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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琬恍然大悟,知道那黄衫秀士所说的“毒龙池”,也必定就在这名为“龙穴”的黑洞之内!
事已到此,自无退缩之理,但淳于琬却要考虑究竟是径行进洞,抑或依照黄衫秀士所说,发啸把洞内龙姓怪人引出?
她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对洞穴以内的地势太以陌生,还是把对方引出,先打交道为妥!
主意既定,遂微凝真气,遥向那黑暗洞穴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才作,黑暗洞穴中,便闪出一条人影!
此人形貌,又复大出淳于琬的意外!
这人不是个凶狞老叟,也不是个白发婆婆,却是一位约莫三十八九的玄衣美妇,略嫌瘦削,颊上也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玄衣美妇出洞以后,便以一种极为惊奇的目光,向淳于琬打量几眼,秀眉微扬,冷然问道:“姑娘怎样称呼?你是怎样进入这‘双龙峡’内?”
淳于琬含笑道:“我叫陆昭昭,是从峡口石隙之中进入!”
玄衣美妇愕然问道:“你在峡口左近,难道不会遇着一位黄衫秀士?”
淳于琬点头笑道:“曾经遇着,并还与那位黄衫秀士,谈过不少话呢!”
玄衣美妇越发惊奇地,诧声问道:“他既曾与你答话,怎未阻止你进入‘双龙峡’呢?”
淳于琬应声答道:“那位黄衫秀士,起初确曾极力劝阻我进入‘双龙峡’内,但后来不但不再劝阻,反倒把甚么峡底有一‘龙穴’,穴中有一‘毒龙池’,池心还有‘玲珑石’等事,一并告诉我了!”
玄衣美妇闻言,一面蹙眉目注淳于琬,一面却似在深深思索!
淳于琬对这位玄衣美妇,印象不恶,又因为对方年事比自己较长,遂颇为客气地,笑声问道:“夫人怎样称谓?你在想些甚么?”
玄衣美妇欲言又止地,略作迟疑,但终于答复淳于琬所问,冷然说道:“我叫龙古,你既系从峡口石隙进入峡内,定然练过‘缩骨神功’,且已有相当火候,是当那黄衫秀士施展的么?”
淳于琬点头笑道:“夫人猜得不错,我是当着那位黄衫秀士施展‘缩骨神功’的!”
她一面答话,一百心中暗忖,这龙古既一再询问自己是否由峡口石隙进入峡内,莫非除此以外,还有甚么秘密道路不成?
龙古听完淳于琬所说,又复想了一想,扬眉说道:“我当然猜得不错,那厮必是见你施展‘缩骨神功’,知道你功力不弱,才支使你前来会我!”
淳于琬含笑问道:“龙夫人,那位黄衫秀士是什么人?”
龙古答道:“他叫龙今,是与我相关!”
淳于琬遂就微笑说道:“那位龙今先生,纵然有此用意,只怕我也本不想与夫人相斗!”
龙古向淳于琬细看几眼,缓缓说道:“看不出你确实具有上乘身手,但你也应知道,我不会怕你!”
淳于琬笑道:“夫人是前辈名家,怎会怕我这武林末学?我也不会有这种狂妄想法!”
龙古听淳于琬这样说法,脸上的冷漠神情立即敛去,换了一副蔼然笑容说道:“陆姑娘,你既然如此明白事理,我就偏让那龙今老鬼白费心思,但你却必须把你的真正来意告诉我!”
淳于琬心想自己既遇上这等性情怪僻之人,不如索性来个坦白无私,倒看她怎样表示?
主意既定,遂含笑说道:“我是听说这‘双龙峡’内,生长有一种‘夜光奇草’,想来觅取治病!”
她如此据实答话,意似反得对方好感,收到了相当效果!龙古闻言以后,毫不犹疑地,伸手向黑洞一指,含笑说道:“那‘夜光草’就生长在这洞内‘毒龙池’心玲珑石的顶端,共有一十三茎,我愿意送你几茎,但却不能全数取走!”
淳于琬想不到一步棋儿下对,事情如此容易解决,遂一面躬身道谢,一百又向龙古含笑说道:“多谢夫人慨赠‘夜光奇草’,陆昭昭哪敢全取,我只需三茎,便够治病之用了!”
龙古点头笑道:“好,我就送三茎,非把那龙今老鬼,气个半死不可!”
淳于琬颇为好奇地,扬眉笑道:“请问龙夫人,你是为了何事,竟与那龙今先生,在这‘双龙峡’内,斗了许多年呢?”
龙古摇头叹道:“就为了我们两人,都是姓龙,偏偏他的名儿叫龙今,我的名儿,叫做龙古!”
