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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毛臬知道了此事,以此人偏狭的心胸,岂会对阁下放过。”
语声一顿,转目望去,只见程枫面上,果已耸然动容,不禁暗中微笑一一下,但口中却仍正色道:“这其中利害得失,毋庸小可多言,兄台自己想必亦能权衡得出,毛臬此刻,已是江湖中众矢之的,四面危机重重,兄台何苦去淌这趟浑水,何况他若身败名裂,兄台岂非便可永远无忧,至于那姓丁的么……”
反手一掌,轻轻砍在桌沿上,吃吃笑道:“此人有勇无谋,杀之不费吹灰之力耳!”
程枫目光凝注着窗外一碧万里的穹苍,佣口无言,但从紧闭的牙关和紧握的双拳中,却可看出他此刻内心实是紊乱已极!
只听“缪文”悠悠又道:“兄台的武功,智慧,俱是人中之龙,在江湖中的人缘,亦远比毛臬为佳,若再加以兄弟我的财力一~哈哈!”
他仰天狂笑数声,接道:“与其受人挟制,何不——取——而——自——代!”
他“取而自代,’四字,一字一字他说将出来,字字俱似一柄千斤铁槌,槌槌俱都震动了程枫的心扉。程枫冷笑而坐,目光凝注,只见他双眉忽而舒展,忽而深皱,目中光芒,闪烁不定。忽地。他又自霍然长身而起,击案道:“便是如此!”
“缪文”嘴角,笑容一闪,口中沉声缓缓道:“兄台可决定了么?”
程枫离席而起,大步走到“缪文”身前,长身一揖,道:“若非兄台相教,在下此刻还是蒙在鼓中,闻君一言,茅塞顿开,当真是胜读十年之书。”
“缪文”连忙避席谦谢,笑道:“若非贤孟梁人中龙凤,这些话小可再也不会说的。”
程枫哈哈笑道:“不想在下此次再到江南,竟能交到兄台这般朋友,日后小可若有统率武林的一日,必定不会忘了兄台。”
“缪文”连忙长身一揖,道:“如此在下便先谢过。”
微微一笑,又道:“在下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平生却最慕江湖游侠行径!”
程枫哈哈一笑,心中却暗忖:“此人虽然心计颇深,家财又丰,却无权势,又无声名,是以不惜如此助我,为的也不过是‘名’与‘权’两字而已。”
一念至此,对“缪文”的防备之心,不禁为之消去不少。
于是重新换过酒菜,开怀畅饮,且已日过中天,程枫方道:“大计已成,小可便告辞了,兄台的宝马明珠,小可却之不恭,也只有生受了,好在来日方长——”“缪文”脸色一变,似是十分惊讶,接口道:“小可以白马明珠相赠,兄台怎地知道?”
程枫哈哈笑道:“兄台贵家公子,自然不知我辈勾当,不瞒兄台说,昨夜兄台在西厢书房中说话之时,在下便在兄台窗外!”
“缪文”更似十分惊讶,长叹一声,道:“吾兄当真是身怀绝技,想古之空空精精一流人物,只怕也不过如此而已,的确教小弟佩服。”
于是程枫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大笑声中,三人一齐走出厅外。“缪文”吩咐备马,程枫跃马扬鞭,“缪文”立在阶前笑道:“兄台一路保重,小弟在此静候佳音……”
程枫哈哈笑道:“事成之后,兄台得势,小弟得利,至于‘名’之一字么,你我两人更是都少不了的了。”
鞭丝一扬,两匹白马,绝尘而去。
“缪文”负手而立,目送这滚滚的烟尘,逐渐消失,嘴角不禁又泛起一丝他那惯有的微笑。
他心中冷笑一声,暗暗忖道:“汪一鹏、汪一鸣我以气相激,已入吾彀,‘百步飞花,林琦筝水性杨花,我只要略施虚情假意,亦难逃我掌握,此刻’鸳鸯双剑’夫妇亦被我以‘名’、‘利,两字打动一”他目中闪一丝得意的光采,接着忖道:“至于那‘子母双飞,左手神剑’丁衣,自有‘鸳鸯双剑,去为我对付,此刻不过只剩下那’七星鞭’杜仲奇一人而已,其余的‘八面玲珑’胡之辉、‘铁手仙猿’侯林,更何在我之眼下?”
道上烟尘已自消失,他暗中微笑一声,缓缓转过身去~一哪知——他身形方转,背后突有一人哈哈笑道:“阁下好厉害的连环妙计,‘河朔双剑,被你激之以气,’百步飞花’被你动之以色,‘鸳鸯双剑,被你诱之以利,剩下的不过只剩了’七星鞭’杜仲奇一人而已,这番灵蛇毛臬众叛亲离,当真要死无其所了。”
话声清朗,字字惊心。
“缪文”心头一凛,刹那之间,掌心、前额便已布满冷汗,闪电般移身错步,大喝一声:“是谁?”
