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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来有理,宗元甲点点头道:
“也好,我们这就走吧!”
五人离开“大兴客栈”往“妙手医庐”而来,“白河桥”镇上这条大街,过了“娘娘庙”就是西街了。
这时辰光尚早,除了赶早集买卖的外,街上行人稀少……五人过“娘娘庙”,一阵风迎面吹来,孟达掀掀鼻子道:
“怪,这阵风顶面吹来,带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走在旁边的僧浩,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微微一皱眉,道:
“风中带着焦臭怪味,怕不是哪里失火啦?!”
宗元甲走在两人前面,接口道:
“不错,火烧场中可以闻到这股味道,可能是哪里失火了!”
走在边上的田敏,抬脸朝天空环顾一匝,道:
“没有看到焦烟、火舌,如果真是失火的话,这是夜晚的事,此刻火势可能已熄!”
五人往东街那端走去,焦臭怪味愈来愈浓,拐入东街第三条横巷时,虽然黎明清晨街上行人稀少,但第三条横巷尾端,却围住了不少人……
脱口“嗨”了声,“旱地蛟”岳申嚷叫的道:
“入娘的,敢情昨夜老小子姜冲的‘妙手医庐’失火啦?”
众人走近跟前看去,末尾那家砖墙瓦房的“妙手医庐”,已是一堆焦土废墟,同时波及了左边邻居,也烧得残墙颓塌,面目全非。
房边围上了不少附近街坊邻居,比手划脚,窃窃私语。
其中有个蓬头散发四十左右的妇人,指着已成了一堆焦土的“妙手医庐”,呼天抢地的咒骂:
“你是个千刀万剐的杀腿,你烧了自己房子,把老娘也害苦了……老娘只有这栋房子,一把火烧掉了,以后叫我住哪里去……哎啊……我好命苦呀……”
这个中年妇人说出这些话,显然就是“妙手医庐”左边的邻居住户。
宗元甲见中年妇人哭叫出这些话,听来似乎别有蹊跷……“你烧了自己房子”……那是纵火,并非不小心引起的灾祸。
向其中一个正在观望火场的老者,宗元甲抱拳一礼,问道:
“这位老丈,昨夜‘妙手医庐’失火了?!”
这老者可能认为宗元甲是“白河桥”镇上的乡邻,没有转过头来,两眼望着前面烧成焦墟的“妙手医庐”,嘴里回答道:
“有人说是姜大夫自己放的火……”
旁边那个二十多岁肥肥胖胖的年轻人,接口道:
“不会错,章老爹,你看姚大妈哭得死去活来,在骂姜大夫……要是不小心失火的话,活的姜大夫找不到,烧成一堆焦土里,有姜大夫的尸体……”
另外一个声音嘶哑的汉子道:
“咱李七就住这条巷子里,那是四更左右,出来撒泡尿,看到‘妙手医庐’冒起火舌,咱正在大声叫‘失火’的时候,巷口拐弯处有一匹坐骑,上面骑着两个人,一抽缰绳,飞也似的离去……”
章老爹一皱眉,问道:
“在骑上两人是谁,李七,你有没有看清楚?”
李七道:
“其中那个手执马缰的,很像姜大夫。”
章老爹百思不解,却又带了几份恼怒的口气,道:
“一位仁心仁术,悬壶救世的大夫,竟忍心烧自己房子,这是怎么回事……这一来把旁边的邻居害惨了……唉,何苦来哉!”
宗元甲想要知道的情形,已都从这几个街坊邻居嘴里说了出来……眼色朝田敏等示意一瞥,五人离这条巷子而去。
走在街上,田敏喟然道:
“从附近几个邻居话中听来,那是姜冲纵火烧了自己房子,策骑离去……”
孟达接口问道:
“马背上另外那个,又是谁?”
僧浩回答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给盟主断下左臂的‘南天一煞’麦夫了!”
岳申“哼”了声,道:
“操他奶奶的,老小子,溜得快,多活几天……早晚要把他脑袋从头上摘下来。”
目光移向田敏这边,宗元甲问道:
“姜冲带了麦夫匆匆离去,田兄,据你看来,他们去往何处?”
微微一点头,田敏道:
“不会错,宗兄,从你在姜冲卧房所搜到的两封信上看来……麦夫可能已投入‘青冥会’,姜冲带了这断臂的麦夫亡命脱走,可能就此回‘青冥会’总坛……”
一顿,又道:
“也可能……”
倏然想了起来,宗元甲道:
“不错,这两人也可能去了湘鄂交境,‘枫林湾’的‘石禾山庄’‘铁翅苍鹰’云涛那里……”
困惑不已的,田敏道:
“据田某所知,‘铁翅苍鹰’云涛是湘鄂一带侠义门中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跟‘大幻仙’姜冲这等角色会有交往?”
