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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山道:“万飞蝶怎么会死的?”
卞不疑道:“这又是一件秘密,令我们走入歧途的阴谋,看来,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皇甫山道:“我记得有个姑娘用的剑法绝非普通,卞不疑,我们捉那姑娘去。”
卞不疑道:“只怕早跑了,你想想,万飞蝶都死了,她还能不逃?”
皇甫山道:“真可惜,竟然为了抓住万飞蝶,反而被那‘侏儒小子’谭平逃掉!”
卞不疑道:“我也在为谭平的逃走而可惜,那矮子名堂多,他一定知道姑娘们的下落。”
尤三郎道:“卞兄,你们还痒不痒?我的好像轻多了。”
卞不疑道:“我说过,痒处只要不去搔,便会自然消失掉,所幸我发觉的早,否则,当我们在屋中呆的久了,出得门来,口鼻便会先变样,因为那毒烟会自湿的地方往肉里面浸,那可惨了!”
尤三郎道:“江湖上谁会弄这种缺德的剧毒坑人?”
卞不疑道:“有许多问题我也解不开,想不通,像这种含有尸骨剧毒的东西,怎会在这‘万人迷妓院’出现!”
皇甫山道:“万飞蝶一定死在自己人手中。”
便在这时候,小二在院子里迎着一个身穿大马褂的汉子笑道:“马爷,你回来了。”
那姓马的鼻子红红的——显然外面风大冻的鼻子红。
腊月初十大雪飞,可是今年的腊月初十没下雪!
虽然未下雪,但入夜外面刮的风像刀子割人似的叫人缩着脖子。
姓马的就把双手插在袖管里,他沉声对那小二,道:“弄盆火来,再提一斤二锅头。”
小二笑道:“马爷一定赢了,我恭喜。”
不料姓马的一瞪眼,叱道:“恭喜个屁,也不知由那里腾出个小矮人,还不到两尺高,那小子真气死人,牌九桌上就他一人赢,我的十八匹马赚的银子全泡汤了。”
小二也缩起脖子,他低着头不开口。
输钱的人火气大,一个不好就会挨嘴巴。
小二疾快往灶房走,他去端火盆去了。
房间里,卞不疑的精神可大了,因为他听到了姓马的话,矮子不足二尺高,那一定是“侏儒小子”谭平。
谭平竟然喜欢赌,这是卞不疑与皇甫山想不到的事。
其实赌是人的天性,也是人的智慧发泄,天底下没有人不知道十赌九输的人,如果十赌九赢王八蛋才愿意冒险去开赌场。
有人说,十赌九输是不错,总还有十赌一赢的机会,他就是那惟一赢的人,因为他自以为智慧高人一等。
其实智慧是假,玩假才是真。
谭平就是玩假的个中老手。
他现在就正坐在赌桌上当庄家。
谭平只要进入“大家乐赌坊”的大门,最中间那张赌牌九的檀木桌子上就是他的,因为在仓州城中,“大家乐赌坊”的东家“黑豹子”左顺心就尊称谭平一声矮爷。
现在,三十二张牌九哗啦啦的被谭平搅和着,别以为谭平的两只小手不怎么样,可巧妙极了,三十二张牌就如同三十二张会听话的玩偶似的,任矮谭平堆砌搬移,看的人都会啧啧称赞不已。
矮子的脑袋比之高大的人要灵光的多。
谭平从“万人迷妓院”奔逃出来以后,他根本未出城,穿街走巷的来到赌坊。
他每次送姑娘来仓州,都会来“大家乐赌坊”弄几个,“黑豹子”左顺心也是一霸,姓左的并非怕谭平,只因为赌坊不远地方有个万飞蝶,而万飞蝶手下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万飞蝶本人也令左顺心着迷不已。
如果左顺心知道那些美姑娘都经过易容之术,他一定会倒胃口,也一定发火。
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美的姑娘,天底下的男人也最喜欢年轻的美姑娘,如果有人说女人四十一枝花,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孩子他妈。
因为没有几个男人上妓院去找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寻欢又作乐,除非这个男人是个白胡子老儿,否则这个人一定不正常。
左顺心很正常,他喜欢的姑娘都是二十上下的刚来此地的,这一点谭平就能帮上忙。
“黑豹子”左顺心只要看上眼,便会立刻拉着姑娘上大床,可是他同许多姑娘都上过床,然而令他唯一感到遗憾的,乃是姑娘没有一个是处子。
就这回事他私下问过矮子谭平。
谭平说的妙,他送来的姑娘都是经过调教的,侍候客人有一套,上妓院不就是找乐子吗?
