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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童又道:“皇上就更应该罚他。”
康熙笑道:“对,是他自己说的。罚什么呢?”
兮鸣道:“皇上,在下还有一句话。”
康熙道:“这回可不能再打暗语了。”
兮鸣道:“接受任命只是暂时的,因为……”
康熙神色微变,道:“因为什么?”
娄童又接道:“因为他还有夫人和孩子。皇上,臣请求罚他回家,给他的夫人和孩子做一个交待。”
康熙道:“娄童,朕还没有责问你与他一起劝诱朕,你倒总是‘有言在先’啊!嗯,朕能知道‘一鸣惊人’的夫人又是何方神圣吗?”
娄童道:“凰九娘,皇上。”
康熙愣了愣,道:“天下凤凰,绝配人间啊!”
娄童道:“皇上,是答应了?”
康熙却道:“胡说!朕根本就是想问,哪一本书上载着---友如镜中己,形影不分,生死同在。一鸣惊人,你能回答朕吗?”
兮鸣顺口道:“是从唐太宗誉魏征之话中---盗学而来的。”
康熙笑道:“这又是给朕出的暗语吗?”
出宫后,兮鸣对娄童道:“我就不回王府了。在天昏之前,我应该能赶回来。”
娄童道:“好吧,早去早回。”
凰龙楼。姜学又烧了几艘,用箭火烧的。
但,此刻的他,已被润儿的双环镇住了魔性,现躺在床上。
楼中今日停下了生意。大家都正想着如何才能救醒姜学。可是---
民儿却要为爹娘报仇。
一时之间,其余人都有些焦头烂额。
听九娘道:“今儿,民儿,你们…真要报仇吗?”
民儿回:“婶婶,是我亲眼看见他杀死爹和娘的!”
九娘道:“民儿,他是因为被人控制了心神。那个控制他的人,让他这么做,其实…是向着婶婶来的。所以,婶婶才是真凶,是害死你爹娘的凶手,你要报仇,就不可以伤害他,而应该……”
润儿这时道:“娘,如果不是我嚷着要去抓鱼,伯伯伯母就不会死了。是我害的伯伯伯母。今儿妹妹,你向我报仇吧。不是我娘害的。”
民儿沉静下来。今儿却哭着道:“婶婶,那个控制叔叔的人才是凶手!您不是!润儿哥哥你也不是!都不是!哥哥,那个人才是凶手啊,婶婶和润儿哥哥都不是,都不是。”
民儿眼眶湿润了。他道:“婶婶才不是,润儿也不是!”
九娘冲动地把两兄妹往怀里揽,并咽声道:“我可以…是你们的母亲吗?可以吗?可以吗?”
数声亲切稚嫩的“娘”,让母亲的双手搂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这时候,在楼门外的兮鸣已忘了举步向前。
直到九娘的目光随着润儿的喊声转过来,他才走进楼来。
他含笑着抱起冲下来的儿子,眼神里更流动着深情溢意。
九娘那一眼见到他时,有一种感觉,有一种仿佛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搅动着她的心海。
那是什么----是什么呢?
为何如此的强烈,强烈啊!
九娘问:“沁儿呢?奶奶好吗?”
兮鸣放下润儿回:“她们都好。你的肩膀还痛吗?”
九娘也放下兄妹俩,道:“你怎么不多陪陪她们呢?”
兮鸣却只问:“你的肩膀一直都痛,是这样吗?是吗?”
九娘还是没回,只问:“京城情况如何了?”
兮鸣神色淡了下来,道:“有些复杂。你们刚才在说姜兄,他怎么样了?”
女星接道:“现在昏迷中。”
兮鸣道:“但他的魔性随时可能…”
女星道:“已用夕阳环镇住了,姑爷。”
兮鸣“哦”声道:“家封若也有夕阳环镇住,就…”
一听到“家封”鱼容、计米便同声而问:“师兄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兮鸣回道:“在格亲王府。他…中了符咒。不过,你们别太担心,有夕梦她们守着他。”
计米却道:“没有夕阳环,谁能克住那样的魔性!”
鱼容轻斥:“计米,你住口。就算有夕阳环,也只能克制,没办法根除!”
兮鸣道:“你们别太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鱼容道:“你有什么办法?”