笑笑,宗元甲道:
“这话宗某也回答不出来,要问过‘铁翅苍鹰’云涛本人,才会知道其中真相。”
一侧脸,田敏道:
“你是说我等往湘鄂交境,‘石禾山庄’一行?”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慕名拜访,有何不可……这里已是鄂南一带,去湘鄂交境的‘枫林湾’,并不必费很久脚程。”
众人回来“大兴客栈”,田敏、岳申两人,买了两匹雄伟骏骑,代步而行,五人五骑,取道往湘鄂交境的“枫林湾”而来。
“玉露峰”是一座并不雄伟险峻,但却清奇灵秀的小山——树林碧绿苍郁,峰角峦势相互匀称,极得恬静安详之趣。
山脚一带,在一片碧翠山色的掩映之下,露出一角巨宅飞檐,散发出一种特异的宁静气息……人没有住在那里,或旅途中经过而已,业已觉得涤尘净嚣,胸中块垒尽皆清除,飘飘然,有出世之感了。
这里是“石禾山庄”。
“石禾山庄”这间宽敞轩朗的大厅上,有个老者来回踱着步……方面大耳,身体魁梧,颔蓄黑髯,身穿一袭锦袍……是的,这就是“石禾山庄”庄主,江湖上有“铁翅苍鹰”之称的云涛。
一名壮丁匆匆进来大厅,躬身一礼,道:
“回禀庄主,有五位客人来访!”
“从何处来的?可有报出姓名,称号?……云富,是不是武林中人?”
壮丁云富一哈腰,道:
“其中两位是‘寒川门’中高手,一位是‘旱地蛟’岳申,另外那位是‘云中鹏’田敏……”
缓缓一点头,云涛问道:
“另外那三人呢?”
回忆似的微微一顿,云富躬身道:
“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中的‘金戈双卫’,‘燕子飞’僧浩,‘铁背熊’孟达……”
一声轻“哦”,“铁翅苍鹰”云涛轻声自语:
“久闻‘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声誉,惜未谋面……此番派‘金戈双卫’来‘石禾山庄’,不知为的何事?”
目注云富问道:
“云富,另外那个又是何人?”
云富躬身道:
“另外那位是‘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由‘金弋双卫’左右护卫,来访‘石禾山庄’。”
“铁翅苍鹰”云涛殊感意外,木立片刻,立即挥手示意,道:
“云富,传话下去,恭迎‘啸天盟’盟主,敞开前后三进大门!”
云富连声:
“是,庄主!”
退出大厅,吭嗓传出庄主吩咐——“轧轧轧”响起三进大门开启之声。
这是巨宅府邸极隆重的礼节,平时正门开启,闭上中、内二进大门,总是边上廊沿出入。遇有贵宾莅临,或是新正过年,才开启中、内二进大门。
里端二进大门敞开,从正门不需绕行廊沿,可以直达里面大厅。
“铁翅苍鹰”云涛一整衣袍,步出厅门,来到正门石阶,拱手施礼,道:
“老夫云涛,不知‘啸天盟’盟主,和‘寒川门’中两位嘉宾来此,未曾远迎,当面谢罪。”
“云中鹏”田敏心里当然很清楚,单凭自己义兄弟二人,庄主“铁翅苍鹰”云涛决不会用如此大礼接待……是以两人含笑站立一边。
“赤麟”宗元甲虽然不致受宠若惊,但却也感到几份意外……急步上前,长揖一礼,道:
“元甲来得孟浪,望云庄主包涵!”
捋髯哈哈大笑,“铁翅苍鹰”云涛道:
“别说客气话了,宗老弟,老夫想要请你来‘石禾山庄’,怕也请不到呢!”
宗元甲把岳申、田敏义兄弟二人替云涛引见一番,又叫“金戈双卫”上前见礼。
“铁翅苍鹰”云涛,迎宾客来到大厅,宾主一番寒暄过后,云涛目注宗元甲,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宗老弟,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总坛,相隔老夫这‘石禾山庄’说近也不算近……敢情有老夫效劳之处?”
宗元甲欠身一礼,道:
“不敢,云庄主……元甲此番来‘石禾山庄’除了问候之外,还想向您老探听一人……”
一点头,“铁翅苍鹰”云涛道:
“知无不言,言无不详,你说,宗老弟,是谁?”
