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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淑贞霍然起身,正待接言,却被杨梦寰摇手阻止,低声说道:“不用揭穿他们,咱们索性留在这里一天,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童淑贞低头一笑,缓缓坐了下去。
邓开宇道:“眼前之人,何只在下没有见过那天机真人,只怕未有一人见过。”
那佩刀大汉道:“我见过……”
一句话全场震动,惊叹声此落彼起。
邓开宇冷笑一声,正待反口相驳,那佩刀大汉已抢先接道:“今夜之后,诸位都可以看到那位前辈仙颜了。”言罢,一转身大步而去。
群豪数十道目光,一直望着那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每个人的脸上流露出无限敬佩之意、
邓开宇大步走回座位,低声说道:“眼下之策,只有抬出杨大侠的名头,才能镇住全场。”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不用了,咱们快些用点酒饭,离开这里,找个僻静所在,掩去本来面目,瞧瞧是谁在耍这花样,那陶玉受伤甚重,决难亲来主持,主谋此事的想必另有其人。”
邓开宇道:“好!就依杨大侠之见办理。”
几人匆匆用完饭,起身而去,行到一处僻静所在。
杨梦寰道:“陶玉手下之人,大都见过了咱们这身穿着,如不改扮一下,只怕难以瞒过陶玉属下的耳目,好在今宵人数众多,咱们只要稍作掩饰就可以瞒过别人的耳目了……”目光转注到童淑贞的身上,接道:“师姊这身道装,最是引人注目,不知可否换身衣服?”
童淑贞微微一笑,道:“我身着道装,只不过是为了不忘出身昆仑之意,既有需要,自然是可以改装的。”
杨梦寰道:“那很好,咱们立刻动手如何?”
沈霞琳站起身来,说道:“我和童师姊去那边林中易容。”牵起重淑贞的右手,急急奔去。
片刻之后,众人大都改扮完毕,那邓开宇扮作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杨梦寰脸上涂了一些泥土,扮作了一个车把式的样子,柳远改装成一个跑江湖的卖卜模样。
三人刚刚改扮完成,童淑贞和沈霞琳也已改扮妥当联袂而来。
童淑贞青帕勒头,很像一个闯荡江湖的女英雄。
沈霞琳改扮成一个村姑,披肩长发,梳成两条辫子。
杨梦寰微微一笑,道:“邓兄请和霞琳走在一起,柳兄独自行动,我作童师姊的马夫,但彼此间不要相距太远,万一发生事故,也可相互救应。”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邓少堡主咱们先走吧!”
她心胸城府一片洁白,看那邓开宇扮的老态龙钟,竟然伸出手去,扶注了邓开宇。
邓开宇道:“这叫在下如何敢当。”
杨梦寰笑道:“既是乔装起来,那也不用计较了。”
童淑贞笑道:“杨师弟,我还要一匹马。”
柳远笑道:“在下去买它一匹。”急急奔去。
片刻之后,柳远果然牵了一匹马来。
童淑贞一跃上马,笑道:“那要委屈杨师弟了。”
扬梦寰道:“纵然是小弟真为师姊牵马,那也是应该的事。”
柳远除了牵了一匹马来入手中又多了一面小锣。
分配既定,分头向白茅岭的纯阳道观中赶去。
沿途之上,只见骏马华衣的武林人物,络绎不绝。
童淑贞改着一身劲装,更显得柳腰玉面十分娇美。
突然间一匹疾急的快马,直撞过来,冲向童淑贞,马上是三十左右的劲装大汉,口中朗朗笑道:“好标致的姑娘。”
杨梦寰正待发作,突然想到此行关系重大,如若发作山来,或将误了大事,装作不见,闪到一侧。
那大汉快马冲近童淑贞的身上时,童淑贞突然一提缰绳,避向一侧。
那大汉纵声狂笑,飞驰而去。
杨梦寰回目望去,只见童淑贞若有所思的望着夜空出神,脸上似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原来童淑贞这些年来苦练武功,终日里一袭道袍、自忖心中满是怨恨,人必惟淬易老,始终不敢揽镜自照,适才听到那人呼叫之声,才觉得自己青春仍在,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是苦是乐。
杨梦寰眼看童淑贞并无发作之意,才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目光转动,只见沈霞琳和邓开宇相搀而行,柳远背着一面铜锣,走在前面丈余左右。