兮鸣道:“找到传说中的蓝葫芦。”看着九娘。
计米又道:“你简直在做梦!那根本……”
鱼容瞪着他。兮鸣接道:“它能让我儿子起死回生,难道就不能克除这琵琶符的魔性?”只看着九娘。
沉稳的儿星这时道:“姑爷,那你知道它的下落吗?”
润儿接道:“在那个弹琵琶的人手里。”
鱼容有些惊愕道:“梅弄花?”
兮鸣道:“她现在应该在疗伤,我想我能找到。”
九娘边听着边往楼上去,拉着西氏兄妹。
房中。九娘在问:“这么说,鱼阿姨,计叔叔都成了你们的师父了?”
今儿道:“可是鱼阿姨不要我叫她师父。”
九娘沉静半秒,道:“民儿,你呢?”
民儿道:“师父脾气好暴。每次我问起师公师婆的事,他总是发着火。”
九娘真正沉默起来。
西氏兄妹没有去打扰她。在兮鸣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和门外的润儿下了楼。
兮鸣轻轻合上了门,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沉思。
九娘终于发觉他进来了。她起身道:“我真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做,我真希望自己没有杀他们师父。可…时光不能倒回,失足的成悔成恨。”
兮鸣道:“希望是---美丽的。看着你忧思,我的心绪也很乱,听着你说这些话,我的记忆…也很杂。
“时光是不能倒流,可是再回首,就会百年身。我们没有时间去回首往事。珍惜现在,把握如今,是时间对世人微笑时的真理。”
九娘望着那眼中的自己,仿佛平静了许多。
兮鸣又道:“我现在记起来了。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一句话:友如镜中己,形影不分,生死同在。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难道真是因为唐太宗对魏征所说吗?还有,我曾经为什么会说,如今的责任与义务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呢?为什么我会许多次的想到‘影’这个字呢?不是的,都不是的。
“那天,和那两只熊拼搏的那一天,我受伤了。掉在那个神秘的潭里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身边有许多鱼游着,游着。我感到饥饿无比,就抓来烤着吃了。
“由于脚骨折,我没办法走出那片森林,没办法回家见奶奶。为了尽快好起来,我只能天天以这些鱼来充饥。可是……
“我发现我记不起吃着鱼的那些天,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我很惶恐,很害怕。那一天,我什么也没有做,就坐在那块青石上胡思乱想,胡思乱想。
“那一夜,我是在饥饿劳累中昏了过去。醒来后,见到阳光,听到鸟儿的声音,我心中有了一丝温暖。于是,我开始回想,为什么吃着那些鱼,我就没有孤独寂寞了呢?为什么那些夜里,我睡得很舒稳,不再怕黑了呢?在最后,我得到了答案。这些鱼,可以让人忘记当天的一切事情,把当天的记忆从你脑海里抹去。想着想着,我实在饿了。于是,我就又抓来烤着吃,也于是,我又忘记了当天的所有作为。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脚伤也好了起来。
“充过饥后,我觉得无聊郁闷。不知怎的,我就注意起潭中的那些游鱼,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影子。看着看着,我入了神。很久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清醒的自己,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线光---自己在水中的样子真是虚无不存在的吗?我于是又开始盯着水中的自己仔细想。也许看的时间太久,也许是想的时间太久,我竟认为不是,我竟认为不是。我异想天开地认为我和水中的自己只是隔了一层东西,一层不是水的东西,我说不清的东西,也或者并没有隔什么,只是身在不同的,不同的时空罢了。
“一种冲动,一种强烈的冲动,竟让我开始存想,我的形
体已进了水影世界,接着,我的意念也进了那水影世界。一天,一天过去了。我忘记了腹中饥饿,忘记了那些鱼的样子,忘记了这个时空里的一切。
“突然,有一瞬间,我看不到岸上的自己了。我只看见我身后的那些花草树木,那片白云,那片天空。我既惊喜又惶恐。我惊喜已进入了水影世界,我惶恐我不知如何回到那块青石上。
“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我又开始存想自己的形体、意念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就在我的形体、意念在那个似有又无,似无又有的……总之,我说不清,我…就像在穿梭时空吧。就在我穿梭的时候,你却出现了,你的功力侵扰了我形体与意念的结合。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失去了理性,我无法控制自己。
“你在潭水中的样子,又是那样摄…魂夺心,那样的美。”
九娘接道:“当时,我在练功。那个潭是我从前经常去的地方,几乎没人知道。所以,我才放心……去衣修练‘神血心’的第九层。这一层本来是没有的。它是我无意中参悟出来的。‘神血心’,是熔相生相克于一炉的绝学。而真正的至刚至阳,至柔至阴,是天地男女。
“那时,我也到了最后关头,也因你的出现,让我差些走
火入魔。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喝了那些鱼汤后,我却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生多大变化,没有丧失全部的功力。但是,再也练不成第九层了。也所以,我的易术的效力无法维持太久。”
兮鸣道:“不是…没有变化。你当天的记忆都被那些鱼吃掉了,而身体…也怀上了孩子。”
九娘道:“你…强逼我…喝下那些鱼汤的时候,是我恨你的开始。你为什么这么做?”
