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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豪看得扬起了眉,他知道,瘦高汉子五指抓的不只是衣裳,还有那人胸口的肉。
突然,那人说了话,咬着牙:“既落在你们千里,要杀要剐任由你们,想从我嘴里问出些什么,那你们是做梦。”
“未必!”瘦高汉子狞声道:“除非你真是条汉子,除非你是条铁打铜浇的汉子。”
他五指似乎又用了力,那人哼声大了些,扭动得厉害了,身子也起了颤抖。
李燕豪看不过去了,飞身掠了过去,直落近前,冷然道:“放手!”
几个人都一怔,连那人也抬眼望向李燕豪。
李燕豪现在看见了,那人竟是个颇为俊秀的小伙子。
只听瘦高汉子道:“你是……”
“过路的。”李燕豪道:“看不惯你们这一套。”
“哼!”一声沉哼,那名打手不知天高地厚,首先发难,一拳击向李燕豪胸腹之间,拳力居然颇见劲道。
李燕豪伸手就扣住了那打手的腕脉,那打手可不及小伙子硬,“哎呀!”一声矮了半截。
李燕豪逼视着瘦高汉子道:“我叫你放手。”
另一名打手没吭一声扑了过去,李燕豪手一抖,这名打手撞了过去。
砰然一声,还真响.两个都倒下了,没再动一动。
两个提灯的直往后退,两个穿夜行衣裳的,松了小伙子的肩,西只手掌抓向了李燕豪。
李燕豪冷笑一声,抬手点了两指,那两个抱着右手蹲了下去。
瘦高汉子瞪大了眼,松了小伙子,小伙子踉跄后退,要倒,李燕豪伸手扶住了他。
瘦高汉子道:“相好的,你们是一路的?”
“我说过.过路的,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我只看不惯你们这种手法,这个人我带走了,有什么过节你们以后了吧。”他扶着小伙子要走。
瘦高汉子冷笑一声道:“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跨步欺进,单掌一递,疾抓李燕豪胸中要害。
李燕豪轻哼了一声道:“凭你也配。”
抬手迎了过去,五指如钩,抓向瘦高汉子惋脉。瘦高汉子应变相当快,他一惊之下就要沉腕变招,
奈何他没能快过李燕豪,没能躲过李燕豪这一抓,在他要沉腕变招以前,李燕豪的五指已然扣住了他的腕脉,瘦高汉子心胆欲裂,沉喝一声就想挣。
李燕豪岂容他挣.五指微一用力,瘦高汉子沉喝之后跟着一声闷哼,身躯马上矮下半截。
两个穿夜行衣裳的大惊失色,想救瘦高汉子,可是他两个刚动;李燕豪已冷然说道:
“先估量一下,能保得住自己再救人。”
那两个一听这话,硬是没敢再动。李燕豪冷冷一笑,就待松了瘦高汉子,倏地一声震人耳鼓的沉哼传了过来。
两个穿夜行衣裳的,连瘦高汉子在内,神情都为之一喜。
李燕豪情知对方来了能人,他仍扣着瘦高汉子的腕脉,抬眼望去。
只见通往后院那扇门已然大开,从门里走出一前八后的九个人来。
前面一个,是个五旬上下的老者,中等身材,长眉细目,白惨惨的一张脸,三绺长髯飘拂,身穿一件海青色长袍,外罩团花黑马褂儿,顾盼之间,两眼精芒闪动,自然流露一种逼人的冷峻之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外双修的好手。他身后八个,则是清一色的穿着裤褂儿、利落打扮的中年汉子。
老者缓步逼过来,那八个中年汉子则腾跃如飞,掠过来呈半弧状围住了李燕豪。
两个穿夜行衣裳的立即迎过去恭谨躬身:“二管事!”
敢情这老者是个二管事。
二管事已是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那二管事以上的人就可想而知了,这座大宅院不简单,必然是大有来头。
老者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道:“你们可是真会办事啊,竟让人家缀到家里来了。”
两个穿夜行衣裳的低下了头,硬没敢吭一声。
瘦高汉子叫道:“二管事,这小子……”
老者沉喝道:“闭上你的嘴,命在人家手里,你还嚷嚷什么。”
瘦高汉子也马上闭上了嘴。
老者森冷目光落在李燕豪脸上,唇边浮现起一丝难得的笑意,却是森冷阴笑:“没想到马老爷子麾下,竟藏着这么位一流高手啊,请教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李燕豪淡然道:“阁下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马老爷子的人,我是个过路的江湖人,只是看不过你们这种行径伸把手而已。”
老者阴道:“是么?”
