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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要这么大的量,我估计也是往海外运,说不定又给我们开辟了一个新的市场。省得以后总
是吊在香港14K这一棵树上,也是好事。但假使他们拿了这种稀释了的货色不做反应,还
要我们照此出货的话,那就肯定出问题了。你们下次接头一定要选一个有条件下手的地方,
而且预先不能让对方知道地点。如果真让我说中了,你们就先下手为强搞掉他们,然后老袁
要离开北京出去躲一躲。”
父亲的声音虽然照旧沙哑,但欧阳兰兰却听得声声入耳,心里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屋里有根长一段时间鸦雀无声。她竭力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的光线很暗很暗,三个人面目
依稀。她只能从他们熟悉的身形上,辨认出谁是谁。老黄终于打破沉寂,说:
“老板,下次见面如果肖童也在,怎么办?”
“只能一起搞掉。”父亲的口气没有半点犹豫。
老黄说:“兰兰可是迷上他了。”
父亲说:“也未必长得了。不过你们要是干掉肖童,千万别告诉兰兰。”
老黄又说:“会不会,货样不纯的问题被他们忽略了,因为百分之七十五也不算稀释得
过分。”
老袁说:“这就没办法了。咱们也只能先让自己保险了。”
黄万平说:“那倒也是。”
父亲说:“你们可以拖两天再和他们接头,假使他们有这么充分的时间还不认真检验,
只能说明他们对货的成色并不关心。买货的不关心货,那他们关心什么,你们就想去吧。索
性你和他们接头前我们出去避一避,万一发生意外,也免得让他们一锅端了。”
老袁说:“也好,只要您和兰兰安全了,我们会见机行事的。”停了一下,又笑道:“老
黄是担心兰兰的脾气,兰兰要是知道咱们把肖童一起做掉了,非气疯了不可,女孩子嘛,心
里没别的,还不就是儿女情长。”
父亲默不作声。老黄说:“我倒有个主意,如果老板和兰兰要出去避过这段时间,那就
让兰兰拉上肖童。他要不是让雷子收买的,也不会误伤了他。他要是的话,雷子就不敢对老
袁轻举妄动,至少他们会顾忌肖童还在我们手上。等于我们抓了一个人质!”
父亲马上指了一下老黄:“好计。”
这番暗室密谋,直听得欧阳兰兰惊心动魄,继而心乱如麻。难道肖童会是雷子的眼线吗?
欧阳兰兰怎么也不能相信。她屏着气息下楼时,双脚突然发软,一步踏空,整个儿身子都险
些顺着这窄窄的楼梯翻滚下去。
杜长发开着汽车一离开燕京美食城,李春强便对独自坐在后座的肖童说。“现在我们和
他们联系上了,你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你这一段干得还不错,等将来破了案以后,我们还
会专门表示感谢的。下一阶段的工作基本上你就不用参加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们再找
你,啊。”
李春强的这段表扬和感谢,在肖童听来,例行公事的味道太过显著。不过他倒无所谓,
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几句表扬和感谢才干这事的。说实在的,他现在对这个案子的投入
,已经完全
是发自内心了。如果说,他起初答应去干这个卧底仅仅是为了讨庆春高兴的话,那么现在,
他觉得正是这份工作让他锻炼得逐渐成熟起来。他的思想感情和生活态度与过去相比,也有
了很大不同。过去不太相信,不太在乎的东西,譬如什么爱国啊,正义啊,责任啊,等等,
现在就不觉得空洞,在心里就挂得很重。
他没想到在美食城会意外地碰到几个旧日的同学。他看到同学真想哭啊。过去的一切不
堪回首。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些同窗旧友显然已队郁文涣那里证实了他和富妞欧阳兰兰的传
闻,因比在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惊奇羡慕,也有冷淡鄙夷。在有的人眼里。他摇身一变,成
了一个出没于高档酒楼豪华饭店的排场阔少。而在另一些人眼里,他又是卖身求荣靠“吃软饭”过日子的
“瘾君子”。那些不屑的眼神令他如芒在背。他真想告诉他们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们不
会想到他也是在为国家和社会出生入死啊!同学脸上的轻蔑使他甚至觉得这个过去他一直当
个额外负担的卧底任务,现在竟成了唯一能让他找回自尊和心里平衡的一份光荣了。
于是他在李春强面前就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积极。他把身子探到坐在前座的李春强和
杜长发之间,自告奋勇地请示:“你不是让我今天把欧阳兰兰约来假装让她帮忙杀杀价吗,
我顺便又托她替我打听一下老袁他们对今天见面的反应,所以她这两天也许还会找我。我还
要不要再和她接触了?”
