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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一指纪珠,道:“他不是我什么朋友,他是东宫那边的那个李纪珠,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处置了绿丫头,居然找上咱们‘雍王府’,逼我放人来了。”
一名护卫立即喝道:“好大胆地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仗东宫之势到‘雍王府’闹事来了,把他拿下送交‘宗人府’究办。”
纪珠淡然道:“诸位,不要拿这个吓唬我,‘宗人府’要是管得了诸位阿哥之间的事,早就天下太平了。”
“你。”
那穿锦袍中年人冷笑道:“不要跟他罗咦了,他既然这么说,咱们就照着自己的办法办,私了好了。”
他一挥手,五个人齐上,连白夫人也出了手。
六个人,十二只手掌齐攻向纪珠。
纪珠双眉一扬:“想不到堂堂‘雍王府’竟是个倚多为胜的地方。”
他出手,李家绝学就是不同,纪珠三少也不愧在李家兄弟中称最,两招之内,两个护卫先行扳倒。
三次出手。三个便服中年人之中又躺下了两个,能站着的,就剩下白夫人跟那个锦抱的中年人了。
白夫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厉声道:“李纪殊,我跟你拼了。”
她就待有所行动。
突然,一个闷雷似的话声传了进来:“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跑到‘雍王府’来闹事,是不是活腻了?”
话声震人耳鼓,甚至震得整座大厅籁籁作响。
人耳这话声,白夫人立即收势不动。
两个护卫跟另两个中年入也都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跟锦袍中年人一起垂手肃立。
不用说,那个发话之人在雍王府中的地位身份,定相当高了,至少也高过眼前厅中的这六个人。
纪珠一听这话声,就知道来了内家好手。
他没动也没说话静等那人人厅。
岂料,那震人耳鼓的话声又再度传了进来:“我不想让你的血污了这座待客的大厅,你出来。”
这个紧,当然是叫纪珠。
纪珠连犹豫都没犹豫,迈步就走了出去。
自夫人等六人,也连忙跟出了大厅。
纪珠一出大厅就看见了,石阶下,站着个豹头环眼,狮鼻海口的红衣喇嘛,身才高大魁伟,站在石阶下。半截铁塔也似的,一双环目之中,精光外射,加上他的相貌和身材看上去相当逼人。
白夫人等一出大厅,急忙奔到了红衣喇嘛身旁,恭谨躬下身去。
高大红衣喇嘛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环目炯炯,直逼纪珠:“你就是来我‘雍王府’闹事的那个人?”
纪珠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高大红衣喇嘛环目精光暴闪,仰天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裂石穿云,震天摄人:“我还当是什么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霍地转望白夫人等六个,脸色微沉,沉声道:“你们六个人连他这么一个都收拾不下来,四阿哥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
白夫人脸色木然,没有一点表情。
锦袍中年人则哈腰赔笑,诚度诚恐:“我们怎及得大喇嘛的神威!”
高大红衣喇嘛冷哼道:“给我往后站。”
“是。”
锦施中年人躬身恭应,六个人齐往后退。
白夫人脸上仍没表情。
高大红衣喇嘛目光一凝,望着纪珠道:“我不管你为什么来‘雍王府’闹事,我只不许任何人对‘雍王府’有丝毫不敬,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佛爷我动手?”
纪珠忍不住微一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跟我说这种话。”
高大红衣喇嘛道:“佛爷是你碰上的头一个。”
纪珠道:“大概是个不错的密宗好手。”
“佛爷当之无愧。”
“恐怕你不知道,对中原武林各门派的绝学我都心有敬畏,不敢轻视,唯独对这种传自西天竺的密宗,我是从来没有看在眼内。”
高大红衣喇嘛脸色一变,再度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比刚才还宏烈、还震人,白夫人等六个,还有围立在外围的十几二十个,听得睑色都变了。
纪珠站在那儿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只听高大红衣喇嘛道:“小毛孩子口气不小,佛爷心存慈悲,本来还想留作个全尸,如今,你连个全尸都落不到了,你出招吧!”
纪珠道:“你出招。”
高大红衣喇嘛道:“佛爷跟人动手,向例不先出招,佛爷若是先出招,恐怕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麻烦了。”
“怎么?”