淳于琬微笑说道:“龙今、龙古之名,虽然巧合无端,但似也犯不着为此面争斗多年呀!”
龙古叹道:“我和龙老鬼,当年夺不相识,在这峡谷之内尚属初次遭逢!但双方互一通名,话不投机,讥讽立起,他说古不如今,我说是今不如古,各自傲不相让之下,遂立下重誓,除非在今古之间,分出个高下输赢,便决不离开此峡!”
淳于琬几乎难以置信地,蹙眉问道:“龙夫人,照你这样说法,莫非你们—连斗了多年,均不曾分出上下?”
龙古点头笑道:“我们约定于每月朔望,相斗一次,一连斗了四百余魔,均不曾分出胜负!遂在半年以前,改了花样!”
淳于琬颇感兴趣地,含笑问道:“你们改了甚么花样!”
龙古笑道:“我们约定,除了峡口隙以外,谁能寻出另外的出峡秘径,便也可算是获得胜利!”
淳于琬“哦”了一声,恍然笑道:“怪不得夫人在一见我时,便问我是从何何入峡的!”
龙古长叹一声说道:“我和龙今老鬼这番长达二十年的赌气,蛋实赌得双方均已烦闷不堪!但一来是为了昔日誓言,二来谁也不肯向谁低头,才想出这个寻找秘径的方法!彼此约定,谁若寻得秘径,谁就从秘径走出峡外,向峡内大叫三声:今不如古或是古不如今,则峡外之人,便可恢复自由,峡内之人,则自行封峡认精,永远与世相绝!”
淳于琬惑然问道:“龙夫人,你们这个方法,似乎有点荒唐?万一这‘双龙峡’,根本就没有出外秘径,岂不……”
龙古摇了摇头,接口笑道:“我们绝非言目设想,因为当初之所以来此,就是根据一桩传说,赶来寻找‘夜光草’及一柄宝剑、一册道书!”
淳于琬扬眉问道:“龙夫人,你在‘双龙峡’内,住了这长时日,难道仅仅寻得‘夜光草’,尚未找着那柄宝剑及那册道书么?”
龙古苦笑说道:“那桩传说,便说宝剑和道书全部藏在可通往峡外的一条秘径之内!故我们知道定有秘径,所以寻找秘径作为赌胜之法!”
淳于琬含笑道:“龙夫人,旁人说你性情极怪,但我和你却颇为投缘,我来为你寻找秘径好吗?”
龙古摇头笑道:“多谢陆姑娘好意,但我既苦寻未获,你初次来此,寻觅自然更难!何况就算你能寻得,我也不愿直由于外力相助,才胜那龙今呢!”
淳于琬暗想这位武林奇人,果然性情极傲,遂只好点头笑道:“龙夫人既不愿借重外力,则……”
话音到此,忽然听得峡口方面,传来—声厉啸!
龙古听得啸声,慌忙向淳于琬挥手叫道:“陆姑娘,龙今老鬼来了,你赶快进洞,自取‘夜光草’若让这老鬼知道,他决不肯送给你的!”
淳于琬闻言,知道时机难得,遂赶紧香肩微闪,施展“千里广庭”,移形换影身法,疾如电闪地,窜进了黑洞以内。
俗话说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淳于琬在这娇躯微闪之上,所显露出来的深厚功力,使龙古看得大吃一惊,呆在当地!
龙古呆在当地,龙今却越来越近,所发啸声,也变作哈哈狂笑!
淳于琬本待立去寻找“毒龙池”,但既听龙今到来,遂就藏在暗处,想先看看这两位性情极怪的武林怪客,在见面以后,曾发生甚么事故?
龙今的黄衫人影,已自盘曲峡径之上出现,笑声也又有转变!
适才他是由厉声长啸,转变为哈哈狂笑,如今他是由哈哈狂笑,转变为冷傲高呼!
龙今冷傲高呼的是:“古……不……如……今!”
龙古听得双眉一挑,也立即高声呼道:“今……不……如……古!”
淳于琬听得暗自好笑,心想这两位怪人,就为了这“今不如古”与“古不如今”两句八个字儿,竟争执了二十年之久,真是罕世难见的奇闻妙事!
龙今走到距离龙古约莫一丈左右之处止步,目光如电地,四处扫视!
龙古扬眉问道:“你在看些甚么?”
龙今冷笑说道:“我在看风光、看山色,看地上乱草,看天上浮云,随便我在看什么,你管得着么?”
龙古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不必狡赖强辩,我知道你是在找一位漂亮姑娘!”