李春强说:“你不要主动找她了,如果她找你,也用不着回避。她要是说了什么情况你
可以及时告诉我们。另外,这个案子没结束以前,你还是呆在家里。我们不找你你不要找我
们,也不要去找欧队长。还是得防着他们有人跟你。如果他们发现你和警察来往就麻烦了。
好不好!”
肖童喉咙里唔了一声。
他们用车把他送到家,在街口把他放下,再次说了感谢的话,便轰着油门走了。从李春
强和杜长发在路上的对话中肖童知道,他们是直接到“老板”家里汇报去了。
肖童站在街头,看看表,时间似乎还不算太晚。他没有往家走,而是拦住一辆路过的“面
的”,奔欧庆春家来了。
他上了楼先侧耳听了听庆春父亲房门里的动静,里边隐约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但愿老头
儿是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看电视呢。他轻轻地敲了敲庆春的房门,然后心神不定地等了半分钟。
庆春打开了门,见他站在黑暗里,有些意外,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他压着声音说你小声
点,让我进去,别让你爸爸听见。
庆春让他进了屋,她已经穿了薄纱一样的宽松的睡衣,像大使般地纯洁和美丽,以至让
肖童觉得非常性感。他的目光有些发呆地在她身上滞留了一阵,不知怎么搞的他突然想到帝
都夜总会里的那些妓女,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她们总是清7色地要打扮得那么俗艳,脸上总
是涂抹得那么过份,都爱穿那种黑皮短裤,露着多肉的腰腹,一点也不能激起他的兴趣,有
时甚至还让人觉得恶心。他认为庆春身穿警服时的英武,和她现在的洁白飘逸,才真正会令
男人心动。他认为男人心动全是基于某种幻想。
庆春也在看电视,她让他进了客厅,让到沙发上坐下来,问:“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你今天不是跟李队长去燕京美食城了吗?”
肖童说是,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把刚才在美食城与他们见面的情况扼要地叙述一遍。庆
春问:
“是李队长他们送你到这儿来的?”
“啊,不是,是我自己来的。”肖童说:“我怕你惦记这事,所以跑来告诉你。”
“你小心有人跟你,万一有人跟你到这儿,白天找邻居一打听,知道我是警察,这案子
就麻烦啦。”
肖童闷闷不乐,垂着眼皮说:“你就知道关心案子。”
庆春笑了:“也关心你,你要暴露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自己。我可不是吓唬你,现
在贩毒案的特点是枪毒同流。搞贩毒的都是些提着脑袋玩儿命的家伙,可以说他们什么都敢
于。”(奇。书。网…整。理。提。供)
肖童说:“我来的时候都注意了。我老远就下了车,自己一路走进来的,绝对没人跟着。”
庆春说:“小心没大错,知道吗?”
肖童说:“啊。”
两人的目光都投向电视,但似乎都没在用心真看,一时谁也找不出合适的话题。庆春问:
“喝水吗?”
肖童摇摇头,他说:“庆春,咱们俩相处这么久了,有些话你始终没有直接对我说过。”
庆春转头看他:“说什么?”
“你到底喜欢我吗?”
“你说呢?”
“我早说过你喜欢我,可你自己没说过。”
庆春停了一下,反问:“不喜欢你我把你接到这儿来往?”
这回答肖童基本满意,但仍心有不足,又问:“那,你爱我吗?”
庆春看电视,不回答。
肖童说:“我不该这么问吗?”
庆春歪过头来,还是反问:“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就是想问这个?”
肖童扭捏了一下,说:“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回答。你爱我吗?”
