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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向青袍人眉心点到。青袍人见招,神色更是惊讶,当下也是右臂后引,食指疾点而出。但听得“波”地一声轻响,两股指力在空中相碰,各自散开,劲风直击得窗帷乱飘。
赵仲谋见了对方这一指,心下也不禁大惊:“卓家的独门绝技,这人又如何会使?”忽听青袍人厉声问道:“这卓家的独门绝学‘飞虹指’,你又是从何处偷学而来!”听得这一问,赵仲谋一时不知何以对答,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事,侧头向青袍人身后看了看,只见房中别无门户,此时除了自己与他二人之外,再也寻不见第三人了,暗想自己跟踪秦桧而来,见这边窗户摇动,只道必是秦桧或是其羽冀由此而入,便跟了进来,一进房中即遭攻击,这才不及分辨地与来人交上了手,原来却是自己鲁莽行事,找错了对象,此人原与秦桧毫无关联。
赵仲谋拱手施礼道:“敢问前辈与‘枪神’卓越前辈又如何称呼?”青袍客道:“老夫便是卓越,你又是何人?”此言一出,赵仲谋心下不由得大喜,寻思:“听得他先前这一问,我便已料定是‘枪神’无疑,原来果然没有猜错!这可真应了前人的两句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世间又有谁能够料到,原来清儿的父亲竟然藏身于大内禁宫之中?”当下说道:“晚辈赵仲谋,乃是令嫒清儿姑娘的好友,正与令嫒为找寻前辈而来。”卓越神色略缓,说道:“那你这‘飞虹指’是清儿教你的了?”赵仲谋道:“正是。”卓越闻言神色沉郁,显是对赵仲谋学得卓家独门绝学一事颇为不喜,又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我在禁宫之中,继而前来找寻的?”赵仲谋道:“晚辈与令嫒奉卓伯母之命前来找寻前辈,但寻遍了临安城,还是不见前辈的踪迹,今番乃是为查寻临安城中轻年男女失踪一案,循迹来到这大内禁宫之中,不想却巧遇前辈,说来实是侥幸。”卓越道:“那清儿又在何处?”赵仲谋道:“清儿此时尚在别处查探,晚辈已在外面留下记号,不久必然寻至。”卓越点点头,正想再问,忽听窗外一人轻声叫道:“爹,原来你竟然躲在这儿!”赵仲谋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卓清。
卓清乍见父亲,喜不自胜,忙跃入房中,纵身投入卓越怀中,撒娇道:“爹你一声不吭的就这么走了,你可知女儿有多想念你么?”卓越轻拍着她的背脊笑道:“都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家了,还象小孩子一样向爹撒娇啊?叫人看见了多不好!”卓清回过头来嗔道:“你自己才象小孩子一样呢,离家出门也不跟大家说一声,你可知女儿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卓越微微一笑,心道:“你这丫头的心思我做爹的还能不知?你边有个年轻朋友相陪,多半是借寻父之名一路游山玩水,打打闹闹而来,却不知有多开心,又哪有半点吃苦的模样?”但想归想,这话却不便喧之以口,笑道:“好,好,是爹的不是。”卓清喜道:“好,既然你知错了,这便与我们回家吧,娘在家中对你想念得紧。”“你们?”卓越一指赵仲谋,奇道:“他也与我们一起回去么?”卓清道:“当然了。噢,忘了给你介绍,他叫赵仲谋,是女儿的……是女儿的好朋友,”说到这儿,俏脸不禁一红,又道:“他也找寻你很久了,想请你在枪法上指点一二。”卓越见她言语间的神情,对二人的关系已猜到了几分,但想起“飞虹指”绝技的外传,却也不禁稍有怒气,冷冷地道:“还用得着爹爹我指点么?你连我们卓家的独门绝学都教给了人家,还能有指点不到的地方么?”
卓清回头向父亲做个鬼脸,笑道:“怎么,你跟仲谋动过手了,还连飞虹指也使了出来?”赵仲谋道:“是晚辈一时鲁莽,以为前辈是秦桧一伙的奸人,交手之际用上了飞虹指。”卓清回头向赵仲谋道:“我爹爹武功厉害吧,你接了他几招?”赵仲谋正待回答,却听卓清又向卓越说道:“还幸亏我教了他飞虹指,要不然仲谋多半还被你伤了呢。”卓越道:“可你难道忘了,为父曾经再三告诫过你们什么?”卓清微笑道:“不就是飞虹指不可轻传外人么,女儿又怎会忘记?但仲谋又不是外人,上月初七,仲谋携礼到雁荡山向我娘提亲,只因爹你不在,娘已作主准了我们这门婚事,他现在已是你的准女婿了,如何还算是外人?”卓越骂道:“大姑娘家的,也不禀过自己父亲,早早地想着嫁人,你害不害羞!”