行约半个时辰,已到了白茅岭下。
那白茅岭只不过是一个突起土岭,紧依土岭旁边,矗立着一座道观,一块横在观前的金字匾,写着“纯阳宫”三个大字。
观门外高吊着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不停摇摆。
两扇庙门早已大开,但却寂寞无人。
所有赶来“纯阳宫”下的观众,不下数百人之多,但却都肃立观外,无人擅自行入观中。
杨梦寰心中正自奇怪,这些好奇之心素重的武林人物,何以不肯进入观中,突闻一个宏亮的声音,由那道观中传了出来,道:“天机仙师的法驾,决定于二更,月过岭脊时,在观中和诸位相见,除了讲玄门心法之外,还要答复诸位疑问,只是来人过多,如是每人都有一问,天机仙师实难尽作解答,诸位请利用此刻时光,写下自己胸中疑问,在入观之时,投入大门里面的木箱之中,由天机仙师在那木箱之中,抽出七个疑问解答,至于抽出何人的问题,那就各凭机缘了……”
语声微微一停顿后,重又接道:“诸位不要忘记在那书写疑问之后,写上自己的居处和姓名。”
杨梦寰暗中叹息一声,暗道:“这等小小的鬼计,竟然骗得过数百个与会的武林人物,想来定然是震慑于那天机老前辈的成名,灵智都受了蒙蔽……”
忽听人群之中响起了一声大喝,道:“阁下既然是可以在观中传话,我等为什么不可以进入观中瞧瞧?”
随着那喝声,一个灰衣人大步而出。
杨梦寰回目一望,正是适才饭店中遇上的灰衣人,心中暗暗赞道:这人倒不失是一位有见识,有胆气的江湖好汉。
只见灰衣人大步直向观门中冲了进去,他身后还追随着两个劲装大汉。
三人进入那大开的观门,有如投在海中的泥牛,半晌不闻声息。
守在宫外的群众,似是受到了这三人的鼓励,一时群情鼓噪,又有七八个劲装大汉,向那观门冲了进去。
只听那纯阳宫的大门内,传出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道:“这三位武林朋友,不守天机老前辈的法谕,自是罪有应得了。”
冲近官门的群豪,突然停了下来。
凝目望去,只见冲入宫中的三人,缓步由大门中走了出来。
三人的行速很慢,而且双脚之上似是拖着干斤重铅,大有举步维艰之概。
两个劲装大汉勉强走出了观门,人已不支,蓬的一跤,跌摔在地上。
哪灰衣人却双目发直,两腿僵硬,一步一跳的向前行去,但也不过行到宫前石级所在,就一跤跌摔地上。
杨梦寰心中暗骂一声:好残忍的手段。
这意外惊人的变化,使那奔近宫门的七八个劲装大汉一齐停了下来。
站在最前一个劲装大汉,伸手抓起那灰衣人,“按在鼻息之上一摸,登时失声惊呼道:“死了!”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却如骤发春雷,全场中人都起一阵惊栗的骚动。
七八个冲上石级的人,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当儿,突见一个头梳双辫,身着布衣的村女,急急奔上了石级,扶起那灰衣人。
杨梦寰目光一瞥,已然瞧出是沈霞琳,心中暗道:要糟。只好悄然移动身躯,行近石级,准备随时出手救沈霞琳。
只见沈霞琳扶起那倒卧在石级旁侧的灰衣人,伸出纤巧的玉指,按在那人前胸之上,附耳听了一阵,突然扬起右掌,在那灰衣人背后拍了三掌。
她天性善良,眼见这灰衣人身受重伤,“气息己断,如若再不施救,那是必死无疑,竟然把自己改扮村女一事忘去,听那灰衣人心脏仍然微微的跳动,气涌喉间、知是喉间“气舍”“天鼎”两处要穴被人施展闭穴手法闭住,当下先在那灰衣人背后“命门穴”
上拍了一掌,催动了他的气血、然后默运内力,推开了那灰衣人喉间“气舍”“天鼎”
二穴。
只听那灰衣人长长吁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带有紫血的浓痰,缓缓坐了起来。
沈霞琳救了那灰衣人,立时奔向宫门,扶起了倒在宫门左侧的劲装大汉。
那两个劲装大汉,内功不及那灰衣人深厚,早已气绝而死,沈霞琳虽有疗伤之能,却无起死回生之力,发觉两人死去,只好长叹一声,缓缓退回人群。
宫前群豪,都为沈霞琳的举动震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
只听人群中传出了一声深长的叹息,道:“人不可貌像,如非亲眼所见,有谁知这位布衣村姑,竟然是身负上乘武功的武林高手呢?”