可庆春迟迟不答,想了半天,才说:“你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你必须彻底把毒戒了,
彻底!我才会回答你。这是你现在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任务,在你没有完成这个任务之前,不
该再想别的。想也不现实。”
肖童的脸红了,随即又发白,他怯怯生生地小声说:“我,我不是已经戒了。”
“不,你只是有了个好的开始,还不能说是彻底没有复吸的可能了。这需要时间。”
肖童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假使,假使,欧阳兰兰他们非逼着我吸,拿这个来
考验我。我为了骗取他们信任,就吸了一点,这,这不能算是复吸吧。当然,我是说假使。”
庆春笑笑,“你别找这种小儿科的借口了。你可别跟我耍小聪明,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肖童嗫嚅着不敢往下说了。庆春突然神色认真地问:“你不是又吸上了吧?”
肖童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没有!”
庆春笑着吐口气:“你可别吓我。”
肖童来时兴冲冲的情绪,此时荡然无存。直到离开了庆春的家,他才觉出背上的衣服,
已被汗水湿透。他本想把这次在帝都夜总会被迫吸毒的过程和庆春解释清楚,但和庆春之间
这两句对话把他的胆子弄破了。他想庆春即便是能够理解他,但要是知道他的瘾又上来了,
也不会爱他了。吸毒上瘾的人不难得到一些理解和同情,但有谁会爱呢!
他失魂落魄地坐了一段地铁,又换了一站公共汽车,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才发觉腹中空
荡荡的。晚上他在燕京美食城几乎没顾上吃什么,可又并不觉得多么饿。他脑子里翻来覆去
只折腾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趁这案子没结束他还一个人独自在家的机会,尽快把欧阳兰兰和
老袁这次逼出来的毒瘾戒了,在回到庆春家之前,把戒毒的成果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他深知这一次戒毒比上一次更难,因为上一次是在戒毒所,而这一次则要自己孤军苦战。
这是对自己意志毅力的一次考验。他不断地警告自己,给自己壮胆鼓劲。一遍一遍地对将要
面临的痛苦做着种种心理准备。他并没有去找吃的东西,怀着恐惧的心情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毒瘾的来临。为了避免在执行任务时毒瘾发作,他在傍晚去燕京美食城前,已经吸了一支,
距此已过去了六七个小时,他躺在床上,心里不停地下定决心不停地发誓:傍晚的那支就是
最后的一支,绝不再吸,绝不再吸!凌晨一点他开始明显地头晕,耳朵里嗡嗡一片,像要失
聪,眼泪不停地流淌出来,鼻子里灌满了清鼻涕。浑身一阵一阵地发紧发冷,四肢的皮肤上
像有无数小虫子来回爬行,奇痒不止。而骨头里又发出一种弄不清源头的疼痛。他拼尽全力
熬着,呻吟中呼唤着庆春的名字。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整整一夜,天明时才精疲力竭地昏睡过
去。他睡得并不踏实,睡得断断续续模棱两可。迷迷糊糊地,他飘飘然又到了樱桃别墅,天
上阴雨绵绵,他听到欧阳兰兰雨中凄惨的哭声,这哭声使他骤然发觉樱桃别墅已变成了一个
志怪电影中的废墟,里面风声汨汨,蛇行狐奔。欧阳兰兰和她的枯瘦的父亲,还有大腹便便
的老黄,油头粉面的老袁,青面獠牙的建军,游魂一样鱼贯而来。荒屋残垣,冷雨青烟,空
谷足音,遥远处响着野寺钟磬。那苍凉的钟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以致后来震耳欲聋。他
醒来才知道那是楼下不知道谁的汽车防盗器出了故障,报警的怪叫声响个没完。他爬起来,
在镜子里看自己,也许他是刚刚走出那个凄厉的鬼梦,他在镜中看到的,竟是一张人鬼不分
的枯槁的脸!
BP机这时响了,把他拉回到现实的人间。是庆春呼的,让他回电。他这时不但不能兴
奋起来,而且举步维艰。意识的清醒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地狱之行的重始。他又全身难过得不
知所措,满脑子只是越来越有力地响着一个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吸一支吧,吸一支
吧,吸一支吧……”当他终于决定再吸一支的那个瞬间,脑子里还苟延残喘的一点点挣扎抵
抗的意识顷刻瓦解。他跌跌撞撞地冲向柜子,拉开抽屉,取出欧阳兰兰给他的那个金色的盒
子,一刻不容迟缓地取出一支烟,哆哆嗦嗦地点上火,迫不及待地把一大口烟气深深地吸进
心底。他闭上眼,连自己都能感觉出眼皮止不住地抖动。他大口地抽着烟,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