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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能在片刻之间,去找一片干叶、枯花回来。”
白发者姐哼了一声,道:“小丫头,不许胡说。”
四大护法齐齐站起身子,伸过头来,八只眼盯在那干花枯叶上面瞧去。
赤须龙严照堂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树叶。”
出山虎林宗道:“这花瓣也很特殊,在下出没于山林之中,见过的怪花怪叶很多,……”
白发老妪接道:“就是没有见过这等花叶。”
林宗道:“见过……”
高万成道:“这花、叶产于何处?”
林宗道:“我只见过一次,所以印象也特别的深刻。”
白发者妪道:“既称特殊,自然是难得一见,林护法应该记得才是。”
林宗沉思了良久,道:“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白发老姐道:“那是哪里见过?”
林宗道:“好像是插在什么地方,花色鲜丽,萼瓣特殊。”
严照堂道:“你一眼之间,能辩认出花瓣形状,记忆定极深刻,仔细地想想看。”
林宗突然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对啦!那朵花插在一辆篷车上。”
严照堂道:“篷车上。”
林宗道:“不错,插在篷车上,左右两侧,各插了一朵。”
严照堂道:“是一辆什么样的篷车,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出山虎林宗皱皱眉头,道:“朱门主交代过在下,此事不可以泄漏出去,因此,在下就未和诸位提过。”
高万成道:“现在情势不周了,朱门主已经作古,金剑门大仇未报,木匣中的遗物,关系十分重大,室中又都是金剑门中忠实人物,林护法似是用不着保密了。”
林宗点点头,道:“高先生说的是。”
高万成道:“林护法能否说出那辆篷车的形状。”
林宗道:“那是一辆黄缎子作面的篷车,朱辕白轮,看上去扎眼至极。就在那篷车的两创,各插着闻得幽幽清香,才知是真正的鲜花。”
严照堂道:“你能肯定这花瓣就是那篷车上的花朵吗?”
林宗道:“在下可以肯定。一则,这花瓣形状十分特殊,二刚,在下还瞧到了朱门主摘下那花朵上一片花瓣,当时,在下并未注意,想不到竟被门主列入遗物,收入木匣之内。”
严照堂道:“这倒是有些奇怪,这花瓣能代表什么呢?”
林宗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高万成道:“篷车中人物,林护法见过没有?”
林宗摇摇头,道:“没有见过,门主见过,他打开车帘,和车中之人交谈了很久。”
严照堂接道:“他们说些什么?”
林宗道:“在下站在两丈开外,他们交谈的声音,又很低微,所以未曾听到。”
严照堂道:“朱门主可是交代过你,不准向人提起么?”
林宗道:“不错,朱门确实交代过在下,不许向人提起,不过,在下却见到那篷车改变了行走的方向。”
高万成道:“改行何处?”
林宗道:“本来,那篷车由南向北走,但朱门主和那车中人谈了几句之后,篷车改变了方向,又向南而去。”
严照堂道:“我明白了,那篷车一直未进过中原,又向南退了回去。”
高万成道:“不论这干叶、枯花的用意何在,但它确是两样很特殊的东西;在我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等形状的花、叶。”
那白发老姐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咱们既然一时间无法找出这花叶的来历,不用再费心机了。”
目光转到王宜中的脸上,接道:“不知还有什么特殊的事物?”
王宜中伸手又从木匣中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和一把奇形怪状似同铁钉一般之物,道:
“这两件是仅有之物了。”
狮王常顺望了那黑色石头一眼,道:“这是很普通的花岗石,到处都是,一点也不稀奇,不知朱门主何以会把这一块石头也列入遗物之中。”
高万成道:“不错,只是普通的花岗石,不过,它形状有些特殊。”
狮王常顺道:“在下瞧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高万成道:“这花岗石不是天生的形状、也不是石撞、铁击的形态,而是被人用利器削下来的。”
常顺取在手中,瞧了一阵,道:“不错,是被人用利器削下来的。”
高万成道:“花岗石质地坚硬,如无能削金断玉的名剑,必需有过人的内力才成,而且,削斩的十分小心,所以,棱角完整,全然没有伤损。”
常顺道:“一块普普通通的山石,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的斩削。”
高万成道:“因为,那斩削这石头的人,希望日后有人能持此石,找到些什么。”
严照堂道:“此言有理,那人用利刀切下石头,自然是留作一种标帜。”
王宜中扬了扬手中的铁棒,道:“这是什么?”