“可巧我的规条跟你一样。”
高大红衣喇嘛环目暴睁,一点头道:“好,今天佛爷就为你破例。”
他站着没动,大袖一摆,直挥过来。
任何人都看得出,红衣喇嘛施袖这一挥,威力无穷,甚至也都感觉得出,一股威猛劲气,直撞石阶上的纪珠。
红珠站着也没动只微一笑,抬右掌微一按。
只这么一按,纪珠还像个没事人儿。
红衣喇嘛的一袭红袍,却为之一阵狂飘。
旁边的人为之惊叹出声。
红衣喇嘛脸色陡然一变:“小毛孩子,你是中原武林,哪门哪派的弟子?“纪珠道:“我不属于任何门派,我这是家学。”
高大红衣喇嘛道:“好个家学,你再试试。”
高大魁伟的身躯突然离地而起,平射,直扑向石阶上站立着的纪珠,两只手掌齐挥,当头拍下。
纪珠沉喝道:“下去。”
单掌划半弧,轻巧拍出。
砰然一声,纪珠仍没动连衣角也没动一动。
红衣喇嘛一个身躯倒射而回,正好落在适才站立处。
纪珠道:“还用再试么?我不把传自西天竺的密宗放在眼里,是不是有道理?”
红衣喇嘛脸色大变,后喝声中就要再次腾扑。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大喇嘛,等等。”
这一声话声不大但真有用,红衣喇嘛立即收势停住。
纪珠只觉这声不算大的话声,带着一种自然的慑人威严,忍不住抬眼望了过去。
眼望处,围观的人群像潮水般往两旁退去,而目纷纷躬下身去,就连那几个跟白夫人也躬下了身。
一个身穿海青色长袍的人,背负着手走了过来。
这个人卅上下年纪有着一付颀长的身材,长眉风目,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英挺之中透着威仪,隐隐慑人,几令人不敢仰视,他,英华内蕴,沉稳若静峙中的山岳,一望可知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他走近,红衣喇嘛上前微躬身躯,他微一抬手道:“大喇嘛少礼。”
高大红衣喇嘛趁站直之势,往后微退一步。
他青袍人转经纪珠,一双凤目中倏观感棱:“你的人品堪称少见。”
纪珠跟他对望,两眼眨也不眨:“夸奖。”
青袍人道:“放眼当今,敢跟我对望,而仍能神态泰然的还真不多见。”
纪珠道:“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我还敢进四阿哥这座‘雍正府’?”
青袍人一点头:“说的是,外人,敢这么进‘雍王府”的,你也是头一个。”
纪珠没说话。
青袍人话锋一顿,问道:“怎么回事?”
纪珠一指白大人,道:“自始至终都是贵府的这位白夫人所造成的,阁下何不问她,而来问我?”
青袍人转望白夫人。
白夫人没等问,便道:“年爷,他是东宫那边的人。”
入耳一声“年爷”,纪珠心头一跳,马上想起了铁英的话,此人原来就是年羹尧,这就怪不得了。
只听年羹尧淡然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咱们自己人,可是我没想到东宫那边竟有这么一位人物,你说下去。”
白夫人恭应一声,遂从头说起,从白雪庵带芙蓉出关一直说到了如今,她倒是没隐瞒,也没有添枝加叶。
静听之际,年羹尧曾经神情震动,脸色连变,等到白夫人把话说完,他一双凤目之中威棱闪现直逼纪珠:“我没想到你会是辽东李家的人,更没想到你就是辽东李家的李三少,那就难怪会是这么一位人物了,我听说有人向东宫推荐,而且指着名要李家的三少爷,我正想等李三少来京以后,找机会见见,没想到今天却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了,我年羹尧。”
纪珠道:“久仰。”
“好说,年羹尧的名气没你李三少大。”
纪珠道:“但是四阿哥倚为臂膀文武汉绝,智勇双全,马上马下称万人敌,少有的当世虎将。”
年羹尧淡然一笑:“看来你对我颇为推崇。”
纪珠道:“跟阁下推崇我一样。”
年羹尧深深看了纪珠一眼:“各为其主,你似乎不该怪白夫人。”
纪珠道:“李纪珠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但是我被人整个冤枉,总不能不查个明白,也不能不跟二阿哥有个交代,所以,也不能怪我。”
年羹尧道:“我既然知道各为其主,当然就没有怪你的意思……”
纪珠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阁下跟贵府的别人就是不同,谢谢。”
