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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桌子那边儿一抱拳,道:“马大爷,您原谅,除非姓勾的血溅尸横先躺下。”
桌上三个里,居中那位冰冷道:“勾胡子,你掂量着自己行么?”
“姓勾的不是没自知之明的人,虽知道自己接不下四位的,可是姓勾的身受敝主人活命大恩,不敢不舍命以报。”
“既是这样,”那位神情冷肃,煞威逼人的马大爷道:“老二,你们三个就成全了他吧。”
他身边的武三爷跟另一个,双双提刀站了起来。
勾胡子两眼暴射,厉声道:“马老大,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姓勾的把整个辽东都让给你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武三爷冷冷一笑道:“勾胡子,当年那档子事,我们哥儿四个可不领你的情,那是你自己不行,我们哥儿四个要是不伸手,你照样得把那块地儿让给别人。”
话落,跟另一个逼了过来。
既白又嫩那位长剑一摆,怒笑道:“胡子大爷,您想退一步,奈何人家不肯善罢甘休,眼前这档子事儿不是唇舌能够解决的,咱们动手吧。”
勾胡子霍然转望,目射冷电,厉声道:“小小年纪,懂得什么,这四位是辽东四霸天,你自忖能递得出剑么?还不给我一边儿去。”
既白又嫩那位猛地一怔。
酒客中响起几声惊呼,忙不迭地急往里让,挤成了一堆,辽东四霸天名头之慑人,可想而知。
俊逸黑衣客跟没听见似的,依然泰然安详。
既白又嫩那位两眼发直,掌中长剑缓缓垂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工夫,武三爷跟另一位已逼到了勾胡子跟前,勾胡子虬髯怒张,蓄势以待,眼看着血溅尸横的惨事马上就要发生。
突然——
“慢着!”一声清冷娇喝起自门口。
勾胡子身躯饥伶一颤,霍然转身:“姑娘,您……”
几十道目光一起投射门口,门口站着一位姑娘,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姑娘年约十八九,一身雪白的孤裘,外罩貂皮风氅,冰冷地站立在门口,一双秋水股目光中威棱闪射,煞威逼人。
勾胡子急急又道:“姑娘,您怎么好……”
姑娘她听若无闻,望着武三爷等三人冰冷说道:“我都听见了,我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是你们四个的对手,我愿意留在这儿.你们放他们走。”
“姑娘。”勾胡子颤呼……
既白又嫩那位急叫道:“姑娘,您千万不能……”
姑娘她冰冷说道:“好了,你们都不用说了,我的脾气你们知道,我决定的事,是从不会改变的。”
洪四爷阴恻恻的一笑道:“想不到霍老儿有这么明白的女儿,行,一句话,只要你愿意留在这儿,勾胡子他们我兄弟一个也不动。”
姑娘美目中冷芒扫了洪四爷一下,道:“我要弄清楚,你们究竟打算拿我换霍家的什么?”
洪四爷探怀摸出一封密封的信,一扬,道:“姑娘现在不必问,我这儿有一封信,让勾胡子带回去交给令尊,他一看也就知道了。”
姑娘她没再问,冷然伸出皓腕,向洪四爷要过了那封信,转手递向勾胡子,道:“拿着这封信,你们赶快回去吧!”
勾胡子没接,他两目尽赤,钢髯贲张,悲声叫道:“姑娘……”
“拿去。”
勾胡子颤声道:“姑娘,老奴奉老主人之命,带着小六、小七接姑娘回府,要是空车而回,老奴有什么面日见老主人?”
姑娘道:“事非得已,是可以通权达变的。”
“不,姑娘,老奴不敢从命,老奴受老主人活命大恩,只有舍身卫主,哪有为己弃主的道理,老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惜流血五步,愿放手一拼。”
武三爷冷笑道:“豪语,豪语!勾胡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豪情万丈了,好一个忠心耿耿、为主卖命的奴才,我兄弟成全你,放马过来吧。”
勾胡子霍地转过身上。
姑娘及时冷喝:“老勾,你敢不听我的!”
勾胡子颤声道:“姑娘,老奴不敢。”
姑娘冰冷道:“那么把信接过去,带着小六儿,小七儿,马上走!”
