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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指将要触及汪氏昆仲身体的那一刻,巴山剑客突然加快了速度,骈指如风,左指点在汪一呜的右肩井穴上,右指点向汪一鹏左肩真穴上,在他两人穴道被闭,将倒未倒的这一刹那,巴山剑客倏地两肘下沉,以精妙的内家真力,稳住汪氏昆仲将要倒下的身躯,“砰”地一声,汪一鹏左手的竹筷,落在桌上,他两人的头,也向前虚软地搭下。
若非留意的人,是绝难发现这一招,青萍剑也是出乎意外,“噢”了一声,惊异地站了起来,巴山剑客赶紧以目示意,口中说道:“令公兄,汪氏昆仲大约是病了。”他又以眼色阻住青萍剑的发问,赶紧以目示意,口中说道:“我们先扶他两兄弟回去找个大夫再说。”
青萍剑不禁更为怀疑,但他知道巴山剑客的这一个举动,绝不会无由而发的,勉强忍住心里的疑窦,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在桌上,和巴山剑客扶着汪氏昆仲,走了出去。
其余的吃客,当然都以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们,但青萍剑宋令公在江陵府可称是妇孺皆知的人物,是以也没有人怀疑到其他的事上面去。
走出香积厨,是一条非常热闹的街道,巴山剑客扶着汪一鹏,慌张地左右回顾,在人从中急速地朝出城的方向而去。
青萍剑再忍不住心中的层层疑云,脱口问道:“柳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山剑客一摆手,道:“慢慢再说,先出城要紧。”青萍剑疑云更甚,往前又走了两步,招手唤了一辆停留在酒楼门口的马车,将汪氏昆仲扶了进去。
那车夫本也认得这位江南大侠,巴结地问道:“你家要到哪块去?”宋令公道:“水西门外。”
车夫满脸堆欢,一面回身关好车门,一面挥动着马鞭,道:“你家兴趣真好。”口中呼哨一声,皮制的马鞭“吧哒”一响,马车缓缓出城而去。
到了车厢里,巴山剑客面上的神色,才略为松驰一些,才叹了一口气,悄声向青萍剑道:“我说宋兄,你也未免太大意了。”他缓了口气,又道:“从此处出城要多少时间?”
青萍剑道:“很快,柳兄,这到底——”他方自要问及心中所疑之事,却又被巴山剑客另一一句突兀的话打断了话头。
“宋兄家里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没有?”巴山剑客突然问道。
青萍剑又一楞,暗忖:“怎地他今日尽做些无头无尾的事,说些无头无尾的话?”转脸一看,却见巴山剑客脸上的神色甚是慎重,遂道:“小弟家里大半是些近亲,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巴山剑客柳复明一松气,道:“这样还好——”青萍剑忍不住心里的疑团,再次扭转话题,问道:“柳兄,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山剑客长叹了口气,遂将事情的始未,源源本本说了出来。
车厢里沉默了许久,除了辚辚的车声之外,巴山剑客和青萍剑宋令公没有说话,河畔丝竹之声盈耳,青萍剑探首外望,秦淮河畔,月色甚美,将秦淮烟水倒映得直如仙境。
“事已至此一一”青萍剑幽然叹道,心中真是感慨万千。
巴山剑客接口道:“事已至此,我看别无他法了,宋兄你我都已届花甲之龄,少年时的意气,我看也该消磨殆尽了,又何苦再和他们去争一日之短长!”唏嘘感叹,英雄垂暮之情,油然现于言表。
青萍剑双掌猛一击膝,怒道:“我就偏不服老,我倒要看看,灵蛇毛臬那班人有多大道行?”他哼了一声,接口道:“何况是在秣陵,柳兄,你且置身事外,小弟倒要和他周旋周旋。”
巴山剑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宋兄这又何苦,如此一来,武林中不免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了。”他推开车窗,月色从窗口照了进来,繁星满天,四野寂然,马车早已出了城外了。
两人心事重重,又沉默了许久,巴山剑客道:“我俩足迹虽已可说遍及海内了,只是塞外却始终未曾去过,小弟早就有意去领略领略那大漠风光,宋兄,你是否有兴陪小弟一行呢?”
