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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还说是在大哥府上踢毽子,毽子落入杨府被杨家小公子给弄坏了,却忘了她是远道而来,车马奴仆都侍立在一旁呢,她大哥的府邸和杨帆的府邸是挨着的,如果她方才就在大哥府上,这么近的路还用得着车马?
谎话露了馅,李持盈颇有些难为情,安乐也不说破,牵起她的小手,就要带她闯进杨府。莫玄飞站在门口一脸的为难,人家身份贵重,如果真要硬往里闯,他还真不大敢拦着。
杨帆耳力超凡,站在照壁后面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眼见是躲不过去了,杨帆赶紧清咳一声,装模做样的走出来,恰好与李裹儿和李持盈相遇于府门之下。杨帆一脸惊讶,道:“我说刚刚怎么听见两只喜鹊喳喳的叫了好一阵呢,原来是两位贵女登门。不知二位此来何事呀?”
李持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杨大将军。你就别捡好听的说了,只要你不觉得是夜猫子上门,人家就谢天谢地了。”
杨帆看了李裹儿一眼,若有所指地笑道:“还别说,昨儿晚上,倒真有一只夜猫子叫个不停。”
李持盈以为杨帆是在说她,一张小脸登时板起来,李裹儿却是俏脸一沉,她自然明白杨帆是在说不喜欢她登杨家的门儿。李持盈很不开心地道:“杨将军,人家今儿来,可是找你讨债的。”
说完她又怕杨帆误会,万一杨帆以为她早把事情说与安乐,干脆当着安乐的面说破两人之间的那点秘密那就不妙了,她又赶紧追上一句,道:“人家的毽子踢过墙头,被你家小孩子给弄坏了,你看怎么办吧?”
杨帆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县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这样吧,我正要出门去,县主不妨与我同行,到那长安市上,你看中什么样的毽子,我都买还给你,这样可好?”
李持盈急着打发安乐走,赶紧答应道:“说话算数,那咱这就走吧!”
杨帆看了一眼李裹儿,脸上依旧带着笑,笑容却冷下来:“不知殿下登门,所为何来?”
李裹儿见他二人一唱一和的,自己已不可能有什么好戏可看,心中虽然不能释疑,却也放开李持盈的小手,莞尔笑道:“没什么么,本宫是陪小妹过来,既然你们都说和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杨将军、小妹,本宫告辞了。”
李裹儿回身便走,提裙步下台阶,忽又回眸一笑,对杨帆道:“杨将军,你可要履行承诺呀,若是欺负了我这小妹子,本宫一定会帮她讨回公道。”
杨帆眉头微微一蹙,甚是不悦。李持盈站在一边,见他神色,不禁心中忐忑。但她轻轻咬着下唇,并不说话,直到李裹儿登车离开,她才迫不及待地向杨帆解释道:“人家可什么都没跟她说。”
杨帆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一提袍裾,步出府门,李持盈偷偷瞟一眼他的脸色,局促地跟在他的身后。杨帆负着双手,望着安乐远去的车队,淡淡地道:“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堂姐。”
李持盈道:“我知道,她可不是我找来的。我听说当初在长安东市……”
杨帆道:“我讨厌这人,却与那事无关。”
李持盈窒了窒,鼓起勇气道:“我也不喜欢她,安乐姐姐……总有些拿腔作调的派头。而且我三哥也跟我说过,叫我不要和安乐来往,说她不宜深交,人家不太明白三哥的意思,不过……三哥不会害我,他这么说,一定有道理的。”
杨帆有些失笑,他睨了一眼身旁的这个小大人儿,忽然问道:“你可知道,你与她有些相似之处?”
“啊?”
李持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蓦然张大,奇怪地道:“人家哪里跟她有所相似了?”
杨帆脸色一沉,道:“你们两人,一样的不知轻重,任性冲动!”
李持盈头一回看见他向自己发火,不禁吓了一跳,一时竟不敢回话。杨帆举向隆庆池畔走去,池中湖水已经冻结,冰雪覆盖,湖边有几只枯萎的荷茎,在冰雪中挣扎出短短一截,一片枯败气象。
李持盈迈着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挪到他的身边,偷偷瞟一眼他的脸色,怯生生地道:“你……你生气啦?”
