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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若男道:“可是哈三叔不一定会像他想象的……”
大夫人道:“他指使四霸天劫持你,这还不够?”
“大娘,怎么见得是哈三叔指使四霸天,咱们还没有证据,是不是?又怎么见得洪老四所说的,不是另有其人?”
“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可是哈三叔人在霍家,他最接近。”
“大娘,您说的也是理,可是不能因为哈三叔人在霍家,他最接近,就指他是指使四霸天的那个人,万一要不是他,霍家这门亲戚岂不是就此断了,再说,咱们霍家一向不管这种事,当朝有意拉拢霍家,他是‘虎符剑令’的传人,显然他也有意拉拢霍家,怎见得不是他有意让咱们断哈家这门亲戚。”
二夫人勃然色变,她就要有所行动。
大夫人急喝道:“二妹,不许,她是霍家的人,当然有权为霍家的利害说话。”
二夫人霍地转望霍天翔:“天翔,你怎么说?”
霍天翔道:“你们暂时躲一躲,我留在这儿看看情形。”
二夫人道:“你……”
“我有我的道理。”
大夫人凝目道;“天翔,你考虑过了?你确实有你的道理?”
霍天翔毅然点头:“是的,我考虑过了,我有我的道理。”
大夫人郑重地道:“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听你的,暂时去躲一躲。”
霍若男道:“爹,大娘,不能,不能躲,咱们绝不能躲。”
霍天翔道:“为什么不能躲?”
霍若男道:“爹,您考虑过没有,躲,意味着什么?躲的后果是什么样的?”
霍天翔要说话。
大夫人微抬皓腕一拦,望着霍若男道:“若男,你说给我听听,躲,意味着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后果?”
姑娘霍若男道:“躲,对私人来说,意味着理亏,对官家来说,意味着犯法,从此以后,咱们霍家就成了被通缉的逃犯,只一躲,霍家从此后就完了,怎么能轻易言躲?”
大夫人微一点头道:“若男,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可是这是值得的,就算霍家从此完了,也是值得的,而且,只要以先朝遗民自居,胸怀反清复明大志的忠义豪雄,必然会成为虏朝缉拿搜捕的对象。”
霍若男道:“大娘,您这么说我不敢苟同,霍家家大业大,声威震天下,这种基业并不是一朝一夕创立的,上几代创业多么艰难,咱们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它!去做那无处容身、到处躲藏的通缉重犯。”
大夫人正色道:“若男,破产不为家,为的是大忠大孝,国土已失,个人的家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收复得失土,尽逐满虏于关外,休说是牺牲霍家一个家,就是牺牲像霍家这样的千百个家,也是值得的。”
霍若男道:“大娘,恕我斗胆,直说一句,人各有志,我认为霍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大可以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没有必要卷入这个漩涡中。”
三夫人忍无可忍,怒扬玉手,就要痛打爱女。
李燕豪眼明手快,急忙伸手拦住,道:“三姑——”
三夫人激怒道:“燕豪,不要拦我,都是我纵容坏了她,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大夫人平静地道:“三妹,迟了!这不能怪你一千人,咱们姐儿三个都有责任,她是霍家的一分子,她有权说话,由她去吧。”
“大姐,我,我——”三夫人颤声一句,只说了几声我,便热泪夺眶,低下头去。
霍天翔脸色煞白,但却还强忍着没有发作,此刻说道:“想不到我霍天翔会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人可以勉强,心意难以改变,只好任由她了,不过我是一家之主,这个家做主的仍然是我,我还是这么说,你们暂时躲一躲,我留在家里看情形。”
霍若男急叫道:“爹——”
霍天翔冰冷道:“你固然是霍家的一分子,固然有权说话,可是听不听你的那还在我。”
“爹——”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后限度,你最好不要再说什么。”
霍若男娇靥煞白,一点头道:“好,我不说,可是我不走总可以。”
霍天翔勃然变色,厉喝道:“畜生,你——”
“爹,我不愿意躲避,我不愿意一辈子做逃犯,那种日子我过不了,您不能勉强我。”
霍天翔怒笑道:“好,好,好,好,真是我霍天翔的女儿,我霍天翔无德无能,愧对祖先,羞见后世,我全当没你这个女儿。”跨步欺进,扬掌劈了过去。
众人虽气,可都没想到霍天翔会下煞手,等到发现时,霍天翔已到了乃女跟前,霍天翔何等修为,何等身手!三位夫人哪来得及拦,大惊之余,只有急喝;“天翔——”
只有李燕豪没吭声,但是他出了手,手臂一递,硬架霍天翔挟千钧之力劈下的一掌。
只听砰地一震,李燕豪这一架架个正着,李燕豪倏觉右臂一阵奇疼,而霍天翔则右臂向上荡起,身躯晃动,向后退了一步。
霍天翔沉喝道:“燕豪——”
李燕豪道:“姑丈.您不能,绝不能。”
“怎么不能,这种女儿我还要她下什么?”
