紧随在我等身后。”并肩大步向前行去。
林寒青回目望去,只见白借香笑容如花,似是根本未把那两个红衣人,放在眼中,心中更是佩服,暗道:“她虽然不会武功,但这份胆子和豪雾之气,实非我能够及得。”
只见两个红衣人,幽灵一般,绕出烈妇冢,沿着一条小径行去。
这时,那手执火把带路的黑衣人,已然不在,流目四周,一片沉沉夜色。
林寒青突然停下脚步,道:“两位要我们到那里去?”
右边红衣怪人,道:“去见蔽东主。”
林寒青道;“他不是已到了烈妇冢么?”
左面红衣人接道:“蔽东主临时又改变行址,特派我等迎接两位。”
林寒青冷笑一声,道:“两位这等装束,贵东主又那般故作神秘,哼哼!这些荒诞的怪行。用来吓吓那无知的人,或可收一时之效……”
遥闻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什么人?讲话如此放肆!”
林寒青怒声喝道:“林寒青,怎么样?”
那冰冷的声音,接道:“胆子不小,不让你受些教训,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林寒青正待反唇相激,突闻呼的一声,一团黑影,迎面飞来,不禁心头一震,暗道:“什么暗器?挟带着这等的呼哮之声!”短剑一挥,幻起朵朵剑花,护在胸前。
他只顾封拒身前的暗器,却不料另一个黑影由侧面袭来。
林寒青心中警觉时,已然闪避不及,但闻拍的一声,左脸上中了一击,那团黑影一击而中,闪电退了回去。
这一击势道很重,打的林寒青眼前金星乱冒,热辣辣的难受。
这时的月光,刚好被一片浮云遮住,夜色灰暗,视线不清,林寒青中了一击,竟是未能看清楚那袭来之物,隐隐之间,觉出那似是飞鸟一类的动物。
两个带路的红衣人,头也未转一下,并肩阔步,昂然而行。
回头看时,白惜香仍然是微带笑意。好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左颊中了一击。
此情此景之下,林寒青也不好开口,但心中却是暗暗的提高警觉,付道:“这梅花主人,果是有神出鬼没之能,不可轻视!”
但见两个带路的红衣人一转,折向一座耸立的宅院中走去。
月光重现,清辉铺地,影物大见清晰。
那是座凄冷、孤独的宅院,耸立在荒凉的原野中,一眼望去,不见灯光。
两位红衣人行近那宅院后,霍然分开,排列在两侧,齐声说道:“两位自己进去吧!”
林寒青抬头一看,月光下只见一道匾额,横在大门之上。写道:“吴氏宗祠”四个金字。
两扇红色的大门,敞开着,但祠中的厅厢,却是一片黑暗、沉寂。
林寒青心中暗暗忖迢:“如若他们在这词中埋伏下高手?到不易闯得出来。”
心中在想,人却已走上了五层台阶。
黑暗的厅堂中,火光突然一闪而熄,接着传出来一个尖脆的声音,道:“两位怎么不进来,可是害怕了么?此刻还来得及全身而退。”
白惜香低声道:“咱们进去,不要害怕。”
林寒青道:“好!”短剑护胸,大步而入。
白惜香道:“走慢一点,挽着我的手臂。”
林寒青怔了一怔,伸出手去,挽住了白惜香的手臂。
白惜香道:“走的越慢越好。”缓缓把娇首依靠在林寒青肩头上。
一阵一阵如兰如醉的香气,沁心扑鼻。
这险恶的环境中,步步充满杀机,但也荡漾着春情蜜意。
白惜香低声严肃的说道:“这祠堂大门,距那正中的厅堂,有三丈以上的距离,你必须设法走满百步以上,我要附在你身边,讲给你听……”
林寒青接道:“讲什么?”
白惜香道;“天龙八剑的口决,和实用法门。”
林寒青心中大为紧张,暗暗忖道:“这样短的时间,那样繁复的剑招,要我如何能够记得了呢?”
但他已没有说话的机会了,白惜香已开始讲述起“天龙八剑”。
那日在青云观后,铁面昆仑活报应神判周簧。传授他天龙八剑剑招,但只传剑招,未及克敌变化和实用法门,此刻白惜香从头讲起,脉络贯通,层次分明,林寒青因早有了基础,听起来极易了然。
这一刻,他集中了全付的心神,忘去了身置龙潭,强敌环们,虎视眈眈。
暗影中响起了讥嘲的冷笑,幢幢人影在两人身旁晃动。
白惜香缓缓闭着双眼,像陶醉在林寒育的怀抱中,林寒青一付轻怜蜜爱的神情,全神贯注,心无旁顾。
有谁知在这春情荡漾,男怜女爱的形态上,却有着严肃的另一面,女的低声解说着世间至高无上的剑决,男的凝神倾听。
突燃间火光一闪,厅堂中亮起了两支烛光。
林寒青只觉到眼前一亮,却无暇分心去看。
一声大喝,传了过来,道:“好一对无耻的男女,大庭广众之间,万目注视之中,竟是这般的恶形恶状。”
这声音高昂宏亮,静夜中传出老远,但站在近前的林寒青和白惜香,却是充耳不闻。
但见火光一阵闪动,厅堂中连续燃起了一二十支火烛。
整个的大厅中,一片通明,毫发可鉴。
白惜香解说完最后一招,突然挺身而起,离开了林寒青的怀抱。
一声冷厉的笑声传来,道:“我行我素,旁若无人,老夫见过无数缠绵情侣,却是未见像你们如此胆大!”
白惜香举手理理发上玉钗,笑道:“今夜让你开开眼界了。”笑语盈盈中,举步而入。
林寒青大迈一步抢入厅堂,挡在了白惜香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