杨帆望着面前一片雪野,寒声道:“你虽年幼,毕竟生在帝王家,应该比寻常人家女子明白事理。你说,这两国和亲是不是一件国家大事?如果是,那么此事成与不成,都应该交给朝廷来权衡利弊得失,从而做出最合乎国家利益的选择。至于其中一个女人终身幸福与否,根本不在考虑之列,而杨某做为一个朝廷官员,更不该从中动什么手脚。
如果这是一件私事,那么就是涉及你相王府诸女的一件私事,与杨某有半分干系么?杨某帮你,算不算是一份人情?怎么反倒像是我欠了你似的,动不动上门来大呼小叫的,摆出一副债主的嘴脸,难道你是皇女,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持盈被他训的委屈不已,珠泪盈睫地道:“人家……人家也知道,是……是求你杨将军帮忙。可是……可是人家忽然听说突厥也要来和亲,满朝一片反对,这一来,只怕皇祖母就会答应吐蕃那边的和亲了,人家又不见将军你有任何动作……”
杨帆道:“皇帝也不想与吐蕃和突厥和亲,可她能直接拒绝么?就算是两户普通人家联姻,如果两家常有生意往往,有女儿的这户人家怕影响了自家的生意,也不能毫不客气地拒绝说因为你那儿子吃喝嫖赌,不当人子,所以我家女儿不能嫁吧?
他总得找各种理由,委婉地拒绝人家,既不得罪人,又保全了自己的女儿。如果他想找个人从中调停,这个人更要用些手段才成。我一直在为此事奔走,可你以为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做在明处?还是说我做过什么,都得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一个黄毛丫头?”
李持盈被他训的低下头不说话了,杨帆加重语气,又道:“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说好听些这叫率性天真,但你不要忘了,你是皇女,此事更是牵涉重大,所以需要格外谨慎,你明白么?”
李持盈委屈地道:“人家明白了……”,说着两颗泪珠轻轻落下,垂在她的衣襟上。李持盈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远处,相王府的那些使女奴仆们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们踮脚望向这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杨帆发觉到他们的异样,不禁暗叫不妙,自己把话说重了,弄得这小丫头哭鼻子,如果相王府家人回去与相王一讲,自己可有点说不清。
杨帆展颜一笑,忽然又和气起来,对她道:“不过我倒是发现,你比安乐至少强了两处。”
小孩子的注意力果然是容易转移的,被训的眼泪吧喳的李持盈马上眨眨泪眼,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呢,便好奇地问道:“是吗?人家哪儿比安乐姐姐强?”
杨帆道:“一个是你肯听劝,而不是狂妄到自以为是,那样的女子最是可憎。再一个,你很重然诺,虽然你年纪还小,可是你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信守承诺,这可是个好姑娘。”
李持盈破啼为笑,杨帆再接再励,继续赞道:“我现在又发现一处你比她强的地方。”
李持盈两眼放光地道:“是吗?”
杨帆点头:“当然!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忽然发现你是个美人胚子,再长大些一定比安乐还要美丽。”
李持盈被他赞得俏脸生晕,,忸怩地道:“人家哪有安乐姐姐美,你尽乱讲 ……”
安乐之乐,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太平公主曾被诩为洛阳之花,如今她年届中年,开府建衙之后更以政坛女强人的形象开始展示在众人面前,已不似年轻时候一般,以其容色扬名天下了,但是即便她正当柳媚花娇的少女妙龄时,她在姿色上也没有得到过安乐这般评价。
李持盈几个姐姐正当青春年少,平时在一起常常评价京中贵女姿色高下,李裹儿每次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李持盈自然也是清楚的,她可压根不敢想自己能比安乐更美。
不过女孩子不管年纪大小,打一懂事,就会喜欢人家赞她美丽,李持盈虽然觉得杨帆有些言过其实,还是开心的不得了。她嘴里说杨帆乱讲,心里可巴不得杨帆说的都是真的呢。
杨帆道:“女子如花,有淡如菊,有清如莲,有如寒梅傲雪,有如深谷幽兰,多姿多彩,各不相同,美就是美,分什么高下。”
李持盈可没听过这样的话,一时心驰神往。她歪着螓首想了想,天真地问道:“是么,那……人家像什么花?”
杨帆暗自好笑,信口胡诌几句,这小丫头居然当了真,杨帆故作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下,李持盈居然有些害羞地避开他的目光,杨帆道:“荷*光之余照,托阳山之峻趾,比蓂荚之能连,引芝芳而自拟。姑娘你么,可比百合!”
