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书房是柳园最戒严最隐密的地方,平时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啊,是我一时兴起,手抄的一首词。你留着,权作纪念吧。”柳风不以为意,笑了笑:“我的名字意思是轻柳如风,就是要让过去的一切随风而逝的意思,现在就如我的名字一样,让过去发生的事随风而逝吧。”
他拍拍龙湉的肩膀:“不管你过去是什么人,做过些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后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龙湉胸口一热,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堵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一个轻易能够被感动的人,却还是有几分动容。
柳风说:“我也知道你看不惯很多事,但是不要把道德标准订得太高,你既然要闯江湖,未来要打天下,鸡鸣狗盗之徒都要接触,可以同流但可以不合污!”
龙湉点点头。
“大丈夫立于当世,应有所不敢为,有所不屑为,有所不忍为。”柳风一字一句地说:“但关键是,你要有作为!”
“老大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龙湉说。
“当然有事。”柳风说:“我希望你继续来帮我。”
龙湉想了想,婉转说:“我想先回家去看一看,待家人同意之后,再作打算。”
“当然可以,这也是人之常情。”柳风大度地说:“不过,你可能暂时回不去了,现在你有几个命案在身,外面到处在通缉你。”他说:“至于你的家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龙湉无语,叹了一口气,一副留下来很无奈的表情,向老大拱拱手告辞,头也不回地下楼而去。
看着他慢慢下去的背影,柳风收起了如沐春风拂面的微笑,变得很冷,眼里忽然像有一把杀人的针,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龙湉恐怕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少顷,他轻轻地拍拍手,圆柱旁立刻出现了一团阴影,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你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一个飘忽的声音响起:“老大,你真的不怀疑龙湉?”
“磨刀不误砍柴工,怀疑是一回事,利用又是另一回事。”柳风说:“我虽然有所怀疑,可这个人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所谓树大招风,我在明,敌在暗,我就是要通过龙湉,将计就计,找出背后的主使和隐藏的势力,拨出萝卜带出泥,将其一网打尽。”
他对着阴影下令:“从现在起,你要一直跟着龙湉,我要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睡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女人,如有,这个女人又是谁?一日三餐吃了什么东西,胃口好不好,有什么喜好?到了什么地方,会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总之,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行踪。”
阴影立刻消失了,就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柳风显然很满意,又背负着双手,伫立窗前,外面,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片风起云涌。
几乎同一时刻,官道之上,几骑绝尘。
为首之人就是云先生,他不停的鞭马,心急如焚,一马当先,恨不得能立刻赶到。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叫“人间”的山谷,犹如世外之桃园。鬼鹰作卧底之后,家人就被云先生秘密安置在这里。
鬼鹰的身份暴露,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他和冷雨已先一步赶去了。柳园对付敌人的手段,是非常清晰而可怕的。
云先生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他也希望,对手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处地方存在。可是,这种侥幸并没有存在多久,转过山岰,就看到了浓烟、火光、尸体。
整个村落已是一片火海! 已非人间!
鬼鹰双目发赤,怒目圆睁,怔怔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样子几乎虚脱,终于长跪不起,路旁散着一条腿——疯狗的狗腿,下面压着一块血布,有一行字:“我失去的,你得到的,都还给你!”
他们还是来迟了!
龙湉这几天过得既简单又郁闷。
简单的是,可以无所事事的躺在柳树下晒太阳,可以和小姿聊天、斗嘴、逗乐,可以天天喝酒,而且是极好的百年老窑。
难道这是他想要的生活?
