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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刚笑道:“大概是为了仲孙姑娘的缘故吧?”
杜弘虎目生光,彭刚的话,确是说中了他的心意。仲孙秀遣萧孝至安庆找他,安庆店中的朋友要萧孝到芜湖去找,他昼夜兼程赶来,急如星火,初来乍到,仲孙秀被掳与雾中花受伤的凶讯,令他涌起无穷杀机。表面上,他有说有笑神态从容,内心中却很极怒极,搏杀四丑,仍未能消去他心中怨毒之火。
巧手鲁班一惊,说:“贤连,你还不快去找妖巫?”
杜弘正想问,阶上已出现了珮芝父女的身影。
珮芝惊容未退,叫道:“天磊哥,彭姐姐要见你。”
他向大门走,说:“我的包裹内带了不少伤药,也许用得着。”
他先至内堂向萧伯母请安。萧夫人看到了他,不胜啼嘘,无限伤感。
珮芝领他到了雾中花的病榻前。雾中花上身裹了伤巾,气色甚差,拥衾而坐,欣然地叫:“杜兄,谢谢天,你总算赶来了。”
他含笑上前,拖只锦墩坐在床沿,将一个革囊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笑道:“彭姑娘,我还得谢谢你呢,伤势怎样了?”
“挨了老道一云帚,真不好受。萧二爷的医道没话说,可惜他是习歧黄,对内伤也许不差,但对这种被内力震伤的内外伤,到底要感到棘手。不过,还好。哦!杜兄,听说你在安庆落叶生根了,是真是假?”
“并非是落叶,只不过替朋友开办几家店号与栈房,为他人作嫁,至于我自己,还没想到要安定下来呢。”
“怎不派人用书信告诉我一声?开店号栈房,好事嘛。”雾中花似笑非笑地说。
“咦!上月我请人送书信至君山尊府,难道你没接到?”他讶然问,又加上一句:“送书信的朋友是可靠的……”
雾中花叹息一声说:“我不在家,到山西陕西去找你了。
“哦!找找?有事么?”
“断肠庵那该死的老丑尼,毁去庵堂逃掉了,我想你的朋友多,也许可拜托你打听打听,所以去找你,没料到天各一方错过了”
他沉吟良久,苦笑道:“这件事,我愿为你尽力。不过,丑尼姑这一走,恐怕不会到有人烟的地方藏匿,必定仍带着她师姐的人头,遁至人迹罕见处藏起来,那就无法找到她了。”
“我也知道困难,可是,谭爷爷希望能全力找到她。”雾中花叹息着说。
杜弘摇摇头,说:“我会尽力而为,但我希望你能劝解谭老前辈。三十年岁月漫漫,这桩仇恨也应该淡忘了。你我交浅言深,休怪我多话,老尼姑有权这样做,虽则她做得残忍了些,她失去了爱人,复被毁容,毁了她一生幸福,也够惨的。”
“哦!这是她师姐的错哪!”
杜弘仍在摇头,说:“谭人凤也有错,至少,他不该与带发修行的尼姑厮混,那是罪过的。再说,他不该始乱终弃,是么?”
“这……”
“哦!你知道仲孙秀的事么?”
“不知道,你是说……”
“玉萧客遗弃了她,她才成为江湖上可怜的恨海幽魂。人。怕伤心,树怕剥皮;她有理由这样做。她的遭遇虽不比老尼姑惨,但也相信不远了,只不过她机缘巧合,幸运地逃过重重劫难而已。女孩子对这种事极为忌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中苦衷。”
雾中花在发怔,久久,长叹一声道:“我明白了。我想,我会将这种情形禀告谭爷爷的。”
“也许,老尼姑会受到报应,她不该残杀不知底细接近她居所的人,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她报复,但这个人不应该是谭老前辈。咱们不谈这些事了,我答应如果得到老尼姑的消息,便派人至尊府报讯。哦!我能看你的伤势么?”
“这……”
“这样好了,我把药留下,内服是七宝清虚散,外敷是白懒膏,保证你可以不留痕迹,珮芝妹可以帮助你。”
雾中花吃了一惊,惊喜地问:“老天,你从何处得来药魔钟泰的这两种神药?”
他笑笑,一面取出革囊的药,一面说:“药魔目下在颐性园养老,他采药跌断了脊骨,上了年纪的人,三昼夜忍饥耐寒待救,最后碰上一个猎人救了他,但已错过了救治的机会。
他一生救了不少人,最后他的神药仍未能救得了他自己,成了个废人,这真是一大讽刺,老天爷专会找好人穷开心。”
“哦!颐性园在何处?”
