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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雾中花讶然叫。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发生于刹那间。
舱中不见了银汉孤星,舱壁震裂了一个四尺宽的大洞。
舱壁的木板本来就不够厚,所以一撞即破。
在三峡行走的船只,一般说来结构都不够坚牢,行舟的安全,在舟子而不在船是否坚牢,完全靠舟子的经验与技术控制行舟。
再坚牢的船,如果发生碰撞,绝难幸免,而在三峡撞上礁石的机会多的是。
因此,船不求太过坚牢,反而易于控制,船上只要有熟练的有经验的舟子,便可保证安全。
侍女奔近破洞,叫道:“小姐,他跳水走了。”
雾中花淡淡一笑,纠正地说:“不,他是从舱顶走的,木板落水发声而已。好机警的小伙子。”
舱顶,突传来银汉孤星的声音:“雾中花姑娘,在下并未走。谢谢款待,咱们后会有期,尚请姑娘守秘,感激不尽。”
等虬须大汉出舱面,船项已人去顶空。
雾中花制止虬须大汉追赶,道:“不必追,让他去吧。这人深藏不露,艺业深不可测,而且机警绝伦,咱们无奈他何。小心了,鬼面山灵的爪牙来也。”
化名赵罡的银汉孤星尚未回船,码头上突传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两个灰影已然出现在跳板前。
舱内,金眼鹰一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听到啸声,飞虎脸色一变,火速吹熄了灯火。
灰影像幽灵般出舰在舱面,两名船夫迎面拦住叫:“朋友,留步……”
两灰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撞而入,两声沉叱,手下绝情,“砰噗”两声闷响,聚合的人影立即快速地分开,“噗通通”水声如雷,两名船夫飞落船外掉在水中,一照面生死立决。
金眼鹰恰在此时冲出,大叫道:“且慢动手……”
领先的灰影一闪即至,五指如钩攻出,“云龙现爪”快逾电闪,直探胸前要害,寒冰似的冷气直迫心脉,劲气澈骨奇寒。
金眼鹰反应甚快,由于事先早怀戒心,爪到便知厉害,扭身急闪骇然叫:“九阴爪……”
飞虎及时钻出,剑虹射到,阻止灰影追袭金眼鹰,一剑急戮叫道:“慢来……”
灰影倏然止步,第二爪反抓长剑,接口叫:“杀人不宜慢。”
飞虎心中一震,但也愤火中烧,对方竟然敢在未摸清底细之前伸手抓剑,未免太小看人了。他一咬牙,内力注入剑身,用上了九成劲。
手上一震,剑被抓住了。
立刻,灰影倏然松手,讶然侧闪叫:“咦!你小辈的内功火候出奇地好,再试试看。”
声落人逼进,右手一伸,仍然向剑身抓去。
飞虎心中已定,胆气一壮,大喝一声,不退反进,硬向灰影的丹田要害刺去,不理会对方抓剑的手。
另一灰影冲到,叫道:“交给我!”
叫声中,手中的八角锤疾沉,快极。
“当!”锤击中长剑,剑锤同向下沉。
同一瞬间,银扇书生接住了使用九阴爪的及影,银扇一挥,猛削对方的下盘膝盖要害。
灰影不知银扇的厉害,左手疾沉急抓银扇,右手闪电似的抓向银扇书生的左肩。
黑夜中目力大打折扣,双方贴身相搏,出招的刹那间便决定了生死存亡。
“哎……”灰影惊叫,左手被银扇削掉了食、中、无名指三个指头的前两节。
“哎呀!”银扇书生几乎同时叫出,右肩被抓掉了一块肉,衣破肌伤,血流如注。
他感到冷流从虎口侵入,循经脉侵袭,奇冷直透内腑,气血一窒。
灰影侧跳八尺,突又扑上叫:“老夫要撕裂了你。”
叫声中,右掌排空直入,势如惊雷。
片刻便传遍全身,浑身发僵,冷得发抖,已失去了抵抗力,想闪避也力不从心,暗叫完了!
危急问,酒痴从斜刺里冲到,一声怪响,酒香扑鼻,酒化为一条怒龙,向灰影喷去,叫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灰影一头一脸全是酒,骇然后退。
玉狐急窜而至,娇叱道:“人交给我!”
“砰’有当其冲的飞虎不及退走,莫名其妙地摔倒在舱板上。
灰影却不上当,急退八尺叫:“媚香!老大小心。上岸!”
