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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当似的捕快,听得直发愣,不知赵一绝叫的什么。
张岚目光一转,已瞧出厨师,书童,老妈子都在,单单不见了丫头桂香,心里已经有些发毛,沉声对两个捕快说:“那个丫头呢?”
两个捕快齐声应道:“在啊!刚刚还见她吃饭。”转目望去,只见那厨师、老妈子和书童福儿,蛰伏厅角,单单不见丫头桂香的影儿。
两个捕快,这一惊非同小可,同时开始行动,直奔入状元卧室。
这些都是久办刑案的干练京捕,一发觉桂香失踪,立时想到,这厅中虽有一个后门,但已经封闭,而且还在两人目光所及之处,唯一能够避开两人目光的逃走之路,就是悄悄溜入状元卧室,越窗而去,两人的判断不错,只是晚了一步,但见卧室中窗门半开,丫头桂香显然已越窗而去。
一个捕快,一跃跳上窗前木案,向窗外扑去,却被随后而入的张岚一把抓了下来,道:
“人已经逃走很久了,现在追,还有个屁用。”
两个捕快垂首抱拳,道:“属下无能,愿领责罚。”
张岚冷冷说道:“你们仔细的问问那老妈子、厨师、和书童福儿,然后,把他们送入督府捕房,听我发落。”
两个捕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时,赵一绝、刁佩、李闻天鱼贯行了进来,赵一绝望望那半启的窗门,道:“那丫头跑了?”
张岚道:“跑了。”
赵一绝道:“不要紧,咱们到燕子胡同素喜班去找她。”
刁佩冷冷说道:“赵兄请稍安勿躁,有几件事,咱们要先弄明白。”
赵一绝道:“什么事?”
刁佩道:“赵兄可是已确定那桂香是素喜班的小素兰吗?”
赵一绝道:“绝错不了,兄弟自信没看错她,第一眼我就觉得似曾相识,所以兄弟看了她很久。”
刁佩道:“如若她是小素兰,怎会学得了一身武功?”
赵一绝道:“这个,兄弟就想不明白,但兄弟见她之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子。”
刁风道:“那时间,她是否已会武功呢?”
赵一绝道:“十三四岁的毛丫头,兄弟只觉着她长的倒还清秀,未留心她是否学过武功,不过,这不难查出来”
刁佩道:“就目下情形看来,那小素兰不但会武功,而且一身武功还不算太坏,在几位精悍的捕快监视之下,仍然能轻易逃走。”
赵一绝怔了一怔,道:“就兄弟所知,素喜班是燕子胡同的老班子,大概有几十年了,班子姑娘,从无一人会武功,这丫头的武功,是从哪里学得呢?”
李闻天道:“也许那小素兰早已离开了素喜班。”
赵一绝道:“不错,小素兰可能已经离开了素喜班,但就在下所知,这是唯一找寻小素兰的地方,无论如何咱们应该去一趟,也许能在班子里问出一点名堂。”
张岚道:“好!咱们走!兄弟也去一趟。”
赵一绝摇摇头,道:“你张大人这身衣着,就算是普通的人,也能一眼瞧出你是吃公事饭的人物,何况那些王八鸨儿大茶壶,一对眼珠儿,见识过三六九等的人物,他们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如问小素兰,保险他们是三缄其口。”
张岚道:“这么说来,兄弟是不能去了?”
赵一绝道:“李总镖头说的不错,小素兰九成九是已经离开了素喜班,咱们走一趟,是希望能问出小素兰的去处,她在素喜班里蹲了好几年,总有几个好姊妹,咱们是话里套话,暗探口风,你张大人如是要去,先得换套衣服,像素喜班子里那等地方,大概是没人不认识我赵一绝,只要不被他们认出你是提督府的总捕快,跟我一起去,就不会使他们动疑。”
张岚道:“好吧!兄弟去换件衣服。”
独目金刚刁佩冷冷说:“赵兄,我刁某人能不能去?”
赵一绝道:“刁兄这份形貌,和兄弟同往,正是牡丹绿叶,相得益彰,不过,要委屈你……”
刁佩接道:“委屈我什么?”
赵一绝笑道:“北京城里,无人不知我赵一绝交游广阔,三山五岳的好汉,五湖四海的朋友,兄如愿暂时捧捧兄弟的场,一切听从兄弟之命行事就行。”
刁佩冷笑一声,接道:“什么,我听你之命行事,那岂不是作你的保镖吗?”