卓清嘻笑道:“娘不是常说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么?我好容易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又怎肯错过,又有什么害羞不害羞的?”卓越心想你娘常说这句话,言外之意自是怨我待她不好了,心中暗想自己一字未留便自顾出门,去的是烟花之地,寻的又是红粉佳人,对这位老妻自然是问心有愧了,只盼这小子日后千万别学我这般,亏待了清儿才好。继而又想到卓清一向眼光极高,寻常男子万万入不得她眼去,却不知这小子又有什么不凡之处,能令清儿钟情若斯?当下凝神向赵仲谋打量。只见他约莫十九、二十岁年纪,身高七尺有余,神形儒雅,面目英俊,与自己年轻时的风采,倒也有几分相似,心下不禁有几分喜欢。
卓清附在父亲耳边轻声道:“爹爹,要是当时由你作主,你许是不许?”卓越沉吟道:“这小子武功倒还算不错,只不知人品才识又是如何,若是由为父作主,自当先考教一番再作定夺。”卓清微笑着低声道:“娘也与你一般想法,叫楚儿和众师兄们一齐试了他一番,觉得他不论人品武功,还是才学智谋,都远在常人之上,故而才许了我们这门亲事,还要我们须在找到你之后方能成亲。你看,我这个宝贝女儿的亲事,娘可不是随便定的。”卓越轻声笑道:“我道你怎么急着来找你爹了,原来是想嫁人了,没我在不行啊!”卓清顿足啐道:“我才不急呢,是娘想你想得头都快白了,要我们早些找你回去。”卓越见了女儿这副窘相,不禁哈哈大笑,直笑得赵仲谋站在那儿不知所言,更不知所措。
三人在房中坐下,卓清问道:“爹爹,你出来这么长时日,便是藏在禁宫中么?可累得女儿好找!”卓越微笑道:“你找得很累么,我倒是见你在偎翠楼中出题戏耍众纨绔子弟,快活得很啊!”卓清奇道:“原来你连这个也知道!”卓越含笑道:“我听说偎翠楼中的清儿姑娘色、才、艺三绝,临安城中无出其右,还能不过来瞧瞧么?”卓清心想,原来仲谋所料果然不错,当日爹爹是曾来过偎翠楼中。当下说道:“那你知道是我,为何不与我相见?难道区区几条对联,也能将你拦住?”卓越笑道:“我自然进来了,只是见是你这小丫头在捣鬼,便没来与你相见。想来你娘一身武艺,寻常武林中人断不是她的对手,而你在偎翠楼中又一副开心的模样,家中不会有事发生,故而便转身走了。”卓清道:“那后来呢,又怎会躲到这皇宫中来?”
卓越微微一笑,心道:“此间虽有缘故,却不能说于你听了。”原来那晚卓越从偎翠楼出来,虽知清儿身在风月之地,不过是戏耍一番,断不会做那神女勾当,心中却也不禁极不是滋味,想暗自己风流半生,不料亲生爱女却也一脚踏入了风尘之地。卓越痛定而思,也不禁踌躇难定行止,不知该不该就此随女儿回去。正在卓越欲行又止之间,忽听得身后小巷深处一人快步跑近,跟着便听得脚步声大作,数十名军士从那人身后追赶而来。卓越回头一看,见前面那人似是一年轻女子,衣着华丽,体态轻盈,于慌乱之中,尤自掩盖不住其人美艳绝伦的容貌。那女子只跑出十数丈,便为身后众人追及,将她围在当中。只听一名为首的军校说道:“容妃娘娘,你这般没来由的跑出宫去可不大合规矩,小将职责所在,非带娘娘回去不可,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娘娘千万多担待着些。”却听那女子大声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在那深宫之中待着,虽说是锦衣玉食,却是如同牢狱中一般,实是连寻常百姓生活也不如。当初进来的时候,说是让我来侍候皇上,可我在宫里住了三年,却连皇上的影子也没见到半个。我还只有十几岁年纪,难道就要我在那儿老死一生么?我就算是死,也决计不再过这种生活!”那军校又道:“娘娘的苦衷小将自也体会得,可小将奉命守卫禁宫,若是让娘娘您就这般走了,只怕皇上一怒之下,小将和身边的众位兄弟都得人头落地不可,大家家中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娘娘您千万替小的们想想才是啊。”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倒似一下子心软了许多,沉思半晌,说道:“好,算了,我便是要死,也死到宫里去吧,免得连累众位兄弟无端受罚。”