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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满桌子的珍肴美味,一下子全变成了豆腐,红烧的、凉拌的、麻辣的,甚至还有豆花、豆腐脑……。
这可是送上门的豆腐。
“我是姓王,也叫‘快手’,小呆只有我的朋友对我的昵称是如此,姑娘怎么知道?”
“既然你是姓王而且又叫‘快手小呆’那么就不会错了,我家夫人想请你移驾一晤,尚乞拨冗。”
“你家夫人是谁?他又怎知我会在此地?他要见我又有什么事?”小呆一连串问道。
“这都是我不能回答的问题,请原谅,我想你到地头一切就会明白。”
“你不说?对不起,我没有习惯和一个陌生人约会。”小呆就迈开步子。
“你害怕?”
“不,我肚子饿,人的肚子一饿,就对任何事都没兴趣了,何况吃豆腐又吃不饱。”
听不懂呆话中的含意,但是大姑娘却急道:“你肚子饿,我家主人早已知道并已摆筵以候。”
小呆已走远,却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宁可自己花钱请我自己。”
聪明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小呆很少让人请客。“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老古人说的话小果是牢记在心。
因此他宁可花钱请自己,因为第一他的钱多。第二可以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第三,更可以全要自己喜欢吃的菜。就算你喜欢吃豆腐,也可以要一桌各式各样的豆腐,别人也管不着。
大姑娘拿出一面镜子,对着阳光朝城门处闪了几闪,小呆因为背对着大姑娘所以没看到。
进了向阳城,小呆朝着最大的一间酒楼走去。
刚到了门口,就被站门的迎宾汉子挡了下来。
看看自己混身狼狈相,想也想得到几天未曾梳洗,未曾剃须,那模样一定让人不敢领教。敢情这小子狗眼看人低,把大爷我当成吃白食的。
二话没说,抖手拿出一绽约摸三十两的银子在那汉子面前恍动着。
“对不起,小店已经客满,请您到别家去吧!”
话不但客气,也是理。
小呆纵有再大的不满,也只好抬腿移驾。
还真想不到会碰到这种怪事。
这个世界上弓然还有钱买不到东西吃的城镇。
拿着锭银子小呆已经跑了五家饭馆酒楼。
那一定都是同样的回答。
气极了,也饿坏了,腿更是走累了。
忽然——
小呆看到胡洞里有一摆摊卖面食的,大大的布招,上面写着“正宗牛肉面”。
笑了,一抛一接手中的银子,四平八稳,小呆朝着那面摊行去,嘴里又哼起了小曲。
阵阵的牛肉香味扑鼻,多带劲,耸动着鼻子,小呆等着老板下面,口水都快淌了出来。
“娘的,我就不信有钱会买不到东西吃,大馆子、小馆子全客满,成,咱小果可是晕素都不忌,摆摊的牛肉面一样能填饱肚子,可怜我这五脏庙,不但是年久失修,几乎快垮了呢!”小果一面嘀咕着,一面就等着那碗特大号的牛肉面端到面前。
小呆心里好快乐,因为在饿了五天后能吃到一碗热腾腾、辣呼呼的牛肉面,这还能不快乐吗?
一阵蹄音,急若擂鼓,冲进了这条胡洞。
同时一阵鸡毛子喊叫也传来,自马上的瘦削汉子嘴里。
“让让哇!前面的人让开哇!这马疯了,我可驾驭不了了呀!……”多急惶的声音,多惊险的场面。
摊子上另两位食客和小呆早就离座贴墙而站,老板刚把那碗特大的牛肉面摆在桌上,也吓得回身伏贴在墙上,那姿势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太”字。(你要想歪也可以。)其实那只是老板的腰带垂下来,好像做老板的腰带都留的很长,以便擦桌子。
小呆傻了,这件事也未免太离谱了些。
饿了五天,跑遍了大街上的馆子,拿着白花花的银子都吃不到东西,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露天大酒楼”,眼见那特大号的牛肉面就可吃到口。
然而就有那么凑巧的事,一匹疯马、一个冒失汉子、一阵希哩哗啦的声音、一地的牛肉汤牛肉面、一片乱七八糟的狼藉场面。
当然,小呆又得继续饿下去。
什么是哭笑不得?什么是啼笑皆非?
