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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屹立不动,仍然含笑道:“在下是诚心排解的,说错了么?”
“你何能何德,敢挺身排解?”
“排解不需德能,只凭一个理字。”
“混帐!你这兔崽子活腻了不成?”
他脸色一变,混帐这句骂人的话,骂得很毒;牵涉到一家男女风化,当然毒。
“出口伤人,你简直该死。拿开你的狗爪子。”他冷冷地说。
这位仁兄不识相,怒火上冲,手上加了九成劲,猛地一板,准备将人扳转,飨以老拳。
杜客人被扳转身了,转得好快,但见掌影疾闪。
“劈啪!”耳光声暴起。
赵宣威的同伴暴退四五步,方掩着脸“哎”一声怪叫,吐出一口血水,几乎摔倒。
赵宣威大惊,不假思索地一腿疾飞,踢向杜客人的臀部,力道奇猛。
杜客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略向左闪,一脚落空,顺势右手一收,恰好扣住对方的脚踝,转身一扭一翻。
赵宣威狂叫一声,先砰然躺倒背脊着地,然后被扭转,翻身趴下了。
杜客人不等对方用左足后端解脱,手快脚快欺近,左足一点,便踏住对方的左膝弯。同时右手将扣住的右脚向上抬,冷笑道:“老兄,你想不想被撕成两半?”
赵宣威双脚一上一下被分开绷紧,怎吃得消?没命地狂叫道:“老兄,放……放手,哎唷……”
两名同伴一个挨了两耳光,胆都被吓破了。另一个更是胆怯,退至一旁打抖。
杜客人放手移至一旁,冷冷地说:“大热天肝火旺,打一架可以消消火气。你要是肝火还没退,起来咱们再见个真章。”
赵宣威狼狈地爬起,铁青着脸说:“在下认栽。阁下贵姓大名?”
杜客人淡淡一笑,说:“在下姓杜。”
赵宣威大惊,骇然叫:“姓……姓杜?”
“不错,姓杜,名天磊,与你刚才所说的银汉孤星杜弘同一个姓,可算是本家。可惜在下身高不足八尺,不像个门神,不然倒可利用这位本家的名号,在江湖上招谣撞骗。过去曾经发现过三位假银汉孤星,可惜皆被人拆穿了纸老虎灰头土脸。”
赵宣威向外走,咬牙道:“姓杜的,咱们前途见。”
“好走,不送。”杜天磊含笑挥手叫。
三人匆匆解缰,跳上坐骑恨恨地走了。
杜天磊是杜弘的字,他就是如假包换的银汉孤星。去年在洛阳与恨海幽魂仲孙秀分手后,他走许州直下安庆,替紫金凤料理几家栈号的店务,完成了一柱心愿,然后不辞而别,飘然而去。
那时,赵子玉姑娘已离开芜湖,未留下住处,他也不想找赵子玉姑娘,他发觉赵子玉身世如谜,神秘莫测,不好相处,他不愿与没有诚意的人交朋友。再就是他发觉赵子玉姑娘似乎对他有情,而他却不愿为情所困。他不否认在他所认识的姑娘中,以尹琴与赵子玉两人最为出色。尹琴温婉柔顺,琴上的造诣令他肃然起敬。赵子玉在清丽中蕴着英气,胆识与机智也令他心折。可是,他不愿惹情丝,宁可回避她们。
之后,他到南京附近跑了一趟,凭吊往日他与珮君偕游的江宁名胜,不去倒好,去了反而触景伤情,只好哀伤地远走杭州。
漫游期间,他打听出有人曾经在开封至尉氏途中,曾遇上一伙行踪诡秘的人,无意中泄露这些人的主脑姓朱,是不是朱堡主却无法侦悉。
他心中一动,会会朱堡主的念头重新涌现。
朱堡主在摩天岭建堡,那座铁岭堡一看便知不是作为永久居所的地方,那么,附近是不是另有永久性的巢穴?他到江湖上乱碰乱撞,显然失策,他该在摩天岭附近去找。
以朱堡主的财力与人手众多来说,山西一带太行山山区,不可能容纳这么一位大财主,人多食繁,日用所需极为浩大,怎能掩人耳目?
