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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衣姑娘看清了柴哲英伟照人的身形脸庞,本来有三分好感,被柴哲的话一激,登时粉面一沉,一声娇叱,又是一剑点出。
柴哲不能不接,再退两步架开第二剑叫:“你真要打了再说?”
“本姑娘从不虚言。”紫衣女郎大怒,第三剑随声攻到。
中年人与青年人左右一分,一个去照顾九疑山主,一个替女郎押阵。
柴哲闪身避招,躲过第三剑,神态从容,闪避的身法轻灵飘逸,从剑尖前脱身,身法十分美妙,退到一旁叫:“问清再打好不?”
“废话:“紫衣女郎叱喝,转身跟到。
柴哲绕树游走,一面说:“让了你三剑,你该心满意足了。”
女郎更为光火,一声娇叱,奋勇抢进连攻五剑之多。
柴哲也怒火上冲,两人一双宝剑,在林中展开了所学,双方半斤八两,僵持不下,罡风厉啸,剑影飞腾,互不相让,八方追逐,双剑的撞击声不时传来。双方都爱惜自己的兵刃,只用剑脊招架而不敢用剑锋。
用剑的人,很少用剑锋硬接硬架,假使剑上出现了缺口,可就得花三两天工夫去磨刻了。
激斗近五十招。柴哲在二十招之后,便稳下来了,守多攻少,他不希望将这位打抱不平的横蛮女郎伤在剑下。在剑术造诣上,他比女郎高,女郎想伤他,似乎成算不大。
中年人扶起九疑山主,看了腹助的伤口,摇摇头说道:“伤了内腑,创口深而大,没救了。”
“救……救……”九疑山主用几乎难以听闻的声音叫。
中年人走向恶斗中的人身侧,沉声叫道:“青年人,丢剑投降,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柴哲冷笑一声,闪开女郎的两剑急攻,闪至一株巨树后,叫道:“先叫这位姑娘住手,在下有话说。”
女郎攻了五十余招,仍未能得手,激怒得粉面泛起重重杀机,绕树追逐尖叫道:“没有人要听你的。”
青年人拔剑叫:“这厮用游斗术,必须加以围攻。”
中年人也拔刀迫进,三方合围,怒道:“如不投降,休怪咱们倚多为胜。”
柴哲把心一横,不再走避,摆脱紫衣女郎的纠缠,到了树木疏落的地方,朗声道:“你们如倚仗人多围攻,休怪在下用暗器伤人。”
仍然是紫在女郎抢先进攻,她的身法比两位同伴迅捷,急速冲到,招出“指天划地”,两剑分攻上下盘叱道:“你吓唬不了人。”
柴哲大感不快,一声暴叱,硬接来招,来一记“天地分光”,铮铮两声暴响,拆解攻来的两剑,乘势切人,招发“腾蛟起凤”,剑尖上升,指向女郎的胸腹交界处,排空直人。
柴衣女郎吃了一惊,扭身撇剑封架,向侧急闪,剑尖间不容发地掠过她的肋下,吓了她一大跳。
中年人赶到,鬼头刀火辣辣地卷入,“喇”一声一刀攻向柴哲的左后腰,刀光如匹练。
青年人也招出“穿针引线”,剑虹射向柴哲的右后助。
柴哲大喝一声,向右前方一闪,扭身右旋剑化“神龙摆尾”,“铮”一声架开了身后袭击的长剑,立还颜色,反腕拂出,搭向青年人的右肩,快逾电光石人。
青年人大吃一惊,没想到久斗后的柴哲仍能架开他的剑,更未料到反击来得如此迅疾,想运封封架已来不及了,只好冒险左闪。
剑虹从身侧挥落,右肩外侧衣裂皮伤,被削掉一块两寸方圆的布帛,鲜血沁出。
中年人一招落空,进步逼上,出招抢救青年人,阻止柴哲乘胜迫攻,鬼头刀拍出“拦江截斗”,同时暴吼:“纳命!”