灰影像怒鹰,飞离轻舟登上码头。
丢了三个指的灰影大喝道:“你们上来纳命!那使用媚香的母狗,老夫今晚要让你生死两难。”
银扇书生坐倒在舱板上,牙齿震得格格响,双手抱得死死地,浑身在发抖(奇*书*网。整*理*提*供),用变了嗓的声音叫:“我……我好……好冷,好……好冷……”
玉狐用媚香偷袭,敌人没熏翻,自己的人却倒了,而且倒的是艺业最高的飞虎。
枉费心机,反而打草惊蛇。
及影退上岸,一口便说出她用来偷袭的媚香。
谁也不敢登岸,被两个灰影镇住了。
金眼鹰扶住银扇书生,急急地说:“你中了九阴爪,先进去躺躺,多盖些被褥再说。”
玉狐则急取解药救飞虎,首脑人物皆在忙,还有谁敢上岸与灰影拼老命?
另一名及影怪叫道:“他们不上来,咱们再下去,见一个杀一个,决不让半个人活命。
下去!”
码头对面不远处,踱出冷静从容的银汉孤星,一面走一面说:“你们不要下去了,在下陪你们玩玩。”
两灰影一惊,转身怒目而视。
握着八角锤的灰影哼了一声,厉声问:“你是谁?敢管老夫的闲事?”
“不错,正是管闲事的。我叫赵罡。”
“你知道老夫是谁。不过,在下劝你赶快离开的好。”
“你小子胆大包天,老夫要扯烂你那个狗脑袋。”灰影一面说,一面举步场锤迫近。
“天色太黑,在下不想与你们缠夹,早早打发你们走路,以便咱早些安歇。咱明天还得赶路呢!因此,为了省事,在下要用暗器打发你们,小心了!”
“有多少破铜烂铁毒雾迷香,全抖出来吧,老夫接了。”
双方对进,相距尚在两丈外,银汉孤星沉喝:“打!打!打!”
灰影向侧一闪,一锤振出护身。
“啪!”锤击中一枚暗器,暗器碎成粉末,原来是一颗小石。
第二颗擦身飞走了。
“哎唷!”灰影惊叫,第三颗小石得手。
“噗!”八角锤坠地,灰影抱着手肘悚然而退。
断了三指的灰影抢出,讶然叫:“老大,怎么了?”
“中了小子一石。”老大余悸犹在地说。
“中了一石?”
“是的。这小子的手法骇人听闻!”
银汉孤星在两丈外,用手抛弄着十余颗小石,叫道:“你们如果再不走,下一击将会出人命,信不信由你。你们最好相信,在下不是虚言恫吓的人。”
“我们走。”灰影拾起八角锤恨声叫。
两灰影一走,船上的人并不因强敌已去而高兴,惶惶恐恐如同大祸临头。
金眼鹰接回银汉孤星,惶然地说:“赵兄,咱们这可糟了,恐怕今晚在劫难逃。”
银汉孤星沉着地问:“强敌不是已经走了么?怕什么?”
“等会儿鬼面山灵来了……”
“拼吧,怎样?”
“赵兄,你能对付得了那老鬼?”
“恐怕不行。但大家齐心协力,不各自为战,以咱们十余人之力,挡住他并非不可能。
如能支持到天亮,老魔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在码头上行凶。”
“可是……”
“葛兄,再这样下去,咱们将死无葬身之地。”银汉孤星微愠地说。
“但……”
“老魔可能爪牙甚多,随后而来的人,必定一批比一批强,如不早定应敌之策,后果不堪设想。你既然拿不定主意,唯一希望那就等老魔大发慈悲吧。”
玉狐冷笑一声说:“赵罡,我们走。”
“走?”银汉孤星问,颇表意外。
“对,走!我们到驿站旁的客栈投宿,不要在此地与他们同归于尽。”
玉狐一说走,立即勾起众人早存于心,但不好出口的逃走念头,一位中年人说:“不错,咱们走吧!到城内投宿,总比在码头上安全得多。”
银汉孤星苦笑道:“老魔定已摸清咱们的实力,必定有所顾忌,诸位如果各奔前程,他正求之不得呢!目下咱们是合则尚有希望,分则必死无疑。生死皆决于诸位是否齐心协力,必须拿定主意了。”
暮鼓晨钟,惊不醒痴顽愚汉。
第一个带了行囊离开,接着第二个人也匆匆登岸走了。
第三个离开的人,是银扇书生的船夫,生死关头,连亲信也靠不住了。
银扇书生未加制止,他自己也想溜走呢!