那军校闻言大喜,当即命人抬过一顶轿子来,护着那女子向东去了。卓越站在一旁,将这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无奈之余,心下也不禁替那女子深感惋惜,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时精神大振。原来此时卓越想到:这临安城中的赵构皇帝控甲百万,良将三千,原可大有作为,但一听到金人南侵的消息,便即战战兢兢,惶恐不可终日,只想着如何称臣纳贡,以保半壁江山,就跟只缩头乌龟一般!自己若是弄几块绿头巾给他戴戴,却也合适得紧。如此非但自己问心无愧,若让天下百姓得知,只怕十九还会鼓掌相庆!再者,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赵构一人又哪有这么多精力应付,那些被他强征入宫的女子终日独守空闺,自是怨恨他的多,感激他的少,我若是处身其间,既可满足自己食色之癖,又解了众女子的空闺寂寞,实是两相受益之举!当下卓越便即直奔大内禁宫而去。大内禁宫守卫森严,但在卓越这等绝顶高手眼中,自是如入无人之境。卓越毫不费力便寻到后宫之中,从此偎翠倚红,享尽人间艳福,直至今日与赵、卓二人相遇。
这一番缘故,卓越自不会向女儿提起,当下女儿问起,只答道:“后来我在临安城中逛了几天,闲得无聊,想起皇宫之中有吃有住,景致又是极美,便来这儿小住几日,不想今日却遇上了你们。”卓清道:“既是这样,皇宫你也住够了,这便和我们回去吧?”卓越轻笑道:“看来我今天是想不回去也不行了,那便如你所愿吧。”赵、卓二人一听,只觉他这句话中似乎是说卓清要他回去的用意,实是为与母亲团聚少而为与赵仲谋成婚多,二人不由得俏面一齐微红。
卓清忽道:“仲谋,我们离去之前须给四爷一个交待,却不知你那边查得如何了?”赵仲谋道:“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说了。原来这些全是秦桧这老小子搞的鬼,意在谋夺秀王殿下的太子之位。”当下便将经过尽数讲了。卓清听了,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会有如此离奇之事发生,原来先前谋害赵兄弟之人也是受了他的指使。”卓越奇道:“竟有这等事!”心想原来除了我以外,竟还有这么多人给那赵构皇帝戴绿头巾。
赵仲谋问道:“清儿,你那边情形又是如何?那个秦公子你又是怎生对付他的?”听得这一问,卓清不禁笑出声来,显见她对先前料理秦公子的手段大为得意,说道:“我被他们抬到一间房中,不久秦桧那狗儿子秦耀便即到来,一见是我,极是欢喜,也不及屏退亲随,便要对我无礼。我早已按耐不住,见他过来,一拳打将过去,直将他右边十数颗牙齿一齐打落在地,疼得他满地打滚。”赵仲谋笑道:“这可真够他受的!”卓清笑着继续说道:“他手下两个亲随见状急忙上来拿我。那二人武功虽比我稍逊,但二人合力,却也未可小觑,我跟他们拆了百余招,还是制不住二人。我心下焦急,怕他们还有后援前来,当下心念一动,俯身提起秦耀,向着他们的拳腿迎到,二人收势不及,一腿重重的踢在他跨下,那一记重拳又把他另半边牙齿也一齐打了下来,直疼得秦耀那小子惨呼一声,就此昏死过去。那二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吓得脸色惨白。我想秦耀这小子罪也受得够了,就随手将他一抛,来与二人交手,不料二人却俯身背起秦耀,一溜烟的跑了。我见秦耀受伤极重,尤其是跨下那一脚……便算他日后调养恢复,劫掠女子的事多半是不能再做了,也就不再追赶,径自出来找你。想来秦耀这小子此时多半已在延请太医医治了。”
赵仲谋笑道:“你倒是做的不错,只是我一心追赶秦桧,竟忘了对付秦妃,只怕我们这一去,她又故计重施,临安城中轻年男子还会被她抓进宫来。”卓清笑道:“这个容易,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这便去教训教训她,免得临安城中的年轻男子他日再受劫难。”赵仲谋怕卓清一人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