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七嘴八舌不停地叫喊。李春强挥挥手,让刑警们将他们带出仓库,押上汽车。剩下
的刑警全部围住那只放在房子当中的高大的木箱。有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撬杠,破坏性地
撬劈着木箱。木箱的板子顷刻间开裂破碎,散落一地。当箱子里的货物完全暴露之时,包括
李春强和欧庆春在内,所有人都惊讶得鸦雀无声。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尊高至两米的释迦牟尼鎏金大佛,高髻长鼻,大耳垂肩,面容
慈祥,结迦跌叠于莲花座上,双眼庄严地凝视着前方。从仓库顶部的窗户里斜射进来的朝气
勃勃的太阳光,强烈地披散在佛像的头顶和两肩,使这尊释迦牟尼的金身,更加大放异彩。
刑警们全部仰起脸,看着那高不可攀的方额慧目,全都凝固在这艺术的辉煌中了。
五位嫌疑人被就近押到了管界派出所,由欧庆春负责做了讯问。讯问中未发现任何问题。
那辆白色奥迪的车主,是天津津业贸易公司的经理,也是靠北京大业公司投资支持的私营企
业,他自称是替香港天蓝公司向北京通华工艺品公司购买工艺品,而在大仓库里同时被拘的,
就是通华工艺品公司的销售经理和仓库的管理人员。
这个仓库也就是通华工艺雕刻厂的仓库。木箱里的那个坐佛,是按西藏大昭寺供奉的由
文成公主人藏时带去的释迦牟尼等身镀金佛像仿制而成的贴金铸铜工艺品佛,售价一百一十
八万元人民币。今天是由买卖双方当面议价验货。从五个人身上搜出的发票本。产品说明书
等物证上看,他们之间所进行的,确实是一场正常的,没有任何违法行为的商业交易。
欧庆春还没审完,李春强就来了电话,告诉她对大佛的检查已经结束,未发现任何可疑。
李春强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不知是冲谁而来的明显不满和埋怨情绪:“赶快放人吧,杜长发
那个组我已经通知他们撤了。”
庆春也知道这事是非常坐蜡了,但她还是压着懊恼问了一句:
“对抓的这五个人怎么解释呀?”
李春强没好气地说:“这不是你那特情提供的情况吗,你就再替他圆圆场吧,就说有人
举报你们走私文物。你该道歉的就别顾面子了,人家弄不好还告咱们呢。”
庆春无话可说。放下电话,她到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里找到协助他们问活的所长,通知
放人。那五个人听说公安局承认搞错了,道声对不起要放他们走,竟一齐闹到所长办公室来
了,你们说抓就抓,说放就放,你们有没有法律手续?你们把我们的产品包装破坏了你们得
赔偿;你们拧伤了我们经理的胳膊得负责看病,报销医药费和营养补助和误工补助;你们必
须做出书面道歉承认错误没个正式结论不成!七嘴八舌,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正在这时,前边接待室有值班民警报告,说大业公司的负责人来了,要求见公安局的领
导,欧庆春请所长帮忙应付一下那几位闹个没完的人,自己到前边的接待室来了。
她想,这也是一个机会,索性正面会一会这位大业公司的负责人。
来人是个梳着背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递上来的名片上写着姓黄名万平,职务是大业
公司的董事长助理。他说刚刚接到了通华工艺雕刻厂的电话,他们的人在这儿被公安局扣了,
所以特来交涉。
“他们犯了什么法吗?”他问。
“请问他们当中,谁是你们的人?”庆春反问。
“曹万来和徐明德,是我们天津公司的人。”
他显然在说那辆白色奥迪的车主。庆春问:“这尊佛像是你们大业买还是天津的公司
买?”
“都不是,是香港天蓝公司买,我们是受托代理。”
庆春见这位黄万平人虽臃肿,但口齿清楚,答得不慌不忙,并无破绽,遂改变了按部就
班推进谈话的策略,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广东红发公司也是你们大业的子公司吧,红发的经理贩运毒品被武警部队击毙了,你
们知道吗?”