柴哲突然仆倒,鬼头刀在背部上空急掠而过,危机间不容发。人未着地,剑已拂出,冒险反击中年人的双脚。
中年人没料到他反应如此迅捷,百忙中向上急跃避招。
柴哲身躯着地,立即挺身跃起。
糟了,紫衣女郎已经恶狠狠地扑到,抓住机会就是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他眼角已看到紫影扑到身后,危机临头,他别无抉择,再次冒险,上身前储,双脚下挫,高不过三尺,屈身暴退。紫衣女郎的剑,从他的顶门上不足三分利过,他左脚后伸,猛地一拨一勾。
“哎……”紫衣女郎左脚被绊,立脚不牢,重心顿失,扭身便倒。
柴哲人如怒豹,大旋身信手就是一掌,“噗”一声反劈在紫衣女郎的左肋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接着反手扣住女郎的左手小臂,左腿斜拨,顶住女郎的背腰,左手一板便将女郎扳得向后倒,倒在他的左跨旁,擒住了。
“谁敢动手?”他扬剑大吼。
人影静止,变化太突然,谁也抢救不及。
中年人脸色大变,惶然叫:“你如果伤了我家姑娘,必将粉身碎骨。”
柴衣女郎的手臂被反担着,屈着双膝,半倚躺在柴哲的左腿外侧,反抗无力,羞愤地尖叫:“放手!放手!你……”
柴哲冷冷地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一命换一命,我怕什么?管闲事不问情由,岂有此理。”
“柴哲,放手,不可无礼。”北面突然传来大公子的喝声。
柴哲擒制住柴衣女郎,取得优势,听到大公子的叫声,心中一怔,习惯成自然,本能地遵命松手,释放紫衣女郎。
糟了,他虽不敢不遵大公子的吩咐行事,紫衣女郎却不理会这些。这位美丽的母大虫剑已被震落,双手刚恢复自由,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便是一掌,“叭”一声掌背狠狠地抽在柴哲的左颊上。
柴哲骤不及防,贴身而立,做梦也未料到紫衣女郎出手袭击,想躲也躲不掉来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打得他眼前发黑,身形一颠。
他无名火起。俗语说:打人不打脸,挨耳光的滋味最难受,被打的人觉得这是最难堪的羞辱。
同时,一般说来,练武人的脸面.是不可能被人击中的,被击中了.这表示对方定是高明百倍的高手。
紫衣女郎的艺业,比他相差甚远,平白挨了一掌,自然感到脸上无光,羞愤交加,也怒火上冲,不假思索地一腿扫出。
“噗”一声响,扫在紫衣女郎的后臀上,毫无君子风度。
“哎……”柴在女郎惊叫,向前仆倒。
“我该宰了你。”他口不择言地咒骂。
紫衣女郎双手着地,立即一跃而起,转身向地上的剑纵去,俯身抓剑。
柴哲也到了,伸剑一挑,将女郎遗落的剑挑飞至三丈外,沉叱道:“你再要是撒野,在下可不饶你。”
紫衣女郎总算服贴了,侧跃八尺,粉脸绷得紧紧地,气得柳眉倒坚,杏眼圆睁。
中年人和青年壮士迎着缓步走近的大公子抱拳行礼,中年人笑道:“家主人接到少寨主传来的鸽书,命属下前来迎接,猜想少寨主可能到了这附近,果然接到了。”
转身向柴哲一指,又笑道:一这位小哥定是少寨主的师弟哲哥儿了,果然了得,少公子有他相助,等于。是多了一条臂膀。如果少寨主晚来一步,我家小姐可有苦头吃了。”
“不准你笑。”紫衣女郎尖叫。
“好,不笑,不笑,三小姐,这总可以吧?”中年人忍住笑说。
大公子笑道:“易弘兄与令郎前来相迎,兄弟真不敢当,谢谢。三小姐怎么也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紫衣女郎没好气地说,气鼓鼓地狠狠盯着柴哲。
大公子呵呵笑,说:“不打不成相识,自己人嘛,等会儿我叫师弟向你陪礼就是,可以了吧?”
“谁希罕?”紫衣女郎悻悻地说。
“柴哲,过来,我先替你引见。”大公子向柴哲道。中年人姓易名弘,青年人是他的儿子易英。至于他父子俩的身份,大公子未加说明,仅要柴哲称易弘为易大叔,称易英为易兄而已。
紫衣女郎姓很怪,复姓端木,芳名紫云,排行三,所以要柴哲称她为三小姐。
柴哲置霄练剑在地,——一向众人行礼,不敢多问。
引见毕,大公子向易弘笑问:“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你们是怎样打起来的?”
“你那宝贝师弟任意杀人。”三小姐余怒本息地叫。
大公子呵呵笑,接着脸一沉,向柴哲厉声问:“你为何不解释?说!”
“这……这……”柴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大公子可怕的脸色,给予他无比威胁,想说也说不出来。
三小组先是一怔,接着有点恍然,看了柴哲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软,向大公子叫:“昌哥,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要他说明。”大公子改容笑道。
“说就说好了,何必摆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喝!你还帮着他说话?”
