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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声刚落,暗地里传来一声叫:“卞不疑!”
卞不疑吃一惊,谁在叫他?
他往黑暗中仔细瞧,他什么也没发现。
“谁?”卞不疑沉声问。
黑暗中有人发话,道:“有钱了是吗?老朋友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卞不疑已笑道:“皇甫山,是你呀,你在哪儿?”
皇甫山的声音他当然听得出来。
不错,皇甫山从卞不疑的身后走出来,道:“我就在你身后面。”
卞不疑吃惊的猛旋身,那张脸几乎碰上皇甫山。
他惊讶的道:“你怎么来的?”
皇甫山道:“当然是走来的。”
卞不疑道:“你一个人?”
皇甫山道:“四个人。”
卞不疑吃惊的四下看,道:“人呢?”
皇甫山道:“三里外有座山神庙,他三人就歇在山神庙,我进清风镇上找你们。卞大夫,小玉儿怎么不见了?你却在梁心的当铺弄银子。”
卞不疑一瞪眼,道:“皇甫山真高竿,怎么我没有看见,弄了银子两千两,你难道也想分一半?”
摇摇头,皇甫山道:“你的银子我不要,今夜请我们大伙吃一餐!”
卞不疑道:“小事一件。”
皇甫山道:“在大吃大喝之前我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非要你大力鼎助不可。”
卞不疑道:“你一定遇上棘手难题了。”
皇甫山道:“我没学过岐黄之术,你却是百灵岗上有名的大夫。”
卞不疑道:“说吧,皇甫山,到底是什么令你也无法办到的麻烦事。”
皇甫山指一指大山边,道:“跟我去了你就会知道。”
卞不疑遑走边问:“皇甫山,你来的也正巧。”
皇甫山道:“怎么说?”
卞不疑道:“你既然看见我在当铺敲银子,也应该看到有一顶软轿从清风镇出去吧?”
皇甫山心头一愣,他与小雀儿在梅花山庄相遇,二人又遇上一顶软轿,轿中出人意料的坐着水仙,今又闻得卞不疑说软轿,当然也就十分注意。
他瞪着两眼,道:“什么样的软轿?”
卞不疑道:“什么样的软轿不重要,要紧的是‘生死当’亲自押送,而轿中装着小玉儿。”
卞不疑见皇甫山吃惊的样子,遂又问:“看到了吗?”
皇甫山道:“我们走山道,没遇上什么软轿,倒是我与小雀儿在梅花山庄附近的梅树林中遇上一顶白色软轿,抬轿的是大脚女人,俱都一身武功。”
卞不疑道:“交手没有?”
皇甫山道:“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我救出软轿中女人,她就是石壮的妻子水仙。”
卞不疑吃惊的道:“水仙不是被囚在快乐堡?她怎又被抬去梅花山庄?”
皇甫山道:“我还告诉你,石壮也来了,他几乎死在快乐堡,幸亏遇上我。”
卞不疑道:“他真的豁出去了!”
皇甫山道:“快走,他们三人就在前面山神庙中歇着,水仙可是我一路背来的。”
他没有提起自己也受了伤,皇甫山只为别人想。
除了一腔热血之外,皇甫山既不求名也不图利。
但皇甫山内心深处却是愉快的。
江湖上真正能为他人而奔波的人,这个人才真正感到快乐!
皇甫山的快乐深埋在内心中,任谁也不会从他的言行中发觉,因为他不是一个显形于外的人,永远是一副落魄而又偏偏的模样。
落魄似的带着卞不疑走进那座孤零零的山神庙,皇甫山已迎着焦急的小雀儿,道:“他夫妻怎么样了?”
小雀儿先是吃一惊,她对卞不疑,道:“卞大夫,快来,就等你了!”
一张破神桌边,石壮抱着水仙在发呆。
夫妻分散在血淋淋的刀光之中,又相见在痛苦的难以互诉衷情里,光景十分凄惨。
石壮是个很坚强的人,这时候也变得石雕般的呆痴。
他在见到卞大夫走进来的时候,好像在梦中似的张口说不出话来。
伸手拍拍石壮,卞不疑道:“你实在不该私自离开我的长安药铺,你的伤。”
他接过水仙,发觉有些口水流出来,卞不疑真内行,他取了水仙口中的口水先是在鼻尖闻了一下,旋即送到自己舌尖尝一尝。
他只是用舌尖舔了一下,便立刻点头,道:“她中了‘仙人迷路草’,中的人如做大梦,梦的尽是些旖旎美妙的男女间快乐事,你们若是仔细看,她的嘴角带着笑……”
他把水仙的脸托起来,皇甫山立刻发觉水仙好像在微微笑。
小雀儿道:“卞大夫,你是怎么知道了的?”
