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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人如何?”
“亦正亦邪,亦侠亦盗,声誉甚隆,江湖上黑白道人士,对他相当尊敬,他……”
“他目下何在?”
“听说是在牛头山南芙蓉峰下他的师兄处寄居。这人游踪天下,足遍四海,行踪飘忽,出没如神龙,要找这个人,太难太难了。”
“他不在他的师兄处寄居么?”
“名义上是寄居,三年两载他方回来一趟。”
“到芜蓉峰去找……”
“他的师兄叫笑如来冯五湖,不需到芙蓉峰双阙庄去找。”
“那该……”
“笑如来在三山门内有一座别墅,一问便知。”
他起身告辞,笑道:“小侄打扰了,告辞。”
“贤侄问起那江湖游神,不知有何用意?”李总镖头离座送客,信口问。
“小侄偶然想起这个人,问问而已。”他笑答。
在末获真凭实据之前,他不能信口胡说,因此草草回答,天机不宜泄漏。
他到了三山门冯五湖的别馆门前登门拜会,可是主人不在家说是已半月左右曾来过了。仆人告诉他,要找主人,必须到芙蓉峰双阙庄去找。
至双阙庄有四十余里,他决定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双阙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发誓要将凶手找出来。据他猜测、杀死老化子的人,极可能与窃宝案有牵连。
从紫禁城沿御街南行,出聚宝门便是御道,御道四十里直抵牛头山。
牛头山也称双关,东西二峰相对形如牛头。晋朝的皇帝想立阙,大臣王丞相遥指牛头山说:此即天阙也。也称双阙。据传说,当年朱洪武皇帝设立南京为京师,发觉南边地势低、而且城本身前高后低,形势不称。朱皇帝一怒之下,在山前建了一座塔,用一根巨大的铁链穿了牛鼻、硬要将牛头山拉转。
当时,牛头山是郊区的名胜区,经常有豪门贵族的子弟到此游玩。西峰有深不可测的石窟,南有芙蓉峰,北有大石如卧鼓,中空可容数十人。从山麓向上走,石蹬数百级,两测松柏成行,杉桧参天。名胜有白龟池,虎跑泉。南面有舍身台。台侧悬崖突出,称为兜率崖,下面便是文殊洞,英蓉峰峰顶建了一座雪楼,是辟暑的胜地。
彻道阔有三丈六尺,笔直平坦。一早,他备了一匹坐骑。随身只带了数十颗五花石。
内穿水湖绿紧身,外披大氅。年未二十不能戴冠,他在发结上加了一只白玉发环,显得年青俊逸。脚下是快靴,靴统四周暗藏了数把柳叶刀。这种刀没有吞口,所以极易暗藏。
一早,他启程南行、巳牌初、已驰出二十里,全程已走了一半。
后面蹄声震耳,八匹骏马来势奇急。他并不急于赶路,一带缰绳移至道左,让来骑先行,并末留意来人是谁。
八匹健马狂风似的冲到,第一骑超越,他扭头一看,脱口低叫:“是她,可能有麻烦。”
八骑士前两名是劲装女郎。六名是家将打扮的大汉,每个人皆是膀宽腰圆,金刚般的巨人。
两女郎领先的是陶惠,佩剑挂囊,紧身骑装将她那已发育尚未全成熟的胴体,衬得曲线玲珑。十分动人,令男人心跳。
另一名梳双丫髻,侍女打扮,也带了剑,也相当美艳清丽动人。
二品以上的当朝现职武将,方有家将使唤。或者曾受封伯爵以上的贵族,方许带穿戎装的家丁,子爵或男爵,可以带携兵刃的奴仆。在南京,最高的王爵是中山王,候爵也不少、伯、子、男简直数不胜数,所以看到那些带了家丁奴仆前呼后拥到处招摇的人,不足为奇。
陶惠带了家将,可知她的父亲官位定然不小。
八匹马将高翔围住了。陶姑娘高踞雕鞍,手按剑把,脸罩浓霜,风目中冷电四射,高叫道“姓高的,下马说话。”
高翔不住摇头,心说:“将门虎女,真不等闲。这丫头美如天仙,可惜却是个母大虫,委实令人不敢领教。”他对这位母大虫毫无好感,缓缓扳鞍下马,将马系在路旁的大树下,挂上马鞭.镇静从容地回到路上,不慌不忙地扫视着包围他的八个人。
八人也纷纷下马,侍女照顾两匹坐骑,另两名家将则照应六匹马,真正围住他的只有五个人。
他冷冷地瞥了姑娘一眼,脸上渐涌起温文的笑容,脱下大氅挂在臂弯上,笑问:“陶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是拦路打劫么?”
