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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
她这时也看清了,一共有六个身强力壮的武警突击队员,此刻都将冲锋枪端至齐肩,对
准了那个敢于顽抗的毒贩,杜长发的手枪也夹在其中。庆春上前叫了一声:“都别开枪!”她
突然意识到在李春强已被敌人控制之后,她已经责无旁贷地成为这场战斗的指挥员。
双方用枪,用人质,用嘶声的叫喊对峙着,那毒贩已经拖着流血不止的李春强移至汽车
的门边。在这十几秒钟的过程中,老袁曾一度想从地上爬起来和挟持者一起走,被一个突击
队员用枪狠狠戳了一下脑袋,他噢地叫了一声又趴下了。
突击队员和杜长发仍然用武器和喊声威胁着趴在地上的人,“趴好,不许动!”欧庆春则
冲挟持者叫道:
“你别开枪,我们可以谈判,你可以先让他上你们的车。我和你谈!”
挟持者依然用枪顶住李春强的脑袋,看上去李春强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趴在汽车边
上的那个家伙被挟持者示意着跳起来,钻进汽车,把车子轰地一声发动起来。欧庆春嘴里不
停地说着:“你别伤害他,我们和你谈判,你可以提条件。他已经不行了你先让他上车。你
有什么条件……”挟持者一句话不答,拉开车的后门,拖着李春强往车里钻,这时,庆春的
枪迅雷不及掩耳地响了!她在挟持者上车时半个身子无意问暴露出来的一刹那果断扣动扳
机,那一刻她自己的呼吸也随着头脑中瞬间的空白和紧张而窒息,但耳朵里却还可以听见自
己手枪沙哑的枪声。一条腿已经进了车厢的挟持者往后一仰,直直地摔在地上。汽车却不顾
一切地开动起来,把已经断气的挟持者甩在车门外,呼扇着那扇没有关上的车门夺路而逃。
庆春和扮装成司机的侦察员连忙奔向另一辆车准备去追。车还未发动就听见前面逃走的车里
发出沉闷的一声枪响,那车子随后七扭八歪冲进晒盐池里,瘫痪似地熄了火。
庆春和那侦察员冲向晒盐池里的车子。杜长发也冲过来了。他们看见驾驶座上,那毒贩
的身子趴在方向盘上,鲜血从脑后的一只枪眼里汨汨流出,染红了半个肩头,李春强手里握
一把手枪,昏迷在后座上。
事后庆春才知道,冷柜车的后门一开,毒匪中有人一眼看见车里有武警,便首先开了枪,
反应之快令人难以置信。武警突击队员是随后才开的枪。后来查明,虽然开始的混战只延续
了四五秒钟,但六个武警中有四名开了枪,毒贩中有两个,包括那个挟持者,开了枪。当时
李春强正站在老袁身边点烟,枪还没有掏出来肩部就中了一弹,子弹深深地嵌入肩胛,所幸
离心脏甚远。
李春强和庆春原来都认为老袁这帮人一见到武警一定全蒙了。武警是藏在这辆经过特别
改装的冷柜车的夹层中的,夹层设在冷柜的头端和顶部,不上车仔细察看,只远远睃一眼是
发现不了这道夹皮墙的。老袁这帮人见李春强三男一女开了辆空载的冷柜车,以为敌寡我众,
都有些掉以轻心。而李春强也以为用这辆特洛伊木马式的冷柜车坚壁着六个突击队员肯定出
其不意,因此,也多少有些松懈,他后来承认自己确实没想到这帮亡命徒会开枪这么快。
这是庆春从警六年来,经历的第一次有严重伤亡的战斗。毒贩两死两伤,但生擒了匪首
老袁。李春强伤在左肩,虽然一度失血昏迷,但送医院抢救后,很快脱离了危险。处长率领
的后续人马在战斗结束的二十分钟后,才赶到这里,那时李春强和两个受伤的毒贩已被运走,
只留了杜长发和三个武警弹押着其余毒贩,守护着七百万现金和毒品。
把李春强送到医院是庆春亲自开的车。她顺着京津塘高速路疯了似地往天津方向开,把
另一辆拉着那两个受伤毒贩的车远远地甩在后面。她那时不知道李春强的伤到底有多重。她
刚刚在他生日那天祝过他长命百岁,她执著地相信他能如愿地闯过这一关。
医院里这一天人很多,欧庆春冲进急救室,拉住一个医生就亮出证件说明情况。医生们
马上找来担架,没办任何手续就直接把李春强推进了手术室。
在进手术室之前李春强苏醒了。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跟着担架车往手术室走的欧庆春,苍
白的脸上浮出一丝艰难的笑意。那笑意让庆春激动得几乎难以言语。
他颤抖着向庆春伸出一只手,庆春接过来紧紧握住,他嘴角动了动,好像说了句什么。
庆春俯下身来,终于听清了他微弱的声音:
“你……你的枪法,很准了……”
庆春点点头,她冲他会意地笑了笑。他又说:“我,可能不行了……”庆春轻轻地温柔
地摇着头,说;“你一定行的,做了手术你就会好的。我们还得在二起干呢!”
