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霍天翔眉宇间掠过一片黯然之色,“我心灰意懒,已然不愿过问武林中的任何事,等离开此地以后,我就要接家小退隐,在这退隐的前夕,我不愿意再卷入武林是非之中。”
“姨父,这,这不像是您说的话啊?”
“毕竟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你已经听见了。”
“姨父,别人或许不知道,您应该明白,这不单纯是武林中事。”
“还有什么?公仇,我心如古井,是起不了半点波涛了,我已跟所有的恩怨就此一刀两断,说得再明白一点,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霍天翔这个人了。”
李燕豪猛然站起:“姨父——”
霍天翔抬手拦住了李燕豪的话:“你不要再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
李燕豪毕竟还是又说了一句:“我不以为您说的是真正的理由。”
霍天翔长眉耸动,目光一凝,道:“你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理由?”
“我还不知道,不过我认为你应该参与搜捕。”
“我应该自动参与搜捕,我却没有自动参与搜捕,你们就应镶了解我的心意了,何必再来邀我。”
“我就是因为不了解您的心意,所以才来邀您。”
“你不了解我的心意?”
“据我了解,您对哈三应该恨之入骨。”
“我恨哈三,不,不,我为什么要恨哈三,我不恨他,一点也不恨他。”
“姨父……”
“你该知道,我生平不惯虚套。”
“您会不恨他,您太有恨他的理由了。”
“你错了,我没有理由恨他,一点也没有。”
“姨父,您还要我明说么?”
霍天翔脸上变色,目光一凝,厉声说道:“你无须明说,是我霍家人给人以可乘之机,何必要怪别人。”
李燕豪一怔,继而心头震动,久久无法平静。
原来如此,这就是当代第一人霍天翔的处世为人,胸襟、气度太以宽宏、太以伟大,有谁能做到这一点,他不该是人,而该是神,
简直让人肃然起敬。
良久,李燕豪望着霍天翔缓缓说道:“姨父,我没想到您是这么个人,您伟大,您让我敬佩,但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也要斗胆说您一句。”
“你还要说我什么?”
“忠恕之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您没有说,但是您有充份的表现了,不过,您似乎错会了忠恕之道的真正意义。”
“怎么?”霍天翔薄有怒色:“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半辈子钻研儒家学说,还要你来教我。”
“教您,我不敢,我也没那么大胆,你钻研半辈子的儒家学说,论胸蕴,您不作第二人想,但是,您研讨的结果却远不如先师来得透澈。”
霍天翔怒色敛去,道:“你要是拿你师父来比,我倒愿意听听你的道理。”
“姨父,忠恕之道应该是有限度,也是要看的,我汉族世胄,数千年来,无不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无不奉孔盂学说为圭皋,但是远在满虏未入关之前,有多少汉族世胄为抵御侵略抛头颅、洒热血,自先朝衣冠沉沦之后,又有多少汉族世胄不惜个人的牺牲而前仆后继,倘若他们都以忠恕之道对满虏,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不就不会有牺牲了么?”
“你说,我还能怎么样,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是不是?”
李燕豪又默然了。
的确,这是霍天翔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好的办法,与其她这么活着,不如让她早死早解脱。
这是最慈善、最仁义的做法。
然而,对一个做父亲的来说,两样都让他痛,尽管一个是长痛,一个是短痛,但却让他难做抉择,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只是那么一指点下去,可是这一指,他却无法点下去。
霍天翔有千钧神力,这时候他却点不下这一指。
霍天翔肩挑天下是非,是个钢铁般泰山北斗有胆量的人物。但是这时候,他脆弱得像个水泡,一碰就破。
李燕豪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实在不忍再待下去,头一低,转身要走。
霍天翔突然拉住,李燕豪转脸回望。
霍天翔两眼赤红,泪不住的流,满脸是乞求神色,颤声说道:“燕豪,你能不能帮姨父个忙?”