黄万平依然不疾不徐,应答如流:“这是他个人的问题,与大业和红发都没有关系。他
参与犯罪罪有应得。”停了一下,他也承认:“不过,对红发公司和我们大业,声誉上确实产
生了一些负面影响。”
欧庆春其实也是试探一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她言归正传,说:“今天有人举报你们
走私国家文物,看来是搞误会了。我们很抱歉。”
黄万平这时才做出义愤状:“这究竟是谁在诬告我们,啊!真是商场如战场,明着竞争
不过,就用暗器伤人,太卑鄙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商圈里真是小人太多,太卑鄙了!”
庆春应和着他:“给你们带来的惊吓和麻烦我们深表歉意。希望你们能安抚一下你们公
司的人,另外也做做通华工艺雕刻厂那几位的工作。我们表示感谢了。”
“这没问题,我们董事长交待我,只要事情搞清楚,就不要揪住不放,山不转水转,说
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碰头的。相逢一笑泯恩仇嘛。以后我们各方面的工作,还需要公安方面
多多支持。我们大业公司在各地的子公司分公司,和公安局的关系都很好。你们在经济上如
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责无旁贷,出点赞助什么的绝没问题。也算我们对社会治安贡献
一点绵薄之力吧。”
谈得很好,很融洽。黄万平又到后面和那五个人一说,果然全都息声消气,不再吵闹了。
雕刻厂的几位开始还多少有些耿耿于怀,在黄万平表态一定买下这尊坐佛,并且负担这个事
件造成的损失之后,也就不再较劲儿了。他们在离开派出所和庆春等人告别的时候,双方的
关系看上去甚至还有了几分亲热。
他们走了,派出所的所长悄悄问庆春:“你们怎么搞的,这情报不准嘛。”庆春没有回答,
她走出派出所大门坐上了自己的汽车,周身都感到无尽的疲倦,心里恨不得宰了肖童!
中午肖童下了大课,顾不上吃饭就跑回宿舍给庆春的手机打电话。他掩饰着兴奋故意轻
轻松松地问庆春吃没吃饭,喝没喝酒,是否已经大功告成正在庆贺。庆春在电话里沉默着,
一句不答,他这才感到有点不对劲。“哟,怎么啦,是不是让他们跑了?”
庆春的口气有点像审犯人:“你说他们今天要看货,他们要看什么货?”
从这口气上肖童当然猜到出了问题,他心里有点发慌:“就是看货呀,……他们今天看
的什么货?”
“你问我呀!”庆春极为不满地抬高了声音,肖童脸上的汗咕噔一下冒出来了,嘴里一
时说不出话来。庆春说:“算了,电话里别谈那么多了,我以后再找你。你今天晚上还得照
常去欧阳兰兰那儿吃饭,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记着,一定要去!要是碰见昨天那几个人,
你注意听听他们说什么。你听准点!”
庆春挂了电话。肖童兴高采烈的心情,一下子破坏殆尽。他心里骂道:“我明明听得清
清楚楚,你们他妈搞砸了怎么赖我!”
他心情败坏地走到食堂去吃饭。在食堂碰上刚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洗碗的卢林东,坐到他
身边不无得意地说:“知道吗,演讲比赛延期了,这对咱们可是非常有利。”
他低头吃饭,他哪儿有心情谈什么演讲比赛。可卢林东依然兴趣盎然喋喋不休:
“‘七一’党委要安排的活动太多了,市委、国家教委都有布置,安排得太挤了。我和
韩副书记说,与其挤在一块儿仓仓促促,还不如改到校庆去呢,各系也可以准备得充分一点,
韩副书记还真同意了。其他系的演讲词我都知道,大部分都是歌颂党的,只适合‘七一’用。
这一改时间,他们全得另起炉灶重新编词儿,我看他们这个暑假是轻闲不了了。可咱们这词
就没问题。校庆离‘十一’很近,所以这次演讲会的主题就圈在歌颂社会主义祖国上了,咱
们这词正好用上。咱们从从容容以逸待劳。你脸上的伤到时也能养好了。不过你放暑假可别
松劲儿,别有轻敌思想,抓空还得巩固巩固。这次志在必得,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卢林东后面说的什么,肖童几乎全没听进去。他只听见卢林东最后的盯问:“我的意思
你都懂了吧?”他糊里糊涂地敷衍着说了句:“懂了。”卢林东才端着碗走了。
黄昏时天上下了场短促的阵雨。雨停后他自己开车去了欧阳兰兰家。他一进门就问:“你
爸爸呢?”欧阳兰兰说:“下午去公司了,一直没回来。你找他有事吗?”肖童摇头:“啊,
没事,随便问问。”
从欧阳兰兰的表情上看,好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她亲亲热热地陪着肖童吃饭。吃完饭
肖童见欧阳天仍然没有回来,便不想久留,抹着嘴就说要走。欧阳兰兰说:“今天是星期五,
过周末你都不能少看一天书,坐着咱们聊会几天吗?”可肖童还是想走:“我晚上还有事呢。”
他说。
“是去会你的女朋友吗?”欧阳兰兰歪着头,有意把“女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肖童
一笑:
“我这张脸让你们打成这样,怎么见她?”
