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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夫人的平安归来让柳风非常开心。
从拜堂到现在已近十年了,虽然没有少年夫妻的浪漫热烈,卿卿我我,你依我侬,却也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喁喁情深。那种极致而淡淡的情怀,平淡得一如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不琐碎;也不拖沓;只是简单;简单得足以让人感动。
他们夫妻彼此之间早融为一体,熟悉的仿佛是同一个人,但正因为这种熟悉,反而容易“审美疲劳”,忽略一些细节。生命是一个残缺与丰盈的组合过程,既多情又无奈,人们常在生命的渐渐丰盈中常常失却了童年的天真烂漫和少年的激情热血。
柳风居然没有注意到,一个无论外貌、动作、神态,甚至一些隐密部位上的红痣都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却已非原配。
——因熟悉而忽略,因了解而陌生,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最先发现异样的,却是小姿。
嫂子回娘家之前,曾答应为她捎一些龙眼、黄粑等土特产,千辛万苦回来之后,却好像完全忘记了,闲话时谈到的时候,也是一脸茫然。
小姿很生气:一向细心的嫂子怎么了?那位过去经常讨好她的嫂子到那里去了?
幸好嫂子很快给她送来了两件华丽的绸缎新衣,还有一件精致贵重的手镯,弄得她破涕为笑,又立刻喜欢起嫂子来,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就好像雨后天晴一样。
少女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
晚上,在做爱的时候,柳风感觉有些不一样。
一向害羞而要求在黑暗中做爱的妻子,居然没有叫他灭去火烛,而且在动作上比较放得开,过去不愿意做的姿势,也没有明显拒绝,半推半就,让柳风喜出望外,做的分外起劲、畅酣淋漓。
情与色就像爱与情一样是不可分割的,真实的,动人的,激烈的,纯粹的。柳风突然发现,其实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喜欢就好,分享最好。
因为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妻子下面一直有些紧凑,而这次却感觉容易得多、潮湿得多、顺延得多。
没能等柳风慢慢回味,没能等他多想,早已被如山倒海啸一般的激情所掩没,如一艘小船被抛上了欲望的浪尖,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
这一夜,柳风沉醉在快乐的海洋中,只是他不知道这种快乐能保持多久,不知道前面就是暗礁风暴,身边躺的就是索命的敌人!
“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刚吃过午饭,龙湉就被叫到了书房。能够受邀到静谥清雅而又警卫森严,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的书房,对于柳园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荣幸。
这里是柳园发令的核心。
经过了五次细致的检查搜身,龙湉才进入了书房。
书房颇为考究,笔筒、笔架、笔洗、臂搁、水丞、镇尺、墨床、砚滴、印盒、印泥、印章、怪石、香炉、古琴……窗明几净,古朴典雅,书香盈室,一杯清茶香气袅袅,书香、茶香交织,沁人肺腑。在此读书,那是一种雅事,也是一种享受。
古香古色的红木落地书架上摆放着整齐的线装书,一张檀木书几上展开着一幅宣纸,前面是大小各异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位书童正在砚台前忙着研墨。
柳风不慌不忙挥毫泼墨,一会儿,一幅水墨山水画就跃然纸上,淡淡几笔矫若游龙,飘若惊鸿。
他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
曾经有人问柳风:“什么叫乐观派的人?”
“这个……”他想了想:“就像茶壶一样,屁股都烧得红红的,你还有心情吹口哨!”
问的人信服。
又有一次,柳风头一天被人行刺,第二天还照样若无其事去江边散步,有人问:“为什么你不怕?”他笑了笑:“我是干这行的,干这行就要面对很多风险。”
他拍拍问话人的肩膀:“我们是出来混的,有什么可怕的?”
那人又问:“你为什么要选择江湖?”
柳风说:“我选择江湖,是觉得与其让很笨的人来统治我,不如我去统治很笨的人。”
问话人说:“你后悔过这样的选择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柳风反问:“其实,不论你在什么时候开始,重要的是开始之后就不要停止,不论你在什么时候结束,重要的是结束之后就不要悔恨。”
他说得意味深长:“含泪播种的人一定能含笑收获。”
问话人惭愧而退。
柳风没有开口,龙湉也一直没有说话,他也是一个很沉得住气、藏得住心事的人。
——想法并不一定要露在脸上。
直等画完,提笔慢慢欣赏良久,柳风方对龙湉慢慢说:“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吗?”