只听身后大笑不绝,门边的石阶下,竟盘膝坐着一个瘦骨鳞峋,鹑衣百结,皮肤却莹白如玉,目光更是利如闪电的中年丐者,此刻一面仰天大笑,一面长身而起,口中朗笑答道:“宿迁正阳楼头,与公子曾有一面之缘,公子可曾忘记了么?”
缪文微一定神,目光闪动,突也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却原来是‘穷神,凌大侠。”他心中虽然惊惧交集,但面上却不露丝毫神色,仿佛在那里见过“穷神”凌龙,听到这番字字惊心的言语,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丝毫不必惊异。只是他那一一双终日被笑意掩盖的目光,此刻却有一丝奇异的光芒闪过,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对这识破自己妙计的“穷神”凌龙将要做些什么,却谁也无法猜测得到。而那誉满天下,名震黑白两道的“穷家帮”之“穷神”凌龙。此刻朗笑之声,犹未继绝,他的来意是恶是善,教人无法猜测。两人相对大笑,笑声裂石穿云,真欲穿云而上,一只墙角的狸猫,被这震耳的笑声所惊,“咪呜””声,跑了开去。
第二十一章
长街漫无人迹,淡淡的斜阳,静静地照在无人的街道上。
“缪文”笑声不绝,目光四扫,伸手一拍凌龙肩头,笑道:“多日不见,凌大侠别来无恙?”
笑语声中,左手突地出手如风,疾点凌龙右肋脐下“商曲”大穴。
“穷神”凌龙仰天而笑,仿佛未见,“缪文”手指已将触及他的衣衫,竟突又硬生生顿往,凌龙笑声骤顿,目光一闪,厉电般望在“缪文”面上,“缪文”手掌一垂,凌龙沉声道:“公子这一指原该点下去的,否则事如泄漏,岂非误了公子的大事?”
“缪文”面颊微红,笑道:“凌大侠竟然对我毫无防范之心,显见对我毫无恶意,凌大侠既然对我毫无恶意,我又何必下手!”
“穷神”凌龙微微一怔,突又仰天笑道:“好一个何必下手,想来凌某若是要对公子不利,公子是必定要下手的了?”
“缪文”道:“正是!”
“穷神”凌龙笑声忽然变为长叹,道:“凌某行动江湖多年,公子你这般人物,凌某倒是初见。”
“缪文”微微一笑,道:“多日未见梁上人梁大哥,不知他侠迹在何处?凌大侠与他既属知交,想必是知道的了?”
“穷神”凌龙又自一愕,脱口道:“公子怎会知道?”
“缪文”含笑截口道:“在下做事虽非十分隐密,但若非梁大哥曾将此事与凌大侠谈及,凌大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何况‘穷家帮’与‘九足神蛛,声息相闻,亦是人人意料中事。”“穷神”凌龙上下望了“缪文”几眼,不禁又自长叹道:“行事决断,当行则行,料事如神,料无不中,无论谁若结下了公子这样的仇敌,实在是值得悲哀的事。”
“缪文”哈哈一笑,眉字间霍然涌起一阵豪气,缓缓道:“不出十日,便是那英雄大会的会期,到那时毛臬只怕便要尝一尝悲哀是何滋味了。”
语声微顿,含笑又道:“凌大侠若是有兴,何妨去看一看热闹?”
“穷神”凌龙微一沉吟,沉声道:“公子如此布置,虽然十分周密,但那‘河朔双剑’、‘鸳鸯双剑,以及’百步飞花,等人,至今尚慑于‘灵蛇,毛臬余威之下,纵然俱已对毛桌心生不忿,只怕也不敢对毛臬有所不利。”“缪文”微笑道。“我已将引火之物堆起,到时只要发火一燃,便是燎原之势,若不将毛臬烧成焦头烂额,怎能泄我心头之恨。”他面上笑容渐敛,说到后来,面色己变得有如玄冰般寒冷。“穷神”凌龙目光闪动,双眉竟突地微微一皱,暗忖道:“这少年智勇兼备,文武两途,俱都超人一等,只可惜多了几分傲气,对任何事自信俱都太深。”
心念转处,只见“缪文”笑容又现,含笑道:“凌大侠此番必非无因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他一面说话,一面拱手揖客入门,但“穷神”凌龙却未举步,闪电般的目光四扫一眼,确定了四下一无人迹,沉声道:“为了公子之事,梁上人曾来求我,说是到了必要之时,便要我动员穷家帮千万弟兄之力。我虽然久慕当年仇老前辈的英名,又知道公子你是海外来客,但此事毕竟关系太大,是以凌某不得不暗中追随公子,看一看……”
“缪文”笑道:“看一看我是否当得起大事?”