卞不疑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想捞过界?”
小雀儿道:“我没本事学大夫,谁要抢你饭碗!”
皇甫山道:“卞大夫别瞎扯,快救人啦!”
卞不疑道:“我们立刻走,今夜住在清风镇。”
皇甫山道:“我们都住清风镇?”
卞不疑道:“我是说今夜他夫妻二人往在清风镇上。”
小雀儿道:“总得先把水仙救醒过来吧?”
卞不疑道:“救她不用药!”
他顿了一下,又道:“迷魂药有两种救法,一种是用冷水泼,另一种就是喝烈酒!”
小雀儿道:“中了‘仙人迷路草’的人,就得喝酒才会醒过来?没听说过!”
卞不疑道:“你现在就听说了,而且你也马上就会知道我的解毒方法多么妙。”
他伸手翻着水仙的眼睛——那双美眸微瞌仿佛假寐似的,果然美人眸。
卞不疑又道:“当她喝几口烈酒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好像是个荡妇一样,这不要紧,我给她再服一粒清心丹就会没事了。”
皇甫山道:“卞大夫,既然如此,我们赶快走,别忘了小玉儿已被人弄进软轿中,原是要她去探路的,可不能也叫她中了‘仙人迷路草’就惨了。”
卞不疑领着一行人奔进清风镇,敲开“清风客栈”的大门,伙计发觉来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被抱着,立刻领着走人一间大客房。
卞不疑道:“先送来一斤烧酒,快!”
伙计不明白的道:“光是喝酒不吃菜?”
小雀儿道:“酒先送上来,然后再送来你们最好的菜!”
果然,那伙计先把一斤烧酒送上来,只见卞不疑取过酒壶,伸出食中二指夹住水仙的脖子,便见水仙把嘴微微张开来!
真是绝妙,一杯烧酒已缓缓流入水仙嘴巴里,然后在卞不疑的一紧一松的捏拿下,水仙已喝了下去。
小二已把一应吃的送上桌,他笑问皇甫山,道:“爷,还要客房吗?”
皇甫山道:“就要这一间,他们夫妻二人住。”
便在小二刚刚退出不久,只见水仙粉臂一张,嘤咛一声张开双眸,果然……
水仙双唇艳红,双颊如霞,惺忪着一双俏目痴痴的望着众人。
反臂松开秀发,她还准备去解罗衫了。
烈酒令她骚热难耐,而且还叫口渴。
她也似乎忘掉身边的石壮存在,一双火目直逼皇甫山。
卞不疑道:“果然中了‘仙人迷路草’毒,迷失本性而变得性饥渴的样子。”
水仙缓缓走向皇甫山,急得皇甫山大叫:“卞不疑,你快救她呀。”
卞不疑匆忙取出一粒清心丹,快不可言的塞入水仙口中,伸手一掌拍在水仙玉枕穴上。
又是一声嘤咛,水仙再次昏迷了。
石壮伤心的抱住水仙,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他几乎就要哭出声了。
石壮心中在想:“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大山里与世无争,日子虽苦,可是也很愉快,如今弄成这般光景,老天真是瞎眼!”
卞不疑道:“不要紧张,半个时辰以后,她就会醒过来了。”
石壮悲痛的道:“她若醒来不见阿秀,一定发疯。”
卞不疑道:“石壮,你是男子汉,我不拿话安慰你,天塌了还有王八蛋们去顶着,你尽管安心在此等,我们自会去把你儿子弄回来!”
皇甫山道:“石兄,皇甫山绝不会中途撒手不管,嫂子醒来好生安慰!”
卞不疑道:“石壮,水仙醒过来,你就对她说‘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叫她安心。”
石壮点头,道:“各位为我石壮仁至义尽,事到如今我一定听各位安排!”
皇甫山相当满意石壮的话,重重的点点头,道:“石兄,你等我们回来!”
小雀儿闻得小玉儿被藏在软轿中以后,早已心如热锅蚂蚁,此刻人已往桌边坐下来,道:“赶快吃饱了上路!”
卞不疑与皇甫山便各拉张椅子坐下来,三个人也不叫石壮一齐吃,匆匆的便把肚皮填饱。
卞不疑从身边取出一把银票塞入石壮手中,道:“石壮,两千两银票送给你,我赴汤蹈火不带这么多银子!”
石壮吃惊的道:“你送我这么多银子?”