兮鸣道:“在那以前,我唯一接触过的女人,就只有我母亲和奶奶。母亲去世得早,我对她没有多深的印象。而奶奶…从小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崇高,那么的尊严,那么的慈爱。我无法原谅自己…对你的玷污,就有如是对奶奶的亵渎。
“当时,我只想我们都能忘记这一切。在你喝过之后,我本
来也要喝下去。但是我最终决定,让内疚,让悔恨来惩罚自己,让自己痛苦,从此痛苦着。
“并又把事情告诉了奶奶。我无法对她说谎,无法欺骗她。
于是,在奶奶斥责的话语中,痛心的话语中,我决定去承担一切罪责。所以,我到处去寻你,找你。心凤,你…现在依然是…那么恨我给你…喝那些鱼汤吗?”
九娘道:“你让我喝了那么多的…孟婆汤,我不恨你吗?我不恨你吗?”
兮鸣道:“我…现…可以抱抱你吗?如果你…不是那么…”
九娘激动又伤酸道:“我怎么不会那么恨你?!我是那么恨你!我是那么那么恨----你!
“你却到现在都还不可以放下,到现在仍都只说这么一句,这么一句冷冷淡淡的话,到现在都没有做,都…不敢做!自己的渴望和欲念,一直压抑----我就是那么那么,那么恨你。”
他被她的话深深扎痛了心,扎痛了心。
他终于走过去,轻着脚步走过去,想碰她时,她身子冷硬着,没有避开。他知道,她伤了的心在颤抖,在哆嗦;也知道,她并没有排斥他
的靠近。她冷硬的身躯在呼唤着他的温暖,属于她的他的怀抱。
那一搂,那一靠,那一瞬间,那一切就已成为时光之史中的经典,情感之画中的神话!
这一时辰,就恍若一世一千年!
九娘轻轻松开了环着的双手,道:“什么时候去?”
兮鸣抚着她的秀背,不松手,道:“黄昏吧。”
九娘问:“京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始终没有松手。他道:“一时半会很难说清,别说了吧。”
九娘推开他,道:“说,还是不说?”
盯着那眸神,兮鸣只得将京城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她道:“听你这么说,确实挺复杂的。”
兮鸣道:“那件事,你的意见呢?”
她嫣然回道:“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只是暂时的啊!我当然得嫁鸡随鸡,遵从你的意思。”
兮鸣笑道:“看来我的改姓了。”
她接道:“时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兮鸣道:“去之前,我想详细地知道蓝葫芦的事。”
她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兮鸣道:“我并没有问素儿,她只是无意中说出的。”
九娘不语。兮鸣又道:“真的不愿说吗?”
九娘想了一会儿,才将蓝葫芦的事…说了。
兮鸣听后,道:“如此说来,那芦儿和润儿有缘啊!那么,润儿应该与它有心应,或许我得带润儿去找才行,这样会快些。”
九娘道:“你决定吧。可我先得说在前,儿子不能有事,包括你。”
兮鸣道:“你都下了决定和命令,我该说什么呢?
“春天快过去了,蚊子会多起来。记得把床帏放好。如果…睡不下,可以在夜间多散散。事情也别忙得太多,别熬夜。”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