目光移向岳申、田敏两人,宗元甲问道:
“云庄主,您老可知‘大幻仙’姜冲此人?”
殊感意外的怔了怔,云涛道:
“原来宗老弟向老夫探听的是这个江湖浪客……”
微微一顿,又道:
“不错,老夫跟这个‘大幻仙’姜冲,江湖行止虽然各有所异,但已有数十年交往……”
这话听到宗元甲等耳里,一时无法会意过来……田敏试探问道:
“云庄主,‘大幻仙’姜冲可曾来过这‘石禾山庄’?”
沉思了下,云涛道: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大幻仙’姜冲虽然是昔年‘碧螺山人’向明的弟子,但自三十多年前发生一项变故后,虽未自废武功,却从不以武技炫人,你数位探听姜冲下落,难道与他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宗元甲把“青冥会”找上“啸天盟”湘地总坛的经过,以及“大幻仙”姜冲以“忘我散”药物,用“驱虎噬狼。之计加害岳申、田敏的情形,告诉了这位“石禾山庄”庄主云涛。
不厌其详的,宗元甲又道:
“宗某知道‘大幻仙’姜冲和‘青冥会’渊源,揭开‘驱虎噬狼’的诡计后,我等找去‘白河桥’镇姜冲的‘妙手医庐’兴师问罪,姜冲却运用了武林少见的‘缩骨神功’脱身逸去……”
接着把姜冲授意,“南天一煞”麦夫夜袭“大兴客栈”的事,也说了一遍。
“云中鹏”田敏接口道:
“后来我等清晨找去‘妙手医庐’,姜冲却已纵火焚烧自己屋子偕同麦夫悄悄离去……”
目光移向宗元甲,云涛问道:
“宗老弟,你如何知道‘大幻仙’姜冲,跟老夫有所交往?”
笑了笑,宗元甲道:
“姜冲从他医庐卧房小窗,用‘缩骨神功’脱身离去,身怀这等武功,跟他外形、举止却是极不配衬,对这样一个扑朔迷离的人物,不由感到奇怪——搜找他书房,卧室,找出一些东西——其中就有您老给姜冲的一封书信,元甲等孟浪之下,前来拜访您老……”
话题移转,宗元甲诧然道:
“原来‘大幻仙’姜冲,是武林前辈‘碧螺山人’向明的弟子,显然身怀之学,绝非江湖等闲之流所能比拟——姜冲发生了何种变故,将自己一身所学,收敛不示于人?”
深怀感触,“铁翅苍鹰”云涛呼了口气,才道:
“老夫与‘大幻仙’姜冲,志不同,道不合,但有数十年交往,此原因也在这里……”
微微一顿,云涛又道:
“‘大幻仙’姜冲昔年虽然是武林中人物,但在男女之间却也用情专一……三十多年前留下一段凄艳,断肠的恋史,从此收敛武技,不以武林中人自居……”
怔了怔,宗元甲两眼直直地望着云涛,不期然的道:
“‘大幻仙’姜冲原来是这样一个人物?!”
“铁翅苍鹰”云涛慨然道:
“岁月催人老,三十多年前的姜冲,何尝不是一个玉树临风,英姿飘然的年轻人……虽然这不能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但邂逅了一位清丽娟秀的巾帼女杰,也就成了他唯—的红粉知己……”
虽然时光难倒转,已是一页无法追回的往事,但“云中鹏”田敏不禁问道:
“云庄主,此女子是谁?”
云涛道:
“此女名‘梅九香’,昔年武林中有‘玉燕’之称……”
不愿意把话题移开,宗元甲接着问道:
“这位梅九香姑娘与姜冲,如何又会写下一页凄艳、断肠的恋史?”
“铁翅苍鹰”云涛喟然道:
“姜冲不愿意勾起这段伤心痛事,只在酒中说了个大概……‘玉燕’梅九香遭仇家所杀,落个身首异处……”
这位梅九香姑娘,会有这样一个惨厉的下场,听进宗元甲耳里,内心一紧,一声轻“哦”。
云涛又道:
“姜冲虽然了断这桩血仇,但香消玉殒,伊人返魂乏术,姜冲捶胸悲啼,好事不能如愿——伊人魂归瑶池,姜冲为了追忆梦中人,出乎常情的把九香躯体掩埋入土,为了能朝夕厮守,把梅九香的这颗头颅收藏起来……”
这一听,宗元甲豁然会悟过来,心中暗暗叫了声:
“原来是这回事!”
云涛轻轻呼了口气,道:
“岁月匆匆,梅九香这颗血肉头颅,已成了骷髅,姜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