陶惠冷冷一笑,傲慢地说:“金陵陶家看得起你姓高的,你还不配给陶家打劫呢。
是什么意思你当然明白。”
“哈哈!一个世袭伯爵,现职巡抚福建地方兼提督军务,走严嵩门下的红人,当然了不起罗!我高家世代书香、可惜近三代来不长进,成为白衣门第,当然不配你陶家打劫。那么。哼!少拦路现世,免得挨骂。”
陶惠粉脸变色,厉声道:“牙尖嘴利,你这该死的狂徒。”
“小丫头,你嘴上放干净些。”他沉下脸色道:“这样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别以为你有中山王府撑腰……”
“没有中山王府撑腰,又待如何?你把我吃掉不成?你又不是真的母大虫。”他怪声怪调地说。
陶惠气得柳眉倒竖,杏眼睁圆,知道斗口占不了丝毫便宜,女孩子在先天上便不宜与男人斗口,再斗口只有自讨没趣。气急了,她铁青着脸厉叫:“先教训他一顿,再把他带走。”
一名家将一声应喏,大踏步走近,解下佩刀抛给同伴,掐着双掌哈哈大笑道:“书果子,你听到没有?哈哈!奉家小姐之命,要教训你。”
“你上啊!穷叫唬人么?”他点手叫。
“上去两个人。”陶惠大叫道。
另一名家将应喏一声,刚解下佩刀,同伴已经砰然倒地,不由大骇。
原来先前那位地贪功心切,以为小姐太藐视人,一个身材虽然高大,但仍未成年的小娃娃,要两个身经百战,巨大如金刚的家将上前,岂不灭了自己的威风?因此不等同伴下场相助,双手箕张,像巨熊般冲上,“饥鹰攫食”毫无顾忌地奋身擒人。
高翔真会装,装得畏畏缩缩向后退。
家将更是兴奋,兴奋得昏了头,一声大吼,跟上来一记“双风贯耳”,猛攻高翔的左右耳门。
高翔不退反进,以令人目眩的快速身法挫身切入,左胸一勾一蹬,按住对方的腰眼扭身便摔,这叫做小鬼跌金刚。
“嘭”一声大震,家抖仰面扭身摔倒,沉重的身躯跌得太猛,似乎地面亦为之震动。
另一名家将一怔之下,勃然大怒,急急丢掉解下的佩刀。大杂杂地冲上,改变手法用拳进攻,“黑虎掏心”凶猛地一拳捣出。
高翔上盘手轻轻一拨,横挪半步,避过一拳。
家将居然高明,反应甚快,第二掌衔尾攻出。
他不再客气,右臂上抬切入来一记“玉门拒虎”接招,已切入对方的了怀中,左拳发如奔电,“噗”‘声捣在对方的小腹上,如击败甲。
家将那薄薄的战袄,怎禁得千斤重掌的打击?退了两步“嗯”一声怪叫,上身上俯。
接着,是接锺而来的凶狠两记重拳着肉,“啪啪”两声重击在两颊上,无法招架,连躲闪的机会也失去了。
家将再也支持不住了,“哎”一声狂叫,仰面连退五步后,“嘭”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这瞬间,第三名家将恰好从他身后扑到,伸手便勒住他的咽喉,来一记“怀中抱月”。
但见人影乍合,突然有人凌空翻飞,“嘭”一声大震,高翔把家将从顶门上摔出,大背摔干净利落。
三个人倒了,只有一个人可以爬起来。
围他的四家将倒了三个,最后一名不再逞能,一声怒啸,拔出了佩刀,急冲而上。
高翔眼急手快,一脚踏住被摔倒地的家将,拔出了对方的腰刀,大旋身立下门户大笑道:“要动刀子,在下奉陪。”
家将学的是战场刀法,简单、凶猛、快速、刀不虚发,锐不可当,没有虚招卖弄,“力劈华山”兜头砍,力大者胜。
“当”一声暴响,他架住了一刀。
家将抽刀斜进。反手挥出。
“铮铮铮!”他上下左右共架住了四刀,双足只在原地挪移,接下第四刀,家将被震退两步。
“不要献丑了,留劲为国效命沙场,老兄。”他垂了刀叫。
家将的虎口已现血迹,持刀的手在发抖,一咬牙,再次扬刀欺进。
高翔不再接招,开始游走,避开正面笑道:“老兄,你的刀已经缺了口,最少你得打磨三五天,何苦来哉?”