三小姐脸一红,撇撇小嘴说:“你的师弟,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他即将交由伯父使唤,我在一年半载中管不着他了。”
“那你还凶什么?那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个绿林悍喊,九疑山主李罡。他的垛子窑被九幽鬼王捣毁,带了四个手下到丛桂山苗寨,想在丛桂山另起炉灶,屠杀了五个苗人,对我语出不逊,因此我叫柴哲收拾他,柴哲出手心中不忍,致被他逃来此地,不想碰上了你们。”
易弘呵呵笑,接口道:“也只怪我们多事,不由柴老弟分说,逼着他动手,我们三人也无奈他何呢!令尊调教出来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名师出高徒,诚属不虚。
“三小姐怎么也来了?愚兄大感光彩哩!”大公子笑问。
“哼!别臭美,我可不是接你来的。”三小姐撇着嘴说。
易弘接口道:“我家小姐是顺道前来的。早些天,昭毅将军的一位侄子,又和沧埠的人械斗,误伤了咱们前往排解的人。三小姐与大、二两位公子前往弹压,总算暂告解决。三小姐对此事十分关心,所以不时巡视各地。看看这些死苗子是否仍想蠢动,因而顺便来了。”
这一带的苗人,大都姓彭,往往互相仇杀,经常械斗。其实,他们该是同族相残。
本朝初年,彭万里任保靖宣慰司的宣慰使,俗称土司。彭万里死后,孙彭药哈件嗣。但彭万里的弟弟彭黎谷膜的儿子,彭大虫可宜策动苗民,向堂佳夺权,杀了彭药哈件,事发被逮,死在狱中。
之后,彭药哈件的叔父主政,传于彭南木柞、孙彭显宗曾孙彭仕现。而彭大虫可宜的儿子彭忠,孙彭武,曾孙彭胜祖,玄孙彭世英,亦各自为政,两房子孙成为世仇。
昭陵将军,叫彭草臣,属于彭药哈件的一支,掌宣慰使,三十三年带了三千苗兵到苏州征倭,三十四年击溃倭寇于王江径,功封昭陵将军,又加封右参政,这恐怕是苗人任官最高的官阶了。苗人对右参政不感兴趣,仍叫他昭陵将军。
埠,是彭大虫可宜的一支族人所居住的地名。目前的首领是彭良臣,良臣的父亲彭惠,官至湖广参政,彭良臣袭位,官位与昭陵将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两家各拥族人,动不动就导仇报复,砍杀不休。而他们对侵入山区,在山区生根的汉人,反而置之不问,便宜了那些入山亡命的汉人。
保靖的实际统治者,目前是昭陵将军,他的家在两江口,而两江口前一个统治者是彭惠,因此彭良臣不甘心,争夺两江口可说是械斗的导火线。
大公子对南人的恩怨不陌生,苗区二十二个大村寨,有七寨接近大天星寨,七寨中三寨属彭良臣,四属昭陵将军,双方势均力敌,但却不敢公然械斗,深怕招来大天星寨的干涉,导致可怕的惩罚,因此表面上仍保持平静,维护相安无事的局面。
大公子冷冷一笑说:“这些人不知死活,早该重惩他们的。如果再闹下去,恐怕会故事重演,连累了咱们,威胁咱们的安全哩!想当年,彭惠与彭九霄双方大决斗,缠了五六年,死伤上千,惊动了朝廷,大军莅境弹压,山区中外人全被迁走。万一再来一次大决斗,咱们必将被逼出山区另起炉灶,十载心血将尽付东流,所以为咱们自身计,千万不可姑息才是。”
“家主人也曾经想到严惩以示炯戒,无如昭陵将军与永顺宣慰使彭翼南皆在江浙剿倭,他们功在国家,咱们岂能屠杀他们的子弟,乱他们的斗志?因此,必须等他们回来以后,再彻底解决。闲话少说,咱们该走了。”
大公子不再多言,向柴哲说:“向三小姐道歉,准备上道。”
柴哲不敢不依,抱拳向三小姐行礼道:“刚才多有得罪,三小姐请海涵。”
三小姐嫣然一笑,恶作剧地问:“怎么?就这样算?”
柴哲忍着满腔怒火,沉静地说:“在下不知姑娘的身份,不知不罪,况且错处并不完全在小可,姑娘务请包涵些儿。小可已向姑娘致歉,但不知姑娘要怎样道歉才满意?”
他的语气自然不会驯顺,三小姐又光火啦,不悦地叫:“你的意思是说,错处在本姑娘了?”
“小可并没有这个意思。”
大公子虎目一翻,怒叫道:“你怎么啦?还想惹事不成?”
“大公子……”柴哲抽着冷气叫。
三小姐神色又变,接口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