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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澜举起了龙头拐,道:“你如迫使老夫出手,今日唯有一分生死了。”
陶玉冷笑一声,道:“今日江湖形势,已属我陶玉和杨梦寰的争霸之局,由来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你已登古稀之年,何若还要卷入江湖是非,如肯听我良言奉劝,立时退出邓家堡,息隐林泉,悠游山水,还可保得个乐享天年……”
李沧澜怒声喝道:“孺子大胆,竟然教训起老夫来了。”呼的一拐,劈了下去。
陶玉一闪避开,道:“我念你昔年一番养育之情,让你一招……”
李沧澜厉声喝道:“孽徒可恶。”横里一拐击去。
陶玉挥剑还击,两人又战在一起。
且说杨梦寰行入囚车之后,盘膝坐了下去,心中却在筹思脱困之策。
赵小蝶睁开双目,望了铁栅相隔的杨梦寰一眼,道:“你何苦为他所愚,自投入罗网中来。”
杨梦寰淡然一笑,道:“我如不自投罗网,也许将有数百条性命死亡……”
赵小蝶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要救我,唉!过去我一直未好好对待过你,你又为什么这样关心我的生死呢?”
杨梦寰道:“陶玉处心积虑而来,部署严密,用心不过逼我作他阶下之囚……”
毒龙夫人突然接口说道:“你可是认为投入罗网之后,那陶玉就会甘心罢手么?”
杨梦寰道:“自然不会。”
毒龙夫人道:“那你又何苦自投罗网呢?”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正待答复,突闻李沧澜大声喝道:“闪开。”
喝声中扬手一指,发出了“乾元指”力。
陶玉知他“乾元指”力,凌厉无比,立时纵身跃避开去。
李沧澜扬手又是一指,点了过去。
陶玉看他眉字间杀机涌现,心知他想救杨梦寰心切,打下去,必将是个招招致命恶战之局,立时又向一侧跃退。
李沧澜连发“乾元指”力逼开陶玉,直向囚车追去,一面高声喝道:“寰儿不用优心……”突见火光一闪,一道蓝焰直射过来,李沧澜挥杖一挡,那蓝焰立时暴散成一片蓝火,洒落了李沧澜一身,立即在衣服、长髯上燃烧起来。
一阳子高声叫道:“那蓝焰毒火,燃烧力特别强烈,李兄不可大意,快些伏身滚熄火势。”
形势逼人,李沧澜也无法再持身份,应声卧倒,就地翻滚了一丈多远,才将火势扑熄。
只听陶玉那尖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如若我再让他们射出一支毒火箭,定可把你活活烧死,但念在昔年一段相处情份之上,我陶玉手下留情。”
一阳子急急行了过来,道:“李兄伤的如何?”
李沧澜挺身而起,道:“一些微伤,不足挂怀,只是寰儿被他擒去,只怕凶多吉少了。”
一阳子看他过腹白髯,已被烧去大半,身上也被烧了数十个大洞,左臂上衣衫绽开处,可见灼伤肌肤,不禁一皱眉头,道:“那蓝色毒火,十分恶毒,不可掉以轻心,最好能把伤处一块肌肤挖去,至于梦寰,虽被生擒,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险,咱们徐图相救,还来得及。”
李沧澜望了左臂伤处一眼,道:“道兄请把宝剑借我一用。”
一阳子递过宝剑,道:“此剑锋利,李兄小心。”
李沧澜接过宝剑,挥手一削,左臂上被毒火灼伤处的肌肤,立时被削下一片,鲜血淋淋,哈哈一笑,道:“道兄,可以了么?”