他决定至摩天岭以东一带地区碰运气,摩天岭东行至黄泽岭,过黄泽关便是河南彰德府磁州的武安县,这里出产磁石,有不少大财主。从武安东行,是京师广平府的邯郸县。邯郸是春秋战国的都城,汉以前城周数十里,这里的财主世家俯拾即是,古春秋游侠以燕赵男儿自豪,在这一带寻找也许有希望。
他一无牵挂,说走就走,万里迢迢向北游,风尘扑扑奔向京师。他并不急于赶路,随身带的盘缠尽够花费,到了彰德府,距他上次离开洛阳时节,将届一年了。
一年,在一个江湖浪子来说,算不了什么。少年子弟江湖老,一个了无牵挂的人,对悠悠岁月从不放在心上。人是健忘的,断魂谷距今已有两年岁月。这期间,他经历了不少风险,加以了无牵挂,游山玩水又可陶冶性情,他对朱堡主的仇恨,已日渐淡薄,他只想会会这位神秘莫测的人。这次前来,与其说他意在报复,不如说他抱着好奇心探索究竟来得恰当些。断魂谷历险,他并没有多少损失,叶郎中的仇已报,而且他还获得几位义薄云天的朋友和红粉知音。
断魂谷劫后余生的五个人中,恨地无环已在仙人山落草;恨海幽瑰返家疗养心灵的创伤;女判官自从西城一别,从此音讯全无;唯一分手后不曾见面的二娇彩蝶周倩,听说在湘南一带出没,这鬼女人不知是否已经改邪归正了?
如果没有朱堡主的消息,他打算到京师走走,走遍了大半壁江山,就是没到过天子脚下的顺天府,确是遗憾,这次该可得偿心愿了。
乘车赶路,偏偏碰上这一带闹旱灾,来得不是时候。更没料到大热天火气旺,在小漳在伸手管闲事,与称霸北地的大赵镇赵家子弟结下梁子。
赵宣威一走,大掌鞭苦笑道:“客官,你这乱子闹大了,大赵镇的人,都是些凶横暴虐的好汉,必定纠众在邯郸找你算帐,依我看,你还是改乘骡车转回彰德吧,往前走可能老命难保。”
妙手摘星也苦笑道:“杜兄,为了在下的事,害你与赵家结怨,在下心中极感不安。这样吧,咱们俩转回彰德,车钱由在下负担,聊表寸心……”
他呵呵笑道:“解兄,不是强龙不过江,在下如果害怕,就不敢伸手管闲事,放心啦!你如果想转回彰德,还来得及。至于我,谁也挡不住我的路,我不信京师附近夭子脚下,有人敢无法无天。大掌鞭,该赶路了吧?”
妙手摘星却没有他那么豪壮,脸色不正常,失魂落魄似的喃喃地说:“在下抱歉,在下抱歉……”
旅客们开始上车,妙手摘星却取了自己的行李,脸红耳赤地往回走,徒步回转彰德府,趋吉避凶,这是江湖入最基本的守则。
磁州,河南最北的一州。下辖两县,武安和涉县。武安,也就是前次朱堡主铁岭堡被焚后撤走的方向。
磁州,盛产磁石和陶瓷器皿,地控两省咽喉,地位相当重要。有明一代,初期属京师,后改属河南。北至邯郸南至彰德府,皆是一日程,因此自然形成宿站,市面相当繁荣。
磁州原名淦阳,驿站仍称淦阳驿,位于城南里余,一条大街紧连着南关。车行本身没有栈店,紧邻着驿站。驿车在黄昏降临前驶抵栈店,大掌鞭跳下车座,亮着大嗓门叫:“客官们,明天起个早,起早启程凉快些,卯牌开车,别耽误了。”
杜弘提了行囊下车,他的目的地是磁州,明天不用赶车,也不必在驿站附近落店,提着行囊,大踏步进了南关,扑奔街右的高升老店。
江湖人进城投宿的人并不多见,大多数的人皆在满关北关打尖,比较方便些。
店伙客气地替他提着行囊,领着他进店。前脚踏入店门,后脚便跟上一位虎背熊腰豹头环眼大汉,伸出巨灵之掌将他拨开,神气地往里闯。
他让在一旁,少不了随口嘀咕:“你这人怎么啦?好重的手脚。”
大汉闻声止步,扭头怪眼一翻,用打雷似的大嗓门怪叫:“好狗不挡路,诺大的店堂门,你偏偏要走在中间。太爷先落店,当然该我先走,你不服气是不是?”
他不想出事,摇头苦笑道:“好好,你行,算你霸道,倒是在下的不是了,简直岂有此理。”
“你再嘀咕一句看看?”大汉怒叫。
店伙赶忙打圆场,赔笑道:“郑爷,包涵些。哦!朋友找到了没有?”
大汉哼了一声,气像是消了一半,说:“太爷不想与你计较,只怪他不识相。见他娘的大头鬼,所有的朋友都不在,像死光了似的。平时朋友满天下,酒肉钱财大家花用,但当你真正需要朋友帮忙时,朋友都不见了。他妈的,倒霉透了。”
杜弘感到好笑,这位郑爷居然对店伙发起牢骚来了,人长相凶猛愣直,说的话却有三五分道理。郑爷发了一顿牢骚,似乎意犹未足,又向他瞪了一眼,哼了一声。
他呵呵笑,说:“你别瞪着我,我可不是你老兄的朋友。俗语说:“相识满天下,知己能几人?’交朋友如果寄望朋友临危帮忙,用酒肉银钱是交不到这种朋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老兄。”
“你少出馊主意,谁跟你说话啦?”