担架车快推到手术室门口了。医生打断他们:“不要讲话了,不要讲话了,你要节约体
力,啊!”但李春强仍然挣扎着用轻得像耳语般的声音,对庆春说道:
“你,一定要让他戒了,这样对你,才行……”
庆春没有接话,担架就推进手术室了。她听懂了他说的是肖童。她那时不知道李春强还
能不能活着被推出这个大门。如果他牺牲了,难道这句话就成了他的临终遗言?
庆春的鼻子发酸。
两个小时后李春强被推出了手术室,他像死人一样昏睡着。这时处长和杜长发以及天津
市局的领导都已赶来,和庆春一起迎在手术室的门外。随后出来的医生神情坦然地告诉他们
手术非常顺利,病人已脱离危险。大家的心情这才放饿下来,一齐顺着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
向楼外走去。
处长问庆春:“李春强情绪怎么样,手术前都说了什么?”
庆春说:“他没说什么只是问罪犯都抓到没有,任务是不是都完成了。”
处长说:“你们任务完成得很好,在这么不利的地形条件下制服这批亡命之徒,缴获价
值数百万的毒品,应该说战果辉煌。立功受奖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大家都笑。
处长也笑。笑完,他面孔严肃下来,把庆春拉到一旁说:“有个不好的消息。刚才我们
正要通知吉林中局采取行动,他们先来了电话……”
“怎么了?”庆春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不测,不由紧张起来。处长停了一下,小声说:
“欧阳天和欧阳兰兰,失踪了。”
“肖童呢?”
“如果他还活着,”处长不敢肯定地说,“那他应该还是和他们在一起吧。”
阳历大年三十晚上的这顿饭,吃得非常丰盛,但肖童却一直食不甘味,心神不宁。他不
知道阳历年的这顿年夜饭叫不叫年夜饭,在多数人的习惯上,是不是也像春节的年三十晚上
一样,全家人要聚在一块儿,吃饭,谈笑,守岁,一块儿度过年关的最后几个小时。
他想,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进入二十二岁了。
席间,欧阳天和欧阳兰兰父女俩都喝了酒,和老黄建军你一杯我一杯地互相慷慨地交换
着各种吉利的祝愿:祝来年发财,祝开门见红,祝一切顺遂,祝欧阳天长寿,祝欧阳兰兰心
想事成但也悠着点……等等,等等。他们也祝了肖童,祝他新年好运,祝他吃胖点儿吃壮点
儿。也许他们不知道该祝他什么为妥当,所以只好祝这些笼而统之无关痛痒的方面。
他随着他们,随着欧阳兰兰,逢场作戏地应着景,心里只钻心地想着庆春,他暗暗地为
她喝了好几杯酒,祝她此番功成名就,一切顺利,一切平安。当然他也祝了他们俩的关系。
他心里默默地问,庆春你还想着我吗?