李燕豪心神狂震,沉腕挣脱,疾退三步:“不,姨父,我不能。”
“姨父求你……”
“不,说什么都不行,我情愿让您杀了我。”
霍天翔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李燕豪忍不住热泪盈眶,上前说道:“姨父,我知道您难,可是,姨父,我为难的程度不下于您。”
霍天翔抬头摆手:“我知道,你走吧。”
李燕豪刚才不忍多待,现在他却又不忍走了,可是他还是咬牙横心,疾快地下了小楼。
出了小楼,他仰天猛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迈动步履,疾快如风行去。
刚出这座小院子,迎面奔来一名金家船帮弟子,是何明,一见李燕豪,他急忙收势停住,道;“少侠,正找您,又发现一名弟兄被害
了。”
李燕豪一震急道:“在哪儿?”
何明道:“在舵西。”
“也是中毒?”
“不错。”
“走。”李燕豪一声“走”,飞身而去。
何明急忙追去。
李燕豪的身法自是远比何明快速,他赶到了总舵西边,何明还没见人影。
总舵西边一座土堆后围着一大群人,蒲天义跟冷超都在里头。
“李少侠来了,李少侠来了。”
有人看见了李燕豪,这一嚷嚷,众人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
让开了路,李燕豪也看见了,尸体仰卧在土堆半腰,蒲天义跟冷超站在最里头,尽管是最里头,但离尸体仍在十步以外,其他的人自然离尸体更远。
李燕豪吁了一口气,道;“幸亏蒲帮主跟冷老拦住大家,没让他们靠近……”
蒲天义道:“我怕尸体附近散布有毒。”
李燕豪道:“我正是这意思,尸体是帮主跟冷老发现的么?”
蒲天义道:“是船帮一名弟兄发现的。”
李燕豪一震道:“是哪位发现的?”
“我!”一名金家船帮弟兄应声而前。
李燕豪忙问道;“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那金家船帮弟兄道:“就在这儿。”
“你上前看过尸体没有?”
“看过啊,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没气了。”
李燕豪抬手一指点了出去,那金家船帮弟兄应指而倒,李燕豪又运指如飞,连点他周身几处大穴。
何明这时候才赶到,带着喘息道:“怎么,少侠,他……”
李燕豪道;“他可能已经中了毒,麻烦哪位跑一趟,尽快找无奇老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剧毒之解药。”
“我去。”一名金家船帮弟兄如飞奔去。
这时候大家都捏了把冷汗,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冷超道:“少侠,随便找解药来行么?”
“总比没有好,目下咱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只有试试看了。”
冷超道:“那我这儿有现成的解毒之药,先拿它试试看吧。”
探手取出个小白瓷瓶,迈步走向那名弟兄,蒲天义跟过去,捏开那名弟兄的牙关,由冷超倒出一颗丸药,曲指弹进那名弟兄口中。
蒲天义松了手,道:“冷兄弟解毒之药能解多种毒,大概有效。”
李燕豪上前一步,出指又点子那名弟兄几处穴道,然后在近心口处又补上一掌,转眼间,那名弟兄额头见汗,紧接着全身大汗淋漓,竟然是黑汗。
冷超喜了:“行了,有用。”
李燕豪道:“有了冷老这份解毒妙药,今后不怕哈三再施毒了。”
蒲天义剑眉轩动道:“没想到那贼会来这一手。”
“这是第二次了,半个时辰以前,在无奇老儿以前困居的那处地下秘室中,就发现过一件。”
蒲天义道:“我们已接获金老帮主的令谕了,可却没想到他敢重施故技。”
冷超道:“少侠,施毒处又没有什么特别痕迹,叫咱们怎么提防啊?”
这一问,问得李燕豪皱了眉。
冷超这一问问得是,施过毒的地方,的确是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根本事先无法防范。
半晌,李燕豪始吁了一口气道:“只有咱们各自小心了。”
蒲天义双眉耸动,道:“少侠,用银器有没有用?”
李燕豪心里一跳。
冷超忙道:“对,银器,怎么样,少侠,有用吧?”
李燕豪点了点头道:“用银器或许有用,但设若每人一件银器探路,那得多少件银器啊,眼下这金家船帮总舵里,有那么多件银器么?”
何明插口道,“少侠,银器总舵里倒是有,可却没那么多。”
冷超道:“不要紧,有多少件银器,咱们就把人分成几组,然后由为首的人拿着银器探,不就行了么?”