“是这样。”
“这么说,你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事实如此。”
老者仰天大笑,笑声裂帛似的,笑声一落,神色倏转森冷:“年轻朋友,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怎么奸把我当三岁孩童。”
李燕豪道:“话是我说的,信不信在你,相信那位马老爷子手下的人,不会连个承队的勇气都没有。”
老者目光一凝,森冷外射:“年轻朋友,你当真不是马老头儿的人?”
“不是,信不信在你。”
老者两眼之中森冷光芒闪动,上下打量了李燕豪一阵,“嗯!”了一声道:“你的确是面生得很,不像在京都地面上活动的,那最好不过,朋友,你既从江湖道上来,就该懂江湖道上的规矩。”
“什么规矩?”
“这是骆马两家之间的梁子,而朋友你只是个过路的人……”
“不错,这是你们两家的梁于,我只是个过路的,不该横里伸手,可是,了断梁子应该光明正大的划道儿,光明正大的做个解决,像这样半夜三更掳人家一个半大孩子来施以私刑,又合哪一条江湖规矩?”
老者阴笑道:“年轻朋友,你倒挺会说话的啊,看来你对京畿地面上的事儿,是太隔阂了。”
“这话怎么说?”
“京畿地面,天子脚下,在这—带活动的江湖道,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外来的江湖朋友,最好装聋作哑,少管这儿的闲事啊。”
“呃?要是既不愿装聋,又不愿作哑,管了这儿的闲事,会怎么样?”
“哼,哼,年轻朋友,把命丢在了这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那可是件后悔都来不及的惨事儿啊!”
“原来如此啊……”
“年轻朋友,念你是个过路的,也年轻几岁,现在收手扭头还来得及,骆家不为已甚,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李燕豪笑了:“二管事,江湖道上的,本来就是刀口舐血,路死路埋,沟死沟葬,要是怕这个,当初何如别沾江湖。”
老者两眼精芒一闪:“年轻朋友,你的意思是……”
“事,我既碰上了,也伸了手,断无虎头蛇尾、半途收手的道理,这个人我是非带走不可,至于你们骆马两家的梁子,错过今夜,随你们怎么了断,言尽于此,我要告辞了。”
话声方落,铮然连声,呈半弧状围在身后的八名汉子,一人手里多了把精光四射的软剑。
李燕豪看得笑了:“好吧,既是这样,就只有麻烦这位送我一程了。”
他一手扶着小伙子,一手拉着瘦高汉子,转身要走。
老者笑道;“年轻朋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有几分像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可是如今……”
李燕豪转过身来道:“二管事,你误会了,我这么做为的不是我,而是你骆家的这些人,事不关我,我不愿伤人,你明白么?”
说完话,他转身要走,那八名汉子立即抖直了八柄软剑,剑尖齐指李燕豪。
老者在身后狞声道:“年轻朋友,他送不出去你的。”
李燕豪淡然道:“试试看吧。”
一手扶着小伙子,一手拉着那瘦高汉子,向着八名中年汉子行了过去。
“站住。”八名中年汉子齐声大喝。
李燕豪听若无闻,脚下连顿都没顿。只这么一转眼工夫,李燕豪离那锋利的剑尖,已不过一丈。
身后响起老者一声沉哼,八名中年汉子突然收剑往两边退去。
李燕豪也没回头,道:“多谢二管事,有一位送我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多任何一个,二管事若是要这位早一刻回来,最好不要让任何一个跟出去。”
老者激怒道:“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
李燕豪道:“我无意惹麻烦,不过我是不是会有麻烦,那就任由你们骆家了。”
他走向大门,老者带着八名中年汉子,还有那个穿夜行衣裳的,也跟到了大门。
大门所在,自然有人,可是那些人一见这情形,也只有连忙开门,让李燕豪出去。
临出大门,李燕豪回身说了一句:“诸位最好到此为止吧,只等我走出百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我自会马上放这位回来。”
李燕豪一手扶着小伙子,一手拉着那瘦高汉子,从从容容的出门而去。
老者跟那八名中年汉子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老者没任何表示,谁也没敢轻举妄动。
老者虽没什么表示,可是一张白惨惨的脸,如今色呈铁青,而且一袭长袍无风自动,看上去倒真吓人。
李燕豪拐了几条黑胡同,默察四周,证实的确没人跟踪,他停了步,松了那瘦高汉子:
“多谢了,阁下请回吧。”
瘦高汉子如逢大赦,没敢吭一声,甚至没敢多看李燕豪一眼,扭头撒腿就跑,一溜烟似的没了影儿。
李燕豪转望小伙子:“这位兄弟,你自己能走么?”