“咦!你不是向在下说道理么?”
郑爷大概找朋友失了望,满肚子火没处发泄,心情恶劣,受不了撩拨,登时气往上冲,吼道:“太爷就跟你说道理。”声落手出,大手一伸,便抓向杜弘的领口。用这种手法对付人,最容易吃亏,任何学了两手的人也可轻易化解反击,除非对方是个从未学过击技的人。
杜弘向后退,避开一抓,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闹出事来大家不便。”
店伙一急,赶忙召来两位同伴,打拱作揖赔小心,方将郑爷连劝带技送走了。
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了。客人皆在右邻的食店进膳,店堂十余副座头全挤满了食客。
热浪逼人,人一多,原来就不大的店堂成了个大火炉,每个人都挥汗如雨,极为辛苦。
傍晚正是最热闹的时光,每个人都心情烦躁,一肚子火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郑爷与六个中年食客共桌,各吃各的应该相安无事。食物也简单,一盘大饼,或者一盘窝窝头,再来一碗牛肉场,或者两碟小菜,一把蒜头,小食店也只能张罗这些,要想大快朵颐图炮口福,便得进酒楼方可办到。郑爷叫了一碗牛肉汤,一盘熟牛肉,又要南方人难以下咽的窝窝头,敞胸开怀,一脚踏在凳上,左手抓着一只窝窝头,一口咬掉一半。右手抓着蒜粒,技巧地啃出里面的蒜仁,再吐掉蒜皮,抓起一块牛肉往嘴里塞,吃相之恶,委实令人不敢领教。
他这一桌紧靠着店门。门外,两条长凳上也有不少食客,一旁又有些俭省的苦哈哈,蹲在街边进食。门侧就有两位仁兄,像在练功,姿势是骑马蹲裆,但要矮些,左手是一碗小米粥,五个指头将碗顶得高高地,掌心有十来颗蒜瓣。右手抓着黄黑色的杠子馍,夹了两根大葱。呼咱咱先喝一口小米粥,啃一口杠子馍央大葱,再举起碗,歪着脑袋技巧地咬出掌心中的一颗蒜仁,就这样一口口吃得津津有昧,真令人耽心他能这样蹲得多久?万一吃蒜瓣时,碗中的小米粥不慎倒在脸上,那才真糟。
食店里里外外都有人,人满为患,偏偏还有不少食客继续前来光顾这家小店。
杜弘坐在邻桌,他的一桌已有八个。他要的食物也简单,出门人能省即省,十个江湖人中,有八个身上经常囊空如洗。两角算是奢侈品的大饼,一碗牛肉汤,这是他的晚餐。
郑爷一面进食,一面不断地瞪着他,眼神不友好,显然并未忘怀店堂冲突的过节。但社弘不加理睬,斯斯文文地安坐,慢慢地撕大饼从容进食。
灯光明亮,一位青袍中年人踏入店门。高身材,鹰目炯炯,留了八字胡,右颊拉下一条三寸长光闪闪的刀疤,古铜色的瘦削脸庞没有三两肉。身后,跟着一个长随打扮的年轻人,健壮得像头大粘牛。
店伙忙得团团转,根本无法再招呼客人。青袍人鹰目四顾,然后目光回到郑爷这一桌。
八仙桌可坐八个人,这一桌只有七位食客,郑爷独自占了上首一方,旁若无人踞案大嚼。
青袍人的目光,最后落在郑爷身上。
这可对了眼,青袍人的目光本来就够凌厉,加以脸上冷冰冰像是阎王面孔,被盯的入必定感到浑身不自在。郑爷也是个不饶人的货色,立即怪眼一翻,大声问:“你看什么?”
青袍人的随从粗眉一挑,踏进一步。
青袍人手一抬,阻止随从发作,仍然盯视着郑爷,脸上涌起令人惊然的笑意,那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嘴抿得紧紧地不言不动。
郑爷受不了,气往上冲,猛地放下双手的食物,一双油腻腻的大手,在胸衣上一阵揉擦,怪眼彪圆,怒叫道:“再用这种贼灼灼的目光看人,太爷挖出你的招子来,他妈的!”
青袍人仍然不动声色,仍然冷然盯视着他,嘴角的阴冷笑意似乎更浓了些,浓得令人打冷战。
郑爷更是受不了,无名火起,挪下踏在凳上的右脚,正待发作,左手伸出了,五指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