照管马匹的另两名家将,已系好马匹奔到。
家将不听劝告、大喝一声、“青龙入海”一刀扎到,贾余勇突入招抡攻。
高翔来一记“力划鸿沟”挡出对方扎来的一刀,乘机切入刀把一带,“噗”一声撞在对方的胸口上,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哎……”家将大叫,向后急退。
他的刀在恰好伸出,点在对方胸口上,向陶惠叫:“你这鬼女人好恶毒的心肠,你想借刀杀人、以便要在下打人命官司么?咱们先到附近的里正家中备案。在下就和你打官司。”
“狂徒住口!”陶惠铁青着脸叫。
他剑眉一轩,虎目带煞,厉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南京的官府总不会枉法、你们八个人拦路打劫,我要你这位提督军务的大闺女在公堂出乖露丑。”
声落,一指头点在家将的右期穴上,家将应指而倒。他一声低啸,向陶惠冲去。
两家将同声虎吼,左右齐上,双刀迎面挥出。
刀影一闪,“铮铮”两声暴响,两把刀向上飞抛。刀影再闪,“噗噗”两声暴响,他用刀背分别敲在两家将的大腿外侧。
人影从中间冲过,冲向陶惠。
北面蹄声震耳,一匹健马绝尘而来。
陶惠拔剑出鞘,立下门户待敌。
刀光霍霍,剑影纷纷,人影乍合,风雷乍起,剑如狂龙,刀如猛虎,接触了。
剑以轻灵冲刺为主,刀则相反,近身砍劈凶险万分。两人含忿出手,各展所学,但见人影急剧进退盘旋。刀风剑气像是风雷大作,剑影漫天彻地、刀光似山崩潮涌,险象横生,生死间不容发,好一场疯狂的恶斗。
五照面九冲错,刀便抢得了优势。高翔勇悍如狮,单刀以排山倒海的声势,贴身勇进,以重重猛压连续刺来的剑虹,把剑划压迫得难越雷池一步。攻至三十余刀,使陶惠迫退了五文左右。
刀影如潮、奋神威锲入一剑影,开始有刀剑撞击声传出。生死关头将至。
目空一切的陶惠,这时香汗淋漓,凤目中神光渐敛.有点手忙脚乱了。
正危急间,健马驰近,骑士在十余丈外。便用妖嫩焦急嗓音大叫:“住手!两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刀光倏敛。高翔像一头大鹰、凌空倒飞两丈余,脚一沾地,手一扬,单刀化虹而飞,“嚓”一声贯入路旁一株树干,刀尖透过径尺的树身,尽偃而没,神力骇人听闻。
人影似电,眨眼间他已取了缰绳拾回大氅,一声低啸飞身上马,骏马一声长嘶,跃上路面,向南绝尘而去。
“高公子,请留步。”驰近的骑士大叫。
他头也不回,骏马四蹄翻飞、扬长而去。
来骑勒住了,马上的方云英姑娘飞跃而下,苦笑道:“陶姐姐,你……你这是何苦?”
陶惠收剑归鞘,拭掉泪水咬牙切齿地说:“师仇不报,何以为人?我……这绝不甘休。”
“好姐姐,谁也不能证实你我的师父是否伤在他手中,无凭无据……”
“我会找到证据的。”陶惠乖房地说。
“高公子不是这种人……”
“你总是袒护他。”
“不是袒护,而是……”
“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
方云英摇头叹息,柔声道:“姐姐听我说……”
“我不要听。”
方云英知道对方在盛怒之下,是无法劝解的,叹口气说:“好吧,等你气消了之后,我们再说……”
“除非他死了,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我不管就是。”方云英无可奈何地说,扳鞍上马,向南策骑。
“你去追他?”陶惠问。
“他去找江湖游神、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双阔庄找人,我希望知道结果。”方云英勒住坐骑说。
“为何要找江湖游神?”
“昨天他去找永安镖局的局主查问消息,连王局主也不知他为何要找江湖游神。”
“哼!准是想找人托庇。”
“已经有中山王替他周全,他不怕任何人找他的麻烦。”
“江湖人可不怕中山王。”
“他也不见得怕江湖人。”
“走着瞧好了。我跟你去。”
“你也去?这……”
“我非去不可,走。”陶惠坚决地说。
“你的人……”
“一个被制穴道,几个轻伤,不要紧。”陶惠匆匆说完,解了家将被制的穴道,向待女说:“小春,你与他们回去,不必跟来。”
她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