年羹尧道:“但是,白夫人惩治她的人,伺况这也是‘雍王府’的事,你似乎管不着,也不应该管。”
纪珠道:“我也知道,但是原因刚才这位白夫人说得很明白,设使你我易地而处,阁下你管不管,还是你真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年羹尧深望纪珠,一笑道:“问得好,你算是问对了人,英雄必有这种性情,为红粉知已,哪怕龙潭虎穴,何惜头断血流,我要是你,我不只管,就是丢了命去,我也非把红粉知己救出去不可。”
纪珠只觉脸上一热,淡淡的说道:“缘仅数面,算不得什么红粉知己,我为的只是一个‘义’字。”
年羹尧微笑道:“她能不惜拼着受惩治为你,你又能不惜闯龙潭人虎大救她,就够了。”
纪珠道:“既然阁下不像贵府的别人一样怪我,那么阁下是不是能……”
年羹尧抬手一拦,道:“我不管别的,也什么都不问,就冲着拼性命酬知已这一点,我可以……”
白夫人忙道:“年爷。”
年羹尧转眼凝目,道:“怎么,白夫人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白夫人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怕四爷……”
年羹尧道:“四爷那里自有我承担,相信四爷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白夫人香唇启动,欲言又上,终于低下了头。
年羹尧收回目光,望着纪珠道:“我可以做主,释放芙蓉姑娘,但是你必须让我瞻仰瞻仰你李家威震天下的绝学。”
纪珠双眉微扬:“阁下的意思是说除非我能胜过阁下,否则我就难以如愿以偿。”
年羹尧微一笑:“四阿哥那边我扛了,你总得让我有个扛的理由。”
纪珠道:“恐怕我是只有这一条路。”
年羹尧没说话,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垂在身旁,一双风目紧紧盯着纪珠,连长袍下摆都没统起。
纪珠明白年羹尧的意思,但是他道:“阁下,我不想惹这位大喇嘛生气,更不想让他说我欺负他。”
年羹尧双眉一扬,倏然而笑:“李三少,你也未免太傲了。”
话落,抬掌就抓,疾若闪电。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年羹尧这一抓,不但快若电掣,认穴丝毫不差,而且隐隐带着令人窒息的劲气,已把纪珠整个人罩在威力范围之内。
纪珠双目奇光电闪,身躯不动抬指就点,直取掌心。
年羹尧倏然变招,一刹那间攻出六掌,一气呵成,天衣无缝,威势连绵。
纪珠也突然间运掌如飞,两个人脚下,身躯都分寸未动,全凭一只右掌搏斗,只见两只手掌矫捷吞吐,闪电交错,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
突然影敛掌停,两个人的右掌握在了一起,但是一握就放,立即分开。
纪珠神情如常。
年羹尧脸色有点异常,凝望纪珠道:“为什么?”
纪珠道:“何必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年羹尧道:“既是这样,我就说一句,东宫那边,会辱没了你。”
纪珠淡然道:“这座‘雍王府’里,我只认阁下,别的人我还不认识。”
“不必认识,听也该没听说过。”
“我听说过,而且常听人说,二阿哥仁德。”
“是实话,但是太过了,流于优柔,并不适宜治国。”
纪珠道:“是实情但是李家教人的力荐,我不能那样对人家。”
“不能太为别人……”
“不李家无所求,昔年欠故人一份情,只是来还这份情而已。”
年羹尧凝目深注,一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白夫人,带芙蓉姑娘。”
白夫人一怔,诧声叫道:“年爷,您并没有……”
年羹尧冷然截口:“我让你带芙蓉姑娘。”
白夫人不愿意,但是她不敢不答应:“是。”
她微一抬手,身旁如飞去了两个。
转眼间芙蓉姑娘被架了出来。
又一夜工夫没见,芙蓉姑娘变了样,人昏迷不醒,脸色苍白虚弱,衣衫不整,一头秀发蓬松凌乱。
纪珠心里竟为之一阵抽痛,火也往上一冒。
年羹尧为之一怔,脸色倏变:“白夫人,你太过了。”
白夫人低着头,硬没敢吭声。
年勇尧沉声道:“拍醒她。”
“是。”
白夫人低低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