他猜不出在这寒冷的年关,庆春是已经开赴天津,还是在家里陪着父亲。李春强逢年过
节是不是又凑过去串门。他一想到李春强会抓住自己吸毒的问题乘虚而入,乘人之危,想到
他会利用和庆春相处多年彼此了解且地位相同的优势不战而胜,就一阵阵地坐立不安,心里
就像刀割一样的疼。他连做梦都在间离他们。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在毒瘾面前软弱无力,出尔反尔。恨自己经不住欧阳兰兰的诱惑,
毁了自己当初许下的庄严承诺。难道他和其他人一样只要吸了毒便意志崩溃轻言寡信丧尽廉
耻?他不爱欧阳兰兰却能和她睡觉,她稍一撩拨他便控制不了,他对自己在那个清晨无耻的
陷落而惊慌失措。他哭的时候就知道哭也晚了。
他感到绝望,感到事情已不可收拾。
晚饭过后,他们走出疗养院,让风吹着脸上微微的醉意。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猜测着远
处的人谁会是公安的便衣。他出来时庆春的“老板”告诉他到吉林后他并不是孤军作战,周
围始终会有人在保护着他。他在松花江宾馆和这个疗养院看到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但他不
敢断定他们当中谁就是跟踪他们同时也保护他的便衣警察。也许是刚才邻桌的那两个食客,
也许是进餐厅时撞了他一下的那个醉鬼,也许是给他们上菜的服务员。也许他们都是,也许
他们都不是。
他东张西望地跟着欧阳兰兰他们走到湖边,登上一辆租好的夜游的爬犁,向夜幕中寒意
深重的雪海银湖悠然滑去。肖童注意到建军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这使他的心情稍稍松快了
一点,因为他最讨厌建军,建军从来都是对他阴沉着那张粗糙的脸子。
爬犁在夜风飒飒的湖中行进了不久,他们就看见了远处的冰面上明灭不定的渔火,点点
线线,连成浩荡的一片,肖童没想到夜间渔民凿冰捕鱼的场面如此壮观。头上繁星闪闪,脚
下灯光烁烁。渔民们一堆一堆地,散漫在开阔的湖面上,凿开坚冰,投下细网。在灯光的诱
惑之下,水面顷刻金鳞翻滚,与天上的星月,交相辉映;与渔夫的吆喝欢笑谚骂,和谐相溶,
构成一幅古朴。自然、粗犷、烂漫的风情画,让人在瞬间乐而忘忧。
欧阳天和老黄跳下爬犁,走近灯火,临渊羡鱼。肖童没有下去,他更喜欢远远地欣赏和
感受整个儿的场面,这场面像油画一样的浓烈。欧阳兰兰推推他,递过一包东西,他以为是
什么吃的。手指触及,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借着渔火,星光和雪地的反射,他看见自己手上
拿过来的,是厚厚一叠簇新硬挺的钞票。他知道这就是欧阳兰兰答应还给他的钱。
一万美元!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清点,把钱放进皮衣内层的兜儿里。欧阳兰兰挥挥手,说:“我们下
去看鱼!”他点点头,跳下爬犁,跟在她身后,稳稳地向渔火走去。他想,用这笔钱他一定
要陪庆春和她爸爸一起出国旅游一趟,跟豪华团,到东南亚,到香港去!
他们看了捞鱼,还向渔民们买了几条大个儿的鳌花,扔在爬犁上,然后继续向湖的腹地
前进。肖童感到有些奇怪,他以为前面还会有什么夜间狂欢的景点之类,没想到前方越走越
黑。走了十来分钟,老黄低声对驭手说了句什么,驭手挥鞭策马,爬犁斜刺着向左岸奔去。
他们在一个布满浓密白烨林的岸边登陆。老黄付了显然足够的租钱,驭手兴奋地吆喝着,驾
着爬犁飞快离去,刹那间消失在静无一人的湖面上。
肖童心里突然紧张,拉住欧阳兰兰问道,“我们去哪儿?”
欧阳兰兰笑着反问:“这荒山野地,月黑风高,要是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儿你是不是得吓
得尿裤子?”
肖童问:“把爬犁放走了,咱们怎么回去?”
欧阳兰兰说:“你跟着走吧,还怕丢了你?”她看肖童警惕地站着不动。又拽拽地说:
“走吧,今晚要换个地方住。”
这时欧阳天和老黄已经轻车熟路地顺着岸边的树林向右绕行,肖童满腹狐疑地跟在他们
后面。只走了百余米,便看见一条白练般的小路蜿蜒而至,路边幽灵般地停着他们那辆丰田
旅行车,在雪地里黑黝黝地十分触目。见他们奔行而来,车里的建军将车前的大灯果然亮起。
肖童知道,这下公安局的便衣恐怕是彻底地被甩掉了。他心里顷刻间袭来一阵孤立无援的恐
惧。
旅行车穿过白桦林,仓皇驶向大路。车灯的光线在不足十米的前方便燃成余烬,四周被
厚厚的暗雪和重重的夜幕封锁着,前途茫茫。
他们在公路上整整走了一夜。天明时开进了一个尚未苏醒的城市。从街上的路标和商店
的牌子上肖童知道这是到了长春。他们在长春南湖公园附近的一个老式建筑——南湖宾馆里
开了房间。坐了一夜的车,每个人都感到疲倦。欧阳天看着表说时间还早,让大家先睡个短
觉,睡醒后再吃早饭。
肖童和欧阳兰兰进了房,欧阳兰兰哈欠连天,而他却了无睡意。他故做随意地问她:
“咱们干吗这么鬼鬼祟祟象仓皇逃命似的?我还有东西放在那疗养院没拿呢。”
欧阳兰兰睡意蒙眬,口齿不清地说:“老