郁闷的是,无论他做什么,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好像有一个阴影在一旁窥视着,如芒刺在背,背脊发冷,而他连对方一点影子都没有见到。
——他是“感觉”到的。一个曾有三个老大的人,感觉总要灵敏得多。
接受任务之前,云先生曾经告诫,进入柳园要注意一位叫“阴影”的人,此人擅长刺探、跟踪,可以像一个影子一样跟着你,你根本无法摆脱。当时,龙湉还有些半信半疑。
现在相信了。
“卧底,是一条非常漫长的道路,但正因为漫长才需要有人去做,才更需要有一个尽快的开始。”这是云先生对龙湉所寄予的希望:“一段时间以来,让人欣喜的看到,这一开端似乎已经渐露端倪,你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龙湉退婚、不辞而别,拿走书房小册,就是为了引起柳园的关注。
——关注的方法很多,制造事端也是其中很有效的一种。
云先生还叮咛说:“你行事要‘虎视牛行’,像老虎一样用锐利的目光审时度势、像黄牛一样缓缓行走等候机会。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脑海里进行着周密计算,小心而谨慎,在决定性时刻才付诸实施。要善于‘藏拙’,让别人把你看得很简单,时常忽视‘虎视’,只看到‘牛行’,以为你少说,却也没见行动”。
——“如果你能做到在别人眼皮底下,却被忽视,那么,对你的监视就失去了意义,你就成功了一半。”
——“阴影并不可怕,把你的脸迎向阳光,那就不会有阴影,发光并非太阳的专利,你也可以发光!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没有阴影!”
怎样才能被忽视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耐心。
所以,龙湉只有等,耐心的等。
幸好很快有了差事,结束了这种简单而郁闷、从寄望到失望,再到现在的近乎绝望的、渐入“枷”境的生活。
差事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去接一个人,一个不简单的女人——这个女人是柳风的夫人,回娘家省亲去了,龙湉的差事就是去把她接回来。
就这么简单。
十五、破牢
画地为牢,乃上古时刑律,于地上画圈并令罪人立圈中以示惩罚,犹如后代的牢狱。龙湉一走出柳园,就发现自己真的是“画地为牢”,外面到处张贴着他的通缉,根本没办法出“牢”,陷入处处为“牢”的地步。
更令人惊奇的是,通缉上不仅有他真实的画像,还有各种他可能化装之后的相貌临摹,有贴了长胡子,换成西域装束的,有装成老年人、佝偻着背的,最有想象力的,居然还有装成婀娜大肚的孕妇的。
——幸好没有装成死人的。
人可以被杀,但不能自杀,人可以无相,但不能破相,龙湉没有想到自己的“破相”官府悬赏相当于普通人家三年收入的一千两银子捉拿,显然已将其列入重犯,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必欲擒之而后快。
这时候,他才明白此行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而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连门都不敢出,一出则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谈何接人?
柳园下达的任务,是“没有条件和,创造条件”也必须要完成的,没有任何商量、回旋、更改的余地。
他有什么办法可以破牢而出?
龙湉反应的快,用长袖蒙着脸,如兔子般一溜烟跑了回来。
一回柳园,就看到小姿在那里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下了腰。手里还拿着一张通缉告示在张牙舞爪地挥舞,就似在示威。
恨得龙湉牙痒。
直等笑够了,小姿方直起腰,故意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接我嫂子吗?”
“接你个头。”龙湉生气了:“看你高兴的,罢了,罢了,根本不敢出去。”
小姿睁大眼睛:“你不是很有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龙湉双手一摊:“别人连化装都想到了。”
“我到有个主意。”小姿掩着嘴笑:“或许可以帮你这头蠢猪。”
龙湉病急乱投医,忙道:“请说。”
“就是我们装成夫妻,我替你作掩护。”
龙湉气急反笑:“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想扮妻子?”
“不是我扮妻子,而是装丈夫。”小姿说:“嗯,换句话说,也就是把你装成女人。”
“哼,不行。”龙湉不以为然:“你这招,别人早想到了,还拿我开心?”
“我说的是真的。”小姿慢悠悠地说:“一般女人当然不行,可是装成一个盖着红布巾的新娘子,有谁会知道是你?”