“姑丈,你——”
霍若男一言未发,突然快步走了出去。
众人一怔,三夫人急喝:“若男,站住,若男——”
霍若男听若无闻,疾快地跨门而出。
三夫人要迫出去。
二夫人伸手拦住:“三妹,让她去吧。”
三夫人气得发抖,突然低头捂脸,痛哭失声。
霍天翔脸上没一点血色,颓然坐了下去,一句话没说。
大夫人道:“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也缓缓低下了头……
李燕豪吸了一口气,道:“姑丈,三位姑姑,我很歉疚,都怪我——”
二夫人道:“燕豪,你怎么能这么说——”
“真的,二姑,要不是我——”
霍天翔猛可里站了起来:“燕豪,你要是这么说,你就是不认这门亲戚,也不配称‘虎符剑令’的传人,我并不偏袒任何人,我只问是非,只要是对的,我义无反顾,死而无憾,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去收拾收拾,马上走。”
大夫人猛抬头:“马上走?”
霍天翔道:“你还不知道利害?早走一步早平安。”
大夫人站了起来,望向二夫人、三夫人。
二夫人道:“大姐,咱们上哪儿去?”
大夫人道:“这个-—”
二夫人道:“要是没有什么别的好去处,不如到我娘家去暂住些时日。”
李燕豪道:“不,二姑,我不赞成。”
二夫人诧异道:“你不赞成,为什么?”
李燕豪道:“二姑难道想不出道理来?”
二夫人美目一睁道:“你是怕连累我娘家?”
“事实如此,二姑,您几位应该想得到,一是他们发现您几位不在家里,他们一定想得到是怎么回事,他们既然想得到是怎么回事,就应该想得到您几位的可能去处,只要派出人去一处处的找,还怕找不到,一旦找到了您几位,到那时候势必会连累别人,这是无可避免的。”
大夫人点头道:“这倒是,我也不赞成!”
二夫人道:“那么咱们上哪儿去,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别说霍家没在别处置过产业,就算有,情形也是一清二楚,咱们还能上哪儿去?”
李燕豪道:“我有个去处,那地方不算隐密,可是他们绝想不到您几位会上那儿去,就算想得到找到了那儿,也必然不会连累别人。”
霍天翔道:“呃,哪儿?”
李燕豪道:“明陵。”
霍天翔等一怔,齐声道:“明陵?”
“不错!”
二夫人忙道:“那儿不行!万一让他们找到明陵,有此迁动,对明陵有什么渎冒不敬的举动,霍家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霍天翔点头道:“真要那样的话,霍家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李燕豪道:“您两位太多虑了,他们要是敢动明陵,早就动了,何必等到如今,这是咱们可以看得见的,打从顺治入关至今,他忙哪一个敢对明陵不敬,哪一个敢动明陵,他们不会那么糊涂,甘冒触天下人之怒,轻动明陵。”
大夫人点头道:“这倒是,他们要动早动了,所以不敢动,就是因为怕触怒天下人。”
二夫人道:“那么大姐的意思是——”
大夫人道:“明陵可以去。”
二夫人道:“可是咱们这么多人,明陵哪里有地方让咱们住——”
李燕豪道:“这个二姑不必担心,明陵后山大得很,也有很多天然洞穴,就是几百人也有地方住,听说,老人家一直派得有守陵人,把那一带照顾得很好,吃住都不成问题。”
二夫人道:“呃,‘虎符剑令’一直派得有守陵人?”