勾胡子仰天一声悲啸,道:“姑娘,老奴知道您是一番好意,可是老奴断无空车回去的道理,罢,罢,罢,马老人,姓勾的把这条命交给你兄弟了。”话落,扬掌拍向自己天灵。
他出手疾快无比,就是站得最近的霍姑娘也来不及阻拦,眼看着勾胡子一只右掌就要拍碎他的五阳魁首。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本文禁止炽天使转载 )
“老人家这是何苦。”
一个清朗话声出自犹自坐着的俊逸黑衣客之口,他一扬手,一点白光脱手飞出,电射而至,正撞在勾胡子的右手肘上,勾胡子一只右臂倏地绵软垂下,那点白光也同时落地,“砰!”地一声脆响,碎了,敢情是只小酒杯。
勾胡子。美姑娘、既白又嫩的小六儿,还有辽东四霸天,霍然转注,几道惊讶目光一起投射过去。
俊逸黑衣客仍坐着没动,转眼望着坐在不远处座头上的四霸天之首马大爷,淡然说道;“阁下,让我做个和事佬如何?”
马大爷浓眉微微一轩,目光如冷电:“你要插手管闲事蹚这池浑水?”
俊逸黑衣客微一摇头道:“这么说太难听,只能说我不愿见这家给往来客商方便的酒馆沾上血腥.想做个和事佬!”
“你打算怎么个和事法?”
“简单得很,请阁下高抬贵手,放这几位上车离去。”
“这不叫和事,你是让我们兄弟净赔不赚。”
“阁下,你兄弟四人,做的原就是没本儿的生意,谈得上什么赔。”
马大爷脸色猛一红,旋即转为煞白,哼,哼,哼一阵笑道:“好话,没想到在这条路上碰见个胆大的朋友,老三,成全了这位朋友吧。”
武三爷唇边泛起了一丝阴狠笑意,迈步逼向俊逸黑衣客的座头。
俊逸黑衣客视若无睹,坐在那儿一动没动。
武三爷几步便到了桌前,望着俊逸黑衣客阴恻一笑,道:“朋友,有什么话要说么?”
“有一句。”
“快说。”
俊逸黑衣客淡然说道:“为你好,不要轻举妄动。”
武三爷仰天大笑,笑声中,他右腕疾翻,白光一道,钢刀出鞘,向着俊逸黑衣客咽喉平削了过去。
勾胡子急急惊喝:“小心。”
俊逸黑衣客含笑应声:“谢谢。”
这句活说完,没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武三爷突然一声闷哼,左腿往后一撤,腰往前一弯。
这腿一撤,腰一弯,自然影响了他右手刀的速度与准头,只见他右手刀的削势为之一顿。
只这么一顿,俊逸黑衣客一只白皙、修长的右掌已拍在刀身之上,钢刀呛然一声掉到了桌子上,俊逸黑衣客右掌顺势那么往上一挥,武三爷下巴上挨了一下,头一仰,人踉跄往后退去,撞倒了一张桌子,人倒了,把桌子都压坏了,杯、盘、酒、菜洒了一地。
俊逸黑衣客这几下疾快无比,一气呵成,而且是轻描淡写,漂亮潇洒,不带一点儿火气,威震辽东黑白二道远避的四霸天里的老三,武三爷就躺下了,而且左腿不听使唤,硬是站不起来。
别人没看见武三爷的左腿是怎么一回事,只有武三爷自己清楚,他左腿的膝盖,从桌子底下挨了一脚,而且人家留了情,要不然他这条左腿就算报废了。
勾胡子、小六儿,连美姑娘在内都看直了眼。
这位,过去,没见过,而且也没听说过江湖出了这般模样的高手,但是,人家一出手就摆倒了四霸天里的老三,不能不说他一身所学高得惊人。
剩下的三霸天怔住了,一脸惊怒的怔住了。
陡然,一声暴喝,四霸天里的二爷出了手,人旋风般欺到,钢刀平削,直取俊逸黑衣客咽喉。
俊逸黑衣客道:“怎么,还要试?行!”
他伸手抓起了桌上长剑,往上一扬,寒光暴闪,长剑出鞘三寸“当!”地一声,二爷这一刀正削在那出鞘三寸的剑身上,俊逸黑衣客身躯纹风不动,二爷他却被震得往后一仰身。
就这么往后一仰身,俊逸黑衣客掌中长剑已掉转过来,往前一递,剑鞘正点在二爷的小肚子上,二爷他闷哼一声,脸马上白了,丢了刀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马大爷脸色大变,霍地提刀站起。
俊逸黑衣客目中威棱扫了过去:“敢莫你也要试试?”
马大爷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我兄弟走眼,朋友,你报个万儿。”
俊逸黑衣客微一摇头,道:“我初入江湖,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算了吧。”
“没听过不要紧,只让我兄弟记住就行了。”
“记住我这个人,我这张脸不是更好么?”