龙湉眼睛一亮。
于是,在这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的日子,柳园高高兴兴走出了一队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
新郎戴着红花穿着吉服骑在一匹高大健硕的枣红马上,意气风发,是不是新郎官都是这个趾高气扬的样子?龙湉在轿子上偷眼看着这位无论怎么看都还是像女人的新郎,又是觉得好玩又是觉得好笑。
这个新郎的蹩脚扮演者自然就是小姿。
除了她,有哪个新郎那么灵气,皮肤那么白,身上那么香,胸脯那么挺,动作却又那么粗鲁,一路上看谁不顺眼就要挥鞭打人?骂人的时候声音又那么好听?
没有,绝对没有。
至少龙湉没有见到过,还没等他多偷偷欣赏一会,小姿已经娇骂:“看什么看,老老实实的在轿子里呆着。”
有这种态度对待新娘子的新郎吗?真进了洞房还了得。
龙湉淡淡一笑,从接到差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如一潭平静的湖水被扔进了一块巨石,激起阵阵波澜,再也没有平静过。
一想到那位女人,心里就如针般刺痛。
如一个谚语所说:“一切在流动,一切又都碰撞在一起”。一切都是机缘所至,很多事情勉强是勉强不来的,就如同冥冥中谁的生命早就铺好了路,你无法预计却已注定。
第一次见到夫人冰荷的时候,龙湉就被她的美貌端庄贤淑征服了。
那是个多雪的季节,雪落的声音如同一粒微尘瞬间消失,随同他的记忆,一起沉沦。来到柳园不久,一个略带伤感的女人,伤感之上依旧显示出良好的教养与气质,那样的宁静和优雅,静静地从雪中走进了他的视线。
偏巧,就在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仿佛目光带了磁石,天地也为之改变。
那个风雪里、有点寒冷、阳光却异常明媚的午后。突然有种心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既刺激又折磨,欲罢不能。
冰荷的相貌清秀,气质优雅,身材匀称,特有的女性成熟风韵令他的感官着迷。
龙湉是惆怅的,他的惆怅如诗章里寂寞的冬日,撒给寂寞的柳园一地的洁白,满腹相思,如同一道绚丽的色泽,同飘扬的雪花相融,沉淀为透明发光的晶体,触动着神经的每一根脉络,刺激着曾以为黯淡的敏感。
他从此记住了一个女人,一个根本不该爱的女人——他可以去爱任何人,却绝不能去想自己老大的妻子!
一个人可以去杀人、去放火、去当强盗、小偷……却绝不能去“盗嫂”,这是江湖上最令人不耻的一种行为!
人不能无耻到那种地步!
可是,为什么老大却偏偏选中他去接人?难道看出了什么?还是仅仅是一种试探?
龙湉感觉这一路既漫长又遥远,既想早点到又怕见面后的伤感。
小姿的心里充满了快乐。
第一次注意到龙湉这个家伙,是在一次有人来拜访的时候——这里的拜访,更多的含有比试、切磋、示威、踢馆的意思。
那是个多事之秋而又充满活力、人材辈出的时代,别人正正当当的上门拜访,有头有脸的柳园是不能拒绝的。
这是事关面子和名誉的问题。
小姿是一个喜欢“出事”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会错过?当然是跑颠颠的过来,混在人群中看热闹,如果不是几个叔叔及时喝住,恐怕要亲自上场了。
来的人个个凶神恶煞、不可一世,其中一位很有恶名的,“以耻为荣,自称无耻之圣”,一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心狠手辣,脾气暴躁,蛮不讲理,人人对其畏而远之,以“耻名”扬名江湖。
古人说:“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这世上有无知的人,有无耻的人,但绝少有敢把无知和无耻拿出来炫耀的人,敢把自己的无知无耻拿出来也真的是无知无耻了,自己都说自己是咒不死的人看来真的是咒不死了。
——“头顶生疮,脚底流浓”的墨家后人墨白就是这样的人。
——“墨者之后为侠”,如果以宣扬“兼爱”的墨家祖先地下有知,看到这样的作贱,不知会作何感想——恐怕会气死。
十六、考察
园里有几个人上去同墨白“切磋”了一下。
学富五车的老夫子要“文比”,上去讲经论道,几下就被墨白一番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的抢白,呛得哑口无言,气呼呼地退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