高万成道:“是一把钥匙。”
赵一绝点点头,道:“这倒是有些像。”
严照堂冷冷的望了赵一绝一眼,道:“赵兄,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怕对你不太好。”
高万成道:“赵兄是咱们金剑门中贵宾,也是一条铁铮的汉子,虽然知晓了不少金剑门的秘密,想来,决不致泄漏出去。”
严照堂道:“但愿如此,那是赵兄的聪明,也是本门的运气。”
言下之意,无疑是说,如是泄漏了金剑门中的隐秘,势必要招来杀身之祸。
高万成道:“朱门主的遗物,已然清理完毕,咱们现在把这些东西连接在一起,就可以求出一个笼统的眉目了。”
严照堂道:“高兄才智,一向过人,想必已胸有成竹了。”
高万成道:“兄弟倒是想到了一些。”
严照堂道:“那就请高兄先说说看。”
高万成道:“这块石头,代表着一处地方,找到了那地方,对上这块石头,然后,有一处地方,必须要仗凭这把钥匙,才能启开。”
狮王常顺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高万成道:“只是这等花岗石,到处都有,找到这等地方,也要大费周折。”语声一顿,接道:“不过,咱们此刻并不是立刻要找到那地方,只要把这些事情连接起来就成了。”
严照堂道:“枯花干叶,和那黄色篷车,是一并事,花石铁钥也算是一件事,但两件事却无法连在一起!”
高万成道:“这些事可能是不同的事,如是没有特别的原因,自然也用不到把他们硬行牵在一起。”
严照堂道:“要是用你这等计算方法,那就简单多了。”
高万成道:“目下就是无法把玉镯和金钗连在一起。”
那一直未开口的金钗豹刘坤,突然接口说道:“如若每一物,都可以用作代表,那玉镯和金钗,也可能代表些什么?”
严照堂道:“代表些什么?”
高万成道:“想不通,金钗玉镯,都是女用之物,它又能代表什么呢?”
赵一绝道:“女人……”
他虽然暗中自惕,不要多管闭事,但忍不住又接了一句。
高万成喃喃自语,道:“倒也有理。”
赵一绝道:“金钗、玉镯,各代表一个女人。”
高万成道:“这么说来,一并是两个人了。”
赵一绝道:“那朱门主乃极为聪明的人,如若这玉镯、金钗,只代表一个人,那也用不着收存两件东西了。”
金钱豹刘坤冷笑一声,道:“我们门主从来不近女色,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高万成道:“刘护法不用生气,他说的有道理,金钗、玉镯,除了代表女人之外,又能代表些什么呢?”
刘坤道:“如要在下承认朱门主和女人在一起厮混,打死我我也不信。”
高万成道:“金钗、玉镯,代表两个女子,未必就是说朱门主喜爱女色,这两个女人,可能是帮助过他的恩人,也可能是害过他的仇人。”
王宜中突然伸出手,道:“把那块花岗石还给我。”
他是门主身份,刘坤立时双手奉上。
王宜中伸手接过,仔细的瞧看起来。
“这上面有华山二字,想这华山,定然是一处地方了。”
高万成道:“大大有名的地方。”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上面既有华山二字,定然也有别的记述,门主请给在下瞧瞧。”
王宜中缓缓把石块交给了高万成。
高万成仔细瞧去,果然那花岗石上,写了华山二字。字迹很细微,似是用小刀在上面刻成,不留心很难瞧得出来。
高万成心头一喜,暗道:这块山石在华山削下,但华山广阔数百里,如若没有别的记载,留下这两字就全无意义了。
心中念转,双目却仔细在上面搜寻。果然,在另一面,又找到了三个很细小的字迹,写的铁伞谷。
高万成轻轻咳了一声,道:“四位护法,哪一位熟悉华山?”