“这……在安庆,那儿有一处专门收容残废武林人的地方,有几位好心肠的女孩子照顾他们。哦!我该去看看盛永达。他也受伤不轻。你好好休养。”他含笑离座,又向珮芝笑道:“珮芝妹,你好好照料彭姑娘,我还得到外面看看。”
近午时分,彭刚忧形于色地返回,向在前厅商量救恨海幽魂的杜弘与巧手鲁班说,独臂巫婆的户身,在三里外的一条山沟内发现,死因并非为了断臂,而是失足落水溺死的,显然落水前已经神智不清了。
杜弘心中大急,老巫婆一死,救根海幽魂的唯一线索已断,怎不令人心焦?他向巧手鲁班说:“鲁老前辈,弓贞儿走前,曾说出老妖巫的隐居处么,是否另有线索?”
巧手鲁班拍着脑袋说:“这件事老朽做得真窝囊,并未问出口供,一是为了布置破解妖术的事太忙,二是怕她万一反助老妖巫,因此救了她之后,匆匆打发她走了,后悔也来不及啦。”
杜弘沉思片刻,说:“我去找她,这是唯一的线索。”
巧手鲁班苦笑道:“老弟,你一走不要紧,再来几个比六煞四丑更高明的人,老朽怎能对付得了?”
他淡淡一笑,颇为自信地说:“不会有人再来了,来了也讨不了好。”
“你是说……”
“彭兄,你可以找得到混世魔王的人么?”他转向彭刚问。
“没问题,他们有人派在村中潜伏。”彭刚答。
“去找他们来谈谈。”
“可是……”
“我去请走在唐聚逗留的十八罗汉,仙人山的好汉便可在附近保护了,有他们在,妖魔鬼怪决难如意。”
彭刚拍拍胸膛说:“只要十八罗汉一走,我敢保证混世魔王将不负所望,他们都是些讲义气的好汉,误不了事。”
“好,我这就走,彭兄最好先跟我跑一趟唐聚。”
他先到唐聚,找到了宏光大师,力劝宏光大师到县城等候,反正玉萧客不在,犯不着白等,对付玉萧客这种江湖败类,用不着太讲道义。
宏光大师并不糊涂,出了个主意,干脆到仙人寨去等候,等玉萧客至仙人寨会合,反正此行是为了仙人山的山贼,到仙人山名正言顺,来回走动,玉萧客也不易找到他们。
杜弘大喜过望,先打发彭刚回去通消息,再和宏光商量应付玉萧客的主意以拖延时间,让混世魔王的人有所准备。
直送十八罗汉南行上路,他才扑奔县城,四处一打听,果然探出今早有位姑娘在食店进食,买了些干粮,徒步向洛阳走了,已经走了快三个时辰啦!从那位姑娘的相貌与穿竟打扮猜测,断定是弓贞儿。
他买了一匹坐骑,立即上路追赶。
这期间,玉萧客在洛阳南关会合了刘纪,向独臂巫婆的秘窟赶。
两人一面走一面商量,玉萧客喜形于色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萧家目下该已家破人亡了。”
刘纪本来就不赞成玉萧客找黑道邪魔出面的恶毒手段,但却无力反对,叹口气说:“但愿如此,可是对咱们捕杀飞天夜叉与混世魔王的事并无神益。”
玉萧客冷笑道:“那些恶贼已闻风远避了,早晚他们要落网的。目下最主要的是,是把萧家闹个家破人亡。”
“李兄,你这么恨萧家?”
“哼!为何不该恨萧家?如果不是他窝藏仙人山贼,我怎会中了美人计?”
“这不是原因吧?李兄。”刘纪悻悻地问。
玉萧客脸一红,说:“你不相信也就算了。”
“那恨海幽魂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提她。”玉萧客不耐地说。
“你怎么见了她就跑?”刘纪不甘心地追问。
玉萧客脸色一沉,不悦地说:“我已说过不要提她,你听不懂是不是?”
刘纪伯定了他,苦笑道:“好吧,不说就不说。你又去找巫婆,有何用意?”
“我要她把萧家的闺女与雾中花弄来,算算她也该回来了。老巫婆巫术高明,我算定她必能得手,弄三两个闺女,在她来说,可说不费吹灰之力。”玉萧客眉飞色舞地说。
“你呀,最大的毛病是见不得女人。总有一天,你会栽在女人手中的。”刘纪提出警告。
玉萧客感到不是滋昧,哼了一声道:“人活在世间,男为女女为男,天经地义。男人如果不为女人,活着有问意思?你俗,你不懂,算了吧。告诉你,我玉萧客寡人有疾,永不会放弃美丽的女人,也永不会栽在女人手中。”
“话不要说得太满……”
“少废话,快走吧。”
两人脚下一紧,不久便远离城郊。小径穿过一座树林,刚进入林绿,前面人影一闪。
“谁?”玉萧客沉喝。
树后踱出驼煞羊化及,拦住去路厉声道:“姓李的,你该死。”
玉萧客脸色一变,戒备地问:“咦!羊兄,你怎么啦?”