青萍剑感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远远突然传来一声夜鸟的哀鸣,有风吹过,吹得巴山剑客颊下的须髯,微微飘动。
就着月色一看,巴山剑客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我们全老了!”青萍剑暗叹着,一腔雄心壮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他不该参与熊耳山那一次事。
“唉!事过境迁,还想它作什么?”他黯然自语道。
巴山剑客亦在沉思,闻言抬头间道:“宋兄在说什么?”
青萍剑一笑,展颜道:“我在说日后你我老兄弟畅游大漠风光,该是何等有趣。”
巴山剑客了解地一笑,突然道:“这姓汪的两个小子怎么办?,,青萍剑一皱眉,道:“推他下车就完了,反正再过几个时辰,他们穴道一解,难道自己还走不回去吗?”
柳复明笑道:“对!”随手就推开车门,轻轻一推,“噗,噗,”两声,河朔双剑竟真地被推在车外了。
赶车的车夫听到有声音,回过头大声问道:“宋爷,什么事?”
青萍剑笑答:“没事。赶车的车夫噢了一声,又问道:“你们两位现在要到哪块去?”
青萍剑略一沉吟,道:“你将车往前面赶好了,到天亮时,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车夫慌忙称是。
巴山剑客忽然自怀中取出尺许大一个包袱,包袱上隐隐还看得出一些已经发暗的血迹,道:“这仇独的残骨,小弟也不想再带在身上了。”随说着话,随手一抛,将那包袱抛在车外。
青萍剑一皱眉,低声道:“你又何苦将人家的尸骨抛在这荒地里呢?”
他又叹气道:“但愿仇独没有后人,不然这血海深仇,怎么报得清呢?”想到自己所携走的仇独残骸,此刻仍堆在家中旧物间里,心里又不觉一阵歉然。
“宋兄,那‘十年之后,以血还血’八字,到底是否兄所写的?”
巴山剑客问道,青萍剑宋令公微一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心里仿佛在思索着一个难解的问题。
车辚马嘶,车行突急,晃眼便消失在黑暗里。
第三章
秋日晃眼即去,严寒的冬天已随着枫叶的飘落,白昼的骤短而来了。
日子变得寂寞而萧索,孤独而美丽的毛冰,在这种日子里,心情是落寞而悲哀的。
窗外雪花纷飞,她打开窗子,让雪花飘进来,虽然那是如此寒冷,但是她却愿意让自己的身体受着折磨,因为唯有她身体上受着折磨的时候,她内心的痛芳,才会稍为减少一些。
一个颀长的少归推开了她那间精致的闺房的门,走厂进来,手里抱着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朝她微笑着说:“冰妹,这些日子来你还好吗?”抬头一望窗外的雪花,幽幽他说道:“你大哥不知怎么搞的,都快过年了,他还下回来。”
毛冰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少妇在房中踱了两步,说道:“好冷呀!”将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些,一面说:“冰妹,你好生将息着,千万别胡思乱想,什么事等你肚里的孩子出来时再说,知道了吗?”
毛冰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嫂,谢谢你。”那少妇一笑,走了出去,怀中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她轻轻用手拍着,满面俱是慈母的温馨,软语道:“孩子,别哭,你爸爸就快回来了。”又回头朝毛冰一笑,走出房去。
毛冰娇慵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带上房门,侧面望了望左面的紫铜菱花大镜,镜中人影不是比以前憔悴多了吗?
她转了一个身,苦笑着,望着自己近日来已渐形臃肿的腰肢,长叹了一声,暗忖:“怎么这样快,看样子孩子真要出来了呢。”
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可是孩子的爸爸呢?”她张开口,雪白的牙齿紧咬着嘴唇:“孩子的爸爸可永远也回不来了!”仇独清癯而英俊的面容,落寞而潇洒的身影,蓦地在她心中升起。
近日武林中,似乎起了很大的波浪,毛冰虽然已不再在江湖中走动,但是武林中的种种消息,都有她大哥浙东大豪灵蛇毛臬的弟子门人来此叙说着,因此,她也知道得非常清楚。
仇先生死了,巴山剑客柳复明和青萍剑宋令公突然在武林中消声灭迹,灵蛇毛臬率领着七剑三鞭另外七人,很干了几件震动武林的大事,在江南,凡是与青萍剑宋令公有关的镖局,把式场,甚至任何一个和青萍剑沾着些亲故的武林人物,全部被他铲除了,于是灵蛇毛臬,成了近日中原武林的魁首。
他的弟子们还兴奋地告诉毛冰:“大爷现在可真的了不起了,听说大爷还要开宗立派,自上门户,和中原武林的几个大宗派一较短长呢!”