前天夜里左顺心就在妓女院,今夜里谭平就来赌坊了,而且好像有点慌慌张张的样子。
谭平是心中不宁,但双手触到三十二张牌九以后,他立刻忘了自己是由妓女院逃出来的。
有些人只要一旦赌上,便会忘了一切烦恼,因为他正在为自己制造新的烦恼——豪赌!
此刻,谭平的牌送出去了,他抬着头直着喉管叫:“下,下,银子少了没意思,下呀!”
猛孤丁他愣住了。
他那本来有些大的嘴巴几乎合不拢了,因为他对面站着一个他实在不想看到的人。
那个人在冲他微微笑,就好像用笑向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似的,那人还捋着短短的胡子。
侏儒谭平不用多看,因为他知道来人不只一个,那个厉害的瘦高个子一定也来了。
围在大桌四周的人却并未发觉谭平的惊慌,赌的人只注意桌面上的三十二张。
谭平对面的人开口了,他还伸出手,笑道:“君子不挡人财路,谭平,你出骰子吧。”
望望桌上堆的银子,谭平抛出手中骰子。
两个骰子稳在桌面上,是个七点,天门先拿。
谭平取牌在手,他连看也未看便把一对牌摊开来了。
两张牌一共四个点——他牌一对。
谭平应该高兴,但他一点也不高兴,甚至双手取过三面赢来的银子,他也不见笑脸。
对面那人开口了。
那人,不错,正是卞不疑。
皇甫山就站在谭平身后面,他与卞不疑都发现谭矮子诈赌,因为谭平的手法太快了,他只在取牌的刹那间,已自桌面上调换过一张地牌。
诈赌的人最注重记忆,尤其是推出的牌如何配法,都必须认得准,别以为洗了牌,庄家的手法却会变戏法。
卞不疑见谭平收拾桌上银子,便笑笑,道:“够了,见好就收,别做得太绝了,留给别人一些花花。谭平,我们可以谈谈了。”
提着一袋银子,谭平忽然站在桌子上。
他站在桌子上才与后面站的皇甫山一样高,这时他才发觉皇甫山就在自己身后面。
谭平开口大声叫:“左老板,有人来搅场子,你开的什么大家乐赌场呀。”
二门后立刻冲过来三个怒汉,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三节棍,恶狠狠的吼叫,道:“在哪里?那个王八蛋胆上生毛了不是,竟敢到左爷的赌场找茬。”
谭平知道那三个人不管用,他仍然指着卞不疑,道:“就是他们,快叫你们左老板来,你们三个不够瞧。”
卞不疑不为所动,他仍然在微笑……
皇甫山也在笑,因为谭平的模样很好笑。
如果人要是耍无赖,一定表现出一副不要脸的姿态。
谭平就是在耍不要脸,凭谭平的武功,也足以是二流以上的人物,然而他遇见了皇甫山与卞不疑之后,他只有耍无赖,因为他想不到卞不疑会找到赌场来。
妓院与赌场本是两码子事,好赌的人多一半不找女人,因为不少人以为,走桃花运的人十赌十输。
然而,卞不疑就在他面前,谭平有些无可奈何,他站在桌子上不下来。
“黑豹子”左顺心大步走进赌厅上,他的声音像打雷,道:“哪位道上来的朋友?若是少盘缠只须开开尊口,三五十两银子姓左的立刻双手捧上,哪儿不是交朋友的?”
七张赌桌的客人都在瞪眼四下看,因为谁也没有发现打架的。
桌上的谭平指着卞不疑,叫道:“左老板,快把那人围起来,他找我麻烦!”
他还回过头指着皇甫山又道:“也有他,他们两个人是来搅和的。”
左顺心是个黑大汉,当年在边疆打过仗,也是个不得意的武官,他来到仓州开赌场便也结交不少道上朋友。
谭平就是其中之一。
他站在卞不疑面前,仔细的看了又看,道:“朋友,你好面生。”
卞不疑道:“我不是聪明人,所以我不会赌。”
哈哈一声笑,左顺心再一次看看卞不疑,他实在看不出谭矮子为什么会怕这个不起眼而又极平常的人物。
左顺心当然也明白,江湖上就有许多深藏不露的人物,如果谭矮子也不敢惹的人物,这人一定不好惹。
重重的一抱拳,左顺心对卞不疑道:“朋友,你开个价码,只要不在我这儿搅和场子,仓州大家乐赌坊自开门之日至今还未有人来踢我的台子,这都是道上朋友们看得起我黑豹子,无论如何你高抬贵手。”
卞不疑笑笑,道:“左老板,你真是世面上的高人,你已给足在下的面子,我若在你这儿动手,也就不识抬举了,这么办,你叫姓谭的跟我们走,你这儿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如何?”
