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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更年轻的年轻人的故事,我突然发现,我是那样的激动,简直就像是迷路的人突然发现了北极星一样。”
女孩不解地摇了摇头,“哥,加州的生活究竟有什么不好呢?你在那儿要什么有什么,想要怎么活就怎么活,为什么你还不满足呢?”
李浩楠听到这里,将《权力意志》合了起来,抱在胸前,认真地看着他的妹妹,“在加州衣食无忧,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直到最后,在海边沙滩的沙滩椅上,听着海浪声,悄然离世。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是,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样过着的每一天,除了耻辱之外,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哥哥,“为什么?”
“你永远不会懂的,妹妹,你是只温柔的金丝猫。”李浩楠怜爱地摸了摸女孩光滑的秀发,“你永远不会懂得一只狼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浩楠正说到这里,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听到门铃声,李浩楠就像是听到了号角的古代战士一样,整个人身体猛地绷紧,刚才憔悴的神情,在他脸上一扫而空。
李浩楠的目光一时之间,也从刚才的一片柔和变得像老鹰一样锋利,“一定是约翰,把他拖在客厅,不要让他进卧室。”
女孩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哥哥会突然之间,变得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她“哦”了一声之后,赶紧走出了李浩楠的卧室。在出去后,顺手把卧室的房门带上。
她一打开门,看到门口的来人,果然是约翰。
“露西,李先生在吗?”
往常看到露西,约翰都会寒暄一番,但是他今天看上去很急,都没有跟露西寒暄,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哥哥他在房间里午休,您有什么事吗?约翰先生。”
露西侧过身子,把约翰让了进来。
“是的,非常重要的事。露西小姐,可以麻烦你把令兄叫醒吗?”
约翰侧过脸,看了看卧室的方向,问道。
“我哥哥很讨厌别人把他吵醒。”
“我也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这次真的是有要事。”
“好吧,那你坐一下吧,我去叫醒我哥哥。哦,对了,约翰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尽快见到令兄。”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卧室的门打开,李浩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露西简直完全无法想象她的哥哥竟然会在两分钟内,变得如此精神。他的头发精细有致地错落在头上,腰板挺得笔直,目光和脚步都显得格外有力,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几乎被病魔蛀空的地步。
“李先生,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不乐观得多。”
一看到李浩楠走了出来,约翰马上站了起来,说道。
“哦?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维利会的预备委员如此失态呢?”李浩楠笑盈盈地走到约翰身边,然后朝着路西说道,“约翰来了,你怎么茶都没有一杯?”
露西耸了耸肩,赶紧走开去倒茶。
“纯正的中国茶,好好品尝一下,我昨天刚让人从香港带来的。”
李浩楠说着,坐了下来。
约翰可完全没有李浩楠这么悠然自得,他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李先生,在十个小时前,我们收到最新的情报,这里面是我们这一情报走出的分析。”
李浩楠拿起文件夹,略微看了看之后,很是赞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约翰,“维利会情报收集的能力确实一流。刘少卿,陈飞扬,王博才,任天翔,王慧欣,黄漫珊,冯红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竟然同时监听了这么多人的电话,实在是了不起。不过,我不知道这些情报所透露出来的东西,让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李先生,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约翰摊开手,问道,“林东来是在布局,他根本就是想让这位叫做刘少卿的阔少帮他拿到这块地,然后他又利用陈飞扬对他的恐惧。让陈飞扬参与到这块地的竞争当中。如果我们的分析没错的话,那么接下来该入局的,就是任天翔了。地到了刘少卿的手里之后,跟到了林东来手里没有区别,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刘少卿把这块地交给他,甚至是无偿的。”
“没错。”李浩楠笑着看着约翰,“然后呢?”
“然后,陈飞扬就会开始来跟他争这块地。一旦这种事发生,林东来会马上找到任天翔,让他弄假成真。让陈飞扬更加坚定地认为他们是想在这块地上有大发展,之后,就有两种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是,林东来会巧妙地输给陈飞扬,把这块地的发展权让给陈飞扬,而陈飞扬得到这块的价格,将不会低于两亿元。刨去所有的费用之后,林东来也将获利超过一亿。另外一种可能性是任天翔获胜,他来发展个项目,如果是这样的话,林东来的获利可能只会更大,毕竟,地在他的手里。”
这时候,露西的茶端了过来,李浩楠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笑着转过头,看着约翰,“难道你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好奇什么?”
“好奇林东来究竟怎样将这块价值一千万人民币的地,炒到价值两亿啊。”
“李先生……”
约翰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言语间的不满之意,却溢于言表。
没错,他是很敬重李浩楠不假,但是这种敬重是有限度的。
傲慢的另一面是敏感,约翰连对方不是很认真听他的话都不是很能接受,更何况像李浩楠这样,看来完全不当做一回事。
“真是表面坚强,内心脆弱的日耳曼人啊。”
李浩楠在心里这样感叹完,将茶杯放下,问约翰,“好吧,约翰,说说你的想法。”
“我们必须制止他这么做。如果林东来顺利地完成了这件事,那么他的自信心就会膨胀起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要让他回头就已经不可能了。说一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能够在主流电视台获得收视率的明星,你还能指望她回头继续拍AV吗?”
约翰说话的时候,一直直视着李浩楠,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在他的心理暗示中,他总是自认为这样做,可以在无形中压倒对方。
李浩楠清楚地感受到约翰的这种企图。
依照李浩楠的本性,他真的很想开口说“不要这么幼稚好吗?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就能把对方压倒,你以为你是斗牛吗?”
不过,他已经过了这种有话直说的年纪。
“约翰,你跟东尼认识多少年了?”