“穷神”凌龙笑道:“不错!”微喟一声,接口道:“多日来我见到公子果然是人中之龙,鸡中之鹤,是以此刻便冒昧闯来,问一间公子有何处要我‘穷家帮’出力?”
“缪文”剑眉微剔,嘴角仍带笑容,道。
“凌大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但事情至此,似乎已没有什么值得凌大侠劳动之处,何况凌大侠四方行侠,本已分身乏术,在下岂敢妄求凌大侠为这件私人恩怨出手?”
他虽然含笑而言,但言语中已隐隐露出锋芒,将话中的一个“求”字,声音说得更重,只因为方才“穷神”凌龙话中的“求”字,触动了他的少年傲气。
“穷神”凌龙目光一扫,神光四射,朗声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只有静观公子功到渠成的好音了,到时公子切莫忘了请我喝一杯庆功之酒。”
大笑声中,他连退三步,微一抬手,转身而去。
“缪文”双眉一扬,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倏然住口,只是冷冷道:“凌大侠匆匆而去,恕我不远送了。”
心中却晒然暗忖道:“穷家帮纵有天大的势力,我仇恕也未见要来求你。”成功的少年人,总是有平云的意气。
夕阳将落。
一辆色如白银的四马大车,驶人嘉兴闹市中的人群。
夜市初升,嘉兴城的街道,是繁华而拥挤的,然而这辆银白的四马大车,在拥挤的人群中奔行着,却灵活得有如一条水中的鱼。
车厢前的御者一身白衣,身躯笔直,手中的鲸骨长鞭高高扬起,呼哨一声,划破暮风,却仅是轻轻地涌在马背上。
千中选一的名种良马,白银为顶的华丽大车,精神抖擞的白衣御者——这已足够使人人俱都投以艳羡的目光。
于是,车厢中坐的是谁,自然就更成了人们所猜测的对象。
车马急驰而过,扬起一股淡淡的轻尘,却没有撞到行人的一片衣角。
淡淡的烟尘中,四匹健马,忽然齐地仰首一阵长嘶。
嘶声尖锐高亢,白马一齐人立而起,前足前窜,后足乱蹈,车马竟忽然俱都无法再向前移一步。
白衣御者“央马”程七大惊之下,扬鞭,勒缰扑身后望。
只听车后一人厉声叱道:“什么人的马车敢在人丛中急驰,不怕撞伤了人么?”
“快马”程七唰地掠下车座,四下惊呼声中,只见一个黑衣头陀,披肩的乱发上,箍着一道闪闪生光的银箍,左掌一把抓着车后的横辕,高大的身躯,有如山岳般钉立在地上,这急驰而行的四马大车,竟被他一只独臂挽住。
四马急驰之势,竟还抵不上他独臂之力,“快马”程七只觉心头一阵骇然,木立当地,说不出话来。
两旁店铺射出的灯光里,只见这黑衣长发头陀,右臂空空,竟已断去,只剩下条空袖,束在腰间的长绦上,面上却有一道刀疤,自左眼斜下,直达右颊之下,被灯光一映,闪闪发出丑陋的红光,与他右面独目中有如利剑般四下扫动的眼神相映,更使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镖悍鸷猛之气。
如此一条大汉,如此惊人的神力,不但“快马”程七见了为之大惊,目下的路人,更是人人面如土色。
惊呼声一停,街道上所有的市声也俱都随之寂然。
黑衣头陀独目一扫,浓眉剑轩,厉喝又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吧,莫非没听到洒家的话么?”
“快马”程七干咳一声,道:“大师休——”话声未了,只听车厢中传出一阵清朗的语声:“程七,什么事?”
车门缓缓启开一线,车厢中信步走出一个轻袍缓带,丰神如玉的弱冠少年,明亮的眼神四下一扫,眉字间也不禁泛起了一些惊诧之意,但瞬即微微一笑,微一抱拳,朗声说道:“大师的惊人神力,古之霸王想来亦不过如此而已!”
他虽然面带微笑,但言语神情之中,却自有一种高贵清华之气,就正如春日的阳光,虽然和煦温暖,却仍教人不敢逼视。
黑衣头陀独目一张,上下仔细端详了他几眼,突地松开手掌,大步走到他面前,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