出山虎林宗,道:“在下曾奉朱门主之命,在华山寻一种药草,足足耗费了半年之久,日以继夜,奔行于华山,悬崖峭壁,深谷大泽之间,对华山自信十分熟悉。”
高万成道:“铁伞谷,这地方,你知道吗?”
出山虎林宗低声说道:“铁伞谷,铁伞谷,也许在下到过那个地方,但华山广达数百里,峰谷无数,铁伞谷这地方,并非十分有名,所以在下也无法知晓。”
高万成道:“华山在下虽然不熟,但几处有名的地方人人都知道,就在下所知,并无铁伞谷这处地方。显然,那是一所十分僻静的所在。”
那一直闭目、垂首的紫袍老人,突然睁开了双目,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他口中一直念诵着想起来了,脸上却是一片惊怖之情。
高万成道:“长老,你想起了什么事?”
紫袍老人道:“关于这玉镯、金钗的事。”
高万成道:“玉镯、金钗是怎么回事?”
紫袍老人道:“那是代表两个人。”
紫袍老人目光转动,道:“你们知道金钗公子这个人吗?”
赵一绝道:“金钗公子,没有听人说过。”
严照堂道:“在下听人说过,只是没有见过其人。”
紫袍老人道:“金钗公子,还有一个外号,叫作魔中之魔。”
严照堂道:“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紫袍老人接道:“他不在江湖上走动,他要办什么事,一个金钗令下,自然有人替他去办。”
高万成道:“朱门主是何等人物,想来不会听从那金钗公子之命了。”
紫袍老人叹息一声,道:“有几件往事,只怕诸位都不知晓。”
高万成道:“什么事?”
紫袍老人道:“朱门主,曾经单人一剑,和人决斗过三次。”
严照堂啊了一声,接道:“和什么人决斗?在下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紫袍老人道:“因为,朱门主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未带你们去,至于他和什么人决斗,事后,一直未对人提过,他是悲天怜人的大侠,常常是一个人担当痛苦,武林中任何纷争,只要他知道,必然倾尽才能,把伤害减少到最小限度,所以,在他的心里没有仇恨,只有是非,他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君子人物。”
高万成道:“长老,晚辈斗胆间一句话,朱门主和人决斗的事,只有你长老一人知道,那定然给你说得很详尽了。”
紫袍老人摇摇头,道:“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重重叹一口气,接道:“如若朱门主事先把事情都说得十分清楚,他也不叫剑神朱仑了。”
高万成道:“那么,长老,又怎么会知晓朱门主和人去决斗呢?”
紫袍老人道:“他每次去赴约之前,就交给我一个锦囊,告诉我某日某时到某处拆阅,但我到那里之后,他已经先我而至,要回锦囊,用火焚去。”
高万成道:“锦囊被门主收回焚去,你又怎么会知道内情?”
紫袍老人道:“这法子,他用了三次,第一第二两次,都被他收回锦囊焚去;第三次,他到的晚了一些,在下就拆开了锦囊。我还记得那正是正午时分,他要我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如是他还不回来,就按锦囊中安排行事,那锦囊中安排了金剑门中各般事务,那不是什么锦囊妙计,简直是一篇遗书。”
高万成肃然而起,接道:“他是这样的人,痛苦一个人受,荣誉由金剑门并享,把欢乐赠于他人,使正义存于人间,可惜,上天竟忍心不护这一代仁侠善终。”
这只是几句普通的话,但论说得无比虔诚,四大护法连同二老,都不自主地站起身子,脸上是一片肃穆,双目中满蕴泪光。
这屋中没有朱门主的灵位,七个人十四道目光,都盯在那木匣之上。那是一种由敬重而产生的沉痛哀伤,是那样诚挚、感人。
王宜中、赵一绝两个极端不同的人,但都被那沉重的哀伤感染,不觉之间,对那位从未晤面,作古十余年的朱门主,也生出无比的敬意。
哀伤的沉默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紫袍老人,才突然叹息一声,接道:“韵安排好了身后之事,也指定承继他的人,但却未说明他死于何人之手,也未说明他是和什么人物决斗,老朽直等到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