赵一绝微微一笑,道:“兄弟正是这番用心,只是未出口而已。”
这时,张岚已换了一件五长衫,头戴蓝缎帽子,手中握着一把檀香木描金摺扇,缓步行了出来。
赵一绝打量了张岚一眼,道:“妙啊!张大人这一装扮,全无公门人的味道,倒像一位大银号中的二掌柜了。”
张岚神情肃然他说道:“咱们的时间不多,如是要去,兄弟觉着应该早些去。”
赵一绝道:“刁兄怎么说?”
刁佩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刁某人这次认啦。”
赵一绝望望天色,道:“咱们慢慢的走,到了燕子胡同,刚好班子开门,太早了亦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李闻天轻轻咳了一声,道:“赵兄,我看兄弟不用去了,我回镖局子一趟,二更时分,我再到宾园来候命。”
赵一绝道:“李总镖头,查不出新科状元的下落,事情可不是我赵某一个人担,贵局如是生意大好,最好先退掉几笔,再说你李总镖头,交游广阔,我不信你没有去过班子里,打过茶围,咱们目前是福祸与共,谁也别想闲着。”
李闻天无可奈何的笑一笑,道:“既然赵兄觉着兄弟能派用场,兄弟自是不便推辞。”
张岚眼看赵一绝替自己拖住了刁佩和李闻天不放,落得个闭口不言,几人悄然行出宾园,直奔燕子胡同。
燕子胡同虽不是高等墼子,但素喜班却是这地方最大的一家班子,高大黑漆门外,挑着两盏大纱灯,朱砂写着“素喜班”三个大红字。
这时,天色尚早,两个大纱灯还未点燃,素喜班也刚刚开门,还未上客,院内一片寂静。
大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童,见客人上门,哈腰说道:“四位大爷早啊!”
青衣小龟奴,大约是初来不久,竟然是不认识赵一绝。
赵一绝挥挥手,道:“去给我通报阎二娘一声,就说赵一绝赵大爷,今晚上请两个朋友,给我准备个大房间,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
青衣小童口中啊啊连声,人却站着未动,抬头直打量赵一绝。
刁佩冷哼一声,喝道:“你小子瞧什么,不认识赵大爷,难道没有听你们老板说过,快去给我通报,再愣在这里我挖下你两个眼珠子。”
刁佩长像本已够凶恶,独目神光闪闪,更是威凌逼人,那青衣小童被他一唬,吓得两条腿一软,转身就跑。
赵一绝轻声赞道:“刁兄,这一手很绝。”
刁佩想到以自己昔年在江湖上的盛名,竟然作了赵一绝的保镖,虽然是别有所图,假做假唱,但想一想,心中就觉着窝囊,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赵一绝不再多言,举步向门内行去,一脚跨入门内,只见一个身着翠绿罗裙,翠绿衫,头插珠花的半老徐娘,急急迎了出来,一面喘着气,一面叫道:“哎哟,我的赵大爷,哪一阵香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赵一绝眯眯眼,笑道:“咱们几年不见,素喜班是越来越发达,盖了不少新房子,你阎二娘可也是越来越年轻了。”
阎二娘摸摸鬓上的珠花,道:“赵大爷,你还记得我这老婆子,真是难得的很,快请到屋里坐。”
赵一绝一面跟在阎二娘身后走,一面说道:“今儿个,我要在这里请两个朋友,听说你们素喜班里来了几个标致的姑娘。”
阎二娘道:“倒有几个姑娘,长的还算不错,不过你赵大爷眼光太高,只怕你老瞧不上。”口中说话,脚未停步,带几人行入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接道:“这是班子里最好的一个房间,赵大爷将就一下罢。”
赵一绝目光转动,只见房里布置的还算雅致,白绫幔壁,四角吊着四盏走马灯,房中摆了一张红漆的八仙桌,四张红漆木椅上,还放着红色绒垫子,一个青衣小婢,捧茶而入。
阎二娘陪着笑,扫掠了张岚和李闻天一眼,道:“赵大爷的朋友,自然是大有名望的人,我已叫人催姑娘上妆,诸位先请喝杯茶,我再去催她们快一些。”
赵一绝道:“不用慌,我们来的太早一些,叫姑娘慢慢上妆,我们等一会也不要紧,咱们先谈谈。”
阎二娘本待要转身而去,听到赵一绝这样说,又停下来,笑道:“赵大爷既是不急,我就先陪诸位聊聊。”语声一顿,接道:“今儿个你赵大爷来的正好,你不来,明儿个我也要登门拜访。”
赵一绝端起桌上的瓷茶碗,品了一口茶,道:“什么事?”