一阳子看伤口血肉艳红,毒火尚未波及,点头应道:“可以了。”接过宝剑还入鞘中,接道:“贫道替李兄包扎一下伤势。”
李沧澜道:“区区一点微伤,怎敢劳道兄费心。”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红色丹丸,吞了一粒,另一粒用口咬碎,敷在伤处。
抬头一看,那囚车已然远行十丈之外。
一阳子低声说道:“李兄先请暂回堡中休息一下,拯救梦寰的事,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李沧澜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退回堡中,邓固疆早已叫人备好了休息的静室。
一阳子虽然感觉有很多事情必须得先查清楚,但却又觉到自己身份不对,问起来有很多不便之处,只好强自忍了下去,暗中全力防范。
他虽然中了陶玉一击,但伤的不重,加上他本身精深的内功,经过一阵调息,也就完全复元。
一宿无话,次日,邓固疆设下了筵席,替两人接风。
邓固疆详尽的说明了昨夜的变化,他说埋伏在堡外的暗桩报告,昨夜确有两批武林人物,驰援邓家堡,但却为陶玉埋伏在堡外的人手击退,双方混战激烈,伤亡很大,那两批驰援的武林人物,包括了僧、道、俗装武士等组成。
一阳子道:“看将起来,陶玉这危害江湖的举动,已然引起了整个江湖的注意。”
邓固疆道:“由于杨大侠的声威,暂时使邓家堡成了江湖正邪决斗的中心,老朽声望武功都不足以领导,请李老英雄出主堡务,接待天下英雄……”
李沧澜道:“这如何使得,还是由堡主主持,我等从旁襄赞就是。”
邓固疆还待谦让,一阳子已抢先接道:“邓堡主不用客气了,强宾不压主,还是邓堡主主持的好。”
李沧澜道:“眼下首要之务,堡主先派出几组人手,侦察陶玉押送那囚车的下落。”
邓固疆道:“这个老朽早已想到,已派出了十五个堡丁,追查杨大侠的下落。”
流光如驰,匆匆三日,杨梦寰杳如黄鹤,毫无消息,急煞了李沧澜和一阳子,沉霞琳更是以泪洗面,不言不语。
第四日中午时分,一阳子、邓固疆、李沧澜坐在厅中,忽见一个家丁,手捧一封白简,急急而入,双手呈给小固疆。
邓固疆接过白简,只见上面写道:“一阳子道长亲拆”,立时转交一阳子的手中。
一阳子拆开来简,双手展开白笺,仔细瞧了一遍,立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李沧澜道:“道兄,信上写的什么?”
一阳子缓缓把手中白笺递了过去,道:“李兄请自己过目吧!”
李沧澜接过白笺,只见上面写道:书致一阳子道长:令徒构寰囚笼定居,匆匆数日,英雄末路,虽面对绝世美人,亦不见欢悦之容。
兹定七月十王日,夜半三更鬼门开启之夜,于百丈峰顶,火焚杨梦寰、赵小蝶及毒龙夫人,届时必将大为轰动江湖,特函奉邀,驾临观礼。
下面署名,陶玉奉书。
李沧澜只瞧得一皱眉头,冷哼一声,道:“猖狂小儿,胆敢如此。”
邓固疆道:“李老英雄,那信上可是说的杨大侠么?”
李沧澜道:“不错。”伸手递上素笺。
邓固疆接过白笺,仔细瞧了一遍,登时脸色大变,摇头叹道:“杨大侠仁义远播,天下武林,谁不敬仰,如若身遭此劫,当真是天道睽睽了。”
一阳子收回白笺,缓缓放入封套,轻轻叹息一声,道:“李兄、邓老堡主,陶玉这封信。除了别有阴谋之外,就是要我们自乱方寸。”
李沧澜道:“不错,老朽几年山居养息,连这等权谋小术,也忘的干干净净了。”
一阳子道:“现今相距七月十五日,还有三月不到一点的时间,咱们有着很充裕的时间。”
邓固疆道:“不知陶玉这封信是否遍及武林之中……”
一阳子道:“陶玉想借这火焚杨梦寰、赵小蝶的大事,一网打尽天下武林高手,如是贫道的料想不错,九大门派都将收到此函。”
邓固疆道:“老朽愚见咱们要善用这两月时光,联络九大门派和武林高手,合力解救杨大侠,脱此危难。”
一阳子道:“陶玉行踪飘忽,一时想找他存身之处,只怕不是易事。”
李沧澜道:“咱们先赶到百丈峰去,预作布置,无论如何不能等到七月十五那天再行动抢救。”
一阳子道:“也许百丈峰就是陶玉此刻的巢穴,如是他没有完全的准备,岂肯选择该地。”
李沧澜道:“话虽不错,但老朽总觉着七月十五日之夜再行抢救,未免有些迟了……”
谈话之间,瞥见沈霞琳衣袂飘飘的行入厅中,问道:“大师伯,可是寰哥哥的消息么?”
一阳子点点头道:“他被陶玉囚困,我们正在研商解救之策。”
沈霞琳目光投注一阳子手中的函上,道:“我瞧瞧那封信好么?”
一阳子略一犹豫,缓缓递过素简。
沈霞琳取出信笺,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淡然一笑,耐心折叠好素笺,恭恭敬敬把素笺递给一阳子。
在一阳子和李沧澜的预料之中,沈霞琳瞧完了这封信,定然忍不住悲伤失声,放声痛哭一场,那知竟是出乎意外的平静。
李沧澜无限怜惜的说道:“孩子,你看清楚了?”