沈霞琳伤感两人无故惨死,心头黯然,望了杨梦寰一眼,欲言又止、缓步走向邓开宇的身侧,举袖试泪,垂首不言。
那灰衣人得沈霞琳救治之后,立时盘坐调息,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然挺身站了起来,目光转动,四下寻望一阵,急急奔向沈霞琳身前,抱拳一揖,说道:“多蒙姑娘相救,在下是感激不尽。”
沈霞琳低声说道:“你性命虽可保住,但从今之后,不能再练武功,不用留恋此地了,快些离去了吧。”
灰衣人说道:“在下承蒙姑娘救命,大恩不敢言报,但望姑娘能够赐告姓名,在下亦好……”
沈霞琳摇摇头,接道:“不用了,你快些去吧!”
那人望了沈霞琳一眼,回头行去,走了几步,重又回头走来,说道,“姑娘虽然不愿留名,但望能留个住址也好,在下……在下……”
他似是有着难言的苦衷,在下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邓开宇本待发作,但见那人满脸诚惶诚恐的样子,不似有轻薄,代为接口说道:
“日后你到鄂北邓家堡去,找邓少堡主,就说找一位沈姑娘就行了。”
那灰衣人望了邓开宇一眼,转身急步而去。
经过这一惊人变化之后,果然无人敢再擅往那纯阳官闯去。
无数群豪,都在很耐心的等待着。
天到二更,月过岭脊,已是群豪入宫的时分。
只听那纯阳宫中,鼓鸣三通,钟响九声,两个青袍道装童子,缓步走了出来,每人手中高举一盏纱灯。
但闻左首那童子高声说道:“天机仙师说法时刻已到,诸位请宫中听道。”
群豪大概是震惊于适才三个人死亡的恐怖,人群中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但谁也不敢当先而入,拥集在官门橱处,趑趄不前。
杨梦寰低声对童淑贞道:“师姊先进吧!”童淑贞点头一笑,首先踏上石级,杨梦寰施展传音之术,接道:“运功戒备,小心暗器。”紧随在童淑贞身后,向前行去。
两个道装童子高举手中纱灯带路。拥集在宫外群豪,眼看一个女流之辈首先带路,不禁激起了豪壮之气,齐齐举步向纯阳宫中行去。
进了宫门,是一个辽阔的广场。
杨梦寰四顾一眼,约略估计,这座广场至少可容纳五六。百人,看四周土质,新痕犹存,想是修筑不久。
环绕四周的围墙上,插满了火把,光辉明亮,耀如白昼。
一个木板搭成的高台中间,盘膝坐着一个银髯飘飘,面如古月的道装老人。
木台四角插着四只巨大的火炬,尺许长的火焰,照的木台上一片通明,毫发可鉴。
这些布置,显然是费了不少工夫,但除了那木台中间坐的一个道装老人之外,再无其他之人。
群豪相继拥入,也不过只占广场的一半。
大门之后,放置着一个木箱,想是要群豪放置疑问所用。
杨梦寰悄然一扯童淑贞的衣角,示意她走向台前。
借火炬的光亮,杨梦寰仔细的瞧了那扮装天机真人的道装老人一眼,心中暗道:此人不知是何许人物,仪表不凡。
这时两个高举纱灯的道童,已然绕到木台之上,分站在两面台角之上。
近两百武林豪众,站在台下,但却一片肃然,鸦雀无声。
足足等了有半炷香的工夫,盘坐台中的白髯道装老人,才缓缓启开双目,环视了台下一眼,说道:“诸位今夜在此地和贫道会面,都算是和我玄门中有缘之人。”
杨梦寰暗暗骂道:“装模作样。”
台下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却迅速的静止了下来。
童淑贞突然施展传音之术,低声对杨梦寰道:“杨师弟,这人作威作福,冒渎那天机真人的仙威,咱们可要出手惩治他一番,拆穿他们的把戏。”
杨梦寰也施展传音之术答道:“不要慌,先看看他们闹的什么把戏再说。”
只见那天机真人一皱眉,喇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右手一抖,投向身后,一道白芒破空而上。
杨梦寰目光微抬,看那投入空中的长剑直飞入台后一棵大树上,被浓密的枝叶掩去不见,心中暗道:这一段距离大约有三丈左右,此人的腕力不弱。
心念转动之间,突听一声惨叫传了过来,一阵血雨飞溅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