卞不疑淡淡一笑,道:“且等我们救回你的儿子以后,你一家找个好地方安居下来,这些银子足够你一家平平安安的过个十年八年了!”
石壮反而不拭泪了,他双目中一片严肃,他真的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像皇甫山与卞大夫这种大侠客的人物!
果然大恩不言谢,石壮就是一个“谢”字也说不出口!
他直直的望着皇甫山三人匆匆连夜走出“清风客栈”,半晌,才自言自语:“真侠客也!”
皇甫山与卞不疑并肩走在前面,小雀儿紧跟在二人身后走,三个人边走边商量!
卞不疑道:“很奇怪,是谁把水仙抬往梅花山庄?目的又是什么?”
皇甫山道:“这问题很简单,当然是快乐堡,水仙原是囚在快乐堡!”
卞不疑道:“快乐堡在梅花山庄盗棺材,戈长江不承认与梅花山庄大血案有关连,但他却把水仙往梅花山庄送,皇甫山,你以为姓戈的什么目的?”
皇甫山道:“总不会为了把水仙藏在那个鬼庄上吧?”
小雀儿道:“快乐堡有的是藏人地方,怎会往两百里外的梅花山庄藏人?不可能。”
卞不疑道:“我也以为不可能!”
皇甫山道:“江湖上有许多看来不可能的事情,结果却发生了!”
卞不疑道:“我以为梅花山庄有问题。”
皇甫山道:“梅花山庄是有问题,因为我在那儿发觉到有音乐声,三名大脚女人有两个中了怪暗器。”
卞不疑伸手,道:“暗器呢?拿出来我瞧瞧。”
皇甫山自怀中取出两只似虎牙状的暗器,道:“江湖上没听过,有用这种暗器的人。”
卞不疑接在手掌上仔细看,又在鼻尖上闻了闻,他皱起眉头,道:“有毒。”
小雀儿忙问:“什么毒?”
卞不疑道:“非草木提炼之毒,也非五毒身上之毒,以我在岐黄术上经验,极可能是尸体上的剧毒。”
皇甫山惊讶的道:“尸毒?”
卞不疑道:“尸体腐烂化为脓血就成毒水,如果再配上砒霜提炼,便是剧毒,打造的暗器浸此毒水,如中在要害地方,立死无疑。”
小雀儿道:“太玄了,危言耸听!”
卞不疑道:“只是猜测,也许……大奶奶会知道。”
皇甫山道:“我们去救小玉儿,哪有时间回百灵岗?”
卞不疑道:“一具尸体的腐烂,至少也得半年之久,只不知我猜的对不对,但我敢说这镖绝非一般毒药浸泡而成。”
三人奔出五十多里外,山坡上皇甫山忽然停住不走了,他往两边看!
小雀儿道:“阿山哥,你看什么?”
皇甫山道:“我以为赶去梅花山庄,还不如前往‘快乐堡’!”
卞不疑道:“你说个理由来,我琢磨琢磨!”
皇甫山道:“我们既然知道小玉儿是由梁心押走,也不一定就是马上送往梅花山庄附近什么宫的,我们应该先去快乐堡。”
卞不疑道:“你仍然在打算先救出那小孩子?”
皇甫山道:“阿秀没有他妈在身边,一定很可怜!”
小雀儿道:“我最了解阿山哥,他如果不把人救出来,再办别的事就没精神。”
皇甫山并不否认这一点,他同小玉儿小雀儿一齐在百灵岗长大,谁的脾气什么样,彼此之间最清楚。
卞不疑也知道皇甫山的作风,他与皇甫山在一起办事也不是这_次。
笑笑,卞不疑道:“上回你救人,差一点没把命送掉,你还不死心?”
皇甫山道:“你希望我死了心?”
卞不疑道:“你如果死了心,你就不是皇甫山,我不希望你是别人,小雀儿更不希望。”
他回头对小雀儿又道:“我的话你同意吧?”
小雀儿已笑起来……
皇甫山道:“如此说来,你们都同意我的话了?”
小雀儿道:“我们跟你去快乐堡!”
卞不疑道:“这一次我们想个绝妙方法,所幸我们无意间已把水仙救出来了。”
皇甫山道:“卞大夫,你的头脑最灵光,什么法子你快快想吧!”
卞不疑道:“快乐堡已经有防备,戈长江早就火大了,咱们烧了他的房,他等着剥你的皮了。”
笑笑,皇甫山道:“他剥不了我的皮。”
小雀儿道:“除非先把我小雀儿杀掉,否则,戈长江休想动我阿山哥一根汗毛!”
卞不疑哈哈笑道:“皇甫山,你倒霉了。”
皇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