阎二娘道:“这两天班子里来了两位客人,银子不肯花,脾气却大的很,三句话说不对,出口就骂,动手就打,一连两晚,被他们打伤了四个人。”
张岚嗯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赵一绝重重咳了一声,按道:“是地面上的人呢,还是外路来客?”
张岚心中警觉,立时住口。
阎二娘道:“听口音好像地面上的人,不过,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赵一绝摇头晃脑的嗯了一声,道:“他们现在何处?”
阎二娘道:“两个人干打茶围,掌灯时分来,二更左右走,每次要吃要喝,却不肯多付一文钱,班子生意还好,不给赏钱,也还罢了,出手就打人,实在叫人受不了。”
赵一绝道:“他们打伤的什么人?”
阎二娘道:“两个男伙计,两位姑娘。”
赵一绝道:“今儿个叫我赶上了,算两个小子倒媚。二娘你只管放心,今天晚上他们再来,走叫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阎二娘道:“赵大爷肯做主,北京城里大概再无人敢来素喜班里闹事。”
谈话之间,布帘启动,两个花枝招展的少女行了进来。
阎二娘叫道:“你们快过来,见见赵大爷,赵大爷是京城里,第一号大人物,只要关照一声,你们两个人就受用不尽了。”
张岚目光转动,只见两个少女,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倒秀丽,只是脸上的脂粉厚了一些。
赵一绘望了二女一眼,笑道:“二娘,这两个叫什么名字?”
阎二娘道:“头上插红花的叫小玉兰,鬓带白花的叫作小香兰。”
赵一绝咪着眼,颔首说道:“小玉兰、小香兰,名字不错。”
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语音一顿,接道:“二娘,我想起一个人来,不知可否找来坐坐?”
阎二娘道:“什么人?”
赵一绝道:“自然也是素喜班中的人了。”
阎二娘道:“赵大爷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赵一绝道:“还记得,她似乎是叫小素兰。”
阎二娘道:“小素兰?”
赵一绝道:“不错,不错,你这小玉兰、小香兰的一叫,也使我想起小素兰来,记得几年前,她还是一位清倌,时隔很久,只怕已破了身子。”他装作刚刚想起,随口探问,暗里却是极留心那阎二娘的神情。
只听阎二娘轻轻叹息一声,道:“赵大爷还记得小素兰,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赵一绝笑容一敛,道:“怎么来晚了一步?”
阎二娘道:“三个月前,小素兰被人赎身而去,离开了这里。”
赵一绝急急说道:“三个月前?”
阎二娘笑道:“看来赵大爷很惦记她,唉!你怎么会几年不来呢?”
赵一绝镇静一下心神,缓缓说道:“我不过想起来随口问问罢了。”
阎二娘道:“赵大爷四五年不见小素兰了吧?唉!丫头倒是愈来愈标致了,已算是我们素喜班中头号红牌姑娘了。”
赵一绝道:“那么,二娘怎么甘心让人为她赎身而去,那不是让人拔走了一棵摇钱树吗?”
阎二娘道:“人说婧子无情,这话还真说的不错,小素兰是我阎二娘一手把她养大捧红,但小丫头一红,立刻变了样,脾气大的骇人,钱没有替我赚回几个,客人倒替我开罪了不少。”
赵一绝道:“班子里有规矩,不听话的姑娘,总难免皮鞭加身之苦,难道那小素兰就不怕打吗?”
阎二娘道:“哎哟!我的赵大爷,姑娘红了,别说打了,骂上两句,她就要寻死赖活,闹的家神难安。”
赵一绝笑一笑,道:“这么说起来,那位小素兰是红的发紫了。”
阎二娘登时眉开眼笑地道:“说起来小素兰,这两年实是红透了半边天,就是脾气太坏了,花钱的大爷,到班子里找乐子,如碰上丫头不高兴,说不定当面就给人一顿排头,说起来,这也是一桩怪事,不少贵公子和大商巨贾,被她骂一个狗血喷头,竟还是笑嘻嘻的不发一句脾气。”
张岚听她尽扯些不相关的事,忍不住说道:“二娘,那位小素兰被什么人量珠聘走?”
阎二娘道:“一位很少来的贵公子,三个多月前吧!他来到素喜班,和小素兰一见钟情,在这里一住七天,以黄金三百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