“嗯,”龙湉想了想:“是不是反击方山?”
“是的。”柳风放下笔:“柳方之争,双方一直遵守不伤害对方家眷,不以对方妻女为目标的原则。”他的眼中寒光一闪:“这次他们破坏了这个潜规矩,我们当然不会善罢干休,当然要找回面子,否则让柳园如何立足江湖?”
龙湉点点头说:“老大,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可以采取三种策略:宽恕、以牙还牙和以静制动。”柳风说:“柳方之间好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今天一早柳园中的人开了个会议,争论不休,各种议论都有,谁也说服不了谁,相持不下,你觉得那一种办法最好?”
“宽恕类似不抵抗而一味讨好的策略,在大敌当前显然不合时宜。”龙湉说:“以静制动就好像一个人仅表达自己的善意而不去展示自己的能力,这不是明显在误导别人欺负你吗?”
柳风笑了笑:“这么说,就只剩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了?”
“是的。”龙湉分析说:“以牙还牙将导致对方因害怕报复,而产生恐惧的心理。我们并不乐见柳方长期的对立,但现在是方山以一种无耻、粗暴的作为加诸于柳园,如果一味地退让,会让其变本加厉,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一字一句地说:“唯有以牙还牙才是上策,才能迫使对方让步,再也不敢轻易作贱。”
柳风非常欣赏。
“再过几天是我姑妈的生日。”柳风的姑妈过去因联姻嫁入方山,他说:“你全权代表我去给姑妈拜寿。”
“嗯。”龙湉想了想:“仅仅是去拜寿吗?”
“当然不是,此行你就是我的耳朵和眼睛,把你从方山看到的,听到的回来统统告诉我。更重要的是,你要找准机会狠狠地教训方山一下。”他露出杀气:“别人给了我们什么,你就还给别人什么,明白了吗?”
龙湉点点头。
“我会暗中派人帮助你,你也可以挑选一些人去。”柳风说。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龙湉笑了笑:“他们总不至于对拜寿的人下手吧。”
柳风严肃地说:“如果你遇到非常危险的情况,就把我给你的那一枚铜钱拿出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知道了。”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了解这枚仅值一文钱的旧铜钱的价值,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而这些人才是真正有用的人。”柳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对于方山真实的内幕,就像一个人在黑夜里走路,根本辨不清方向。而这枚铜钱就是一个给我们照路的灯笼,它会为你指路的。”
龙湉牢记在心。
柳风很满意,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谈论字画,这就意味着交待的话已经说完。两人闲聊了一会,对于这些风雅的东西,龙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胡扯了几句;讲了几个听了没有人会笑的笑话;念了几首俗得不能再俗的唐诗,忙起身告辞,退了出来。
二十、情醉
这是个初春温暖的午后。
刚走出书房,远远就看到穿着一身天蓝色新裙的小姿,在长廊的转角处,镂花雕叶、绿柱红檐下,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每次看到这位清纯的少女,看着她春天般的笑容,龙湉心里就隐隐刺痛。她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此行背后不可告人的意图,不知道自己脸上隐藏的面具,不知道江湖有多么险恶,有少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盯着柳园。
他实在不忍心去欺骗、去面对她。
龙湉也本是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村孩子,淘气、不喜欢读书、爱幻想、爬树、捉鱼,可是,自从8岁的时候遇到云先生,并且由先生亲自秘密教授武功的时候,他的人生轨迹已从此改变。
不可挽回地改变。
龙湉转身欲走。
小姿叫了起来:“喂,你要到哪里去?人家已经等了你一会了。”
龙湉止步,苦笑:“大小姐,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小姿碎步跑过来,有点生气:“你干嘛见到我就要走?怕我吃了你?”
“老大,我还有事。”一着急,龙湉叫成“老大”了。
“你有事,难道我就没有事?”小姿眼睛睁得很大:“请你喝酒难道就不是事?”
“喝酒?”龙湉立刻来了精神,展颜道:“早点说嘛。”
“你这个酒虫,知道你会这么说。”小姿娇笑,眨眨眼:“现在有空了?”