李燕豪道:“这么一来,搜索的范围虽然减少了许多,但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也只有如此了。”
冷超道:“那么咱们找金老帮主要银器去。”
只见适才那名弟兄奔了回来,道:“少侠解药来了.”他双手递过一个小瓷瓶。
李燕豪接了过来,道:“有劳了。”
“这位弟兄已经服过了冷老的解药,看样子有用,这一瓶留着备用吧。”
一顿转望冷超道:“冷老,请大家各守岗位,以免哈三乘乱再施鬼蛾伎俩,我带人去找金老帮主要银器,稍时我也会请弟兄搬来分给大家,至于编组,就麻烦蒲帮主。”
蒲天义道:“交给我就是。”
李燕豪没再多说,带着何明走了。
到了总舵后,看了金太极跟无奇老儿,两个人忙不迭地问经过。
李燕豪先把解毒之药还给了无奇老儿,然后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金太极听得须发贲张,目眦欲裂:“哈三这贼居然一再施此卑鄙阴狠的鬼蜮伎俩,他死到临头竟然还……”
无奇老儿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些毒物,临死前还要咬人一口呢,老帮主,搜索哈三固然要紧,但大伙儿的安全更是要紧,若是不先保住大家的安全,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还谈什么搜捕哈三,赶快派人去搜集银器吧。”
金太极点头称是,当即吩咐下去,金家船帮的几名弟兄分头奔去。
弟兄们走了之后,金太极复又恼恨跺脚:“哈三这贼,究竟藏哪儿去了?”
李燕豪道:“老帮主,眼下固然两名弟兄巳遭毒手,但有此不幸也足以证明哈三还藏身在这座总舵之中,并未漏网兔脱,也算是值得咱们庆幸的了。”
金太极道:“少侠,话是不错,但究竟让人恼恨啊。”
“的确是让人恼恨,但是,一旦搞好擒得哈三,还怕这两名弟兄的仇恨不能雪报么?”;金太极点头道:“这倒是,只等擒得这贼了。”
无奇老儿道,“少侠,见着了霍大侠了么,情形怎么样?”
这一问,问得李燕豪心中一惨,神色一黯,他犹豫了一下,才把霍若男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番叙述,听得金太极、无奇老儿魂飞魄散,心胆欲裂,瞪目张口,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良久,金太极身躯泛起了颤抖,一头须发抖得簌簌做响,低下了头。
无奇老儿也定过了神,颤声道:“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啊!”
金太极猛抬头,双目尽赤,震声道:“这都是哈三,这都是哈三,害得人家破人亡,害得人……”
李燕豪忍着悲痛截口道:“霍姑娘是我的表妹,不是她已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我还要说她,这不能完全怪哈三,一大半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甘堕落。”
无奇老儿叹道:“人,尤其是姑娘家,是不能有一步差错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她自己心中的悔恨可知,霍大侠心中之痛也可想而知啊。”
金太极低头不语。
李燕豪看在眼里,猛然想起了金无痕,他言者无心,生怕金太板听者有意,忙道:“老帮主……”
金太极抬头悲笑:“少侠说得不错,一个人的堕落不能全责怪别人,自己要负大部分责任。”
“老帮主,我无意……”
“我知道,少侠,人在最恼怒,最悲痛之际,仍要保持最冷静,最公正的态度,即使事情关己也不能乱了方寸,少侠持论严正,霍大侠宁愿放弃对付哈三,就私仇而言,其胸襟是令人敬佩的,我原有一念私心,把小儿所犯的过错竟全归咎于哈三,不无掩耳盗钤、自我安慰之嫌,如今我明白了,哈三跟我只有公仇,没有私帐。”
李燕豪听得胸气激荡,道:“老帮主比霍大侠更让人敬佩,老帮主还记着公仇,霍大侠他却是连公仇全都忘了。”
话声方落,一个清冷话声传了过来:“谁说的!”
李燕豪、金太极、无奇老儿等俱是一怔,转眼急望,霍天翔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木然,但双目之中仍闪漾着慑人的威严。
众人俱感心头震动,李燕豪脱口叫道:“姨父。”
金太极也叫出了声:“霍大侠。”
霍天翔缓步走了过来,先向无奇老儿抱拳躬身:“无奇老。”
无奇老儿忙答一礼:“霍大侠休折煞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