“混帐东西!你要咱们去捉恨海幽魂与雾中花,却没说仙人山的混世魔王一群悍匪在萧家藏匿,断送了咱们郊山六煞,你得还我公道。”
“羊兄,你的话在下不明白……”
“住口!你不明白?混帐!咱们六煞只剩下我羊化及一个人,你这驱虎吞狼的恶毒诡计成功了,你……”
“老天!在下怎知萧家窝藏有仙人山贼?我敢发誓,决不知道这件事。”
“哼!你不知道?那你为何不一同前往?”
“在下有事不克分身……”
驼煞大吼一声,拔剑欺身,厉声道:“你根本不是个东西,非拼死你不可。”
五萧客伸手乱摇,神色肃穆地说:“羊兄,先别激动好不好,在下确是有事不克分身,目下正要去找前冷魂谷谷主独臂巫婆。商量至周山灵王陵掘宝,那儿发现了一座封闭了的古墓,看到了里面的无数奇珍异宝。但又发现有妖魅在内守护,迷死了在下三位朋友,不得其门而入,因此前来请巫婆前往施术降妖。咱们都是小有交情的朋友,六煞不幸死了五煞,在下同样感到难过,你以为在下是没有心肝的入么?”
“哼!你又在花言巧语骗人了。”驼煞怒叫,但已不再坚持。
“在下如果骗你,死了要上刀山下油锅。这样吧,在下去找到巫婆之后,由我这位朋友带巫婆前往周山除妖取宝,在下则与你至蒿县萧家,(奇*书*网。整*理*提*供)替你们报仇,如何?羊兄,请相信在下的诚意。”
“要老夫相信你的话不难,你得把独臂巫婆一同邀去,当然你这位朋友也不例外。”驼煞让步地说。
“这……但不知巫婆肯是不肯……”
“哼!你根本就在耍花招,洛阳地界没有独臂巫婆,周山附近也没有宝掘。”
“只有一个办法可证明在下不是说谎耍花招。”玉萧客冷冷地说。
“什么办法?”驼煞也冷冷地问。
“咱们一同去找巫婆,一同去取宝。”
“好,一言为定。”驼煞大声说。
“好,一言为定,走。”玉萧客泰然自若地说。
“有多远?”
“还有十余里。”
“那就赶两步。”驼煞催促上路。
玉萧客领先便走,淡淡一笑道:“羊兄,取宝才是你的真意,是么?”
“当然是原因之一。你玉萧客性好渔色,挥金如土,如果没有横财。你哪来的金银挥霍?所以你如果说发现了宝藏,大概有六七分真实可信。”
“你想分一份?”
“你不愿意?”
“分你一成。”
“笑话,四人均分。”
“羊兄,你不能太贪心,你知道巫婆去多少人?她还有一名门人,一名仆妇呢。”
“咱们邙山六煞,却有六个人。”
“羊兄,他们已经不幸死了。依在下估计,那批珍宝约值三四百万两银子,能分一成,也有三四十万两,你应该满足了。”
“你再讨价还价,那就三五均分,周山该算是邙山的势力范围,在咱们家门口挖宝,三五均分要求也不算过份。”驼煞恶狠狠地说,怪眼中涌起贪婪的光芒。
邙山一带,有无数帝王的古陵,也有不少公侯将相大户巨室的坟墓,传说其中不知藏了多少珍宝。但那些古陵墓皆由官府派人管理,绵延百余里的苍松翠柏,也有专人看管,严禁挖掘与盗伐。但那些贪婪的亡命之徒,仍敢冒死偷挖,确也有不少古代的奇珍异宝流至天下各地,引起更多人的凯觎。因此,驼煞一听周山发现了宝窟,居然深信不疑。
玉萧客不住摇头,苦笑道:“羊兄,人要活,得吃东西,但吃多了,会胀死的。好吧,依你,咱们四人均分。人为财死,鸟为自亡;三四百万两金银,不知要害死多少贪心鬼呢!你……”
话未完,手中玉萧悄然向后飞射。
刘纪走在他后面,相距约两步。驼煞紧跟着刘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