龙湉故意叹了一口气,好像很不情愿,很给面子的样子。
柳园是一个大气而开放的地方。
有春秋的争鸣、战国的进取、秦的雄心、汉的扩张、唐的那一轮明月。
从祖先柳慕永开始,就造就了这特立独行的一群,智商看着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大不了长相帅一点,比剑客像文人,比文人有钱,比有钱的人有理想,比有理想的人浪漫,比浪漫的人有眼光。
吃喝拉撒、游山玩水却都透着一股神神叨叨与众不同的劲头。从服用五石散到嗑丹药,从秦淮河畔泡老姑娘到用三十六匹牛套的牛车飙车,从天山之颠比睡觉到海底比吃饭,无不标新立异。
男人仗剑天涯,女人骑马穿行于市井,动作噱头、时尚的穿着打扮纷纷为民间效仿,一时领风气之先。
曾“创为高髻纤裳及首翘鬓”之妆,当时“人皆效之”的小姿又要用什么方式请龙湉喝酒呢?
是斗酒诗百篇,把酒问青天,醉里挑灯可看剑?遥想当年,荆珂刺秦王,借酒壮刺客之胆色,“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是何等悲壮;更有曹操、刘备两位带头老大,青梅煮酒论英雄,瓜分天下,尽在一饮之间,又是何等豪迈。
是倒吊起来,用鼻子喝酒?把荷叶采下来以后,把芯刺破了,从荷叶的茎里头吸着喝,美其名曰:“荷叶杯”。或者干脆弄个“酒池肉林”,一边在酒里游泳划船一边吃肉喝酒?或者会于兰亭,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置杯于水中任其漂流,漂来便饮之,饮之再咏之?
龙湉想不出来。
小姿却请龙湉劳动。她带着龙湉到柳园里的窖池,从选料、制曲、配料、发酵、蒸馏、兑酒,两人一起亲自动手酿酒。
窖池有四口,表面上是四个坑,实际上你若一打开则是每一个坑由两个小坑组成,对称均匀,紧紧相依,而两个小坑又有很细小的区别:一个稍大一点,一个稍小一点,大的谓之“夫窖”,小的谓之“妻窖”,合称“鸳鸯窖”,取“长久相伴,不离不弃”之意。
为什么小姿要选中这个窖池?意义当然不言而喻。
劳作能增进感情。
两人一起挑、抬、搅、拌,一起挥汗,互相扶持。重活龙湉自然抢着做,这时小姿就在旁边帮他盛茶,打下手,其乐融融。
有时候,小姿帮他擦汗,温暖的手碰在他的脸上,感觉舒服极了。
龙湉从来没有想到,劳动竟是如此的惬意。
有50年窖龄的窖池才能称为老窖。
窖泥在历史的长河里,经过若干年浸润,泥色由黄变乌,由乌转灰、转乌黑、再转灰白,泥质也由柔变脆,在慢光的照射下闪出红、绿、兰等色彩,且有一种回沁脾胃的香味,酿出的酒格外香醇浓郁、清冽甘爽,饮后回味无穷。
用红壳糯高粱,龙泉井水,烂心不烂皮的梅花瓣状的小麦,二四瓣开的新鲜粗糠壳……经过十多道工序之后,一种“此酒只应天上有,浓香绝拔冠天下”的酒就慢慢地从“鸳鸯窖”里流了出来。
新酒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凉如水,月上枝头。
两人坐在柳树下,一边吃着烤乳猪,一边喝着自己酿造的酒,别有一种风味,别有一种收获的喜悦。
没有黄钟大吕的喧闹,没有管弦丝竹的缠绵,只有脆得让心发颤的感动。
小姿眼睛越喝越亮。
龙湉忍不住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酿这么好的酒?”
“嗯。”小姿浅啜一口,缨嘴如红:“从小耳濡目染,看都看会了。”她看了看龙湉,眼含深意:“不过,亲自动手酿酒,还是第一次。”
龙湉由衷地赞叹:“第一次就这么好?”酒壮英雄胆,他邪邪地笑笑:“要不,你以后永远为我酿酒,好吗?”
小姿脸一红,低下了头,声如蚊音:“嗯。”
龙湉却非要问到底:“嗯是什么意思嘛?”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