“黑钓子”左顺心呵呵一笑,道:“朋友,你这话就有失厚道了,谭爷在我这儿,他就是我黑豹子的客,如果在别处,我自不会过问,但在大家乐赌坊,我有保护我客人的义务。”
卞不疑道:“你没有义务,你只有权利,你的权利就是把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口袋掏干。”
左顺心真够老练的,他不发火,他还笑……
他的笑也令卞不疑觉着自己的话也许说的太过火了。
左顺心已淡然的道:“我这赌场开了七八年,从未强拉人来赌,姜子牙渭水河边钓鱼,愿者上钩。朋友,也有不少人在我这儿赢走大把银子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特别大,那当然是叫大厅上七桌赌客们听的。
他也指着谭平,道:“朋友该不会因为谭爷赢了不少银子而生觊觎之心吧?”
卞不疑面色一寒,道:“左老板,如果你想揽事,你一定会后悔!”
左顺心黑面上双目精芒炯炯,声音变得十分冷酷的道:“我这里好话说尽,你那里死不买账,你朋友大概是想露一手,是吗?你出手吧!”
厅上的人五六十,闻得左顺心之言,竟然只往墙边站,没有一个开溜的。
仓州城不少人知道大家乐赌坊老板“黑豹子”左顺心武功奇高,但谁也未曾见过左顺心出手与人较量的,如今机会来了,当然就没有人走了。
便在这时候,卞不疑对皇甫山道:“皇甫山,你的差事来了,左老板想松散一下筋骨,你就过来奉陪吧。”
卞不疑仍然不动,他叫皇甫山出手。
桌子上站的谭平大声道:“左老板,在他们面前你可大意不得呀!”
左顺心笑笑,道:“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仇怨,大家过过招,彼此心照不宣。”
这又是江湖场面话,其实如果他够狠,武功高过对方的人,他自然又有一套说词。
只可惜皇甫山站在他面前,而皇甫山很严肃,他冷冷的道:“你对你的客人负责,倒也是个有商誉的人物,不过我对你的负责任并不欣赏,左老板,你出招吧。”
他的双掌又是金黄一片,灯光下尚且闪闪发光就好像他套着一只金丝手套。
左顺心就看的吃一惊,武功一途果然浩瀚,有人会把一只手练得金光闪闪,太不可思议了。
左顺心暗中运足力量在右拳上,他看起来在重重的向皇甫山抱拳,却在皇甫山回敬一礼的时候,他的右拳已到了皇甫山的面门,那是一招“猛虎斗恶龙”,识货的人只有全力躲闪,没有还手机会,因为那一拳可攻三路,在认不清拳势之下,很少有人躲得过。
左顺心的武功果然高,只不过他的运气不好,因为他遇上的是皇甫山。
皇甫山没有晃动身子——有什么移动比抬手之间更快?他的左手快得几乎就像没有移动,却及时的抓住左顺心的大拳头。
左顺心的拳头被抓,忽然变掌,掌心上却明显的露出一把寸长的尖锥。
尖锥套在他的中指上,如今手掌平切,扫向皇甫山抓来的金手背。
一声冷哼,皇甫山的腕与肘齐平下沉,右掌快速的扫出,便也挥出一溜鲜血,左顺心托着右腕暴退不迭。
他边退边叫:“杀!”
左老板变了脸,七个大汉已挥刀向皇甫山围上去。
便在这时候,谭平双脚连环踢,桌子上的三十二张牌九当暗器,一个接一个的射向卞不疑。
卞不疑哈哈笑,抖起双袖连连的挥,竟然没有一张牌打中他,一边看的赌客们拍手叫起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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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玉雕美人
谭平踢到最后一张牌,人已弹跃而起,直往二门口逃去,他早就打算溜了。
然而他只落在门口半丈远,好亮的一把砍刀劈过来,一个怒汉沉声道:“回去!”
潭平没有停下来,他跃向前门,却发现尤三郎冷兮兮的望着他。
谭平已走投无路了。
便在这时候,听上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皇甫山的双手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