银汉孤星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叹口气说:“闯荡江湖的人如此愚昧无知,前途多艰乃是意料中事。”
接着,金眼鹰与飞虎上岸去了。
银扇书生急了,向船夫们说:“好吧,咱们也走!你们赶快收拾,跟我到城里找地方安顿。”
说完,向玉狐问:“王娘,你也跟我走吧!”
玉狐向银汉孤星问:“赵罡,你走不走?”
“我不走。”他斩钉截铁地答。
“你要留下与老魔相抗?”
“是的。但我将是最后与老魔交手的人,他必定逐一收拾离开的人,等他光临,该是时候了。”
“你……”
“林姑娘,你最好也留下。即使要死,也会死在最后,何必早死!”
“你真知道老魔的打算?”
“不是真知道,而是按理猜想。”
“这……”
“留下吧!姑娘,不可自误。”
玉狐一咬牙说:“赌一次运气。”
“不用赌,在下必定是赢家。”他笑着说。
只有一个人未走,是酒痴慕容俊。
他与酒痴两人,占据了前舱。
玉狐不敢独自住在后舱,打开与前舱相通的门壮胆。
三更夭,远处突传来一声惨号,听起来极为刺耳。
素不激动的酒痴,竟然倏然挺身而起。
舱中不举灯火,银汉孤星只能从听觉中知道酒痴已经起身,发话道:“老魔必有不少爪牙,这时方开始发动,他似乎并不急于将咱们一网打尽,五更天方轮得到咱们呢。”
酒痴在舱角问道:“你听到声音么?”
“那是邻船的黑白无常他们二位,这盘棋快结束了。”
“哦!等待真不是滋味。”
“阁下如不想等,何不上去把那两个爪牙解决掉?二一添作五,一人一个,如何?”
“你是说……”
“码头上有两个人,监视着咱们的动静。”
“真的?”
“不会有假,人伏在左面的货堆旁。”
“敌暗我明……”
“这样吧!你故意出到舱面走动,吸引他们的注意,在下去解决他们。”
“好。可是,你怎样逃过他们的眼下。”
“在下自有道理。”
不久,酒痴提着酒葫芦出到舱面,他则溜至后舱,滑入水中走了。
玉狐心中紧张,也不安地出舱来留意岸上的动静。
“啊……”驿站方向,传来了惊心动魄的惨号声。
叱喝声跟着隐隐传来,县城方向已有人动手相搏。
玉狐心中发冷,走近酒痴紧张地问:“慕容前辈,你……你怕么?”
酒痴哼了一声说:“你这句话问得太怪。”
“这……”
“你认为我酒痴活在世间,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玉狐默然,久久方说:“前辈不落发出家逃世,委实令人费解。”
“出家?”酒痴怪腔呵呵怪笑,笑完说:“天下间废物甚多,出家人是废物中的废物。
我酒痴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秃驴了。要是我出家,那才是怪事。”
银汉孤星从后面绕至货堆旁,两个黑影爬伏在货箩上层,无声无息地监视着六七丈外的轻舟,留意着在舱面低声谈话的酒痴与玉狐,太过专注,反而忽略了身后。
他轻灵得像是无形质的幽灵,身上只穿了一条犊鼻裤,左手带了一把匕首,赤脚轻踩在地面,毫无声响发出,逐步接近了货堆。
两黑影一左一右,相距丈余,一人盯视着轻舟,一人监视着附近。
他到了右首的黑影右后侧,一寸寸向上爬,终于到了黑影的身后,一掌按在对方的后脑上。
黑影头向下一搭,声息俱无。
他向左移,手脚并用。
左面的黑影听到声息,扭头信口低声问:“有发现么?”
“晤!”他答,更近了。
“到底有何发现……咦!你的衣衫……”
“衣衫很好……”他答。手一伸,便扣住了对方的咽喉,掌闪电的劈向眉心。
黑影碎不及防,要害被他制住了,急伸手反扣地的脉门,要解脱咽喉的束缚,另一手格住了他劈下的一掌,反应倒亦奇快。
但片刻之后,黑影终于昏厥。
刚将人撂下,身侧突传来极为熟悉的语音:“你伏在原地,不许异动,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我的剑与暗器皆对正了你的要害。”
他只好依言不动,暗中留意目下的形势,沉静地说:“雾中花,你这是算什么?”
“你知道你的处境么?”雾中花问。
“知道。”
“你仍然不肯合作?”
“人各有志,姑娘何必相强?”
“你真不答应?”
“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