对于这一切,毛冰只是淡淡地听着,非但没有一丝兴奋,而且还感到羞辱,惭愧,和痛苦。
她恨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她恨她的哥哥的无耻,但是这些话,她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因为最令她痛恨的,却是她自己呀1于是对于仇独的怀念和她自己的自责,成了她心中最大的负担,啮噬着她的心,终于,她不再能忍受了,她不愿再在这个令她痛恨的家庭中生活下去,她也不再愿意见到她的哥哥——灵蛇毛臬。
就在那个风雪之夜,毛冰连夜奔出故宅,月黑无影,风雪漫天,在泥泞而积雪的路上,她鞭策着坐骑,心中茫然一片,不知何去何从。
寒冬的杭州,市面远不及春日的繁华了,她缓缓骑着马。出城东去,孤身而美貌的少女,引得行人当然注目,有的还指着她评头论足起来,寒风吹过,她风氅掀起一角,有人窃窃私语:“嘿!这娘儿们肚子怎么这么大,难道是偷人养汉,——”说到一半,头上被人拍地打了一下,一个小地痞在他身旁直眉瞪眼他说道:“小子,你他妈的乱说些什么,你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他哼了一声接着说,“她就是毛大太爷的亲妹子,你忖量忖量,再说老子就剥了你的皮!”
被打的人方自怒火满面,一听到毛大太爷的名子,吓得一声不响,赶紧回头就走了。
毛冰芳心紊乱,什么话都没有听到,马的颤动,使她有要呕吐的感觉,她裹紧了身上的风氅,望着东面的云霞,出城而去。
风雪稍煞——
杭州道上行人颇多,似乎都将这严寒视若无睹,毛冰心里奇怪,继而一想,原来这些都是冒着风雪回家,和妻儿团聚过年的人们。
毛冰心情不禁更寂寞,眼光羡慕地停留在那些知足的小人物身上,过往的人们,也都以诧异的眼光打量着这孤身的少女。
突然,毛冰的眼睛仿佛一花,在络绎不绝的行人中,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原来远远走过来两人,身材都高得惊人,却是一胖一瘦,胖的胖得可以,瘦的却可瘦得惊人,最怪的是这两人身上穿的衣服,居然会叮铛作响,走近了一看,原来胖子身上的“衣服”是一片片紫铜,瘦子身上穿的“衣服”竟是一片片黄金。
毛冰三更过后出门,此时已是上午,天上虽无阳光,但漫地雪光反映,将那两人身上的衣服映得耀目生花,再一看两人的面容,毛冰心中顿时冒出一股寒气,赶紧将头转了过去。
皆因那两人非但容貌怪异,而且眼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力,毛冰心中暗自打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她生长在武学世家,自身的武功,虽因受了体质太弱的限制,并不太高,但是武学一道,她却了解得非常清楚。
她暗忖:“这两人的武功,看来竟还在大哥之上。”念头一转,又想到仇独:“大概已经和独哥不相上下了,可是中原武林,可从来没有听起过有这么两个人物呀,难道是来自海外的吗?”
毛冰一望那形容诡异的两人,便知道他们有高深的武功,是有她的道理的。
须知凡是金铁之属,都不能御寒,是以穿在身上,你会更冷,此刻正值腊月,气候最冷,别人穿着狐裘,尤自在打着抖颤,这两人全身上下,看起来像是只挂着百十片金铁打造的薄片,既不能挡风,更不能御寒,但这两入却似一点也未感觉到寒冷,大踏步地走着,一步在雪地上留下个脚印,整齐得有如刀划,毛冰心里有数,这两人的内功,不是已练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是什么?
是以毛冰赶紧回过头去,免得招惹这两个行动诡异的角色。
哪知那两人眼睛却停留在毛冰脸上,再也不放松,毛冰心里发冷,脸上发烧,加紧鞭了一下马,想走过去就算了。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突然回过了头,跟在毛冰后面,路上行人,看到这两人,都远远避开,却又忍不住偷偷回过头来看。
那两人一声不响,走在毛冰马后面,毛冰越来越紧张,手掌心的冷汗,直往外冒,路上行人大多,她又不能放马急驰,急得芳心忐忑,不知怎生是好?
可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个三岔路口,一条是往笕桥的,行人较多,另一条路上的行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