小呆现在的样子就是。
完蛋的意思就是什么都完了。
哭笑不得总比欲哭无泪好得太多。
所以小呆就把手上的银子塞到卖牛肉面的怀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不得别人伤心,虽然现在伤心的应该是自己。
钱并不是万能,也有买不到的东西。
小呆后悔了,后悔方才为什么不让人家请客,早知如此,他倒宁愿去吃一顿饭,就算“宴无好宴”吧,那最起码可以先填饱肚子。
一路走,一路想,小呆想起了那个刚才拦路的大姑娘。
“你要吃面吗?到我家来,我下面给你吃。”
小呆在胡洞口看到了那大姑娘,还有在大姑娘身后那骑着疯马的瘦削汉子。
那马现在一点也看不出哪里疯来,而那汉子更没有刚才那种惊慌的神色。
看到了对面的两个人一匹马,要还不能明白,小呆可就真的是呆子了。小呆不是呆子,相反的,他还很聪明而且反应也快,所以他笑了,学李员外笑的样子。
“你下面的味道会比刚才的牛肉面味道好吗?”小呆笑在心里,却一本正经的道。
“当然,而且我会煮一碗比你刚才所要的大上十倍的牛肉面请你,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吃呢?”
“想、想,我现在太想吃你下的牛肉面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你家。”
有人说,哪怕你家的母鸡今天下了几个蛋,丐帮的人都能知道。
这不一定是真的,却也正证明了丐帮耳目多、消息的灵通。
当李员外接获了报告,说向阳城里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没吃到牛肉面,反而塞了一锭三十两的银子给卖面的老板这一桩事后,他就急急上路赶去了向阳城。
三十两银子,莫说吃一碗牛肉面,就算买条牛也差不了多少。这种看不得别人受苦,又爱到处洒银子的习惯,除了小呆还能是谁呢?
问题是小呆一向都是爱干净,和爱穿漂亮衣服的人,这点却和传来的消息不太一样。
然而,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在整整等了五天都没有消息的现在,李员外只好亲自跑一趟去求证那人究竟是否为小呆,再说向阳城和平阳县只不过来回一天的路程,并不算远,与其于等却不如主动寻找。
李员外走了,平阳县里只剩下“鬼捕”一个人。
就在李员外走后不久,客栈里“鬼捕”一人在房里喝着问酒时。
人影一闪,房内已多了一儒衫挺俊的白晰青年。
这个人也正是那天掉落铜钱的那人,也因为“叮”的一声铜钱落地而化解了李员外和燕大少奶奶之间的杀气。
“鬼浦”并不惊讶,也好像知道这人会来一样。
“坐,李员外刚走。”
“我知道,我看着他出了城门。”
“要喝酒吗?我拿杯子。”
“不,没什么心情,你一个人喝好了。”
这个人是谁?
他似乎和“鬼捕”铁成功是朋友。
他们之间又有着什么秘密?
他又为什么等到李员外走了后才来?
他有意化解了李员外和燕大少奶奶之间的决斗,又为了什么?
这儒衫青年和“鬼捕”在房里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房门是开着的。
许久,这人才走出“鬼捕”的房门口道:
“你也一样,这事并非单纯的冲着燕家,我怀疑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你既然卷进了这漩涡,恐怕随时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我知道,我已抱了必死的决心。”
那儒衫少年走后,“鬼捕”布满风霜的老脸上,却显出一片茫然就义的神色。
他想要做什么?还是他已预料到了什么?
大姑娘真的下面给小果吃了。
那不是一碗牛肉面,而是整整一大锅牛肉面。
你能想象一个人饿了五天后能吃下多少东西吗?