欧阳兰兰说:“那等你快好了,我们就再打一次,让你永远别见她。”
这时肖童已经走出门外,走向自己的汽车,他回过头,看着靠在门口的欧阳兰兰,说:
“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
他拉开车门,欧阳兰兰叫他:“嘿,明天你干吗?”
“还没一定呢。”
“晚上来吧,咱们一起去蹦迪。”
“我要来会呼你的。”
他匆匆离开别墅,驾车往学校开。行至半路,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又劈劈啪啪响起了雨点
声。他想起今天是周末,于是又调转车头往家开。他此刻的心情和这潮湿的天气一样,晦暗
得几乎要发霉。这样的晚上他无心做任何事情,只想回家独处。
他把车开到家,停在楼门前的空地上,锁好车门刚要上楼,猛然发现楼门口站着一个轮
廓熟悉的身影,他心情黯然地收住脚步,向那身影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站在楼门口的是郑文燕,她不敢相认地看着雨中的他,疑惑地问道:
“是你吗肖童?你怎么会开车了?”
“啊,我不是跟你说我学车呢吗。”
“这是谁的车呀?”
“啊,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他们一边说,一边上了楼,肖童拿钥匙开了门,文燕跟着他进了屋。看着屋里家具上的
浮土,她问:“你多少天没回家了?我来了很多次。都没有人。”
肖童脱掉外衣,打开空调,说:“学校里事多,除了上课,系里又布置很多额外的任务。
像校庆演讲什么的。”
他挂好衣服,回头看见文燕在弯腰脱鞋,便问:“你等多久了,找我有事吗?”
文燕换上拖鞋,到厨房里找出抹布要打扫卫生。她回答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噢,”他也换上拖鞋,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文燕半蹲在面前擦着茶几上的尘土,犹
豫了半天,他说:
“文燕,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他的郑重的语气,像是意味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文燕的手慢慢停下来,但她没有抬
头,问:“谈什么?”
“呃,咱们,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觉得,你觉得咱们合适吗?我是说,咱们
俩的个性,爱好,你觉得谐调吗?”
“你说呢?”
文燕抬起头来,她的声音是平和的,但目光却带出论战的味道。肖童把心一横,说:
“我觉得不那么谐调。我这人你也知道,脾气不好,心硬,又不懂如何心疼你。你应该
找个更加知冷知热的人。而且,我觉得,我目前还在上学,年龄也大小,也不能把精力都放
在这上面……”
文燕辩论似地打断他:“我并没有让你把精力都放在这上面。”
“你看,我今天回来本来是想抓紧时间看看书的,你一来,我就得陪你,你在这儿我什
么也看不下去。”
“你别找借口了,我两个礼拜才见你一面,我怎么影响你了?我和你相处两年半了,我
还不了解你吗。你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找借口好不好。”
肖童这一刻心里承认他是对不起文燕的。生活上她对他一直无微不至。可他没有办法,
因为他不爱她。他和她不能永远这样像演戏一样地耗下去。他不得不下定决心吐出这么几个
字来:
“我们分手吧。”
文燕无力地坐在地板上,哭了。她知道肖童迟早要说这句话,但当他终于说出来的这一
刻,无论她做了怎样充分的思想准备,她的泪水还是禁不住夺眶而出。肖童也不劝她,也不
看她,硬着心肠听任她在自己身旁抽泣。
“肖童,你说要分手,那好,我可以同意。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