“是的,老人家并不是怕虏朝渎冒明陵,而是为定期祭扫。”
二夫人叹道:“大将军好一番忠义苦心。”
霍天翔道:“燕豪,这么多人,吃住真不成问题?”
李燕豪道:“姑丈,我总不至于骗您几位吧?”
霍天翔沉吟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就决定去明陵。”
李燕豪道:“姑丈,是只您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是留下几个人陪您?”
霍天翔缓缓说道:“有我那个好女儿陪着我就够了。”
三夫人正在饮泣,猛抬头:“天翔,你真任由她——”
霍天翔道:“那么你说怎么办?是你能让她走,还是我能让她走?”
三夫人要说话。
霍天翔又道:“你要知道,让她干什么都不是真正的难事,就拿让她走来说,只我一声令下,押也能把她押走,可是,能勉强她的人,勉强不了她的心,又有什么用?让她留下吧,她总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爹的,总还是会照顾她的。”
三夫人口唇启动,欲言又止。
霍天翔道:“不用担心,我留下来也只是为看看情形,情形不对,我也会走的,我会尽快赶到明陵,凭哈三,他也奈何不了我,他既奈何不了我,也就奈何不了若男,别耽误了,你们快收拾去吧。”
大夫人道:“走吧,二妹,三妹。”
大夫人往外行去。二夫人、三夫人跟着出去。
等到三位夫人都走了,李燕豪道:“姑丈,您最好把所有的弟兄集合一下,说明一声,但先不必让他们知道,咱们要去的地方是明陵。”
霍天翔微一点头道:“说得是,我这就去。”
他转身要走。
李燕豪道:“慢着,姑丈!”
霍天翔回过了身,凝目望李燕豪,李燕豪道:“您告诉弟兄们,只给三位姑姑准备坐骑,另外再准备两匹驮东西的牲口就够了,不多准备车马,其他的人一律步行。”
霍天翔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省得。”转身出门而去。
口 口 口
人多好办事,不到半个时辰,霍家上下都已经收拾好了。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跨院里,三匹健骑,三匹驮东西的牲口也准备好了。
霍天翔提着一个黄绫包进了跨院,进来就把黄绫包双手递向李燕豪,道:“燕豪,我把这个交给你了。”
李燕豪没接,道:“姑丈——”
大夫人一旁道:“你应该当仁不让,接过来吧。”
李燕豪没再说话,神情一肃,伸手接过。李燕豪接过黄绫包,霍天翔马上摆了手:“走吧!”
丫头们扶大夫人坐上雕鞍,二夫人、三夫人有一身好武功,又精于骑术,各自翻身上马。
陆继武向着霍天翔上前一步:“老主人——”
霍天翔摆手道:“走吧,还会有回来的一天的。”
陆继武神色一肃,道:“尊命,属下等拜别。”
话落,率四大护院、八龙、十二虎等抖身而起,带着三位夫人的坐骑往外行去。
李燕豪道:“留几位在后,把蹄痕脚印毁了。”向着霍天翔一躬身,转身而去。
霍天翔没动,也没再说话,一直望着众人都出了跨院门,他方始缓缓行过去,合上了门,脸上的神色难以言谕。
突然,他一整脸色转过了身。姑娘霍若男进了跨院,娇靥上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霍天翔道:“你要是愿意走,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霍若男道:“我已经说过,不走。”转身要走。
霍天翔开口叫道:“若男。”
霍若男停步回身。
霍天翔口齿启动了一下,摆手道:“没事了,你去睡吧。”
霍若男转身而去。
霍天翔的脸上,又浮现起那难以言谕的神色……
口 口 口
李燕豪带领着一行人,平平安安的到达了明陵,他把众人交给了洪桐,让洪桐安置众人的吃住,然后他辞别三位夫人又踏上了折回河间的路。
他要去看看霍天翔究竟等到了什么情形。
从河间往明陵,避开“大兴”及京城附近,还算快,共走了五天。
从明陵折回河间,李燕豪一个人,马快,只费了三天工夫。
前后共是八天,只八天——
初更时分,李燕豪没骑马,施展轻功身法抵达了霍府。霍府静悄悄的,也没灯。
李燕豪翻墙进前院,直奔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