俊逸黑衣客就是不肯报姓名。
马大爷点头道:“好吧。”
转眼扬手,喝道:“老四,扶起你三哥来,咱们走。”
他过来扶起了二爷,洪四爷也过去扶起了武三爷,四个人成了两对儿,瘸着拐着从勾胡子、美姑娘身边走过,出了酒馆。
俊逸黑衣客放下长剑缓缓坐了下去,他没跟美姑娘、勾胡子等招呼,扬手叫了伙计:
“伙计,麻烦再给我拿个酒杯来。”
伙计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洪掌柜的听见了,如大梦初醒,忙一定神,道:“来了,来了。”
他手脚哆嗦着送了个酒杯过去。
俊逸黑衣客道;“掌柜的,碎一个酒杯,还有四霸天的酒帐,都算我的,待会儿一块儿算。”
洪掌柜的忙道:“不,不,不,这位爷,一个酒杯算不了什么,一个酒杯算不了什么,至于刚才那四个的酒帐……”
只听勾胡子道:“算我的。”
勾胡子走了过来,翻手一块碎银递了过去。
“这……”洪掌柜的有点犹豫。
勾胡子道:“拿去吧,还有我们自己的酒菜哩。”
“是,是,谢谢,谢谢。。洪掌柜这才双手接了过去.哈着腰退走了。
勾胡子向着俊逸黑衣客肃然抱拳:“朋友,承蒙仗义伸手,大恩不敢言谢,容勾某请教……”
俊逸黑衣客站起身答了一礼:“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不过是看不过他们那盗贼行径,凌人傲气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恩?风雪大,路上不好走,几位还是尽快赶路吧。”
勾胡子道:“勾某遵命,只是朋友的大号……”
俊逸黑衣客笑笑道:“老人家,萍水相逢,何必非问姓名不可。”
“可是……”
一阵香风飒然,美姑娘到了勾胡子身旁,美目紧紧盯着俊逸黑衣客,道:“为什么这么吝于示人姓名?”
俊逸黑衣客道:“诸位,为什么非问不可?”
美姑娘娇靥上掠过一丝寒意,娥眉微轩.道:“你既然执意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愿勉强,不过我姓霍,河北霍家的人,你要是往南去,希望你能到霍家弯一下,霍家会重谢你的。”
俊逸黑衣客两道斜飞长眉剔动了一下,淡然一笑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日子还过得去,真要是图报酬,我也跟四霸天一样扣下姑娘了,相信不管我要多少,令尊霍老爷子也得照付。”
这番话跟姑娘的话是针锋相对的,显然俊逸黑衣客不满美姑娘那种富家千金的话、富家千金的那种气势。
勾胡子老江湖了,焉有看不出来,听不出来的道理,心里一急,正打算解释几句,美姑娘已脸色微变,凝视了俊逸黑衣客一下,转身往外行去。
勾胡子抬手欲叫又止,忙转过脸来不安地道:“朋友……”
俊逸黑衣客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快请吧,何必非等人家叫不可。”
果然,只听美姑娘冰冷活声传了过来:“老勾!”
勾胡子忙应道:“老奴来了!老奴来了。”
歉疚地望了俊逸黑衣客一眼,转身过去帮小六儿扶着小七儿,跟在美姑娘之后往外行去。
美姑娘出了酒馆儿,忽地一怔停住,霍地转过身来冷冷说道:“外头这匹乌骑,是你的?”
俊逸黑衣客正要坐下,闻言微一点头道:“不错,姑娘有什么见教?”
美姑娘道:“好马。”
俊逸黑衣客道:“姑娘夸奖。”
美姑娘道:“要是我没有看错,它应该是匹纯蒙古种健骑。”
俊逸黑衣客道:“姑娘好眼力。”
美姑娘道:“愿意卖么?”
俊逸黑衣客微微一怔,旋即摇头:“抱歉,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美姑娘道:“我愿意出高价,也愿意任你开口。”
俊逸黑衣客淡然一笑道:“姑娘,那是我的代步,要是卖了它……”
美姑娘皓腕翻起,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掌心之中,托着拇指般大小的一颗明珠,道:“我愿意拿这颗珠子换你那匹乌骑……”
酒客们虽仍躲在一处角落里,可是此刻均已惊魂渐定,这些长年进出关内外的客商,见多识广,有不少是识货的行家,一见珠子,立即发出几声轻呼惊叹,显然,这颗珠子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而,唯独俊逸黑衣客,他却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倏然一笑,坐了下去。
美姑娘凝睇问道:“你换不换?”
俊逸黑衣客道;“姑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