沈霞琳凄然一笑,道:“我看的很清楚。”
李沧澜道:“我和你师伯正在研究对策,不借一切手段,定然救他脱险,你不用太难过。”
沈霞琳道:“我知道,寰哥哥吉人天相,决不会有什么凶险……”
一阳子道:“好一个吉人天相,孩子,你长大了。”
沈霞琳道:“嗯!长大了,万一寰哥哥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在九泉路上相见,仍然是很好的夫妻。”
一阳子怔了一怔,道:“琳儿,不用多担心事,你李伯父既然重入江湖,必能想到救出梦寰之策,我已派人请掌门师弟,尽出昆仑派中精锐,全力出手,抢救梦寰脱险。”
沈霞琳欠身一揖,道:“多谢大师伯了。”缓缓转过身去,慢步离开大厅而去。
厅外微风,飘起了她的衣袂,背影中流露出无限的凄凉。
李沧澜捧起胸前毒火烧残的白髯,道:“道兄,李沧澜今年已然七十有四,雄心早消,儿女情长,这一次如是救不出小婿,这条老命也准备丢在那百丈峰上,道兄请坐镇邓家堡,等会天下英雄,老朽要先走一步了。”
一阳子道:“李兄要往那里去?”
李沧澜道:“我要到百丈峰去……”
一阳子站起身子,道:“李兄不可,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好在时间尚早,咱们得从长计议一番。”
李沧澜道:“无论如何,老朽后天一早动身,这两天时光,足够咱们谈的了。”
第十八回无可奈何
且说沈霞琳缓步行回卧室中去,和衣躺在床上,忍不住满腔愁苦,掩面低位。
这一哭,直似江河堤溃,哀哀欲绝,不知天之入夜。
直到二更时分,沈霞琳直哭到泪尽血流,才缓缓离床起身,燃起烛火,孤灯独坐,望着灯光出神。
突闻门声呀然,玉萧仙子缓步走了进来,自行在沈霞琳身旁坐下,握着沈霞琳一只手,低声说道:“姑娘,你哭了一日,愁苦也发泄了,听我几句话吧!吉人天相,杨大侠决不会伤在陶玉手中……”
沈霞琳缓缓转过脸来,目光凝注在玉萧仙子的脸上,看了良久,道:“玉萧姊姊,那百毒翁没有来么?”
玉萧仙子道:“没有来,算来已经超过了三天时限……”
沈霞琳接道:“唉!凡是陶玉手下的人,都靠不住。”
玉萧仙子道:“百毒翁虽有使用百毒之能,但他不似奸滑无信的小人,也许他也被陶玉暗施毒手所伤。”
沈霞琳道:“这么说来,我的心愿落空了。”
玉萧仙子道:“你有什么心愿,可要我助你?”
沈霞琳道:“我要百毒翁传授我用毒之法,好去在陶玉身上下毒……”
玉萧仙子道:“那陶玉阴险毒辣,你如何能够接近他?”
沈霞琳道:“不要紧,陶玉对任何人都存有很深戒心,但对我却有些例外,只可惜我的武功不是他的敌手,纵然能够接近他,也是枉然。”
她凄凉一笑,站起身于,摘取壁上的长剑,道:“我要去追陶玉了,姊姊……”
玉萧仙子急急说道:“沈姑娘不可造次,听我几句话如何?”
沈霞琳道:“不要劝我;我已经想了很久,无论如何,我都要设法救回寰哥哥,如是救他不了,那只有上死了之。”
玉萧仙子道:“沈姑娘,你听我说,不论智谋、武功,你都难是那陶玉之敌,你去了,也不过多让陶玉掳去了一个人质,我已用飞鸽传书,转告了朱姑娘,三五日之内,必有朱姑娘的指示到来。”
沈霞琳眼睛一亮,道:“如若兰姊姊肯下山来,那就不难解救寰哥哥了。”
玉萧仙子道:“你既然很明白,为什么不再耐心的等待几天!”
沈霞琳沉吟了一阵,道:“我不等她了,我已经长大啦,我素来不会对人用心机,施手段,这一次要用一次手段对付陶玉。”
玉萧仙子还待再劝,沈霞琳突然一整脸色,说道:“你如还想和我作姊妹,那就别劝我了,明天中午时分,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去追陶玉的事。”也不待玉萧仙子答话,缓步出室,纵身一跃,飞上屋面,转眼间行踪顿杳。
玉萧仙子望着茫茫夜空,长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什么力量,使这位一向温和柔顺的女孩子变得如此倔强……”
玉萧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