李浩楠也看着约翰,不过他的目光里并没有非要压倒对方不可的气势,而是充满了交流的诚意。
“十几年。”
“可以麻烦你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十五年。”
李浩楠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十五年,可以算得上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那么请问,约翰先生,十五年来,林东来遭受过挫折吗?”
“当然,这十五年来,他可不是在办公室当文员,怎么可能不遭受挫折呢?”
“有时候,不,或者我们说得更精确些很多时候,甚至于连性命也要赌上去,是吧?”
“是的,对于他来说,这是常事。”
“很好,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这十五年来,东尼可曾退缩过?”
“没有。”
约翰的回答几乎是不加思考。
当他回答完之后,他才终于知道李浩楠跟他谈论这些话题的目的。
“像东尼这样习惯在逆境和挫折中求存的人,一味的打压,除了激发他的斗志之外,我不认为还能起到别的什么作用。”
约翰不习惯被人当面否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李浩楠的否认非常之有道理。但是,以他的个性,他不可能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
“李先生,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在山脚下是不会摔死人的,只有山峰上才会摔死人。摧毁一个强者的意志,必须在他对自己最为满意的时候。”
“可以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约翰,读过我们中国人的《三国演义》吗?”
“中国人的东西,我只读过《孙子兵法》。”
“你太过功利了,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我们中国人的话,你该多看看《三国演义》。”
李浩楠毫不客气的批评,让约翰心中不悦,但他竭力忍耐。
“回去之后,我会马上去找这本书来看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你看可以吗?”
“在《三国演义》里有个经典段落,叫做七擒孟获……”
李浩楠本来想给约翰好好讲讲这个经典桥段,也算是给这个妄自尊大的日耳曼人普及一下中华文化。不过,当他看到约翰眉头简直是毫不掩饰地皱了一下之后,就兴趣缺缺地打消了念头。
“我的计划是,让林东来完成他的这个计划,然后在他自认为一切都很完美,对自己的表现非常之满意,对未来充满无限幻想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将他彻底击垮。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林东来的信心才会动摇。”
“我并无意质疑李先生你的能力和判断,但是,做为以防万一,我想问一声,如果到时候局面不受控制,那么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听到这里,李浩楠差点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约翰终于泄露出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了,在完全不把林东来放在眼里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他对林东来深深的恐惧。
这种在平时绝对一丁点也绝不外流的情绪,稍微遇到紧迫的外力挤压,顿时暴露无遗。
由此可见,约翰所谓的强大信心,是何其的脆弱。
“既然是我的提议,那么当然是我负全责了。”
“好,既然李先生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将会给委员提交书面报告,汇报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我们研究出来的应对方案。不过,请你放心,在委员下达新的指令之前,我们将会竭尽全力配合李先生你的行动。”
约翰说着,站了起来,然后又好像想起什么,“李先生,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请问。”
“你现在还需要再继续观察两到三个月,然后才决定什么时候出手吗?”
“不,时间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紧迫。”李浩楠抿着嘴唇略想了一会,“一个月内吧,我就会开始有所动作了。”
“好,那我不再打扰了。”约翰说着,又冲着坐在一旁的露西笑着行了一礼,“露西,谢谢你的茶。”
“露西,送一下约翰先生。”
露西站了起来。
“不必了。”
约翰赶紧伸出双手,往下压,示意露西坐下去。
“那就恕不远送了。”
李浩楠也就不再跟他客气了。
“哥哥,你们所说的那个东尼究竟是什么人?”
等到约翰离开之后,露西不禁好奇地问道。
“一个将可以代替我活下去的人。”
“哥哥……不是说是为了报答理查德委员的恩情,所以才特地出山的吗?怎么听起来,好像你是帮这位东尼的?”
“恩情?”
李浩楠的脸上浮现出蔑视的笑容,“恩情?狼是不需要别人施予恩情的,只有狗,才会去捡别人丢过来的骨头。他们希望这个世界永远按照他们指定的规则运行下去。他们不喜欢打破格局的人,无论是摩根财团还是维利会都是如此。所谓的和解,不过是一次看似优雅地劝降罢了。那时候,我投降了,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自信和斗志,而是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李浩楠感到鼻子发热,他掏出手帕,放在鼻子上,一股沁红的血液从他的鼻孔流了出来,将他的白手帕染得一片通红。
他感到头脑一片晕眩,整个人几乎倒在地上。
露西赶紧站了起来,扶着她的哥哥。
“哥哥……你的病怎么看起来比想象中恶化得更厉害。”
“好消息是,它不会再继续恶化下去了,因为已经没有办法更恶化了。”
李浩楠抬起头,看着他的妹妹,笑道。
中国,平洲,北京时间,2010年4月20日下午3点。
踌躇满志的林东来站在三湘大酒楼的楼顶,向着左侧方的平洲市市政府看了过去。
他所望到的方向,正是今天举行路演的会议室。因为并不是特别秘密的会议,所以窗帘并没有拉上。透过玻璃窗,林东来可以把屋内所有人都收在眼内。
按照常理来说,林东来此时应该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才对。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站在楼顶的林东来第一次感到了莫名的不安。他总感到在这一切顺利的表象下,隐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林东来一直努力地运转着他的大脑,想要找出这个黑洞究竟是什么。
然而,一向工作效率高昂的大脑,在这个时候却失灵了,林东来甚至连大概的方向都找不到。
沉迷在完全找不到方向的恐惧中,这可不是林东来的做事方式。
因此,当感到内心拥有这种迷惘的时候,林东来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许只是维利会带来的阴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