小伙子一直没说话,此刻忙点头:“谢谢您,谢谢您,能,我能走!”
李燕豪收回了手道:“那么,小兄弟,你请吧!”
小伙子却没马上走,满脸敬佩感激之色地望着李燕豪:“容我请教,您——”
“小兄弟,别多问了,趁他们没来之前赶快走吧。”
“不,要不是您仗义伸手,我这条命今几个就非留在骆家不可,身受您活命大恩,要是连您的大号都不知道;回去非挨顿臭骂不可。”
“挨顿臭骂总比再次落入骆家人手里强,快走吧。”
“您——”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好吧。”
小伙子深深一眼点了头:“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双招子没瞎,我记下您了。”
他一抱拳,转身要走,可是突然他又转回了身,望着李燕豪道:“您真是从京里路过?”
“怎么?”
“您要是真路过,那是最好不过,您的绝世身手我瞻仰了,可是骆家在京里有大势力,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而且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你的意思我懂,多谢提醒,别为我操心了,还是快走你的路吧。”
小伙子没再多说,一抱拳,转身而去,走得飞快,一转眼间就消失在胡同夜色里。
李燕豪望着小伙子不见,又运功暗察了一下四周,这才放心的也走了。
片刻之后,李燕豪进了一家店名“京华”的客栈,这家客栈店名起得气派,客栈却不怎么大,只是一进院子,李燕豪就住进了东边一间屋,伙计送过茶水后走下。
李燕豪洗了把脸,喝了两口茶,灯下想上了事儿.他想怎么着手救霍天翔。当然,要救霍天翔,第一件事就是得先打听出霍天翔现在在哪儿;要打听霍天翔现在在哪儿,只有两条路,一是趁夜进入内城,找几个扯得上关系的人逼问,一是找京城地面的江湖道打听。
后者比较容易,但却顾虑多,北京城卧虎藏龙,没摸清就贸然打听,很可能等于告诉哈三,他来救人了。
而且初到京都,人生地不熟,虽然刚沾上马骆两家,又弄不清楚马骆两家究竟是千什么的,又怎么能贸然打听,
要是这两条路部行不通,那就只好直接找上哈家,可是一旦找上了哈家,那就等于是跟满虏正面冲突了,身在京城,跟满虏起了正面冲突,怎么说也是有害无利的。
那么该怎么办?李燕豪越想眉锋皱得越深.他皱着眉熄了灯,皱着眉上了炕,皱着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真不短,醒来睁开眼,日头已经上了窗户了。
起了床,开开门,洗过脸,伙计来了,进门赔笑哈腰:“爷您起早,好吧?”
“好,很好。”
“小号地方小,侍候也不周,您多包涵。”
和气,会说话,会做生意。
“好说。”
“您的早点,是小的给您去买,还是——”
“你别费心了,我这就走,给我算算店钱吧。”
“店钱,这位爷,您的店钱有人替您付过了。”
李燕豪一怔:“有人替我付过了,谁替我付过了?”
“您的朋友,昨儿晚上您前脚到,您那位朋友后脚就进了小号。”
“呃!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位爷们儿,四十上下年纪,指着您的背影说给您付的店钱,搁下钱就走了,而且一付就是三天,还说万一不够,等您走了以后他再来算,可是您要是今儿早起就走,他付的店钱可就多了。”
李燕豪皱了眉。
伙计看了看李燕豪,道:“怎么,您想不起这是您哪位朋友了?”
李燕豪点头道:“我还是真想不起这是哪位朋友了。”
“那难怪,您交游广,那位爷又没留下大名——”
李燕豪明白,这事蹊跷,问题不在对方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