五斤面,六斤牛肉,外带一整锅汤,甚至连一小粒葱花也不剩,全下了小呆的肚子。
现在,小呆正双手抚摸着肚子,他已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小呆瘦是瘦些,吃起东西的本事,还真找不出几个人能比得过他的。
满足的吁了一口气,再打两个饱嗝,嗯,他是真的吃饱了,勉强的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小呆开始浏览着这间房间四周的布置和对面的大姑娘及那刚才骑马的汉子。
而那瘦削的汉子和大姑娘也正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小果,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透那些面和牛肉小呆是怎么吃下去的。
平常那些东西,就是五个大汉也不一定能吃得光。
“你们两个人的神情,呢,不太礼貌,但是我不怪你们,有机会我也想饿你们五天,恐怕你们绝不会吃得比我少,呢,我这一生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面,呃——你下面的功夫还真是一流的呢……”
一个人不能吃饱,吃饱了他的老毛病就会又犯了。小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在饿的两眼发黑的时候都忘了吃豆腐,何况在吃饱的时候。
“对了,你不是说你家夫人请我吃筵席的吗?为什么却给我吃牛肉面?而你们夫人又在哪里?”
“你请稍等一下,我家夫人很快就会回来,因为菜都凉了,所以筵也就撤了,谁也没想到什么时候你会来呀!所以只好煮牛肉面给你吃了。”大姑娘脆声回道。
“能否告诉我,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走那条路,而且你又在那里等着我的吗?”
“说实在的,我们也不知道你会从那条路出来,但是黑雾山的每一条出口,我们夫人都派有人把守着,只要你出来,我们都会等到你的。”大姑娘笑道。
“你们夫人是谁?现在难道还不能说吗?”
“是的。
“吊人胃口,可是生不出儿子的喔!”
大姑娘总是个姑娘家,所以她脸红了。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
‘是吗?我倒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谁要你们整我的冤枉,能告诉我为什么向阳城里的小饭馆都会听你们的,不敢做我的生意。”
被人一语道破,大姑娘有些羞涩的说:“城里百分之八十的生意都是我们家主人经营的,就算有些不是我们主人的产业,但也都和我们有生意上的来往,所以才会听我们的。你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整你的意思,而只是想请你来这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你原谅……。”
“这就难怪了,我还当我是进了邴都城,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都没人要哩。看这间房子的气派、布置、装饰,嗯……你家主人的确有这能力。”
这间房虽不十分大,但是装横的却是富丽堂皇、精致考究,二切摆设俱是非金即银,水晶宫灯、檀木家俱,这还只是间膳堂,其他的房间可想而知。
“这位大哥,你贵姓呀?刚才你表演的还真是一级棒哩!我看‘海棠戏班’当家名角连少棠,恐怕演技也没你好呢!”小果又转了目标开始挖苦那方才骑马的汉子。
那汉子脸上一红,却也大方的道:“赵齐,方才见笑了。”
吓了一跳,小果道:“‘飞索’赵齐?”
“不敢。”
“没想到,真没想到‘百胜门’第一高手竟在此让我碰上了,幸会,幸会。”
“好说。”
泡在浴盆里,本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但是你有许多解不开的结,乱成一团积在心中的话,又怎能安心去享受,去体会那种洗澡的乐趣呢?
在得知作主人的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小呆听从了大姑娘的建议先沐浴梳洗,这也是他迫切想做的一件事,因为他喜爱整洁几乎已到了快有洁癖的习惯。
小呆虽然泡在浴盆里,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问题。这些天来的种种,此刻如走马灯般,一幕幕恍动着,而那一件件猜不透的事情也就这么乱成一堆的困扰着他。
他想不出约他来此的女主人是谁?
他也想不出要杀自己的黑衣女人是谁?
他更想不出燕大少奶奶怎么自己在后面跟踪,而把他诱进了那连鬼也不容易摸出来的黑雾山?
还有川陕道上拦截自己的女人又是谁?
这四个女人之间有没有关连?
想到女人,他笑了,因为他又想到大姑娘,还真纯的可爱,不但煮了一大锅可口的牛肉面给自己吃,还外带一整盘的豆腐。
小呆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什么事情发生,他总是从女人联想起。
一向聪明的小呆,这次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他后悔了,后悔不该听那大姑娘的建议,去洗这个活见鬼的澡。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怕脏,脏一点又不会死人,他发誓以后把自己洁癖的习惯给改掉,学学李员外邋遢一点又有何妨。
如果是李员外换成了自己就不会上这个当。
如果自己是李员外现在也绝不会在此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
就在小呆还泡在那圆木桶的浴盆里正要上来时,大姑娘“砰”的一声,推开了门。
目不斜视,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进来、出去。
这本来没有什么,因为小呆全身都在浴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