李持盈听的心花怒放,杨帆可不知道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这小丫头从此以后百花之中惟爱百合,不但屋里插花变成了百合,衣服上绣纹变成了百合,更是到处搜集百合花卉,以致她过生日时,姐妹们都以能送她一盆异种百合为傲。
杨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成功地哄得这小丫头欢天喜地的离去了。杨帆站在原地,却是深深蹙起了眉头,他早就开始布局了,但是没想到突厥来的这么快,万一女皇撑不到吐蕃和突厥两国发生状况,情况可是大大不妙。
这时,突有一骑飞驰而至,任威迎上去对答几句,忽然转身向杨帆兴冲冲地跑来,老远就喊道:“将军!将军!茂州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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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七章 暂时的宁静
茂州都督陈大慈大败吐蕃,这个消息成为年前最为轰动京城的消息,因为吐蕃和突厥接连兴兵逼婚而大为紧张的武周朝廷也松了口气。
吐蕃此番攻打茂州调动了万余精骑,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行踪已经泄露,更没想到习惯御而不击的周军这次居然主动离开他们的军营,而且不在岷山这等易守难攻的地方设伏,反而跑到汶川设下埋伏。
自吐蕃王相内讧之后,吐蕃良将已损失殆尽,此时已经很难找得出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来,因为这种种原因,吐蕃兵马在汶川吃了陈大慈一个大大的埋伏,一败涂地。吐蕃兵马仓惶败退之际,陈大慈又奋起余勇,挥军急追,直杀得吐蕃尸横遍野。
陈大慈一路追去,一连四战,四战皆胜,直杀得吐蕃人丢盔卸甲,一直把吐蕃人追进吐蕃领土数十里地,担心过于深入中了埋伏,这才凯旋而归。四战下来,陈大慈斩首千余级,生擒吐蕃将士三千余人,缴获了大量被吐蕃人充作食粮的牛羊。
武则天闻讯龙颜大悦,立即传令三军予以嘉奖。因为陈大慈打了大胜仗,武则天的底气也壮了许多,论弥萨再度赴宫城追问和亲事宜时,武则天根本没有放他入宫,论弥萨跟守卫宫门的禁军将士也耍不了什么威风,只好气闷地回转四方馆。
对突厥使臣莫贺干,武则天也不急着接见了,一直捱了五天,在莫贺干的一再请求下,考虑到再不接见就要过元旦了,到时有诸般庆贺仪典,更没时间接见外使,武则天才答应在宿羽台设宴款待。
是日,太子、相王、梁王及在京三品以上大臣尽皆与会,这也算是年前皇帝对朝中重臣的一次聚会。太子的两个儿子平恩王李重福、义兴王李重俊也被召来,侍奉君前。太子李显还有一个小儿子北海王李重茂,因为还不到十岁,不可能成为和亲对象,所以不曾到会。
莫贺干由礼部官员引到御前,向武则天见了礼,瞟一眼立于武则天身侧的两个锦袍少年,明知故问地道:“陛**边这两位少年俊彦,想必就是陛下的皇孙了。”
武则天道:“不错!重福、重俊,这位是吐厥国使节莫贺干!”
李重福和李重俊举步上前,莫贺干赶紧抢上施礼,道:“外臣莫贺干见过……”
说到这里,莫贺干突然停顿了一下,故作迟疑地道:“呃……却不知两位殿下,哪一位才是当今皇太孙?”
李重福和李重俊微微一怔,同时拱手道:“小王乃平恩王重福(义兴王重俊),莫贺干使者,我二人并非皇太孙。”
莫贺干转向武则天道:“陛下,外臣此番为和亲而来,陛下为外臣引见皇孙,外臣欢迎之至。但我可汗指定的是要将爱女嫁与贵国的皇太孙,陛下怎么只把两位王爷请来,却不让外臣见见皇太孙呢。”
李重福和李重俊脸色倏然一变,武则天淡淡地道:“太子家有三男,重俊、重福、重茂,皆封王。重茂年幼,未到婚龄,是以不曾赴宴。朕如今只立了皇太子,尚未立皇太孙,怎么,你想帮朕选立一位皇太孙不成?”
莫贺干急忙欠身道:“外臣不敢,外臣不敢。只是……我国可汗指定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