龙今被龙古一言料中心意,只好装作满不在乎地,淡然问道:“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龙古也自针锋相对地狂笑答道:“我把她杀了,我把她吃了,我把她打下黄泉地府,我把她送上了灵霄天宫,随便我把她怎样,你也管得着么?”
淳于琬摇头暗笑,觉得这龙今,龙古委实性情怪僻得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难怪会为了一句话儿,便把二十年大好光阴,浪拂在这“双龙峡”内!
这时,龙今似被龙古顶撞得无言可对,目射凶芒,厉声叫道:“你莫逞口舌之能,我们再斗上一斗!”
龙古狂笑说道:“要斗就斗,我们已经斗了二十年,我还怕你?”
语音方落,身形已飘,宛若骤雨狂风般,向龙今接连攻出七掌。
龙今勃然大怒,也立即掌掌硬接地,与龙古战在一处。
一个如蛟龙出海,一个如虎豹攫人,四掌翻飞,各不相让,刹那之间,罡风怒卷,尘扬若雾!
淳于琬冷眼旁观,看出这龙古龙今二人,确实各具一身难分上下的奇绝武学,但要说谁能高出自己,及“金手书生”司空奇,却也未必!
她知道龙古龙今既已动起手来,便不会立即停止,正是自己去取“夜光草”的绝好良机!
倘若错过此一良机,不仅“夜光草”难以到手,也辜负了龙古一番好意!
淳于琬利害一明,遂不再观看这今古双龙之斗,转身向洞内琮琮水响之处行去!
因古洞静寂,传声极远,故而那琮琮水响,听来虽似甚远,其实却几经转折,走了足有二十来丈以后,方始到达!
洞势至此,豁然开朗,显系到了山庄之内!
地势也逐渐往下倾斜,终于到了尽头,面前是一片潭水。
这片潭水,占地并不太大,只约莫十二三丈方圆,但看来却有与一般潭水截然不同之处!
异处在于水色,这潭水的色泽呈玄,几如墨液。
淳于琬悚然一惊,心中立即起了两种意念。
第一种意念是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玄色波涛,但为何在眼内,并不陌生,反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第二种意念是这潭水既呈奇色,必有怪处,若非深不可测,便是鹅毛沉底的弱水之属!
淳于琬一面心中忖度,一面目注潭心,搜寻龙古龙今所说的那块生长“夜光草”的“玲瑰石”!
果然,在潭水中心略略偏右之处,有块大石,兀然突出水面!
但这块大石,形状极怪,并非像太湖所产的那些百孔千窍的玲珑云骨,却绝似一只蹲踞巨兽!
不仅像兽,更像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巨目海口,形态生威,头顶间并披垂着一些长长发髭!
淳于琬见了这兽形怪石以后,不禁又是一惊,越发觉得目前景色,对自己太熟悉!
她惊奇万分,遂蹙眉思索何以自己对这玄色波涛,及兽形怪石,感觉熟悉之故。
想了好大一会,淳于琬若有所悟地,从怀中取出那四幅得自“太行绝顶”的“藏珍图”来,加以翻阅!
第一幅图形,画的是片葫芦形湖水,葫芦腰际,有一棱形红点!
这是“鄱阳湖金瓶岛”,自己已然去过,也就是与“金手书生”司空奇,弄假成真,结为夫妇的定情之处!
第二幅图形,画的是五座高山,在靠右面高山的一个三岔形山峰的山腰飞瀑之旁,有一方形红点!
这是“泰山”秘洞,也就是淳于琬毁容铸恨之处!
第三幅图形,画的是一条奔流,高山夹岸,在一片平削如砥的山壁险径之处,有一个指向壁下奔流的红色箭头!
这幅图形所画,更是淳于琬极熟之地,她就是在那红色箭头所指的幽僻水谷之中,获得了无数珍宝的敌国财富!
换句话说,四幅“藏珍图”有三幅所画宝窟,业已有过淳于琬的足迹!
她不曾去过的只剩第四幅,而这第四幅所画,赫然正是一片黑茫茫的玄色波涛,波心有块兽形巨石,兽头双眼部位,并涂了两个小小红圈!
淳于琬看完“藏珍图”,不仅明白自己适才为何对目前景色,感觉熟悉之故?并也知道那潭心狮形怪石的一双巨目以上,定必还有花样!
这“毒龙池”水,虽尽十二三丈方圆,但池心兽形巨石,距离淳于琬所立足之处,却也有五丈远近!
淳于琬不再复迟延,真气微提,一式“仙子凌波”便自闪身纵起,落在池心巨石上!
人落石上,自然看得分明,原来这形若巨狮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